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梦
“呜哇......好长的规则。”欧丽汗颜地说。手中的羊皮纸长到垂到木板，写满了足足一整页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在人类的法律中，不过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而已。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但暂时姑且就先这样。”雪诺答。
他靠坐在僵硬的木椅上，手里转动着为数不多的羽毛笔。
“但是之前也说过了，想要他们认同人类世界的规则是很难的。而且......万一有人真的违反了，又该给什么样的惩罚？”欧丽困惑着问。“难道建造牢房将人关起来吗？他们各自的团体意识那么强，肯定会激起不满的声音，甚至还会加深其他种族之间的矛盾。”
“牢房无论如何都得有，而该给予什么样的惩罚，就交给他们自己的种族。”雪诺答。他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如果是由自己的族群来执行惩罚，既能表明出他们整体间的态度，也更能让其他人信服。”
“但是，万一出现包庇的情况呢？”欧丽小心翼翼地问。毫无疑问，将来的某一天肯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个时候就由你来进行判断，今后但凡是进行审判你都必须在场。到底是罪恶深重到该被处死，还是说关进牢房中束搏自由，亦或者流放。如果审判的结果你不认同的话，就必须让犯罪者所属的族群，重新进行审判。而在那之前，犯人需要一直被关进牢中，直到最终有个结果为止。”
“不，你这也太为难我了吧。”欧丽闻言感觉到一阵头疼。心中的压力飞快地增长着。“如果有人不服从我的判断，那又该怎么办啊？”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你就来向我汇报。那时我会亲自出面进行判决，并且惩罚不服从你意见的人。”雪诺依然淡淡地答。
“这也......”
“虽然这话有些不中听，但现在一无所有的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雪诺打断了欧丽接着说道。“正因为已经失去了族群，才不会去刻意偏袒其他任何一方。”
这确实是很不中听，欧丽就感觉雪诺是像在提醒自己一样......她的家人们已经全都死光了。
“......好吧，就这么办吧，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欧丽无奈地叹息道。同时将手中的新法律慢慢卷起。
“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回来？前线那边不要紧吗？”她突然好奇地问。雪诺闻言疲倦地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
“只是发生了点在意的事，有点担心便回来看一眼而已......”
那只消失的乌鸦令人在意，雪诺无论如何都不认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么，我稍后就在所有的部落面前，宣布这个新的法律吧。”欧丽说着转回过身，打开了门准备离去。
“......欧丽。”雪诺突然叫住了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仿佛是在深思着什么。
“又怎么了？”
“你过去在人类世界游历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值得在意的传言？”雪诺说。欧丽闻言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你具体是指什么？”
“......比如说，具有强大力量的石头，之类的？”
“你是说魔核吗？”
“不，是别的东西，要远比魔核更强大的多，本质上不同。”
可以创造生命的生物原石，而蛇妖族世代守护的血石，则是生命原石分裂出的三块之一。另外的两块又在哪里？雪诺突然有些在意地想道。
“......嗯，没有什么印象呢。”欧丽耸了耸肩膀答道。雪诺其实也没有抱有太多的期待。
“是吗......抱歉问了你奇怪的问题，我没事了。”
房间的门被关上，雪诺一个人坐在屋里沉默。现在眼前的问题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实力上的问题。雪诺很清楚自己仍然缺少力量......缺少能足够将所有敌人都消灭的力量。光凭继承了女王之力的自己，想改变现在的局势可还不够。
“......”
窗外的乌鸦抖了抖脖子，它站在树杈上用树荫遮挡住了自己黑色的躯体。血红色的瞳孔，静静地望着玻璃后雪诺的背影。它那核桃般大的脑袋在想着些什么，无论到底会是什么事情，乌鸦本身便代表着不详。
拍打黑色的翅膀飞离了树荫，它在城镇上的空中环绕了一圈。最终在一个无人会经过的森林边上，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合适的目标。
“嗯？”青蛇刚刚才砍倒一颗树木，只是抬起头擦下汗水的工夫，便见到了一只乌鸦朝自己俯冲而来。
“！”
它攥紧了自己的嘴中，像只蠕虫般不懂扭动身体，拼命地想向喉咙深处钻进去。
“咳，咳......呃啊！”青蛇吞下乌鸦倒在了地上，他的口中不断咳出血液。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手给牢牢地攥住了。
“喂！你怎么了？！”远处的同伴注意到了他痛苦的挣扎，匆忙地甩下斧头赶来查看情况。
“......不，我没事。”青蛇说。喘息间他突然变得镇静了下来，身体不再做出挣扎的反应。
“但是你都吐血了......？”
“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而已，什么都不用担心。”他淡淡地说。然后重新站起身，先是舒了一个懒腰，好适应新的身体。
“那个人，他的名字叫什么？”青蛇问身边一脸茫然地同伴。伸出手指，指向山丘下远处的城镇内，刚刚从房间里走出的雪诺。
“你是说新王大人？”
“新王？”青蛇闻言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那个样子明显是人类吧，怎么会成为你们的王？”
“新王是上代女王塞西莉亚的子嗣，人类和蛇妖族的混血。而且还继承了女王的力量，我们除了臣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同伴无奈地答。雪诺刚开始统治时，青蛇中仍然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那都没有用，更何况他们现在过得也还不错。
“哼......蛇妖与人类的混血吗。”青蛇思索着说。不可否认，他有些感觉到难以置信。“那么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额，记得好像是叫雪诺......”身边的同伴答。
“雪诺？”青蛇闻言猛地回过了头，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
