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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历史军事>将门娇女之冷王悍妃> 第666章 闷棍和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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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闷棍和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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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敦厚心中满是狐疑,“魏兄,你说丁丁的话能信吗?这家伙一看就不怀好意。”

    “信倒是可信,丁丁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就是了。”只具体是什么,他心里也泛着嘀咕呢。

    二人沿着斜坡一直向上,魏广说完从半山腰上收回视线,扭头与周敦厚道:“最多再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多想无益,大不了等到了直接问小主子便是。小主子性子和善,有什么事情定然不会瞒着咱们。”

    嗯,虽然蔚蓝有时候出手确实挺狠,可平日里也是真和善呀!若真有事需要瞒着他们,只能说明这事儿并不适合他们知道。

    魏广很想的开,从军多年,他个人能力虽不拔尖,为人处世却颇有几分心得。俗话说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有多大的脚穿多大鞋,做人做事,无论你在哪个环境,多听多做少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总归没错。

    只要能做到以上几点,很多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就好比这次的事情,他年近而立,在军中向来默默无闻,说穿了就是闷头做事不打眼的那种——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有想法并不是无能,不了解他的还只以为他年纪到那儿了,不过是靠资历挣了个杂牌将军的名头来当当呢。

    手下的兵马也不多,才小两万,与李良宵和周敦厚这种年纪正当才能出众的青年将领压根就不能比。而此番迎战骠骑营,派出的几乎全都是年轻将领。他大略估算了下,那是真的平均年龄都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后起之秀,就他一个年龄偏大看起来综合实力平平的。

    魏广不知道这命令是骁勇和杜权决定的,还是有蔚池的意思。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很容易就看出了问题——上面的人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无外乎两个原因,且两个原因,都与蔚蓝接手蔚家军有关。

    一则蔚蓝年龄偏小,年轻将领比老将更好收服,也更有血性。

    而此行出兵的人数总共近十万人,已经占据了蔚家军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若能将这些人收服了,等蔚蓝到安平镇的时候,便等于已经得到了三分之一将士的肯定,对于她真正的接掌蔚家军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二则这些年并无大战,蔚家军沉寂得太久,也安逸得太久。

    老一批的将领已经渐渐老去,却还占着中高层将领的位置,而蔚家军需要新鲜血液,新的统兵之人需要绝对忠心的追随者,军中的后起之秀需要建立功勋出头,只有这样才能春风化雨般将沉珂旧疾剔除,让蔚家军焕然一新。

    把老将比作沉珂旧疾或有些许不妥,但军队若不能做到上下一心,不能拧成一股绳,不正跟一条绳子上全是毛刺差不多?这样的绳子耐不住用,重力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了。

    当然了,抛开以上两层,也不是没有别的原因——如此安排对年轻将士和蔚蓝本人来说都是考验,双方磨合的这个过程,也是彼此成长的过程。

    蔚蓝还不足十四,难道魏广一开始就没异议了?当然是有的,但他习惯了看事实说话,也不爱出头,最后的事实也证明蔚蓝并未让人失望不是?

    魏广心知蔚蓝本人并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也还不知道麒麟卫早就将秦家洗劫了、蔚蓝的荷包如今正鼓鼓的准备大干一场,因而虽对丁丁的行为有所猜测,却到底还是没猜出具体原因。

    周敦厚闻言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二人策马前行,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二人之前都没到过苍岩堡,自然不清楚这地方到底有多磕碜,但却可以通过崭新的痕迹来判断它的最新变化。

    蔚蓝早听到山下的动静,吩咐了听涛亲自到大门口接人。二人边走边看,从大门口到平台,再到左侧的一排石窟前,看完后心里的狐疑更甚,却是谁也没问出口。

    最后在底层最左侧的一个石窟门口停下,听涛轻叩了下有些残破的木门,只听里间传来一道清脆却无奈的声音,“稍等下。”

    听涛闻言回头冲二人一笑,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她家主子向来雷厉风行,算得上是最没架子的人了,既然已经从二楼下来了,绝对不可能生出晾一晾二人的想法!

