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什么?”
渥伦斯基用嘴唇示意了一下他姐姐离去的方向, 然后他耸了耸肩膀:“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不是吗?”
尽管他这样说, 其实也有些少年人的装腔作势。说实在的,渥伦斯基踏入这个圈子也不过是半年前的事儿,在他满了十二岁后, 他的姐姐认为可以用一种成熟的眼神打量他了。 渥伦斯基渴望被认可,所以,即使这圈子里有些事情一开始还真是让他惊讶极了, 现在, 他却会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都会经历这一切。一个有钱有地位的漂亮女性如果只有她的丈夫爱慕她, 简直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单身的女子需要矜持, 可一旦结婚后, 众多的爱慕不会损害她的风评, 泛爱会让她在社交界极具魅力。渥伦斯基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 而现在,他们不过是在按部就班的接受并去喜爱这个社会的法则而已。
安娜明白了渥伦斯基的意思, 她有些吃惊。但再结合渥伦斯基这会儿并不在意的视线, 她没去争论什么, 只是露出一个不太关心并且有些歉意的笑容。
渥伦斯基狐疑地瞧了她一眼。
“要来点蛋糕吗?”安娜问。 她的表现是如此真诚, 几乎让人感觉不出里面潜藏的故意的成分, 所以她只收到了一个有些恼怒的眼神。
“不, 谢谢。我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渥伦斯基生硬地说。
他卷起一个皱巴巴的表情, 因为他本意是不想流露出不快地情绪, 那可不成熟, 但又没办法完全做到。所以他决定离开安娜这边,好让自己更自在一点,而不是像一个婴儿一样闹情绪。
安娜看着少年离开,加入了米雅赫基公爵夫人他们的谈论里,她又看了一眼渥伦斯基姐姐离去的方向,最后眨了眨眼睛,自己吃了一块小甜饼。
三点半的时候,他们的茶宴上来了一个不常见的人。 “您还真是一位稀客呀。”培特西笑着说道,她那妩媚的眼神向来喜欢用作所有的人身上,尽管她认为卡列宁这人无趣的紧,但也不打算跳过他。
卡列宁吻了一下培特西公爵夫人的手背。
他不喜欢这位过于轻佻的夫人,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社交手腕。没必要把自己的喜好表现出来。
卡列宁直起身子,他礼貌性地扫了一下全场,并且在那短暂的时间内迅速捕捉到了他妻子的方位,而后者那双大眼睛正有些惊奇地瞧着他。
卡列宁没打算微笑的,他本打算露出的是社交性的一丝假笑,可他的视线触及到自己的小妻子后,就不由自主地变得真心实意了起来。 “您的伦布里耶看上去举办得十分成功,我想下一次您可就要成为彼得堡最会举办茶宴的女主人了。”他翘了翘嘴唇恭维着培特西,眼神却漫不经心地依旧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培特西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喜欢接受赞美,特别是在服饰、美貌、茶宴这种事情上。但她也没像个十四岁的第一次参加舞会的姑娘一样,因为一句赞美或者鼓励就飘飘然的感动,发誓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可爱的人。
“来吧,坐在你的妻子这儿,陪我们说说话。”培特西亲昵地说道,她是一个如此好的主人,完全照顾着这对新婚夫妻。
“你怎么过来了?”安娜在卡列宁落座后低声问道,她声音虽然小,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雀跃的心情。 “部门里的事情提早处理完了。”卡列宁回答道,然后视线转移到了那位大使夫人身上,同她交谈着。
安娜轻轻地咬着下嘴唇里面的一点软肉,她往丈夫身边又靠近了一点。
卡列宁感受到妻子朝他靠近,出于礼貌,他往旁边挪了点。但没多久,他的妻子又往他贴近了一点。
所以卡列宁必须暂时停下谈论,抽空看了一眼他的妻子,询问她是否有什么事。而后者只是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冲着他心满意足的笑着。
卡列宁转过视线,这次没再愚蠢的以为妻子觉得比较拥挤所以自己就往旁边挪动了。虽然,从逻辑上讲,他完全不认为这种动作有什么意义,但显然,他的妻子喜欢这样狭窄拥挤的距离。
如果不是他们还在一大堆人面前,安娜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想要亲亲卡列宁。
那是当然了,如果你的丈夫为了你把他十几年来的时间作息表给修改了,你难道不会觉得有莫大的荣幸感吗?
