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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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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绾!”陆薄川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场场巨大的地震震得碎裂。

    一旁的奖奖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宋绾口里说出来的一样,睁大了双眼,噙着眼泪愣愣的看着宋绾。

    他像是听懂了宋绾的话,又像是没听懂。

    只有宋绾那句“我没有儿子,我的儿子早在四年前早就已经死了”,振得他小小的身体的四肢百骸都在作响。

    宋绾却越来越恨。

    奖奖的那声妈妈,带着山呼海啸一样的冲击力,摧枯拉朽的朝着她冲击而来,将她彻底覆灭。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她终于找到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的哥哥成为躺在医院的植物人,害得她成为千古罪人的杀人凶手的这一刻。

    那个属于她的孩子,会护在杀人凶手的面前,喊着她妈妈,来质问她为什么要杀他的奶奶。

    让她的恨都变得这么的撕心裂肺。

    簌簌的冷风里,她的枪还对着温雅,温雅的手里捧着褚昭临的骨灰,而她的前面,站着奖奖小小的身影。

    荒唐得让人发笑。

    所有的恨意痛苦以及愤怒,像是穿堂的风,势要将她埋骨于此。

    让她仿若置身于人间炼狱。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极致,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

    陆薄川真的是厉害,让奖奖成为扎在了她心口的一把刀。

    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绾绾!”蒋奚惊呼。

    但是一个身影更快。

    陆薄川上前一把拖住了宋绾,他从后面抱着宋绾的身体,紧紧的,恨不得将她箍进血肉里,转头吼道:“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他颤抖着声音,惶恐又温柔,低声的哄:“绾绾,你冷静点。”

    可是宋绾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他便抱得她更紧。

    他握住她握枪的手,附在她的耳边,声音缱绻的说:“绾绾,把抢放下,我们把抢放下,有什么事情,我来解决,好不好?”

    那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把宋绾的心给拧断。

    宋绾却疯了一样的挣扎,她不要让陆薄川碰到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为什么要让奖奖成为一把扎在她心口的最锋利的刀!

    宋绾眼底全是崩塌的情绪,双眼染着血,眼前全是躺在手术室里的周竟。

    她扒着窗,一遍遍的喊他的名字,想让他醒一醒,想让他看看她。

    可是他却一直一直的这么的了无生气。

    宋绾握住枪的手都在发抖,她挣扎不开陆薄川的怀抱,抿着唇,缓缓抬起了手。

    她要让温雅血债血偿。

    她要让她给她的家人陪葬。

    温雅和陆卓明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宋绾的抢就对着跌落在地上的温雅,她死死咬着牙,朝着奖奖道:“让开!”

    奖奖吓得小脸发白,他像是感知到了宋绾对他的恨,奖奖的高傲全被宋绾那些话给碾得粉碎。

    “我讨厌你!”奖奖崩溃的大哭起来,他还那么小,可却像一堵最坚硬的墙壁,挡在温雅面前。

    奖奖的这四个字,让宋绾身形晃了一下。

    她看着奖奖小小的身影,他这是逼着她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奖奖!”陆薄川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奖奖,这些年,哪怕他再生气,也没有这样吼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隐瞒奖奖的身世。

    一旁的温雅闻言也回过神来,她一把拉住奖奖:“奖奖,不可以这样!”

    宋绾就那么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是脱离了这个现场。

    心脏被一片片的撕裂,搅碎,在血液里翻涌。

    她看着奖奖流着眼泪,倔强又委屈的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绾的抢一点点从手中脱落。

    “滚。”宋绾低低的,哑哑的,出声。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奖奖却抖了一下。

    不仅奖奖,就连陆薄川,心脏也像是被拧断,他害怕松手,他越发用力的抱住了她,仿佛这一松手,他就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他从来不知道,周竟是她的哥哥。

    他也从来没有真正透彻的了解过,这些年,她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而他加注给她的伤害,已经深到难以企及的地步。

    他感觉得到宋绾这个字里所表达的意思。

    陆薄川收紧双臂,恨不得将她刻进血肉里,他害怕极了这样的宋绾。

    陆薄川道:“绾绾,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要什么样的结果,只要你说,我就能做到。”

    “我说让你滚!让你带着你的儿子,带着你们陆家的人给我滚!”宋绾突然爆发出来,可她的眼睛却空洞得厉害,她终于克制不住的怒吼道:“以后我宋绾和你陆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恨你,恨你们陆家,恨你们陆家所有的人!以后我和你们陆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桥归桥路归路这几个字带着雷霆之钧,让陆薄川整个人狠狠一颤。

    她还让他带着奖奖,带着温雅和陆卓明走,陆薄川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和痛彻心扉。

    哀莫大于心死。

    她这是要抛下所有,再也不要他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整个人却突然一慌。

    宋绾整个人猛地倒了下去。

    “绾绾!”