    且她与蔚蓝朝夕相处,绝大多数时候无需看她的脸色,只从声音中就能辨别出情绪,是以转过身后不由嘴角微抽。

    魏广和周敦厚也听出来了,但二人本身就不介意,毕竟男女有别不是。可二人这个想法才刚生起,下一刻眸中的神色瞬间就变得微妙了。

    只听里间很快传来对话声,“你方才跑那么快就是去拿这个?不是说过不冷吗,本来就穿的够多了,裹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活动?”

    时间回到两盏茶之前,当时姜衍正蹲蔚蓝房间里看书。

    因着上午的事情,蔚蓝虽没赶姜衍出去,却也绝对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一直不冷不热的,姜衍本来就是听说蔚蓝喝了鸡汤,估摸着情绪不错这才赖着没走。

    后来确定山下的动静,蔚蓝先让听涛到大门口接人,又让听雨到一楼准备茶水和炭盆,姜衍接连看了蔚蓝几眼,见她没邀请自己,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当即便退了出去。

    蔚蓝还以为这货是要避嫌,或是想去换身衣服也没在意。

    谁料她才刚到一楼,这货就拎着个大包袱闪身进来。当时他脚步飞快,蔚蓝几乎怀疑这货用了踏云破月,满心好奇又觉得有些好笑——尽管姜衍确实长得很帅,可手中拎着个硕大的包袱,便是那包袱在他手中轻飘飘的,看起来却仍像个摆地摊的正被人追……

    但蔚蓝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货将包袱打开后不容分说的往她身上披了件狐皮披风,还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穿这么少下楼,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快些来夸我的表情。

    于是这才有了听涛和魏广周敦厚三人听到的对话。

    但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姜衍见蔚蓝企图将披风扯下来,面上不由露出委屈之色,握住她的手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先前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我跟你道歉。”

    蔚蓝心下有些无奈,她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这次的事情也算不上大事,可她委实已经穿的不少,不由轻叹了道:“你当我身上的披风是摆设?”说罢摸了摸头,又抬了抬脚,“还有狐皮帽子和鹿皮靴子,这屋里有炭盆和暖炉,还有手炉。再说现在已经开春,太阳都晒了大半日了,这会还很暖和,我怎么会冷?”

    姜衍摇头,“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冷暖自知,我这种想法怎么就不对了?”蔚蓝扯着披风瞪他。

    姜衍坚持,“你现在刚进来是不觉得冷,等你感觉到冷的时候,寒气已经入体,到时候再添衣服就晚了。”

    “可我等下要见人,你见过哪个正常人穿两件披风的?”没得以为她弱不禁风十分体虚呢。

    “不行,你现在正是体虚。”姜衍不为所动,一面说一面留意她的神色,见她怔住,不由耳根子微微发热,轻咳了声道:“我以前听郁圃的师傅说过,你这几日万万不能受凉。”

    因顾及到外面有人,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再说好看不好看的,能比得过身体重要?”

    蔚蓝嘴角微抽,“这当然不能。”她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么,但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更何况这货带来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呢!说完扭头朝姜衍带来的包袱看去,果见那包袱还是鼓鼓囊囊的,不由暗道不好,当即就想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

    姜衍眼疾手快,握住她手的动作虽温柔却不失力道,连声音都没什么变化,“听话,你年岁尚小,身边也没个老嬷嬷,很多事情不懂。不信你下次可以去信问问崔嬷嬷。”

    难道她还要为了这事儿去问崔嬷嬷?蔚蓝脸色发黑,很想大吼几声老子真懂,而且非常懂!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反应了一瞬才道:“要按你这种说法,等到了安平镇怎么办?万壑山可是与安平镇挨着的,再说我是习武之人。”

    安平镇什么的姜衍根本就不管,只扬起唇角撇过头道:“难不成你还每天都这样?”

    雾草!说着调戏人的话还一副羞答答的小媳妇儿模样,蔚蓝瞪大了眼,深觉与这货讲道理可能是徒劳,不由得活动了下双肩,泄气道:“行行行,我穿还不行吗,我穿!可我只穿这些,先把你的爪子拿开,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早这样不就好了。”姜衍这才满意的松开手,却补充道:“你先等我一下。”

    “你还想干嘛?”蔚蓝都怕了他了,忙将人拽住,心下却给姜衍又记了两笔:这人除了霸道,还极为啰嗦执拗!特么的,偏她还下不去手揍人,难道她已经沦陷了!