如果她这个时候把手挽上卡列宁的手臂,那总显得太粘粘糊糊的了,所以安娜只能按捺住这个冲动,通过不断的贴近对方来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我去了一下化妆间,然后我们就新加入了一个伙伴,是吗?”
渥伦斯基的姐姐回来了,她的头发和裙子一点都没乱,可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双眼还亮晶晶的,她看上去像是花儿一样,有一种别样的鲜艳劲儿。
“是的呀。”培特西甜腻腻地附和着,她给渥伦斯基的姐姐介绍卡列宁。
卡列宁同渥伦斯基的姐姐交谈了几句,米雅赫基公爵夫人提到了一个法案,那是这段时间卡列宁他们正在商谈的。
米雅赫基公爵夫人本无意谈论如此严肃的事情,实际上,她也不怎么在乎,可她喜欢安娜,所以乐意同她丈夫谈论一点后者喜欢的东西。
他们交换了一些看法。
卡列宁了解像米雅赫基公爵夫人她们想要听到什么谈论,他喜欢政治,法案,谈论这些的确正中他喜好,可他也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些贵妇人。他要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谈话要不不欢而散,要不因为无趣而让人尴尬。所以他搬出了那一套说辞,巧妙地去敷衍对方。
他们又坐了半个钟头,这个时候提出告辞就不会不礼貌了。卡列宁私下里询问安娜是否想一起回去。安娜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卡列宁向女主人告辞。
“你们不留下力吃晚饭了吗?”培特西问道,看上去极力想挽留他们。
卡列宁刚准备把心里演算好的借口拿出来委婉拒绝,渥伦斯基的姐姐却替他们说了。
“哦,培特西,别忘了他们可是新婚夫妻,同我们可不一样。”渥伦斯基的姐姐别有深意地说道,看上去到现在依然兴致高昂。
培特西也笑了起来,她同渥伦斯基的姐姐交换了一个只有她们明白的眼神,然后才转向安娜和卡列宁。
“期望下次能与你们一起共进晚餐。”
卡列宁再一次亲吻了培特西的手背,这才让安娜挽着他的手臂一同告辞。
卡列宁家里的马车车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匹灰色的马儿晃荡了一下尾巴,鞑靼人给他们开了马车门。
马车开始往家里的方向驶去的时候,安娜注视了卡列宁一会儿,后者偏头询问她。
“事实上,我有一个不太寻常的想法想要告诉你。”
男人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和表情。
安娜双手先是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仔细考虑一会儿才说道:“我原先没意识到这会是一个问题,但我今天发现,也许我应该先摆明自己的看法。就算绝大多数人认为它是荒谬的,不得体的,我也想要告诉你。”
“亚历克塞,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中有第三个人。”
安娜看到卡列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对多数人来说,这不是应该被指责的,但……”
安娜没有说完,她的话语被卡列宁轻轻打断了。
“如果你是指今天在培特西公爵夫人那边看到的,安娜,我也得再次表明自己的看法。就算这社会如此,有些风气不会受到公开指责,甚至,还有些人暗暗为此嘉许。我并无意去批判它们,我所能做的不过是遵守我自己的原则和信仰。正如我一直坚信的婚姻的神圣性,一旦结合,除了死亡将不应该有任何力量将一对夫妻分开。”
卡列宁稍微停了一下,他那双蓝眼睛所表露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里面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他的话语冷静而充满条理,眼神平静而极具权威和独占欲。
“也许你之前尚有什么误会,而我认为,既然你对这个问题颇为在意,我最好完完整整的向你表明清楚。”
“此刻我所说的死亡和分离的意思,不仅仅只是肉体的消亡而已,还有人最为崇高的意志。”