“是呦，你再问什么利索当然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的。”
“......抱歉，看来我真的有些生病了。”青蛇转回过头。望着正独自向城镇外离去的雪诺。“......是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枯树林，雪诺独自一人朝着阴森的深处走去。他想去存放血石的洞窟内看看，但是中途改变了注意，改变方向在森林中饶了好几圈。
“你想做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过头问。蛇瞳紧盯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沼泽地。
“原来被你注意到了啊。”青蛇淡淡地说。身影从枯树的后面显现，看上去并不显得慌张。
“你应该离得在远一点。”雪诺说。同时蛇瞳发亮，青蛇的身体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力量吗，雪诺阁下？”青蛇艰难地开口说道。心脏跳动的频率受到了限制，但他仍然显得很冷静。
这很反常，雪诺心中不经想道。
“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是谁？”
“重要的是......你是谁？”青蛇反问道。“峡谷之城卓耿家的私生子，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雪诺闻言瞳孔瞬间收缩起来，内心的惊讶和慌乱暴露无遗。
“你跑这么远，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旅游？”青蛇接着困惑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身份被拆穿让雪诺失去了耐心，他加大了诅咒的力度，让青蛇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我的名字......叫梦。你们魔兽最大的敌人......白金级冒险者。”青蛇说。窒息感几乎快让他死去。“冒险者？”雪诺闻言将诅咒松懈下了一些。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个躯体只不过是我借来的而已。就算你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死掉也只会是他自己而已。”梦答。即使在濒死时，也能够保持下来的冷静，让雪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你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的话，只是想来看看情况，但是却找到了预料之外的惊喜。”梦无奈地答。他只感到麻烦。“我这边倒还是想问问你呢，雪诺-卡奥......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梦微微眯起双眼逼问着雪诺，无法理解他做这一切事情的动机。
“我看到了西边森林的样子，遍地都是被火焰焚烧过的痕迹，还有一些蛛妖把手在那。死灵的军队之所以会转过来进攻冒险者，全部都是因为你的指示吧？”
“是又如何？”雪诺直白又不屑地地答道。用藐视的眼神望着梦。
“身为人类却反过来帮助魔兽......你不仅仅背叛了帝国，甚至也是背叛了全人类。”梦紧皱起眉头说。
“人类的世界容不下我的存在，这正是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那样的世界，不值得我去在乎。”
梦闻言迟疑了一会，他也不并不想与雪诺来讨论这种事。现在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战争。
“......我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我知道卡奥和雷加的死因。”梦轻声说。
“！”雪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现在提起这个名字。困惑感从心中升起。“怎么回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以，但是有条件。你得让你的那些部下们，来帮我们消灭死灵的军队。”梦直列了当地答。雪诺闻言不悦地咗了下舌。
“不行。”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倘若我真的这么做，事成之后，你会反过来消灭我们的吧？”雪诺问。
“......你难道在意他们？这些魔兽?”梦闻言有些难以置信。但雪诺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原来如此......我懂了。既然这样，你和我之间就没什么好谈了的。”梦叹息了一声。
枯树的树根从地底下窜出，雪诺操控这它，猛地缠绕住了梦的身躯。
“别想跑，我会一点点撬开你的嘴。”
“啊，对了。”梦突然响起了什么答道。毫不在意自己被树根卷住的身体。“姑且还是告诉你一件事吧，这不算是什么交易，但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有利。”
“？”
“冒险者之所以会聚集起来，原因是为了消灭魔兽。但是如今帝国的上头，也知道了有关死灵军队的事情。两种敌人共同从东方入侵，光凭冒险者不可能挡得住。所以我们将带领东方城镇，以及村子的所有居民，将共同退守到多恩，建立起全新的防线。”
“......”雪诺闻言动摇了。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明白吗？本来，我们是必须要将魔兽清理干净才能走。但是现在有你的帮忙，那种事已经没有必要在继续了。”梦继续解释道。“我们会先帮你努力抵挡死灵军队一阵子，但绝对不会抱着将对付消灭的意志去战斗。但这个期间，你就尽全力将所有魔兽消灭。然后到那个时候，我便让冒险者们撤离出魔物之森，不在插手和这片森林有关的战争。”
“直接撤离不是更好？为什么还要多僵持一段时间？”雪诺反问道。将死灵和魔兽一同丢下不管，让身为敌人的他们接手，明明才是最佳的反感。
“这个嘛......就算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梦表情变得有些苦涩地说。“毕竟冒险者们也不是士兵，我们付不起事先约定好的酬金。所以，必须还是要死上一些人的。”
“呵，用空头契约来蒙骗人去送死，真是下作。”雪诺笑着讥讽道。见识到帝国的作风，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接下来，我想我们今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但如果你想知道，有关卡奥与雷加死亡的真相......就到多恩来找我吧。”梦说。
一只乌鸦从青蛇的口腔突然钻出，雪诺用诅咒的力量立即束缚住了它。乌鸦却化作成黑色的沙子，在把空中缓缓地随风消散开来，就跟之前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