    是了,只有喜欢到一定程度才会纵容,蔚蓝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心里万马奔腾。

    姜衍毫无所觉,轻轻将她的手拨开道:“你乖,别闹了,我总不会害了你。”说着转身继续从包袱里往外拿东西。

    蔚蓝扶额,“也不知道是谁在闹……”说着却是忽的顿住,瞪着包袱里的东西道:“这,这是打哪儿来的?”这逼格,可不像姜衍的画风呀,想着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难不成这人谦谦君子的外表下还藏着个山大王?

    姜衍一面将东西拿出来往矮榻上放,一面回头笑道:“怎么样,很惊喜是不是,我离京仓促,带的东西本也不多。这虎皮还是三年前在北戎猎的,一直没用过,今日刚好就送给你了,才做的矮榻潮汽未干,铺上这个刚好。”

    “的确是很惊喜。”这是一整张虎皮,不仅完整,近距离闻半点异味也无。蔚蓝以往也接触过,却大多有异味,要么就是看起来灰扑扑的,皮毛上半点光泽也无。抬手摸了下,只觉得异常柔软,可见削制得有多好。

    但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紫金嵌红宝石手炉,再看看身上的狐皮披风、头上的狐裘帽子、还有脚上的鹿皮软靴,等坐到虎皮椅子上,这造型……

    于是等外面的三人进门,便见到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虎皮矮榻上,这模样莫说是魏广和周敦厚了,就连听涛见了都忙低下头去。

    “属下魏广、周敦厚见过小主子,见过睿王殿下。”二人只匆忙扫了上首一眼,忙低下头来见礼,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和笑意。

    蔚蓝将二人的神色瞧得分明,见状不由嘴角微抽,“两位将军快快请起,让二位久等了。”说完狠狠瞪了旁边的罪魁祸首一眼。

    姜衍回给她一个笑脸,却对二人停留在蔚蓝身上的视线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劝说下来的,别这两个憨货一个劲看,某人爱面子又将披风拿下来了才好。

    魏广和周敦厚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五感最是敏锐,察觉到异样忙收敛了情绪,“属下谢过小主子,谢过睿王殿下!”说完起身,这才留意到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且稍微呆的久些,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跟外面的冷风萧萧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再想想裹得跟粽子似的蔚蓝,心下不由憋笑。

    姜衍这才微微颔首,收回视线又给了蔚蓝一个笑脸。

    蔚蓝只做不见,径直与二人道:“舟车劳顿,两位将军且先坐吧。”说完指向旁边的矮榻。大冷天的,追着大夏人在草原上连续跑了数日,换成谁也不好受呀!

    魏广和周敦厚闻言应了声,发现旁边的矮榻同样是新做的,上面不仅铺了层夹棉的薄垫,薄垫上还绣着花鸟鱼虫,一时间不由有些拘束。但军中之人向来干脆,只略微抱了抱拳便干脆落座,“谢小主子。”

    蔚蓝颔首,听涛很快便端了两碗热茶上来。因顾忌到二人一路风尘仆仆不曾好好进食,蔚蓝让准备的是奶茶,托盘上正丝丝冒着热气,几步开外就能闻到阵阵甜香。

    魏广和周敦厚心下一暖,分别冲蔚蓝和听涛道了声谢。

    蔚蓝莞尔,等二人喝完,这才问起别的。

    实际上她与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期间发生的大事全都心里有数,之所以会特意问到,一则是想看看有无疏漏,二则是想看看骁勇和杜权是否已经将她要建立卫所的事情告知。

    魏广和周敦厚虽诧异蔚蓝为何问的这么详细,却只以为她是想打破尴尬选个容易切入的话题,因此一五一十的答了。且二人是轮番作答,一人回话的时候,另一人则暗中观察着蔚蓝和姜衍的神色。

    蔚蓝将二人这番神色尽收眼底,这才对二人的性格有了基本判断。

    但魏广和周敦厚心下却复杂得多了。

    二人明明前一刻还在争执,此时却并排坐着,相距不过半尺,一人神色认真专注聆听,一人眸色温柔宠溺,所以,刚才真的是他们的错觉,还是专门来刺激他们这些单身汉的?

    又或两者尽皆不是。前者,他们听的真切,至于后者,又怎么可能?按说依照蔚蓝和姜衍的身份,这种事情是应该完全杜绝的——因为一个人日后要统领三军,一个人现在是王以后有可能是帝!

