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事我可以交给你。”扶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季。
刘季道:“公子,臣还想问公子要几个人。”
“哦?”扶苏点了点头,这亦是应用之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接下这道任务,可就算是接下了一道军令状,若是期限到了,交出的答卷不合格,作为此事的负责人,就算是掉脑袋也一点都不冤枉。
此事是没有半点情面可讲的,当然,为此,扶苏自然也要尽力满足刘季的要求。
“说说是何人?”
“臣想要雍齿他们那帮人。”
“可以!”扶苏连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即便刘季没这么个要求,扶苏还想找个由头将雍齿塞到刘季的队伍之中,眼下真可谓是瞌睡来了就送来了一个枕头。
刘季心中却是想借此好好整治一番雍齿,在沛县之时,雍齿便和他处处作对,而二人也是斗的旗鼓相当,眼下,倒是让刘季找到了机会,这雍齿如今却是要位于他之下了!
“刘季,日后你要出入宫廷,你这个名字,只怕是有些不合适。”扶苏想了想,起了一个别样的心思。
刘季闻言一怔,却也立即反应过来,的确,刘季这个名字在沛县那样的小地方叫着倒是不妨事,可是,以后出入咸阳,这个名字着实显得有些不雅。
同时,刘季心中确定,扶苏公子对他是格外的看重,若是一般人,扶苏何必亲自关照此事?
“不知公子以为什么名字妥当?”刘季见扶苏提出来,便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
“刘邦!”扶苏想也没想,便直接说了出来。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建立不世功勋,下可保境安民,上可治国安邦,这个邦字你以为如何?”
“刘邦……刘邦……”刘季口中不住念叨,旋即脸上浮现出喜意,道:“臣谢公子赐名。”
望着刘邦离去的身影,扶苏略微思索,道;“去将子渝叫来。”
这数万名就这么交给刘邦,让他前去教授,扶苏终归是还有些不放心,故而,让子渝在一旁看着,可保无虞。
而扶苏虽是对墨家一直以来好感有加,可是却也不敢将这数万名士卒交给墨家来调教。
扶苏自是不担心墨家办事的业务能力,怕的是墨家会做过头了!到那时,扶苏可真算得上是骑虎难下了!
墨家思想太过超前,在封建时代,注定没有太多生存的土壤。而扶苏只能一方面让墨家不断发展,却也不能让墨家发展的太快。
这既是打压,也是保护。
…………
一道骑兵快马进入咸阳,片刻之后,北方大捷的消息就彻底传扬开来。
先前人心惶惶的咸阳城因为扶苏斩首五万胡人,惊慌情绪被冲淡的干干净净,百姓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而如今,这场大胜,彻底让咸阳城陷入了喜悦的气氛之中。
这堪称是大秦统一以来打的最大的胜仗了!以往蒙恬虽说领着三十万的秦军北逐匈奴,可终究是斩获不多。
可这一次,斩杀胡人十余万人,缴获牛羊六七十万头,无论从各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场极大的胜仗。
而这场战争的领导者扶苏在民间的声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咸阳的众多百姓先前便是知道扶苏梦中得遇仙人指点,而如今这场胜仗,更是让无数百姓对此深信不疑。
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例子可以证明了!
这亦是天命在秦的明证,先前所谓的鬼神言始皇帝今年死,不过是谣言尔!
嬴政看着手中的奏报亦是有些兴奋,不断的来回踱步。
“此次前线大捷,实乃是我大秦之莫大盛事,臣为陛下贺,为我大秦贺,为我大秦千万黎民百姓贺。”
嬴政亦是脸上亦是挂着笑意,道:“此次大捷,实乃是扶苏那小子侥幸所致,算不得什么。”
“也幸得将士用命,方才有此次大胜!”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嬴政脸上的得意之色是任谁都瞧的出来的。
“不过,朝廷却是不能薄待了前线有功的将士,丞相,立即着手拟定功臣将士的赏赐事宜。”嬴政亦是知道,赏赐只有及时发下去,才能有效的激励军心,让将士们死心塌地。
“诺。”
“再往前线发一道诏令,让扶苏回来吧!还有蒙恬,在外也是许久了,朕甚是想念,随扶苏一同回来。至于前线的军务事宜,就暂时移交给王离决断。”
“诺。”
李斯心中一动,没想到陛下却是在此时将蒙恬抽调回咸阳,看来陛下心中对于蒙恬,亦是有些忌惮。
的确,眼下正是让蒙恬回来的大好时机,在短时间内,胡人将不会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对秦地发起进攻。
受此重创,至少在未来五年以内,胡人只怕都无暇南侵,若是胡人之中再出现什么变故,这个时间还要大大的延长。
即便蒙恬离开了上郡,也是无妨,有王离足以应付局面。
“丞相,待蒙恬扶苏回来之日,让朝中百官皆随朕前往咸阳城外十里迎接。”
“诺。”
“还有,让奉常着手准备祭祀事宜,等扶苏回来之后,朕要亲自前往太庙,向秦国历代先祖禀报此次大捷。”
这亦是最为常见的操作,向祖先表明,自己这个皇帝干的还不赖,这一次,皇子扶苏立下如此功勋,亦是可以让祖先们放心了。
李斯看了一眼奏报,道:“陛下,扶苏公子说让阵亡将士陪葬皇陵,不知此事允否?”
李斯心中暗惊,发觉扶苏这道计策可真是不管是将死人还是活人的忠心都给收拢了!
