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蛊毒,并不意味着知道解法。要解除芹铭苑此刻的危机,显然先要知道如何破了这蛊毒。
亓珩的解蛊毒术法虽是精妙,可在这些年里,亓珩因自身修为的限制,终是练不到火候。此刻,这术法便显得有些鸡肋,完全无法做到将所有中蛊毒重伤的邪溢族人,尽数恢复意识。
仅是这样一想,亓珩就更加急于想知道这蛊毒的破解之法。
"公子可还知这群人中,哪个才是第一个中蛊毒之人?”沈陌黎一语抓住重点道。
"我出来时,竞拍阁外虽已有些人中了蛊毒,却不似现在这般多。”亓珩在沈陌黎的问话里,对方才所见之景,仔细进行着回想。
不管他带着怎样的目的,将沈陌黎带到此处,此刻的沈陌黎都是与他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既然如此,亓珩也不打算在邪溢族之事上,多做隐瞒。
在走出竞拍阁前,亓珩胸有成竹的认为,芹铭苑中有宝物自带光照,行动在苑内的邪溢族人,即便再变回行尸走肉之态,行动应也颇为缓慢。
只是一出竞拍阁,他的所见所听,都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亓珩,面前的这一凶险地境,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顺着自己对过往的回思,亓珩朝着竞拍阁大门的方向指了指,再续说道:"说来惭愧,我出来时人虽不多,只不过那些个中蛊毒的人里面,哪一个是最先被毒素影响者,我着实不知。姑娘且看西南方那几人,就是我最先遇到并以术法定住的人。”
顺着亓珩所指的方向,沈陌黎回首一望,便见几名被亓珩以术法定住的人,像极了雕像加了钉子一样,被死死的钉立在那里。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停在这几人肩上,轻柔的羽毛宛如挠痒般,轻触在几人的鼻尖,却丝毫没有让这几个人,从那阵阵羽毛传递来的痒痒中,得以多加半点表情。
四周人流涌动,也似乎与那几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的神情中,还带着深重蛊毒时所染上的凶神恶煞。他们受蛊毒影响,而变得锐利无比的指甲,却在不知什么时候间,回到了与寻常人无异的状态。
这正是亓珩术法,对众受蛊毒影响者所展示出的不同影响。
在将这几人固定在原处间,亓珩虽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人恢复到往日之态,也无法成群解了这些邪溢族体内的蛊毒。但术法酝酿而生的滋滋灵气,却能压制住这些人体内的凶煞之气。
亓珩所习术法的精妙处,是亓珩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
往昔,亓珩仅是借助着术法,逐一解除去芹山中带回的邪溢族人体内的蛊毒。却从来不知,芹山中众多的邪溢族人,之所以不似现在芹铭苑中,这些邪溢族人这般凶煞,还要归功于他体内的术法力量。
这些年来,亓珩从不间断每日为几名尚未完全正常的邪溢族人施加术法,以助这些邪溢族人早日恢复到正常之态。
在亓珩施加术法之际,涓涓术法不但流入了那些亓珩由芹山中带回的邪溢族体内,更借着亓珩与芹铭苑一砖一瓦的相连,而流淌到芹山之中。
长年累月的术法倾泻,也使得芹山之内众多意识尚未清醒的邪溢族人,不再变得那般凶残。
亓珩只看到了现在芹铭苑这些身受蛊毒影响的邪溢族人,所表现出的残暴,却不曾想过,经过漫长时间的磨洗,芹山中的众邪溢族人实则都受到了亓珩自己术法的影响。
于这些年的磨洗中,亓珩的心念始终牵挂在如何解除芹山中,众邪溢族的行尸走肉之态,却在这忙碌里,忘却了自己最初看到邪溢族人行走在芹山中的凶残模样。
此刻,亓珩看着那些宛如石雕般的邪溢族人,内心的酸涩难以言语。在他看来,若说那些邪溢族人是石雕,他们浑身上下一副行尸走肉之态,又着实过于辜负石雕的美名。
这样饱受险难的邪溢族人,让亓珩的心底平白生出了几分酸楚。
诚然,在芹铭苑的这些年里,亓珩与众邪溢族真正相处的时光并不算多。可是同活在芹铭苑内,亓珩对邪溢族已然有了极深的感情。
放在平日,亓珩虽大多数时间都独处在自己的院子里,精心修习功法,试图将自己习得的术法修炼到极致,以求救出更多的邪溢族人。
可在修炼之余,亓珩又常常借助着芹铭苑的一砖一瓦,去听去看邪溢族人平日的生活。
在见到邪溢族人过着那样安逸而平淡的生活之际,亓珩心底每每都感到知足无比。
许多时候,亓珩在见到邪溢部落那祥和的画面时,他的心中甚至想过就这样与邪溢族人一起,在芹铭苑中安度余生。
若不是芹铭苑外的芹山中,还有着数不清的邪溢族人,依旧陷在无意识的行尸走肉状态里,亓珩着实难以确定自己是否会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他有野心,同时心中又有着一片柔软之地。
一切种种,皆是亓珩在妖族中遭受的不公待遇所导致的。
这些年来,邪溢族对亓珩的影响,早已深入骨髓,影响着亓珩的一生。
看着那几名邪溢族人,亓珩略带无奈的再续说道:"那几人,便是我在芹铭苑中最先察觉到的中蛊毒者。姑娘若是要寻那第一个中蛊毒之人,许就在这几个人当中。”
黑炎虽暂时将沈陌黎与亓珩,隔离在众邪溢族人能袭击到的范围之外。可常见凶险的亓珩,却清楚的知道这薄薄的黑炎,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然而,令亓珩不曾想到的是,沈陌黎在目光触及那几人后,却轻轻摇了摇头道:"蛊母不在那几人身上。”
这简短的一句话,再次在亓珩心底炸出一记诧异。
他睁大着双眼,看向沈陌黎间,眸底满是不可思议道:"你要寻第一个中蛊毒者,是要寻到蛊母的踪迹?”
芹山中,所有邪溢族人同中一种蛊毒,让适才的亓珩,只觉得眼前这些邪溢族人身上的蛊毒,必然是从芹山间传播至此。
可听沈陌黎那样一说,亓珩一时之间,只觉得芹铭苑中发生的这事,委实是太过于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