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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候爵位是因为那座山叫做信阳山。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每年雪后,信阳山上都会有许多文人骚客过来寻访信阳候,为此作诗作赋,此事的传奇性也因此愈演愈烈,连话本小说都要杜撰一个, 里面把信阳候描述得风流俊逸, 好像那潘安再世一样。
“竟是没想到, 他还有着一段风流故事。”姚辉这一年要去忻州赴任,途经此地, 跟何仁秉聚首, 说着友人故事。
何仁秉老家也是附近,去年其父故去,他扶灵回乡, 便在此结庐而居,为父守孝, 如此也有一年了。
“这般想, 总比那失足落崖更好。”何仁秉最开始是不信这种说法的,回乡之后也曾登上信阳山查看, 这处山并不算奇险,要说失足落崖实在不太可能,何况据说那脚印还在山中, 并未靠近山崖边便消失无踪了。
时下话本中常说那山从中打开, 人陡然从山上落下——若是单从脚印上来说, 还真是十分像是这种可能。
最初他是不信的, 这种传奇故事,多半都是真相的美化,但是后来,他却觉得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错,总比落崖死了好。
山上如今还有了安家给建的衣冠冢,因为来的人多,逐渐也有了些许亭子石刻之类的东西,大家动辄留下诗词墨宝,倒让此山骤然闻名遐迩。
如今又是雪后,便有游人纷纷往山上走。
姚辉还是第一次来,让何仁秉带路,两个边说边往上走,山顶上有一片平坦之处,积雪便在此,白皑皑一片,看上去又是可爱,如同雪帽一样,周围景色清幽,便是多了游人,也不觉喧闹。
“此处还真是好风景,莫不是贪恋此间风景。”姚辉感慨了一声,目光转到一旁质朴的石碑之上,当年的友人如今也就剩下一个衣冠冢了。
安士远的神秘失踪被传为山神招婿,皇帝一个信阳候爵位便把这事件定了下来,无论这人到底是怎样,在皇帝眼中,已经是死了的,至于是不是被招为了山神女婿,这世间只听神仙传闻,又有哪个真正见了神仙?
昭阳公主因此另嫁他人,过得似乎十分如意,她的确是受宠的,皇帝千挑万选,又给她选了一个老实丈夫,每每见那位碍着她的公主身份一声不吭的时候,姚辉就会想到当年安士远被气得吐血的样子。
也不知那位老实人背地里呕了几斤血,可能气死人了。
“咦,那边儿是什么峰?”
不远处一座山峰嶙峋,峰上似乎有道观一座,遥遥可见其顶,稍稍为白雪遮掩的青瓦之下,白墙如新,竟是晃眼一样。
正说着,“咚——咚——”,雄浑肃穆的声音遥遥传来,竟是连峰顶的雪都有震落之感。
“那是接云峰。”何仁秉也不是第一次上信阳山,附近的山峰也多有攀登,大略都知道一二,“那道观我曾去过,没什么名气,唯独一口大钟有些年头,我一时也不能知。”
何仁秉虽是武将之子,但他天生爱读书,对这些古物都颇有喜爱,说话间,眼中便流露出了些许。
“这边儿可能过去?咱们过去看看,我也看看是哪个朝代的古钟,竟让你也判断不能。”姚辉闻言大感兴趣。
何仁秉知道他多半是那好奇性子发作,引了他从小路过去,这条路有些险峻,两人小心翼翼扶壁而走。
道观不大,的确是个无名观,正殿不过一个小房间大小,正中供着一尊褪色的神像,并没有多少香火,右侧便是那座大钟,此时犹闻余响,兀自清颤。
地面落雪未消,两人踏雪而入,到得殿内,恭敬一礼,并不见道长师傅,倒有一个小道童,正捉着一个大馒头吃个不停,见到人来,不上前行礼,反是三两口把馒头塞入口中,一副护食样子。
两人愕然之余也觉好笑,奉上些许香油钱,问了那小道童两句,不见他答话,也不知是否哑儿。
“原还道是有仙长在此… …”姚辉遗憾道,“这里倒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站在道观之外,从山崖处远观山景,竟是处处秀美可画,姚辉喜爱这里风景,多停了片刻。
何仁秉不是头一次来此,也听几个香客说过这里故事,便给姚辉讲述,此处原是一个破败道观,后来有个道人来此整修,附近村人闻知道观修整,便有诚心的再来上香,至于那道观之中的小道童,何仁秉此前从未见过,也不知是有何故。
“你可曾见过那位道长?”
