临岛城以南的长草地上,一群黑影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那是一群骑士,为了节省坐骑的体力,他们就站在那里等候着发动攻击的指令。
为首的是维达,他来回踱着步,身上的甲胄随着走动发出了铮锵之声;站在稍远些的是替他持着头盔的扈从罗伯特,他不停在吁着气,显得万分紧张;索尼娅独自站的老远,她倒是没有战斗前的紧张,而是慵懒地叉着腰,嘴里还衔着一根长长的甜草根。
维达停下了脚步,焦急的望着那片黑暗,为了能看得更远一些,他甚至向前伸长了脖子。可是他并没有失源精灵的那种能看穿黑暗的视力,注定只能徒劳无功。
不一会他就放弃了,抬起头望向那片璀璨的星空。身后的马匹呼哧呼哧的打着响鼻,似乎也等的不耐烦了。
差不多了吧,维达这般想着;因为没有夜战的经验,他只能靠自己的想象来决定进攻的时机,他犹豫着是否还要再等一会。
“主上,那是什么?”
索尼娅忽然轻声说道,她悄无声息的走了上来,靠近了他;离得那么近,甚至她的胳膊都已经挨到了维达的胳膊。
“在哪儿?”
维达东张西望了半天却没看到什么异常,直到索尼娅拉着他指向远处的夜空;真的是微弱到了极点,一闪而过却不是流星。他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姿势望向那里……
又有细小的闪亮飞起,消失在夜空中;此刻在寂静的黑暗中,又隐隐的听到了什么声响——是自那儿传来的,是喊杀声!是战斗的声音!
“是威廉姆,他们与敌人遭遇了!随我来,随我进攻!”
维达接过扈从手中的头盔,戴在头上,飞身上了马。骑士们也都骑上了马,点燃了火把。他踢了踢马刺,一马当先地飞奔了起来;身后的队伍也跟了上来,这群骑士纵马向黑暗中疾驰而去了。
努布拉草原地势平坦,就算在黑暗中也不会遭遇到马失前蹄的情况,但是火把的亮光穿不透那片一望无际的黑暗,骑士们只能跟随着维达后面,指望他能将大家带到正确的战场位置上。
其实维达的心中更是慌张,他的眼前尽是黑暗,耳中全是风声。他非常后悔为什么不向丽芙借要一名能运用火元素的精灵。
就在维达彷徨之时,突然一种莫名的感觉浮现;将他的视线转到了左侧,像是灵光一闪的直觉。他知道了方向,甚至脑海中浮现出战场的大致情况——威廉姆他们正在被众多敌人围攻,士兵纷纷倒下,阵型快破了……
维达伏低了身子,踢着马刺催促着坐骑加快速度,向那个地方而去;跟在他后头的骑士们看到领袖突然转向,虽然不知是为何,但仍然紧随其后。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就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点点火光;那是火把——敌人的火把!
“向前方进攻!”
维达大声叫了起来;他的声音是如此巨大,惊得身下的马匹也尖声嘶鸣起来。这支队伍直直地朝着那点点火光处冲了过去。
……
威廉姆从敌人身上拔出了剑,他刚刺杀了一名佣兵;这亡命之徒从盾阵前飞身扑了进来。
盾阵已经显得七零八落了,敌人的后续队伍也进入了战场,他们持着火把将战场上的敌我形势都照得清晰了起来;敌人还是像被腐肉吸引的昆虫一般源源不断而来,士兵们都已是强弩之末了,顽抗的意志也快被持续不断的围攻瓦解了。
威廉姆挤到了盾阵的前列,他打算再杀死几个敌人,好让自己的死亡有些价值。
突然,敌人的侧后方开始混乱了起来,正在进攻的敌人们踟躇犹豫着向那处观望起来,盾阵的压力因此减轻了不少。
不过威廉姆却无暇顾及——面前一个敌人的重装步兵向他挥出了斧子,周围都是人;他已经无处可躲了。于是,威廉姆怒吼着持剑刺向敌人的咽喉,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飞快驶来的骑士一闪而过,他面前敌人的头颅连同那顶铁头盔一起被削去,尸体斜斜的倒下。速度如此之快让威廉姆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骑士们连续不断地从阵前掠过,他们没有带骑士长矛;只是用手中的剑、斧和页锤劈呀、斫呀、砸呀...就像是长鞭挥过,击碎了敌阵。
他们形成了一条长龙,马头挨着马尾,利用马速冲撞着敌人、居高临下的轻易收割着敌人步兵的性命。
那些敌人根本没想到骑士居然出现在夜晚的战场中,他们遭受了第一次打击,虽然有些晕头转向,但是佣兵们还是靠拢起来打算利用阵型抵挡骑兵的攻击。
经验老道的骑士们没有给他们的对手任何机会,在冲破了敌人的人群后,他们没有减低马速,而是绕着威廉姆所在的盾阵开始扫荡其他还未来得及聚集起来的敌方士兵。
威廉姆知道机会难得,他下令向后撤退。士兵们见到了援军,士气也高涨了起来。他们没有溃退,而是保持着阵型慢慢后退。
维达眼前浮现的画面让他在黑暗中也能辨清方向;敌人扔掉了手上的火把以免成为骑兵的目标,他们已经开始陆续聚集起来,形成阵型。是时候该撤回临岛城了。
他没有犹豫,略微放慢了马速带领着身后的骑士向临岛城方向驶去,己方的士兵们也开始奔跑了起来,迅速撤离了战场。
骑士们在城门口断后,直到幸存下来的士兵全部撤回到城内。篝火都点燃了,尚有战斗力的弓箭手们都上了木墙;随时准备迎击有可能来袭的敌人。
维达脱下头盔,交给了身侧的罗伯特。他默默地望着因为精疲力竭或是伤痛而躺倒在地的士兵们——出城参加夜袭的士兵有150人,现在回到城内的幸存者却只有一半。