    “绾绾!”

    “麻麻!”

    ——

    医院里。

    陆薄川和蒋奚站在门外,正在跟医生交谈。

    走廊里一片安静。

    即便几人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能够从门缝里透进病房。

    陆薄川的双目赤红,他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没抽,几乎要被他捏断,身上的衣服皱巴巴,显得狼狈。

    他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当时宋绾晕过去,几人还在恒城的东洲墓园。

    恒城是褚昭临的老家,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偏远的开发区,陆薄川从来没有来过,对这边的环境不熟悉,心急之下,只来得及将宋绾送往离这边最近的医院。

    奖奖害怕得发抖,那么小的一小孩,哆哆嗦嗦着手走无措,吓得不敢动。

    奖奖虽然从小到大没有被陆薄川和宋绾溺爱过,但陆薄川却从来都照顾着他小小的自尊心,过的是小少爷一样的生活,所以他傲气,有骨气,很自信,生气了还会对着陆薄川吼。

    这是奖奖长这么大,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但是陆薄川也无暇顾及。

    他也不敢带奖奖过去。

    他将宋绾送来之后,宋绾直接进了急救室,陆薄川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自从四年前,陆家出事后,第一次显得慌乱无主。

    他找人找关系,去联系好的医院,让救护车就等在医院楼下。

    在急救室外面等的几个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

    直到医生宣布她脱离危险期,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那一刻,他甚至不敢问,宋绾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只是抹了一把脸,安排医生给宋绾转院。

    来到这边最好的医院,又是一遍遍的检查。

    这一通折腾,差不多都已经过了四十八个小时,宋绾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一路,蒋奚都跟着,很多事情,要不是蒋奚,他甚至完不成。

    因为有认识的人,各项结果出来得要比平时快。

    医生找过来,他既不敢和医生在病房里面谈,也不敢离开宋绾的病房太远,只能站在病房外面。

    医生道:“情况不太好,她这么久没醒来,一个是贫血,另外一个是,她严重缺乏睡眠,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陆薄川动了动唇,道:“挺久了。”

    具体是多久,他不敢深想。

    是在监狱里的那四年,还是从出狱遇到他之后,他不知道。

    在他们聊的过程中,蒋奚一直听着。

    心都快要疼得没了知觉。

    他光是听着,都已经这样了,他不知道宋绾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想起许娆和江谌出事的时候,她趴在他怀里哭,说她为什么总是连累别人。

    她哪里会连累别人。

    蒋奚眼眶发涩。

    几人聊了很久,陆薄川不敢隐瞒,将宋绾的病情告诉了医生,医生眉头紧紧的皱着,聊到最后,医生顿了一下,最后问道:“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宋绾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那句话想斧头一样,凿穿了她的耳膜,劈进了她的脑子。

    她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炸得她的耳朵阵阵轰鸣,嗡嗡的响。

    四肢百骸里的血液都冻僵了起来。

    整个人僵在原地。

    就在这轰鸣声中,她听到病房门外,陆薄川低沉的嗓音:“知道。”

    她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而门外,几个人对病房里的情况一无所知,陆薄川停顿了很久,这么一路,他都没有敢问出哪怕一个字,就算是在那边的医院,他也没敢提半个字,来了这里,各种检查下来,他也不敢提。

    直到这时,他终于艰难的问:“那个孩子……还好吗?”

    他想问,他还在吗?

    这句话问出口,他就没有再出声,好像在等待医生的宣判。

    这期间的每一秒,都像是行刑。

    但是他没有等来医生的回答。

    “你说什么?”

    就在陆薄川悬着一颗心,等待医生的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蓦地的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陆薄川背后“刷”的一声,惊起一身的冷汗,猝然回过头去。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绾。

    然后,猝不及防的,和宋绾四目相对。

    宋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开了病房的门,脸色苍白的得没有一丝血色,就那么空洞洞的看着他,只有握住门把的手,用力到几乎要发青。

    一时之间,病房门外陷入了诡异而死寂的沉默。

    陆薄川的目光落在宋绾身上,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平静的表面下是掩盖不住的惊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张了张唇,叫了一声:“绾绾。”

    宋绾却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她只觉得心里再嘶声力竭。

    “出去。”

    宋绾说。

    陆薄川想要抱宋绾。

    但是他不敢靠近。

    宋绾说:“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陆薄川不敢逼她。

    陆薄川走后,蒋奚才从震惊中过神来。

    宋绾已经回了床上,蒋奚关了门,来到宋绾面前。

    宋绾的脑子里却不停的在运转。

    很多回忆蜂拥而至。

    他们在叫嚣着,撕裂着她。

    他让她喝牛奶,让她停药,让她戒烟。

    她吃不下东西,一吃就吐,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他哄她多吃一点,让她停了所有的工作。

