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太多的血
夫妻间的同床异梦不过如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俊男美女锦衣华服相对而坐，看起来多么般配美好，可其实内心想的事情却天差地别。
好在大理寺离景王府是真的不远，这和谐而诡异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马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
“王爷，大理寺到了。”桑隆在外面道。
“好。”唐措收回这一路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们下去吧。”
唐措不在大理寺任职，但皇子历来是特殊的身份，无论到哪里对方都是恭恭敬敬，生怕怠慢一点。
月微澜抱着汤婆子，将风帽戴好遮住大半个脸，随着一起走了下去。
这是她嫁进景王府四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出门。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虽然来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却还是难免新鲜。
出来迎接的官员给唐措行了礼，看见月微澜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确定道：“这位是……”
月微澜没出声，她不确定自己是可以见人的，还是不可以见人的。
不过唐措倒是落落大方：“这是本王的王妃。”
官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行礼：“原来是王妃娘娘，下官失礼了。”
月微澜微微颔首。
看来自己是见得人的，不过也是，皇子的婚事不可能是偷偷摸摸的，京城里谁不知道唐措迎娶月家大小姐的事情，藏着掖着也没用。只会更叫人当成笑话。
“殿下，这么晚了，您是来……”
“去看一下梁大人的遗体。”唐措道：“你忙你的，不必管本王。”
“是。”那人道：“那下官叫人准备休息室，给王妃娘娘休息等候。”
不知道唐措哪根筋没搭对地方，要把自己的妃子带来这个地方，又是血又是死人的，但毕竟是王妃，总要招待。
不料唐措摆了摆手：“不必，她随本王一起。”
“啊？”官员愣住了，心里万马奔腾而过。大理寺倒是没有女子不许进的说法，但是他自从入职到现在，见过的女子确实屈指而数，王妃这个级别的，一个都没有。
只是唐措已经带着月微澜往里走了，月微澜并没有将风衣兜帽摘了，火光昏暗，看不清脸。
梁振是大理寺的一把手，最大的头头，而且名声能力都很大，是个让人信服的上司。他的遇害，让无数人惋惜惶恐。
只是任由生前翻云覆雨，死了也就是死了。
寒冷的气温延缓了尸体的腐败，月微澜见到这个死了十天的中年男人的时候，据唐措说，和被发现的时候差别也不大。
“脸色那么白。”月微澜道：“看样子流了很多血，不仅仅是血衣上那一点吧。”
“是，因为被害很久才被发现，梁振仰面躺在门口，地上全是血。”唐措道：“如果不是下人半夜路过的时候，看着门缝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说不定要等天亮。血可能都要流干。”
“那就很奇怪了。”月微澜终于将头上的兜帽给摘了下来，也不忌讳这是个死了十来天的尸体，蹲在旁边：“妾身能把白布掀开么？”
作为证物的血衣在唐措府上，那此时的梁振应该是光裸着上身的，仵作之前应该也要来验尸，重新梳洗是下葬之前的事情。
唐措点了点头，正要让桑隆动手，月微澜已经刷拉一下子毫不客气的将白布扯开了。
一具苍白没有血色的尸体出现在面前。
这尸体唐措已经看了许多遍了，甚至这几日闭上眼睛都能想出来是什么样子，因此此时他的目光不是落在尸体上，而是落在月微澜的脸上。
月微澜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虽然在府里的时候她也曾坦然面对自杀的杀手，可刚死的和死了很久的是两回事，无论梁振生前多么正义凛然，现在也只是一具皮肤惨白，腹部一个大窟窿，普通人看着会被吓坏的尸体。
此时血似乎已经流干，伤口皮肉翻起，虽然也是血色，但整个人的状态很奇怪。
“仵作没有解剖验尸么？”月微澜觉得奇怪：“知道梁大人是伤了什么器官么。”
“只说是内脏受伤，其他倒是没有多说。”唐措道：“凶器是从表皮和衣服的伤口可以看出来的，肯定是利器所伤，至于伤的是哪一个器官，心肝脾肺肾的，有什么区别么？”
月微澜一时竟然被问倒了，顿了下才道：“话不是这么说。”
“那如何说？”
“我觉得他出的血太多了。”月微澜没有专业器材不敢伸手，再说了，她也不能在唐措面前表现的太夸张。不怕尸体和可以解剖尸体是两回事。
“虽然腹部确实也有血管流过，若是伤的不好是会造成短时间的大出血，可哪怕是自己用手按住，也不该血流成这个样子。你说梁大人是会武功的，能成为大理寺卿应该也是身经百战，不是怯懦之人，所以我觉得不合理。”
唐措沉默下来。
月微澜说完之后，等着唐措接话，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追问了一句：“王爷你觉得呢？”
“那你具体说说，有什么可能会造成这种情况？”
唐措竟然没有反驳：“仵作在检查伤口的时候，也做过这方面的检查，断定梁振并没有中毒，当时不存在手脚无力的状况，所以只能认定是每个人身体不同，同样的伤口，有些人愈合的很快，有些人愈合的很慢，这个谁也说不准。”
“这个确实有。”月微澜蹲的只觉得膝盖有些痛，扶着腿慢慢的站起来：“但梁大人这些年刀光剑影的不可能没受过伤，只要问一下身边人就知道了，并不难查。”
唐措转头看了桑隆一眼，桑隆立刻道：“属下这就叫人去问。”
唐措点了点头：“如果，本王是说如果这些可能都排除在外，你的想法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严肃，就算是猜测也不能乱说。月微澜这次考虑的时间比较长，但唐措并没有催，非常耐心的等着，一直到她开口慢慢道：“伤口加某一种药。”
桑隆忍不住道：“可是仵作说了，梁大人并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