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提,前世的沈牧北在沈陌黎身上所用举动,着实有诸多恶劣。
单以沈牧北刻意收集的众多毒咒而言,将其趁沈陌黎不备,强行命人加至沈陌黎体内,曾一度让沈陌黎接近死亡边缘。
当初,莫不是神凰血脉忽而爆发,意外将沈陌黎的筋骨寸断后,借着毒咒之力强行再造重合,沈陌黎怕早等不到玥狐逆转时光,助她重生,便已一人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命丧黄泉。
那场莫名发生于躯体内的变化,使前世的沈陌黎再不惧毒咒缠身,反倒能将毒咒里的悲愤之力化为自己所用。
也因那变故,使沈陌黎清醒过来,再不会在遇到沈牧北时,有着各种迟疑与不舍。
死过一回的人,更知道自己在何种境况下,要以何种心态面对一人。
前生沈陌黎纵然割舍不下对沈牧北的至亲之情,却也知道那份羁绊会害了自己与周边人性命。
在中毒咒过后,沈陌黎再不去尝试向沈牧北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沈陌黎。付出过一次命的代价,沈陌黎更加明了若没有确凿的证据,纵使她耗尽全力都难以让沈牧北相信。
她的每一次靠近,非但不能让沈牧北察觉到洛魁圣主的谎言,还会让洛魁圣主对沈牧北的洗脑更深一步。
无数的努力后,沈陌黎终归懂得了以退为进,静待良机。
为了寻到证明自身的证据,前世的沈陌黎苦心隐藏自己,本是搜集到足够使沈牧北信服的证据,却又因一着不慎尽数被洛魁圣主毁去,引来沈牧北率众人追击,这才有了前世命数走向尽头前那悲戚一幕。
过多凄凉的书写,使沈陌黎今生再不愿迟疑做事,让自己徘徊死亡边界。
阵眼上方的女子,此时恨至深,意难忘,却又难以亲手取了对方性命的模样,那种因恨将自己推进不入轮回的深渊的举止,让沈陌黎联想出前世与沈牧北间过多的恩怨。
在对前世的联想间,沈陌黎这才起了帮助女子的心思。
今世,她虽未遇见何种需要自己重塑筋脉的险况,但前世如何催动筋脉重塑的经验她却丝毫未忘。
倘若眼前女子强行将咒加以自己身上,沈陌黎亦有妙法可将毒咒改成自己躯体中的灵气,化解毒咒逼迫自己行事。
但此时,她并不想那般做。
因自己前生与沈牧北的种种,虽情谊不关男女,但这种在血仇中凝结下的恨与面前女子对情郎的恨相比,却有多无少。
那种刻骨铭心终难忘的恨,使沈陌黎此时极为明了女子的心境。既然她的重生,意外将前世百年前女子残余的魂魄带到今生,她便想带女子化解两世仇恨,全当使用女子独创阵法的回报。
听得沈陌黎商榷的话,女子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沈陌黎,若想看穿沈陌黎心底所有的想法。在犹疑下,女子再度放笑道:"你想用这借口推迟我下咒,怕是仅是想救下此阵法中这些无助之人。但此阵为我造,我又何必为这些毫无干系者,与你谈这对我不利之事?”
"利与不利,你我心中皆有数。”沈陌黎回答着女子的话,骤然从衣袂间刮起一层俞萦收入戒指中。
若非此时情况危急,沈陌黎倒也忘却魔地中俞萦的存在。
俞萦虽有淡淡的香气,但人长期处于这种香气中,便极容易将香气忽视。
沈陌黎在魔地中已有一段时间,当初进入魔地时俞萦尚未生成,往后因境况环环险峻,也让她自然遗忘了渐渐产生变多的俞萦。
目光若淬了寒冰般冷情,女子在短时的犹豫后终是说道:"我暂且信你这回。”
说罢,悬浮在阵眼上那张模糊到近无的面庞化作一粒明珠,疾速落入沈陌黎手中。
"我会给你个结果。”沈陌黎垂眸看着那明珠低声说罢,便将明珠收入到了自己的戒指内。
恨之连绵,女子最终却没有直接将恨种入沈陌黎体内。
望着世间难以仿制的俞萦,女子虽未全信沈陌黎,却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渴盼自己真的回到过去,让自己有一改命运的机会。
纵然此时的自己与男子处于相守中,但往后诸事未发生前,女子终归觉得自己有将所有事挽回的余地。薄情深恨既因爱而起,那她乐得将所有的恨泯灭在摇篮中,让过去的自己往后不为爱恨困扰。
听到沈陌黎的承诺,女子的声音自戒指中传来:"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对你下咒。”
那方威胁,听似无情,但沈陌黎却是以笑回应。
世间看似冷情者,无非是将那方情深藏至最心底。女子恨意尤甚,对启动阵心之人虽心怀不轨,于她却算手下留情,纵使嘴上说着威逼的话,行动上却也未做将恨转移至她体内,于她不利的事。
她看了自己掌中的戒指一眼,骤然将目光重归阵心。
此时阵心上的那团白焰已剩指甲般大小,在阵心上方摇曳的最后的火光,像极了末世即将殒命的小花,在风中摇曳着全无的希望。
沈陌黎一个飞身,骤然将黑炎聚起,轰然朝着那方飘飘落下的白焰击去。
如今阵心已至启动的最关键时刻,对于白焰的需求空前绝后,若是没有白焰支持,她早前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不但如此,因阵心的意外毁去,阵法的结界也将不复存在。
届时万雷滚滚,不消几刻便会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击打得连骨灰都不剩。
熊熊燃起的黑炎,在与白焰相接时忽迸发出剧烈的火光。那团绵柔近无的白焰,在极近寒冰的黑炎燃烧下,朝四周扩散出一缕极寒之气,宛若一时迸发冰雹的冰山,以冷彻心扉的寒凉为自己迎来复燃的开端。
不过转眼时间,本几近熄灭去的雪白火焰,在黑炎的助燃下便重新烧至同屋舍般大小。
旺盛的白焰之火将方圆十里照得通亮无比,却也将寒凉之气扩散到目之能及的所有范围,使本在旁侧对峙争吵的沙族人于震惊中骤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