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只是为了能亲手杀你，你不应该死在小雪手上。”
凌青竹话音在耳旁落下的瞬间，凌阳石便突然感受到一种沛然巨力从四面八方压下，体内血液因为被压得流动不畅导致皮肤呈现紫色，全身知觉开始丧失。
“我，我不甘心……”
“嘭！”
凌阳石表面上的炼神境初期并非他真正的实力，如果蛟龙武魂层次觉醒全力出手，比之凌家老家主绝龙候凌霄也只差上一线，就这么死了他自然是不甘心。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在红袖教坊围攻凌雪时就因为隐藏实力差点被杀，可惜凌阳石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不过锻魂境在凌青竹手中也是随手杀之，凌阳石用不用出全力也没什么区别。
“尘归尘，土归土，或许我父亲还活着的话会阻止我向凌家复仇，但他已经死了，除非现在我父亲能死而复生阻止我，否则，今日凌家必灭！”
凌青竹面具后的表情没人能看得到，但说出的一字一句却无不显露着她接下来的做法有多么冷酷。
“咳咳！”
就在这时，咳嗽声响起，从凌家族人中走出了一位老人，客气道：青竹小姐，可否听老奴一言？”
“凌家，好手段！”
凌青竹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夸了凌霄一句，前面她才说过不想让今日的复仇成为一场供天下人谈资的闹剧，但下一刻却不得不参与这场闹剧。
看向走出的老人，凌青竹语气稍显无奈地开口道：“江老，你不应该来的。”
“老奴知道，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青竹小姐有这份能力有这个孝心，老奴也会给你拍手叫好，但青竹小姐要对整个凌家斩尽杀绝，老奴却不能坐视青竹小姐背上弑祖的罪名，凌阳石与你有杀父之仇，杀了也就杀了，但凌霄这犯浑的老家伙却始终是你血脉上的爷爷，是你父亲的爹！”
江行远越说越激动，对凌青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劝说道：“青竹小姐，为你父母报了仇，就收手吧，凌家也有对害你父母完全不知情的无辜之人。”
“……。”
凌青竹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也无人能透过面具看到她脸上表情猜出她的心思，一时之间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半晌后。
凌青竹缓缓开口道：“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母亲死时的确有很多凌家族人完全不知情，但他们也绝谈不上无辜，享受着作为凌家子弟身份带来的便利，难道凌家的仇怨他们不应该一同背负吗？”
“而且自从我父亲死后，我们母子在凌家过着怎样的贫苦生活，江老应该也最清楚，话我只说一遍，今日我灭凌家，谁挡我，我便从他身上碾过去！”
凌青竹轻轻挥手，顿时一股不可抗力的柔劲便作用在了江行远身上，在不伤到他的同时将其从凌家族人身边移了出去。
无论是对于天地元气的运用，还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凌青竹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救人杀人仅在一念之间。
……
“时间到！”
凌青竹没有再跟凌霄多废话，身形缓缓升空，宣布道：“三息内非凌家之人立刻离开，否则生死自负！”
三息时间，就算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成年男人也足够从这里跑出凌家大门，何况敢来这里看戏的修士。
三息后，见无人离开，凌青竹也没有留手，右手掌上元气缭绕，向下方横空压下。
天阶武技天地印，算是前世凌青竹成神前主要掌握的杀伐武技之一。
而这招便是天阶武技天地印中的最弱的一式地印，但威力却也比凌青竹展现出来的御剑术要强不知多少倍。
虽然打出这一掌因为凌青竹没有全力出手导致地印的威力有所减弱，但比之黎王那等领悟极境的真王一击也不弱多少。
玄黄色巨掌之上萦绕着大地的厚重气息从天而降，攻击范围将下方整个凌家都给覆盖了进去。
“住手。”
一道娇声呵止传来，但却已经完了。
天地印无论哪一式都是至刚至猛的攻击，出招便如同天灾降临，没有收回的余地。
“轰。”
一道巨掌手印入土三分，巨掌覆盖范围内整个凌家瞬间被压成一只手掌形状的巨坑。
房屋和凌家已经不见踪迹，无论是没离开凌家的看戏修士，还是凌家族人，都只有掌坑内的破烂衣物和血渍能表明之前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咳咳。”
下方尘土飞扬之中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凌青竹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青竹，你想连江老一起杀了吗？”夹杂着愤怒的熟悉女声从下方传来，质问着凌青竹。
“小雪……”
凌青竹感觉自己心中仿佛被利剑刺了一下，她能控制自己的心情，想高兴就高兴，想悲伤就悲伤，但却没办法带来这种如同实质般的疼痛。
不过很遗憾，凌青竹的理智从来都凌驾于感性之上，非常清楚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做什么，意志不会被任何因素动摇。
只听她声音冷漠地说道：“我说过，三息之内不离开，生死自负，我有给过他离开的时间，但他没有离开。”
凌雪听到凌青竹的冷漠话语，顿时心中生起一阵陌生感，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青竹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青竹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世界只有江老和凌青竹是凌雪最信任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
从识海内妖塔关押的恶徒口中得知凌青竹神魂突然分离出一只邪恶独眼吞了月瞳，从之后与凌青竹的相处中凌雪选择了相信凌青竹。
甚至更早之前，远在纪无双大婚之日凌霄就来找过凌雪，凌雪在那时从凌霄口中听说了凌青竹实力远超传说级逍遥，但她依旧选择了相信凌青竹，觉得凌青竹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意义，所以没有追问。
凌青竹这突然的转变太大了，凌雪感到陌生，她从来没见过凌青竹这种态度。
凌雪的心智坚韧，天赋也很好，但阅历太少，心境却太过于脆弱了。
而且与传统的修士相比，她太像个有血有肉，容易被感性支配行动的凡人了，所以纪无双才说她太蠢。
“小雪你错了，小时候那个被凌家当培养族人的工具是我，后来变成傻子的也是我，在黑漠重新认识你一直陪你走到荒古琴宗的同样是我，我行我素的是我，无法无天的是我，我始终都是我，从未改变过，只是你能看到的太少，如果你能安安分分得在荒古琴宗等我回去，一切都不会变，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能继续浪费的时间不多，凌家已灭，母亲的仇已报，有缘再会。”
说罢，凌青竹便御空飞行离开了寿泰城，出了徕阳郡径直向着长谷国坊泉城的商盟方向而去。
……
“小姐不用伤心，青竹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老朽虽然一把年纪，但还没昏了头，青竹小姐定是察觉到了小姐在此，所以料到了小姐会救下老朽。”
凌青竹离开后，在江行远的安慰下凌雪也恢复了平静，开始认真反思。
“江老，或许我从来没有了解过青竹吧。”凌雪看着面前巨大的掌坑，低声说道。
“人生在世，谁能没点秘密？谁又能谈得上了解他人？重要的只是你是否愿意信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