“若你对我们此刻的关系和情感还有任何疑问,或是不赞许的地方,你可以现在告诉我。如若过了这个时刻,安娜,我将不再接受任意修改和上诉。”
这一类女人受欢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常人想得而不能得,但是安娜知道,她从十二岁开始就混迹在这一类女人当中。不乏可爱和聪明优秀的。
一个女人多事把目标定在男人的荷包上,那她们会想尽办法去勾引这个男人。
而一个聪明的女人,若是不小心把一颗心遗失在谁的身上,她是轻易不会让人发现的。
“之前就听闻过您了,却一直没有见到。现在见了,才知道传闻可不够真实,您本人比传闻更加美丽出众呢,卡列宁夫人。”
德·马莱勒夫人亲切地说道,她是如此的得体,完美地展现了一个漂亮女主人该有的风度。
有些男人们的视线从安娜的身上移开,他们完全被德·马莱勒夫人的娇俏和大方所吸引住,仿佛她正在歌唱一般。
安娜笑着同德·马莱勒夫人寒暄着。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自己先撕破脸。
男人们要聚在一起谈论政务,卡列宁询问安娜她一个人是否可以。
“您担心什么呢?难道她还会在我们屋子里迷路不成?”德·马莱勒夫人一边亲切地拉着安娜的手,一边冲卡列宁取笑道。
若是平常男人,面对这样的话语,总能有一两句情意绵绵的回应或者调笑,可卡列宁却是如此正经的人。
他完全忽略了这种男女之间的交谈艺术,而是只从最清白的方面去解读。
“若有您照看着,我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些问题的。”
安娜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这一次她不打算去告诉卡列宁实话。
“来吧,卡列宁夫人,很多夫人都想要见见您呢!”德·马莱勒夫人用一种优雅的语调说着,她已经自然地放开了原本牵着安娜的手,而变回了端庄又不失亲切的样子。
安娜在心里想,这群人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但面上却是保持着好奇的笑容。
她跟着德·马莱勒夫人落座,被包围在中间。可她跟这些贵妇人们压根就不熟,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成为了猴子,而德·马莱勒夫人成为了众星捧月的解说员。
倒不是说没有人搭理她,可那些贵妇人们提的问题安娜并不能完全的回答上来。比如彼得堡的风光,宴会,戏剧。
“抱歉,卡列宁夫人,我忘了您嫁过来可没多久呢。”一位脸上抹着粉的贵妇人掩口说道,她那白花花的胸脯颤颤巍巍的。
“德·菲奈斯夫人,我听我丈夫说最近彼得堡比较流行的戏剧是……”
德·马莱勒夫人总是会为安娜解除尴尬,然后再次成为现场所有人的焦点。
这些人在心里想:“瞧,就算有美貌又怎么样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她嫁妆丰富也只是谣传,这年头空有名号没有实力的家族多了去了。反观我们亲爱的德·马莱勒夫人,她漂亮、优雅还学识渊博。”
安娜知道这些人在心里想什么,她觉得很无趣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现在可不只是代表自己。任性地走掉可不负责任。
她一边假装在认真倾听这些高谈阔论,一边借由喝茶的功夫瞧瞧卡列宁那边,但她没发现自己的丈夫。
“抱歉,我得去一下化妆间。”德·马莱勒夫人停止了说话,有些歉意地说道。
“还有人要和我一起吗?”
“是的,我也要去化妆间。”一位身材丰满的年轻女人也说道,她穿了一件过分华丽的裙子,但老实说,有些糟糕透顶,瞧瞧那些无法遮掩的雀斑,在香金色绸缎领口的印衬下,就像是刚刚脱了外壳的小麦一样。
德·马莱勒夫人离开一会儿后,女人们的兴趣重新回到安娜的身上,准确地来说,是她的礼服。
“您是请哪一位裁缝制作的呢?”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夫人问道。
“我自己做的,它原本是一件挺普通的天鹅绒长裙。”安娜诚实地说,而且终于有些高兴了,她喜欢谈论衣服,讲那些小设计,剪裁,而不只是用卢布堆起来的昂贵,但显然她犯了一个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