    他完完全全的掌控着周竟的公司。

    这么多这么多的蛛丝马迹。

    她和陆薄川的孩子……

    哈哈。

    她和陆薄川的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她怀了陆薄川的孩子。

    宋绾想让自己冷静点。

    但是没有用。

    她哆嗦着手,在身上摸烟和打火机。

    蒋奚赶紧将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递给她。

    宋绾哆嗦着接过来,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没打着。

    蒋奚拿过来,给宋绾点上。

    宋绾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她死死咬着烟,吸了一口,说:“谢谢。”

    然后一口接一口的抽。

    这声谢谢她说的声音很小,蒋奚的心却疼得喘不过气。

    宋绾一直抵着头,闷着抽,抽得太急,她呛了一下,咳得惊天动地,咳得心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

    “别抽了。”蒋奚赶紧拍着她的背。

    宋绾咳着咳着,双手捂住眼睛,突然笑了起来,而后笑得越来越剧烈,笑得眼泪不停的流,像个疯子一样。

    浑身抖得不行。

    “绾绾。”蒋奚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怕宋绾伤着自己,拿下她的烟,又拉下她的手,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上。

    蒋奚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女孩,他恨不得给她能给的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宋绾怀孕的消息,给他的冲击力同样不小,他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

    “还有我在。”

    他说。

    宋绾想要崩溃的大哭,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声,她像是困兽,浑身全是入骨的伤,可是她喊不出疼。

    ——

    宋绾醒过来后,在恒城待了三天,这三天,她像是一个透支了身体机能的病人,每天醒了睡,睡了醒。

    蒋奚请了假,一直陪着她。

    第四天,她接到了商商的电话。

    宋绾低垂着头,看着手机的来电提醒。

    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喂?”她的声音干哑得几乎要说不出话。

    “你还好吗?”

    应该是江律告诉她的,宋绾的眼圈发红,她说:“还好。”

    可是怎么可能还好?

    商商道:“绾绾,我过来陪陪你,好不好?”

    宋绾尽量让自己平静:“不用。”

    两人说了一会儿,宋绾挂了电话。

    蒋奚买了早餐过来,宋绾逼着自己吃,她不敢让自己倒下,她还有周竟要照顾,她还没有给周竟的父母一个交代。

    但是还没吃几口,她就吐了个昏天暗地。

    她这几天都是这样,哪怕蒋奚给她带的这些东西味道其实很好。

    蒋奚拍着她的背,宋绾吐完以后,有那么片刻,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蒋奚知道,她很压抑,自从那天哭过后,像是极致的反弹,她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程度。

    蒋奚说:“要不然喝点汤,到时候再吃点别的。”

    宋绾点了点头。

    她忍着恶心,喝完了汤。

    蒋奚把这里的东西收好。

    宋绾说:“我们今天回海城吧。”

    蒋奚动作一顿。

    宋绾醒过来的第二天,就睡在床上让蒋奚回海城了,他还有自己的工作,为了她,他已经付出得太多了。

    蒋奚哪里敢回去,他当时沉默了很久,道:“绾绾,你是不是把工作对我的影响想的太重了?”

    宋绾就没有开口了。

    对于陆薄川和蒋奚以及韩奕这样的人来说,像蒋奚这样的一份工作,确实没有重要到影响生活。

    他们的背景摆在那里。

    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这样心安理得。

    蒋奚也没说什么,和宋绾一起回了海城。

    而另一边,海城却发生了一场大震荡。

    首先是贺南山那边开始变得焦急,温雅出国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那阵子他被陆薄川绊住手脚,没有亲自去送,但是他的人已经将温雅和舒意陆卓明一行人送进了机场大厅,直到飞机起飞,才离开机场。

    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可是他左等右等,直到航班落地,也没有等到温雅的消息,电话也打不通。

    找人一查,这才知道,温雅根本就没有上飞机!

    其次,纪检科的人下来调查,一批批人被带走,审查,询问。

    这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过程。

    进去的基本就出不来。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要被带走的人会是谁。

    贺南山一边找人查温雅的行踪,一边还要找关系,和人周旋,他现如今就像是走在钢丝上的赌徒,每一步都惊险万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梦见纪检部的人会突然出现。

    贺南山站在办公室里抽着烟,从未有过的烦躁。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贺南山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贺南山道。

    秘书拿着一叠资料进来,叫了一声:“贺总。”

    他道:“查到他们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