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不能开口的原因。
就之前孟羊等人给陈泽的讲述,当初华老是因为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战死,而心灰若死。
回到韩苍城后,面对其他将领对华老的质疑,他竟是一言也不发,任众人对他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最终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其实,凭华老当初的地位,他但凡有所辩解,局面都不会弄成今天这样。
那时的华老固然势力不比当年,可终归仍是名声赫赫的青阳智将,岂是任何人都轻辱的?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如果不是确保能将华老踩入地底,他们敢这么做?
所以信心从哪里来?
寄希望于华老自己的心丧若死么?
那他万一没死怎么办?
所以,那些人最大的底气在哪里?
这是陈泽当初在听到孟羊愤慨讲述当年之事时,就产生的疑惑。
只是那时他只不过才与华老见过一面,交情谈不上,彼此之间甚至还有理念上的不合。
从孟羊他们口中了解华老的事情,也只不过是想借此来了解一下景先生的想法,好从中作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可现在不同。
华老帮过他。
陈泽不愿站队,但也不想欠谁人情,这次博安城一战,可以说华老在当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若不是他直接以性命相保,陈泽未必可以成事。
由此事也可看得出,华老的地位下降得有多厉害。
堂堂一位青阳智将,竟然需要押上性命才能换得来郑元郧这个参将的首肯,换作以前,郑元郧敢吗?
这份人情并不小,如果有机会的话,陈泽也想还给华老。
“你说我……不能开口?”
华老冷视着他,“我为何不能开口?”
陈泽叹道:“因为那些士兵的家眷吧。”
“你!”
华老腾身而起,以一种陈泽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狂暴姿态厉冲向陈泽,手掌一探,满是青筋的右手扣在了陈泽的咽喉上。
陈泽却也不躲,任由他捏住自己的咽喉,面色不变道:“所以我说,华老你不要误会,要知道当年那件事时,我还只是个孩童罢了,这件事我当然不可能参与其中。”
“而整件事的经过其实也并不难猜。”
他勉强扭头看着华老,“如果不是有人以你那些兄弟的家眷相威胁,我想不出你有什么不能开口的理由。”
“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些死去的兵士,为了能给他们一个名份,你也不可能保持沉默,任由自己被人百般羞辱而闭口不言。”
“所以,华老你随后选择隐退,也并非是因心灰意冷所致,而是对方向你提出的条件之一!”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肯放过那些人。”
他每说一句,华老紧扣在他咽喉上的手便松一分,等到最后一句说完,华老的手也在同时离开了他的咽喉。
正如陈泽所说,这件事其实并不难猜,而以华老现在对陈泽的了解,他能猜测到这个地步,并不值得惊讶。
之所以会突然暴走,盖因华老心中对此事的在意。
陈泽捂着咽喉,重重咳嗽了两下。
这就是他当初听孟羊说完后,感觉到不对的地方。
坐镇韩苍城的乃是青阳三智之一的淳于国师,这人能走到国师之位,可想其智计非凡。
可即便如此,淳于国师总不能会读心术吧?
直接读取到华老已经心如死灰再无斗志的重要信息,再放心大胆的否定华老之功?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若非在华老历尽艰辛回到韩苍城之前,他预先就有所布置,怎么可能一击而中?
再结合之前胖掌柜曾提到的,华老跑来这博安城后,竟将军机处开设成了一家酒楼,这就更让他不得不产生联想。
华老固然隐退了,可他的军阶还在。
青阳帝国也不可能将自家帝国少了一位大将军的事大肆宣扬,如此岂不是告诉其他帝国,我现在少了一员大将,我很弱,你们快来打我?
所以对外,华老仍是名震一时的青阳智将,一位令他的敌人无比头疼的存在。
那么,作为大将军,华老每月的俸禄是多少?
陈泽并不清楚,但也知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与他那小小的谋士俸禄有着云泥之别。
这么大的一笔钱,还不够华老喝酒?
他就是每日里用最好的美酒来泡澡,怕也是用不完的,又何必再开一家酒楼?
当初的胖掌柜给出了答案,因为华老的钱,大部分都用来供养死去兄弟的家眷了。
由此可见,这些人乃是华老的牵绊所在。
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每日里只顾着醉生梦里的酒鬼老头,还记得要照顾手下士兵的家眷?
两相一印证,他于是有此猜测:
华老当初只以少量军队突袭白烈帝国后方,虽然功成,但手下士兵损失惨重,又是在远离大本营的韩苍城,对于那时的华老来说,其元气已是大伤,在没有回到青锋城之前,那时正是他的实力最空虚的时候。
于是看准机会的淳于国师——假设这幕后推手就是此人,暗中命人胁持了华老手下那支精兵的家眷,并以此来威胁华老。
当初收到紧急军情之后,华老根本来不及在青锋城军机处借调出大量兵马再赶去韩苍城,毕竟大军推进的速度绝赶不上轻骑快马。
原本华老的打算是在沿途城池逐渐收归兵马,如此待他赶到韩苍城时,便也能汇聚出一支人数不低的大军。
可惜事与愿违,他在沿途并没有调集到兵力,所以赶到韩苍城的,仍然是打从一开始时就跟着他的私兵。
大将军可招募的私兵数量正是五千人,他们跟随华老多年,彼此之间不知一起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早结下了性命交手的情谊。
对于华老来说,这些人不止是他的属下,更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
兄弟的家人自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们可以为了他的一个命令而甘心赴死,那他自然也要想方设法为兄弟们保全家人。
幕后之人正是抓准了这点,才在华老实力最空虚时以此相胁,一举制住了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