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真相,安欣彻底的呆住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姜翰描述的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
姜翰也很无奈,这一代年轻人大多数视循规蹈矩为耻,总是叫嚣着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然后一次次的刷新道德底线。
第二天很快到来,零点一过狂欢节便正式开始。
开始时还好,大家吃吃喝喝,玩耍游戏。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许多人开始寻找起刺激来,从前没做过的事现在终于有机会尝试一下了。
但很多情况,你突发奇想的游乐项目都会侵犯其他人的利益,如此,冲突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不过,无规则日毕竟不是以杀人为目标的节日,虽然存在暴力,但出人命的情况并不多见。折辱对手一番,看着其跪地求饶往往比杀了他们更有成就感。
人们的情绪在持续发酵中,吃饱喝足之后,一些颇有姿色的女孩遭了殃,她们成了一些人彰显身份的道具,也成了暴力的导火索。为了争夺这些资源,男人们像野兽一样相互攻击起来。
更有一些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暴躁,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发如此大的火。
安欣透过窗户看到血迹斑斑的街道,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一旁,姜翰解释道:"因为有欲望的支配,人性本恶。正因为大家都想作恶,这才有了谁都不许作恶的规则,也才有了善的种子。也就是说,善良只有在规则的土壤下才能生长。”
安欣似懂非懂,双目含泪道:"姜翰哥,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失去了规则。人类生活在社会里,每个人追求的都是优越感,即比周围人强。每个人都想对别人颐指气使,每个人都想高人一等,当对方不能按照你的心意配合你,暴力便是最有效的手段。这一切都要靠规则来约束。”
时间到了中午,第一个玩疯的人,或者说失去理智的人出现。别问人玩着玩着为什么会疯,看看许多地方结婚时伴娘遭到的侮辱就知道了。有些人头脑一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随后失去理智的人越来越多,这些"疯子”为了追求刺激开始以杀人为乐。不久便有几个人来到了姜翰的住处。
无规则日,连房间大门的锁都是开放的。好在姜翰有准备,用一些重物抵住了门。
"把那小妞交出来饶你不死,否则将你大卸八块!”
此时安欣终于意识到姜翰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躲在他身后浑身颤抖。好在大门堵得很结实,外面的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将障碍破开。
"你们什么人!”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姜翰听得出,这是韩建的声音。
安欣也听得出来,急忙拉了拉姜翰的袖子,"姜翰哥,韩建在外面,快去帮帮他。”
姜翰却没有动,只是皱着眉摇摇头。直到门外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散去,姜翰这才将门打开一道缝隙。透过门缝,看到韩建似乎受了一点轻伤,此时正向后指挥,"你们几个去维持一下秩序。”
见其他人走光,姜翰才将韩建放进屋里。
韩建见了姜翰,憨憨一笑道:"姜老师,我本来是打算跟你说报名的事的,没想到遇到了来骚扰嫂子的人。”
"真是太谢谢你了。”安欣急忙道谢,对韩建能及时出手表示十分感激。韩建则是点点头表示客气。
"小欣,你先回屋里去,我有话要跟韩建说,不叫你不要出来。”
虽然不明所以,安欣还是按照姜翰的指示照做。韩建则是尴尬的笑着,"姜老师,什么话非得搞的这么郑重啊?”
姜翰没有立刻回答韩建的问题而只是与他对视,弄得韩建笑得十分不自然。等到听见安欣进了卧室关上房门的声音,姜翰才冷冷道:"你想杀我,是不是?”
韩建一脸错愕,"姜老师,你说的是什么话?”
"你指示,或者诱导那几个人来找麻烦,然后假装来支援,你的目的只是能走进我的家门,然后在我没防备的时候偷袭我,我说的对不对?”