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陪葬了皇陵,那出门走道都可以完全比别人横上两步。
自古以来,哪个阵亡将士有这样的待遇?这意味着会随着始皇帝永远安眠在地下皇陵,永享祭祀血食。
而为此花费,却并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在奏报中,扶苏话语亦是写的极为漂亮,说这些阵亡的将士死后亦将是陛下的士卒,为陛下震慑亡灵世界,守卫陛下。
嬴政亦是被这番话说的舒畅至极,对于其中的利害关系亦是看的透彻,暗道扶苏去北地之后,成长了不少。
“此事朕准了!”嬴政答应了下来,嬴政道:“将士们为我大秦戍守边疆,奋勇杀敌,应得到如此殊荣与奖励。”
待李斯退下,韩谈见殿中无人,将一份书信递到嬴政手中,道:“启禀陛下,这是扶苏公子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直言此中涉及之事事关机密,要陛下亲拆。”
嬴政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遍,道:“韩谈,宣少府令过来。”
少顷之后,嬴政将那份信件交给了章邯。
章邯将信件细细的浏览了一遍,道:“陛下,公子真是深谋远虑。”
“此次我新军折损严重,想要补充,并且形成战斗力与重建一支新军相差不了多少。”
“而新军已经为胡人所知,日后想要出奇制胜,实属不易。”
“公子所言,实属另辟蹊径。”章邯略做思考继续道:“且这阵亡将士遗孤对于胡人乃是恨之入骨,他日战场之上,遇见胡人,必定骁勇异常。陛下亲自拨给钱粮,这些孤儿必定对陛下感激万分,公子此策,实乃是一石多鸟。”
见章邯口中不住赞叹,嬴政亦是点了点头,对于章邯所言,他自是想的明白。
“扶苏这个劣子,鬼点子还真是不少!”嬴政笑骂了一句。
“章邯,这些孤儿到了咸阳之后,尽数安置到上林苑,如前番故事。”
“诺。”
章邯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些难为情,嬴政见状,道:“少府令,有话不妨直言。”
章邯立即跪地道:“陛下,不知这支新军能否交由臣来操练?”
嬴政面露惊诧之色,旋即明白过来,亦是明白章邯的心思。
眼下章邯虽然担任少府令,乃是朝廷的九卿之一,地位极为尊崇,可是,大秦毕竟是一个军功至上的国家。
故而,但凡有点门路,即便是身居高位,都会想办法转成武职,然后借此立下军功。
只有军功,才能得爵,日后即便是犯事了,也可用爵位来抵罪,有了爵位,有了军功,才可以开启一个长盛不衰的家族。
比如王家,比如蒙家,已经为大秦效忠了几代人,至今仍然活跃在朝廷上,对于朝局的变化仍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和王家,蒙家同时代的家族至今还有几个?一个都没有。
军功,便是这两个家族长盛不衰的秘诀之一。
嬴政略作沉吟,笑道:“少府令,此事你且等扶苏回来之后,找他相商,若他应允,这件事朕也就允了!”
“臣谢陛下。”章邯话语微颤,颇有些激动。
章邯知道,凭着自己与扶苏的交情,一旦开口,扶苏十有八九不会拒绝,如此一来,可以说此事已经成了大半了!
章邯回到少府府衙之后,当即开始筹备物资,为建设新军做着准备。
这极有可能是他章邯未来立下军功的依仗和根本,故而,章邯自是毫不吝啬少府的资源。
不管是什么,为这支即将创立的新军,准备的都是最好的。这亦是他能够在自己职权内为新军争取最大的福利了!
…………
草原上匈奴王庭内,满是凝重的气氛,压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大帐之中,有不少人看着头曼,有些人眼中闪烁着愤怒,有些人眼中却是贪婪。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惨败,让头曼在王庭之中本就摇摇欲坠的威信更加坠入了谷底,因为这次失败,王庭之中,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即便是一些没有什么野心的贵族,在看到头曼惨败之后,心中亦是升腾起了一丝野心。
谁不想做到那个宝座上?这张宝座意味着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对于这般情况,做了匈奴这么多年单于的头曼如何不知?在他在位期间,都不知道平定了多少次叛乱。
可以说,这样的事情每年冬天都有野心家上演,而结局自然是以流血而告终。
草原人只有看到鲜血流淌在面前,才可以暂时镇压住部落里面一些人蠢蠢欲动的内心。
而这一次,头曼已经后悔的不行,主动去向秦军找场子,半分便宜没占到不说,甚至他的大半本部精锐都搭了进去。
不仅如此,连他最喜爱的儿子在这次战争之中,都被那位骁勇的秦将给带走了,而头曼亦是听巴休烈说,那名秦将就是当初在大秦降服了汗血宝马的那位勇士。
头曼的目光看向巴休烈,眼下,他唯一能寄托的便只有巴休烈了,因为巴休烈察觉到时机不对,撤离的较早,故而损失亦是最小,保存住了大半的力量。
只要巴休烈还支持他,他头曼就可以安然的度过这个冬天。
看到巴休烈,头曼心中就一阵悔恨,早知道自己当初就应该听从巴休烈的建议,撤退,不要去和秦军硬碰硬多好!
需知他们已经获得了从秦地劫掠了一半的财货,凭着这些财货和奴隶,他们完全可以安然的渡过这个冬天。
部落之中,将不会有人反对他。因为他掌握着这些财货和奴隶,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掌握了一些部落的生死。
可伴随着一战,什么都没了,只顾得亡命逃窜,又哪有心思和实力将那些东西带走?
冒顿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面无表情,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在他意料之中,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秦军居然有了出塞打击的能力。
也幸亏这一次秦军能够出塞,否则的话,事情的后续发展将会变的极难预测。
头曼遭受到了极大的失败,而西路的他,虽说斩获不是很大,可终究没吃多大的亏。
而事先讲明,他们这一支乃是诱饵,而且,他所携带的兵马远远不及头曼,如此情况下,还有斩获,对比一败涂地的头曼,他冒顿着实就有些英明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