    也幸好今日来的是他们,若换成军中那帮老将,定然早就心生不满,脾气臭些的,没准早就拂袖而去了也不一定。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他们最在意的。

    他们在意的是,无论蔚蓝还是姜衍,都与他们早前的认知不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蔚蓝的性格绝对算的上强势,姜衍的性子同样不会软和。

    蔚蓝就不说了,本就是女子,有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既不想耽误时间又拧不过睿王的好意,这才退让妥协,可最反常的,还是睿王呀!

    传闻睿王殿下貌若谪仙风仪出众,乍一见如芝兰玉树清风朗月,平素行事却格外冷淡寡言,可他们方才听到了什么?有关睿王的传闻何其之多,却从不包括絮絮叨叨啰里吧嗦这项的!

    如眼下这般,谁能想到二人才经历过一番争执?尤其是睿王,说好的淡漠高冷呢?说好的谦谦君子清风朗月呢?是他们真的听错了,还是传言不可尽信?

    二人一心多用,脑子里思绪纷纷,但感情的事,又岂是旁人可以随意揣度?

    姜衍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蔚蓝高兴了,他就高兴。至于旁人会怎么看,他需要在意吗?不需要呀!从前他在意的就少,现在也只多了个蔚蓝而已。

    或许还要算上与蔚蓝亲近之人,但那只需态度稍微缓和些就行。

    蔚蓝最初固然是坚持的,但见姜衍弯着腰将虎皮铺在矮榻上,用那双骨节修长的手认真将虎皮的四角打理的平平整整,之前的那些坚持莫名就软化了。

    因为姜衍的一句话,她下意识便想起他三年前是什么样子,三年前在北戎猎杀这头斑斓大虎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那时候,他应该还没这么高,也不是现在这番模样,甚至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将这虎皮送给谁吧?

    那一瞬间,她心里多了些别的感受,这种感受,与她喝鸡汤时的感受一般无二,似乎又还多了些别的,蔚蓝很清楚这代表的是什么。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之前的几次她都理智以待,且只是瞬间浮现,并不会让她想得太多。可若是这样的感觉频繁出现,能影响占据你的思绪和时间越来越多,你还要如何冷静自持?

    她觉得自己有些犯傻,感情不是算术题和公式,你可以认真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也可以用框架固定;它永远都不会有固定的模式。所以,她为什么要借鉴旁人的经验,她是她,姜衍是姜衍,如何能与旁人的感情一个模样?

    她与姜衍都是没经验的人,或者,即便是有经验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这一段恋情与上一段一模一样。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相处模式与尺度,总会产生摩擦。放纵自己的感情的确有可能弥足深陷,但人生才多少天多少年?

    便是满打满算的活到一百岁,也不过三万多天而已!

    如此一番思索,再看看姜衍唇角的笑意,蔚蓝忽然就明白过来——这是她的生活和人生,只有活成她自己期望的样子,任她肆意挥洒,这才真正算得上是她的人生。

    等她收回思绪的时候,魏广和周敦厚的禀报也接近尾声,蔚蓝神色淡然道:“两位将军说的我知道了,能将尹尚麾下全部剿灭,也算给将士们和百姓报仇了。但生命可贵,即便已经报仇,失去的却永远都无法挽回。”

    “所以,眼下的胜利并不是我们能放松自己的理由,蔚家军若真的强大,就应该做到邻邦永不再犯,类似的事情绝不再发生。”她声音温和,语气也并不激烈,却似乎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魏广和周敦厚早就见识过蔚蓝的能力,此时知晓她的想法,心下不由一动,立时便起身道:“小主子所言极是,末将愿誓死追随效犬马之劳!”

    蔚蓝摇头,“效犬马之劳就不必了。”

    二人怔住,周敦厚微微涨红了脸,“莫非小主子觉得末将能力不足?”话落看了眼魏广,他们的能力没那么差吧?难道是因为伏虎营的事情对他们不满?