威廉姆走了过来,向维达行了一礼,他的同袍没他那么幸运;盾矛手队长科林战死在草原上了。
他们对望了片刻,却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临岛城有史以来最大一次伤亡。
贞德带来了几名医师,乌瑞克骑士也来了,完成任务的失源精灵诺蒂拉斯向维达报告了他们的战果;至少在今晚两个不同的战场上,临岛城赢了一仗,也输了一仗。只是输掉的那一仗损失实在过于惨重了。
众人在议事屋中商议了一会,伤亡被统计了出来;有65名士兵永远地倒在了战场上,受伤者达到了23人。敌方的伤亡无法估算,失源精灵在森林里几乎全歼了那里的敌人,不过这最多给敌人造成了一百多人的损失。
大家沉默了,原先的计划完全不能用了;如果还是按照原计划由近卫骑士在敌后突击,那么临岛城是无法抵抗敌人的全线进攻的。
只能让骑士们作为中坚力量留下来守城了,这是最保守但也是最无奈的选择。只是如此一来,丽芙就完全得不到临岛城的支援了。
维达心中烦躁极了,可大家却都无计可施,这是实力不对称所造成的后果。最后维达只能宣布第二天死守临岛城集中兵力迎击敌人,并吩咐大家各自抓紧时间去休息。
维达躺在木床上,他屋子里的植被没有清理干净,引来了一些小飞虫在嗡嗡地打转。他又坐了起来,用源力将那些昆虫消灭;在黑暗中,装古书的箱子缝隙里流溢出点点白芒。
是他在使用源力的时候无意激活了古书;维达取出了古书,将书页翻开——久违的字迹浮现了出来:
“所有源力的表现形态皆出自本源、衍生自本源;光明如此、黑暗同样如此…”
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可维达无暇细想;困意来袭了,他将古书扔在床上,倒头便睡了。
“用你的意志驱动本源,你会发现能做到的更多…”
“你是谁?和我在说话吗?”
维达知道自己在梦中;可为什么会如此清醒?他左顾右盼,却没有发现以往梦境中的那个影子;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形体、没有任何参照物。
“我所留下的印记正在涣散,界之力篡改了规则、抑制了这个位面的力量。”
是尤达大师吗?是你吗?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却突然又开不了口了,只能听那个声音继续说着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样做我会沉寂很久,直到你的本源苏醒才能将我重新唤醒;你要留心听我说…”
……
“大人!大人!”
维达睁开了眼睛,一脸焦色的罗伯特叫醒了自己;他的身上已然披挂好了甲胄。
“大人,敌人准备发起进攻了!”
“快,给我穿上铠甲。”维达忙不迭跳下了床,两人七手八脚地穿衣披甲;就在罗伯特准备替他束上骑士宽腰带时,传来了3声凄厉的号角声——敌人进攻了!
维达一把夺过了腰带催促扈从先去,罗伯特连点头的片刻都不耽搁,夺门而出…
维达眼角瞥到了床上的那部古书;心中微动;他松了松肩上的束带,将古书塞进胸甲里头,再束上了腰带。连头盔都来不及戴便冲了出去。
所有的敌人都在城外了,他们肯定是准备全力压上,一举攻下城墙;这群乌合之众通过昨晚的交战,猜到了城内的兵力不多,所以连预备队都没留。
穿着皮甲或者布衣,手持圆盾的轻装步兵排成4列,分别抬着粗陋的梯子向临岛城快步奔来、重装步兵紧随其后,缓步上前。因为战场集中在一个小范围内,难以施展。所以那些里厄瑞酋弓骑兵也都下了马,他们分布在两翼,准备用箭雨压制临岛城的防御。
“全体…拉弓…射!”
威廉姆在城墙上指挥所有的弓箭手,包括箭术精湛的失源精灵们;他看到敌人进入了长弓的射程内,他率先拉弓并下达了射击指令。
“蓬”
箭矢离开了弓弦,划过了一道抛物线向敌人攒射而去;抬着梯子快步冲来的轻步兵首当其冲遭到了打击。他们猝不及防被射倒了好几个,也有几个机敏伶俐的举起了盾档下了这波攻击。
两翼的下马弓手也掩杀过来了,他们的短弓射程较短,必须要靠近射击。威廉姆看到了这一幕,只能让弓箭手们转移目标,削弱敌方弓手。
失源精灵们神乎其神的箭术又创造了奇迹,他们的射速几乎达到了普通弓手的3倍,而且几乎是每箭必中;对面那群里厄瑞酋下马弓骑兵被射倒了一片,他们开始犹豫起来,踌躇着不敢上前送死。
持梯的轻步兵们见机又开始冲锋了,他们与城墙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了。
“投枪!”
听见了乌瑞克骑士的指令;近卫骑士们齐齐掷出了标枪,老骑士伤后第一次披挂上阵;在维达还未到之前果断地行使了指挥权。
一片惨叫声响起,轻步兵们被密集的标枪射中,这次就算他们手中轻型的圆木盾也无法阻挡标枪在近距离发挥的威力;有些佣兵甚至被标枪穿透了身体,钉在了地上。他们手中的木盾就像是一层薄纸、纷纷破碎、被击穿了。
敌阵中有指挥官见攻击不利,便派出了督战队用皮鞭和斧子逼迫那些里厄瑞酋奴兵继续冲锋;于是下马弓骑兵不顾伤亡开始拼命的向前奔跑起来。
没过多久,他们就进入了短弓的有效射程,向临岛城射出了第一波密集的羽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