姜翰说话的时候如鹰一般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韩建。韩建只觉后背一阵发凉,脸上却扮作十分憋屈的模样。"姜老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韩建不得不怕,因为姜翰说的全中。韩建早有杀姜翰之心,只是聚居地不许杀人。开始时他的计划是利用争船票的游戏。那个游戏有一条规则,争夺船票的时候,同一阵营的队员之间也可以相互残杀。他的计划是将这条规则隐去,这样一来游戏中自己就可以暗算被误导的姜翰。
然而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无规则日,这让韩建找到了更简单的方法。计划就像姜翰所说的一样,只是他不明白姜翰为什么能看穿他的计划。
现在摆在韩建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暴起拼杀,与姜翰不死不休,但他一直没探得姜翰身手,这么做完全没有把握;二是打死不承认,他了解姜翰性格,在没有百分百证据的时候,姜翰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心念急转,韩建最后决定,无论如何,打死不承认。
然而,韩建万万没想到,姜翰居然不由分说的先向他出了手。此刻他终于知道,姜翰的身手十分了得。
一把水果刀深深的刺入了韩建的腹部,韩建不敢相信的望着姜翰,"为什么,你根本没有证据。”
姜翰将水果刀抽出,韩建向后一个踉跄靠坐在墙边。姜翰将刀丢在远处,俯下身子道:"人是会变的,你也变了。”
我变了吗?韩建摇头苦笑,我都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韩建眼中渐渐失去焦距,从前的自己,从前的自己……
韩建父母早亡,被奶奶抚养长大,家庭条件极差,一日三餐仅有馒头咸菜。不过他那时很要强,面对同学的嘲笑他毫不理会。他努力的学习,要在成绩上超过其他人,可他就像没开窍一样,无论如何努力成绩都上不去。
学校对生活贫困却学习刻苦的学生还是很照顾的,每个学期都要组织一次捐款,也会动员学生捐出旧衣服旧被褥。
然而每次收到捐赠韩建都感觉自己被侮辱。那些人的施舍,换来的是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他不想这样,他想和其他人一样得到周围人的尊重,他不想成为另类,不想成为其他人刷优越感的道具。也就是从那时起,韩建的心中埋下了一颗仇恨施舍的种子。
韩建与姜翰相遇在高二的上学期,那时姜翰到韩建的学校实习。韩建好学,经常私下请教姜翰,姜翰则是倾囊相授,交给韩建很多实用的学习方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姜翰的点拨,本就刻苦的韩建成绩突飞猛进,很快名列前茅。为了感谢姜翰,他将自己省吃俭用攒了好久的零钱拿出来打算请姜翰吃饭。
姜翰则是将韩建领到自己家里,亲自下厨为韩建做了一顿美食。
韩建在等待的时候很是难受,他并不是感动,而是屈辱。他最讨厌别人瞧不起他,"你没钱我请你”,这样的话他听一次恨一次。他没想到姜翰也是这样的人,他打算吃过一次饭之后与姜翰彻底绝交。
然而,姜翰就位后却伸出手,道:"饭菜加劳务费一共是13块8,说好你请我的,你可不能耍赖。”
韩建愣愣的看着姜翰,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飞机。
姜翰则是笑眯眯道:"我们是朋友吗,我有义务帮你省钱。不过事先说好了你要请客,可要说话算数哦。”
韩建鼻子猛然一酸,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尊重。什么是兄弟?什么是朋友?兄弟朋友的前提是平等,当身份人格不能平等,兄弟便成了小弟,朋友便成了人脉。
韩建举起一杯白水,笑脸上泪水盈盈,他对着姜翰豪迈道:"当然,这顿饭我请。”
……
身体越来越凉,韩建渐近弥留,"姜老师,咳咳,如果我没有杀那个女孩,我们会不会还是朋友?”
姜翰站起身,"就算你杀了她,只要第一时间跟我们道歉,我想我和你应该也会是朋友。”
"咳咳,那,那太遗憾了。”
韩建的呼吸停止,姜翰不免有些感伤。自己也变了,不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喊杀声,随后便是乒乒乓乓的击打声,和呜呜嗷嗷的惨叫声。顺着窗口向外望去,一队手拿棍棒的人有组织的冲击着当地居民。他们居然在平定骚乱!
姜翰目光一凝,这是哪里来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