    魏广虽没出声,却同样目光灼灼。

    周敦厚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顿了顿正欲请罪,孰料蔚蓝已经出声。

    “两位将军且先听我说完。”蔚蓝神色不变,抬手止住道:“两位都是蔚家军中的老人了……”她语气有些感叹,随即将视线落到魏广身上,“据我所知,魏将军是十六岁入的军营,今年刚好整十二年。”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面上甚至带着几分浅笑,魏广触及到她的视线却眉心一跳,无端生出几分心虚之感。

    蔚蓝仿若未觉,已经移开视线,“至于周将军,好像是与魏将军同岁进入军营,时间不长不短,刚好七年。”说完歪着头递给周敦厚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确定。

    “小主子说的不错。”周敦厚下意识点头,一时间没能理解蔚蓝的意思。

    但魏广却是明白了。周敦厚虽与他品阶一样,却比他年轻,人家用七年时间就做到的,他用了十二年!还有个李良宵,年龄比他和周敦厚都小,但这次迎战骠骑营却是挑的大梁……魏广暗暗庆幸蔚蓝没拿他和李良宵比!

    可这也不对呀,即便蔚蓝话没说出口,意思他却领会了。这不是间接证明他不行么,那他是真的不行么?绝对不能啊!这话是个人都不能忍,更别说是男人了!

    那他以往是怎么看待这样的自己的?

    半日前魏广还觉得自己的处世态度没啥问题,这会却有些想找个地洞能钻进去——若这话换个年长的人来说倒也罢了,关键蔚蓝比他小了一轮!

    魏广神色来回变化,抬头见蔚蓝面色如常,也拿不准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这话对他来说触动大了!更关键的是,这事儿他以往还真没仔细想过,现在想想,自己不是笨人,军中虽分团体,却无人出手打压,所以,他为啥会混成这样?

    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周敦厚见此不由眼皮一跳。

    魏广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末将……”他自认是个脸皮厚的,这会说话却有些不大利索。

    蔚蓝见状微微露出个笑脸,示意他坐下道:“两位将军不必如此,我说这话是想肯定两位的功劳。两位在蔚家军中时间久,资历足,征战沙场九死一生立下许多功劳,远比我这个才入门的青瓜蛋子对蔚家军贡献更大,如何能用犬马之力来形容?”

    这大喘气的!魏广和周敦厚闻言心下一松。

    但要说许多功劳就过了,二人被夸得脸色泛红却并不敢居功。同时又有些不理解,表忠心的时候大家不都这样说么,未必真的就做牛做马呀!

    是蔚蓝涉世未深真的不懂还是敲一棍子再给个甜枣?二人都不敢确定。

    但熟知蔚蓝脾性的姜衍和听涛见了却有些想笑。听涛已经又给二人换了盏清茶,姜衍笑吟吟的看着蔚蓝,目光中多了几分兴味和好整以暇。

    果然,下一刻便听她道:“两位将军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汉,无须妄自菲薄。蔚家军是一个整体,虽有上下级之分,却无高低贵贱之别。上了战场,大家是可以背靠背交托性命的战友,下了战场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只要大家能将心往一处使,能拧成一股绳,蔚家军自然会越来越好,大夏人自然不足为惧。”

    魏广和周敦厚听完后齐齐噎住,他们何时妄自菲薄了?说了半天,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这话乍一听不轻不重的,细细咂摸却全都是软刀子!但蔚蓝说的全都是事实,又没信口雌黄,且态度从头到尾一直十分温和,他们能说什么?

    再说蔚蓝的最后的两句话说的很对,简直就说到二人心坎里去了。

    魏广心有所悟,顿了顿看向上首道:“小主子的意思末将明白了,请小主子放心!”

    周敦厚抱了抱拳紧随其后。

    “我自然是信的过两位将军的,两位不辞辛劳赶到苍岩堡,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蔚蓝淡笑,神色十分真挚。她心里也是真这么想的。之前那番话只为表明自己的态度,如今该说的都说了,紧追着不放就不好了。

    二人点点头,心下一半震动一半复杂,原本正思索着蔚蓝那句无高低贵贱之分,闻言瞬间就思绪回笼——对啊,他们不辞辛劳的赶到苍岩堡到底是为什么?

    周敦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可魏广不是呀,他是被召过来的!