“也不曾见,此前也只来过一次而已。”何仁秉到底是回来守孝,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登山观景。
“那可真是可惜了,能够修复道观,必是有大毅力的诚信者,当可一见。”姚辉这般说着,他虽不笃信这些,却也想有些个仙缘,奈何奈何… …
话题并未再次纠缠,两人又说起了姚辉此去赴任的事情,如今朝堂上,皇帝的年龄愈发大了,皇位传承也被不少人看在眼中,几位皇子虽不如那乌眼鸡,却也是各个紧盯,连同他们这些当官的都不好当了。
姚辉的父亲有些运道,在这种纷乱局面之下竟然还能高升,连带着没什么水平的姚辉也被恩荫得了个能外放的官儿,当然,若是这一次当官当得不好,下一次也就别指望这样好的机会了。
能够有机会展现一下自己,姚辉此时还是志得意满的,只想着发奋一把,说不定以后也能留个不那么庸碌的名头给后代。
“说起来,咱们可都不如信阳候风光,若干年后,也不知道还会有谁记得咱们。”姚辉远眺对面,隐隐似乎能够见到那峰头上的衣冠冢,顽石屹立不动,多少年后,还有诗篇传颂山神招婿的故事,但他们,恐怕连话本都不会提及。
原先他也没什么野望,只是偶尔这样一想,就觉得或许应该趁着年轻再努力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够有点儿名声呢?
何仁秉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样子,这一刻若是连辉煌都不曾,以后,谁又能够记得谁呢?
两人说着都有些怅然,站在崖边凝望许久,眼看着日暮即将西垂,这才往回走。
接云峰这里也有路下山,自是不用再走那险峻石壁上的小路,两人说说笑笑着从这边儿往下走,步伐轻快。
走到半路上,天空飘起了小雪,零星的雪未及落地便已经化了,层层树枝阻隔,些许水滴落在身上的时候,仰头看,却看不到那小雪的样子了。
“路滑,且小心。”
姚辉一脚踩空,滑了两步,不等他扶着树站好,便有人搭了他一把,他回头去看,却不是何仁秉,而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对方葛巾束发,单衣褐帔,含笑看过来,颇为可亲。
“多谢道长援手。”姚辉站稳了,道了一声谢。
何仁秉小心赶上来,见到情形,问了一声:“可是山上道长?”
“正是。”道士这般说着,冲何仁秉也笑了一下,那笑容似乎有些熟悉。
“两位可是去了山上道观?”
“正是,未曾想竟在这里得遇道长。”姚辉这般说着,却也没有再行回转的意思,多看了对方两眼,觉得这般人物,也难怪能有大毅力重修道观了,看着便是信人。
“相逢即是有缘,如此,我送两张平安符与两位,只望以后平安。”道士这般说着,随手从袖袋之中摸出两个黄色符纸来。已经叠成了三角形状,方便存放。
何仁秉哑然失笑,不分和尚道士,总爱如此“结缘”。
姚辉大方道谢,接过来两张符纸,分了何仁秉一张,再抬头,那道士已是飘然远去,还真有几分仙迹袅袅的感觉,也不知他怎生行得那般快。
“这道长果然有几份不凡。”姚辉看着那人背影,又看看手中符纸,沾水不湿,这可是什么道家手段?他也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平民,知道这纸上说不定有什么机巧,讶然了一下便放到身上收好。
“的确不凡,走得挺快。”何仁秉随手收了符纸,拆台说着。
姚辉也不和他争辩,只道:“莫不是哪里见过,我对这道人一见便有几分好感。”
“若非如此,恐也没什么信众愿意出钱。”何仁秉的话总是直戳重点。
姚辉笑笑,两人再次下山,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平顺许多,天黑前便到了山下。
一夜无事,次日送走姚辉之后,望着远处的山路,何仁秉突然想到昨日所见的道人,那隐约的熟悉仿佛有些像是… …
两年后,何仁秉守孝期满,再次考入京城,偶然在京中见到安家的大少爷安士杰的时候,才想起那道人是像了谁,分明有几分安士杰的影子,那双眼… …安士远!
安士远竟是没死吗?何仁秉震惊着,后来寻机再去寻访,只见一个小道士看守道观,问及他的师长,才知那道士已经远去,也不知去到何方。此后再不得见。
多年后,与姚辉在京城偶遇,谈及旧年之事,姚辉说起平安符的神奇让他有一次化险为夷,何仁秉也与他说起那道士可能是安士远,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惊异不已。
莫不是这世上果有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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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士远用武功攀到树上,借貂毛之白隐藏身形,精神力暗示,然后在小厮侍卫走后迅速离开,因为有小路到接云峰,就此潜藏。
然后就是混一个道士凭证,因为减肥了么,气质变了么,之后就可以正大光明走出去了。
平安符是用精神力勾画符阵,这个他早就干过,如今也是熟练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