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我宁可不曾生过。”把言欢冷冷的道：“我若是留着他，在你的滋长之下，他只会越错越离谱，这回你将人领走，往后便同我不得干系了，我倒也落得个干净。”
他也不等梅自香再说话，便朝着连燕茹道：“你带进来的人，还劳烦你送出去吧。”
他说着也不停留，抬脚便转往里间走。
云吓得连忙走到姨娘边。
却听见外头梅自香大喊着跑了出去：“我不走，我要见老夫人，我就不信她能舍得她孙子被逐出家门……”
“给我拦住她！”把言欢喝了一声。
接着就听到外间一阵混乱，那声音渐渐的出了院子。
云在沿上坐下，轻轻抚了抚口，抬眼看着钱姨娘小声问：“姨娘都听见了？”
“嗯。”钱姨娘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八少爷才与你同岁，还要到三年才能成亲呢，梅自香这是毁了他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八哥哥自己不学好，哪能怪旁人。”云小声嘀咕。
她觉得就是八哥哥自己不好，他若是洁自好，哪会有这些糟心事？
“也不是，八少爷小时候也是个聪慧的，那时候我想你，你不在我跟前，我总喜欢悄悄的看着她，想着你也同他一样大，该当也会坐了，会走了……
我记得他不到一周岁就会说话了，吐字还清晰，那时候你父亲还是很欢喜他的。”钱姨娘回想着道：“只不过，梅姨娘从小就溺他，也不准旁人插手，你父亲也顾不上那么多，后来便渐渐被她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老话说的不错，惯子如杀子，养孩子还是不能太惯着”。
云点了点头：“姨娘说的是。”
她侧耳倾听了片刻道：“外头没动静了，也不晓得是出去了还是去了祖母那处。”
“不用管，反正与咱们不相干。”钱姨娘撑着子躺了下来，看着她道：“你也去睡吧，随他们折腾去。”
“好。”云拉过薄被盖在她上：“夜里头凉，姨娘可要留意别着凉。”
“我晓得。”钱姨娘笑着答应了一声，云这才起去了。
进了自己屋子，她才问跟进来的蒹葭：“你听那动静往何处去了？”
“梅姨娘像是疯了一样，奴婢在门口瞧见她跑得可快了，小厮都追不上她，奴婢听着动静是往晖堂去了。”蒹葭上前替她解衣裳，口中回道。
云点了点头，脱了衣裳上闭上了眼，蒹葭熄了蜡，悄悄退了出去。
许是方才瞧那一番闹精神太过抖擞，她在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便只能这样躺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清晨，蒹葭叫她起的时候，她隐约记得夜里头似乎做了许多梦，但梦见了什么又都忘得一干二净。
草草的收拾了一番，她便出了院子，在园子边上的小道上等着把云嫣。
她们姊妹约好了，每在这处会合再去晖堂请安。
不大会儿功夫，把云嫣便来了。
“三姐姐。”云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九妹妹。”把云嫣含笑走上前来，瞧着她的神色有些奇怪的道：“你看起来怎么没精打采的？是夜里没睡好吗？”
“还好吧。”云笑了笑：“只是还有些困，姐姐快走吧。”
她说着拉她往前走。
“九妹妹。”把云嫣侧头瞧着她：“你昨天夜里可曾听到什么动静？呼呼喝喝的，我打算起来查看的，却又听不见了。”
“听见了。”云压低了声音道：“是梅姨娘来了。”
“梅姨娘？”把云嫣愣了愣：“她不是叫父亲赶出去了吗？怎么能进家门来？”
“是母亲将她带进来的。”云小声解释：“她有个远房侄女儿，怀了八哥哥的孩子，父亲要将八哥哥逐出门去呢，梅姨娘就发了疯似的叫骂，要去找祖母。”
“啊！”把云嫣闻言大惊失色：“怎会这样？这……八弟弟他也太……太离谱了吧。”
“谁说不是呢。”云掩面打了个哈欠。
“九妹妹如何知晓的？”把云嫣有些好奇的问。
“昨父亲宿在我姨娘那处，母亲便带着他们去找父亲，我在里间悄悄瞧见的。”云说着便笑了起来。
“九妹妹你真坏。”把云嫣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都乱了，你还有心瞧闹。”
“我若是不瞧，那姐姐问起来我该如何说？”云笑了她一眼。
“你这籍口找的，真是冠冕堂皇，照你这么说，我倒还要谢你替我解惑了？”把云嫣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九妹妹，当真是有趣，从前同她不熟，她还当她是个胆小如鼠的，后来发现她聪慧过人却又不露痕迹，到如今厮混的熟了，才发现她有时候话也多，也有些孩子气，还欢喜看闹。
“谢就不必了。”云笑嘻嘻的拉着她。
到了晖堂门口，两人松开了手，也不笑了，低眉敛目的走到廊下。
姊妹二人并肩才跨过门槛，便听到里头“哐嘡”一声，是杯子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便瞧见父亲跪在祖母跟前，祖母满面怒容的呵斥：“我都说了，叫你留下我的重孙子！”
把言欢张口想要解释。
站在把老夫人后的花嬷嬷突然道：“三姑娘九姑娘来了！今朝来的可真早呢！”
把老夫人也瞧见了两个孙女，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把言欢，冷着声音道：“先起来吧。”
把言欢站起松了口气，总算母亲在女儿们面前还给他留了些脸面。
“见过祖母，见过父亲。”
云同把云嫣上前，齐齐行礼。
“坐那儿吧。”把老夫人不咸不淡的道。
姊妹二人便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随后连燕茹便进门来了，而后是把言笑夫妇，接着家里姊妹们都陆续来了，一切瞧着如常。
云坐在最边上，心里头一直在想着进门瞧见的那一幕，祖母那句话是何意？难不成父亲命人打掉了张玉琼肚子里的孩子，祖母想要重孙子，所以才气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