    短短时间的相处,魏广对蔚蓝的行事风格又有了认识,立即便道:“小主子客气,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并不辛苦,不知小主子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终于说到重点了,周敦厚在心里给魏广竖了个大拇指。

    蔚蓝亦是眉眼带笑,仔细看的话连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道:“魏将军果然一心记挂着正事,来来来,我与你细说细说。”说着冲二人招手,“周将军也过来。”

    末了吩咐听涛道:“听涛,将堪舆图拿过来。”

    听涛早就准备好等着了,闻言笑眯眯的应了,转身便从旁边的石龛上拿出卷画来——这不过是夜影与翡翠岛几人临时绘的,也只粗略标明了苍岩堡周围的大概地形,哪里就算得上是堪舆图了?

    但蔚蓝不在意呀,兴致勃勃的在二人面前展开,开始认真说起她接下来的计划。当然了,卫所的事情蔚蓝没明确提,只说要修建房子,就看魏广和周兴旺听完后是什么反应了。

    有了之前的铺垫,二人听完后若有想法,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谁主动她就优先考虑谁,若一个都不主动,也能从中看出些别的东西来。两个都是聪明人,性格与行事作风大不相同,至少能代表大部分蔚家军将士对她修建卫所的态度!

    若两人都是避而不谈的消极态度,大不了她退而求其次,直接让周兴旺带兵过来。这对她并没什么损失不是?且按如今的形势来看,至少骁勇和杜权已经默认了。

    她爹虽然还没回信,但蔚蓝并不担心,让李良宵带兵进驻菊山县的事情她爹都做了,她自己出钱又并无风险的事情,没道理阻止呀!

    当然了,与二人细说苍岩堡周围的房子应该如何规划时,蔚蓝没忘了表明自己有钱,很有钱!并且,西北商行和西北镖局已经开始筹备物资,最迟不过几日就能送达!

    也因此,等魏广和周敦厚走出房间的时候,皆有些回不过神来。

    也不怪二人是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大手笔了!二人最初看到堪舆图的时候还有些懵逼,联系到丁丁等人搬运木材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想了起来。

    可想起来了,要面临的问题也多呀,堪舆图上的建筑不是几间十来间,而是成百上千间!这里的上千间是根据苍岩堡的山势地形来决定的,虽比不得平地建房的大小规模,却到底还是上千间,那得住多少人呀!

    且根据二人的经验,打眼就能瞧出这些建筑的防御结构,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明显就是有大动作嘛!只蔚蓝没明说,二人也没傻的当场就问。一来蔚蓝没说,可能是觉得没有说的理由,二来有睿王在,三来么,二人胸腔里就像揣了个兔子似的,需要静静!

    若有所思的下山,直到走出老远,周敦厚才拍着魏广的肩膀道:“老魏,我觉得你的机会来了。”魏广恰好带兵在乌拉草原上,让这些兵过来修房子看起来确实是顺便,但蔚蓝心里若是没点想法,从哪里调兵来修不是修?

    魏广自然清楚,抹了把脸道:“确实是个机会,但现在说还有些为时过早。”

    “怎么这么说,现成的机会已经放到你手上了,难不成你还真的妄自菲薄?”周敦厚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但想想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忙补充道:“只要将这事儿给办好了,接下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不懂。”魏广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摇摇头难得的露出几分肃容,“不瞒你说,我这心里还真有些没底。”不管蔚蓝方才强调他进蔚家军的时间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目的是达成了。而他虽明白了蔚蓝的手段,却不清楚她的要求到底有多高,自然不可能那么自信。

    周敦厚闻言沉吟了一瞬,“没准是咱俩想太多了,或许小主子真没别的意思。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这也理所应当。”

    这点魏广并不否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再说蔚家军连年无大战,他确实懈怠了。

    “所以,你看问题得反着来看。要是咱俩真的无可救药,你觉得小主子还会说这话?”

    “当然不会。”魏广摇头,无可救药的人谁还愿意多费口舌。

    “这不就结了,好好干吧!”周敦厚微微眯了眯眼,轻叹道:“安逸日子过太久了,确实需要些变动,我倒觉得这样不错。于公,有第一个卫所就会有第二个,等连云山沿线的卫所修建好,大夏人就是能飞天遁地,也别想再踏进启泰一步。”

    魏广点头,周敦厚拍了拍他的肩膀,“于私,你说咱们将脑袋挂裤腰带上玩命,到头来却连个媳妇都还没有,这是为啥?热血么,是个男人都有,杀敌守卫疆土自然要算,可玩命一场,谁不想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能人太多,名留青史咱就别想了,但建功立业总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