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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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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跳下车来站在当地,气鼓鼓地道:“车里倒是有女眷。只怕凭着你老哥吓不住她。”

    那汉喊了一声“找死”,举起朴刀向我迎头砍下。

    我把身形一晃,躲过了他这一刀。

    那汉见一劈不中,把刀一横,向着我横扫过来。

    我把身子一俯,又躲过了他这一扫。

    那汉回手又把刀扫回来。

    我这里不慌不忙,一个铁板桥把这下横扫又躲过去了。

    那汉把刀向前一刺,又被我躲了过去。

    我看了这汉的三招两式,觉得这人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刀用的有些章法,不是绿林里的手段,倒像是受过军营里的正规训练的。

    我虽然是个杀手,但毕竟也是武进士出身。军营里的正规枪马,我当然也懂一些。看这汉的手艺,就是军队里那一套战阵上用的东西。

    只是跟我比起来,这汉子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简直慢得就像是静止的。以慢打快,他就是再砍上一百刀,也伤不了我。

    我看清楚了他的武功路数,觉得没有必要和他玩下去了,就瞅个空挡,一脚踢在他的迎面骨上,把他踢翻在地,手里的朴刀也当啷啷摔在地上。

    那汉躺在地上,抽出背后一口飞刀做单刀用,还要爬起来和我格斗,被我一只手掐住他握刀那只手的内关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用力一提一转,把他凌空扔起来,直飞进马车的车厢里,他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那汉摔进车厢里,叶映真用双手一推,偏转了他飞行的方向,卸掉了他身躯上所带的力道,然后向下一按,把他按在车厢里的地板上。

    那汉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定定神一看叶映真,惊叫了一声:“什么?女人?”

    看来他的意思是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给擒住?他感到很吃惊。

    叶映真听他说了这么句话,咧开嘴做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拿出一块鹅黄色的药饼在他的耳朵上方一划。那汉立刻翻起白眼昏了过去。

    叶映真的表情真是很丰富。她媚的时候能让男人把骨头都酥了,简直站都站不直。可是刚才那个笑容,真是比鬼魅还要吓人,让人汗毛直竖不寒而栗。她怎么能笑成那个样子?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考虑着叶映真可怕笑容的成因这个问题。车里面叶映真见我呆站在那里,问道:“你撒什么癔症呢?还不上车?”

    我被她一喊,这才回过神来,捡起那汉的朴刀和飞刀,上了车。

    我赶着车把黑松林里这段路走穿了,见没有其它发现,就又赶着车回到了北城兵马司衙门。

    中间叶映真下了车,自己回回春堂药铺去了。北城兵马司副指挥韩浩的妹妹韩小雨是个商人,不应该是一个武林高手,还是不要显示武艺高强的一面比较好。刚才我叫上她,实在是觉得要去勘察黑松林,一个人去缺少帮手,带官兵去呢,人少了不济事,人多了又打草惊蛇,才在半路上带上了她。现在既然捉了一个绑匪回来,叶映真就不用露面了。

    在路上叶映真搜查了这个绑匪背上的包袱,发现里面除了些旧衣服,还有一张大同镇武威军九品排军的告身,告身上注明这名排军叫郭亮,和一张武威军革除这名排军功名的文牒。那告身上描述的年甲相貌,和这个绑匪很是一致。难道这个绑匪是一个名叫郭亮的被革职小军官,当兵不成改行当了强盗?

    这个大汉的问题得赶紧弄清楚。如果他是劫匪里面的人,那么劫匪发现自己这个方面少了一个人,很有可能对肉票不利。

    我把情况简单地向指挥说了说,指挥一挥手,就给这个大汉过了热堂。

    我这位顶头上司,北城兵马司的正印指挥姓卢,叫卢志恒。卢大老爷最大的本事,就是给犯人过堂。他是刑讯方面的专家,有着刑讯犯人方面的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他见时间紧迫,就先让人用冷水把这个疑似叫做郭亮的大汉泼醒,然后给他弹了琵琶。

    卢老爷的弹琵琶不是演奏乐器供人欣赏,而是一种刑讯手段的名称。这种刑讯手段有很多版本,卢指挥今天用的是最文明最人道的一个版本,那就是用特制的尖嘴小锤子敲击犯人的肋骨。行刑的人可以控制敲击的工具、力度和频率,以达到控制犯人痛苦程度的目的。

    这种刑法很是科学,既可以让犯人感到痛苦和内脏受到威胁的压迫感,又不太容易留下永久性的伤害,尤其是不太容易留下刑讯的痕迹,实在是一种相当高明的刑讯手段。

    那郭亮被弹了两轮琵琶,只喊的是鬼哭狼嚎,但是他坚称自己是武威军的九品朝廷命官,虽然官微职小,但是毕竟还是朝廷命官。只因为轮换回京驻防的期限已满,而上司却强让他再驻守大同半年,他不愿意,和上司争执了起来。上司便一道文书把他除名了。他心里不服,要进京上告。路上丢了盘缠,这才打算向路人借点川资。正好遇上了我的马车,见我衣着华丽,像个有钱的,于是就向我开口求帮了。今天这是他一辈子里第一次向路人求助银钱,至于昨天什么王美容被绑票的事,他是一概不知。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

    卢指挥见郭亮口风严谨,不像在撒谎,就又叫人给郭亮上了缠身龙。就是用一根铁链缠在犯人身上,然后加热这根铁链的刑法。根据需要,加热铁链的热源可以是开水、炭火、热油,有好几种选择。

    郭亮被缠身龙一缠,立刻更是哭天喊地,大叫冤枉,但是口供还是那几句话。

    卢指挥见从郭亮身上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就让人把他打入了大牢,等候发落。

    郭亮的事情好办。再说他是九品排军,正规军官,但是拦路抢劫的事情千真万确,处理他尽可以从容着来,但是王美容现在生死不知,究竟是不是被绑票了也不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