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可耻的是谁
月微澜淡淡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告诉我一声，那彩玉夫人，不是一切都处理好了么？”
“这……”刘嬷嬷一时也不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也说不上来，但是……厨房里的丫头说，秀儿不太愿意的样子。那奴婢想，之前也就罢了，如今王府是有正妃的，这也不算小事，应该来禀告一声。”
月微澜如何不明白，这是刘嬷嬷的一种投诚。
“好，我知道了。”月微澜道：“你做的不错，这事情确实不是小事，彩玉不过一个侍妾，不管多得王爷宠爱，王府也由不得她说了算。那丫头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在她自己屋里。”刘嬷嬷忙道：“奴婢带娘娘过去。”
茹雪忙叫上几个下人，打了灯笼在前面带路。
月微澜本来是要去找徐嘉的，但没想到临时出了这么个事情。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刘嬷嬷巴巴的来告诉了一声，这事情就必须管了，要不然的话，她在景王府里就依然没有说话的地位。
秀儿是府里的绣娘，和几个绣娘一起住在一处院子，此时她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呆呆地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放着个妆奁盒子。
刘嬷嬷敲开了院子的门，那么巧的，来开门的正是前几日缝血衣的那个绣娘乔橙，她一眼便认出了月微澜，惊道：“王妃娘娘。”
“是你啊。”月微澜点了点头：“我找秀儿，她人呢？”
“在屋里呢。”乔橙忙道：“那间屋子，就是秀儿的。”
屋子亮着灯，月微澜让众人不必跟着，径自走了过去。
秀儿听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以为是旁的绣娘来劝她，也不抬头，也不说话，直到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你就是元秀儿？”
这声音不是熟人，元秀儿连忙抬头，然后立刻站了起来：“是，奴婢是元秀儿，您……您是？”
没见过不认识，但是看衣着打扮也知道是主子不是下人，元秀儿不敢怠慢，心里忐忑。
月微澜将门关上，亮明身份：“我是景王妃。”
元秀儿愣了一下，立刻跪了下来：“给娘娘请安。”
她有些惶恐，不知道月微澜上门是为了什么。
“起来说话。”月微澜无意吓唬一个刚受到侵害的小姑娘：“坐下说。”
元秀儿不敢，战战兢兢地的，被月微澜在肩上按了一把，坐了下来。
“别怕。”月微澜道：“我是来帮你的。”
元秀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月微澜，不敢说话。
“事情我知道了。”月微澜开门见山：“身体可受伤了，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请大夫来看了？”
元秀儿脸色一变，慢慢的摇了摇头。
姑娘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有伤痕，想是在挣扎的时候剐蹭到的。身上被衣服盖着，也看不出如何。
“不能讳疾忌医，身体是自己的。”月微澜道：“再有，我听说，彩玉让你嫁给秦浩，有这事情么？”
元秀儿慢慢的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么？”
元秀儿的动作僵硬的停了下来。
“你可以不了解我，我是个爽快性格，有一说一。”月微澜道：“这件事情你是受害者，秦浩是凶手。如果受害者愿意和解，当然可以商量，但你如果不愿意，他也不勉强，该追究责任的，还是要追究责任。”
元秀儿今天晚上经历了人生最大动荡，哪里想到临到半夜，还有人来为自己说话，一时呆住。
“我听下人说，这是坏事变好事，成全了一段好姻缘。”月微澜缓缓道：“不过我不这么想。之前秦浩就一直对你有意，可是你看不上他。如今他又干出这种事情来，你恨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就改了心意，这不合理。”
元秀儿眼泪噗噗的往下掉。
“我知道这事情是彩玉定的，她说话你不敢不听，但凡是流露出一点不愿意来，想必也听了不少难听的话。”月微澜不用动脑子也能想到：“这些你全不用管，她在你们面前摆出主子样子，其实不过是个姨太太，在府里算哪门子主子？”
这年代妾的地位其实也只比丫头高一些罢了，月微澜若是想打发了谁，都不用跟唐措知会一声。
“你只管告诉我，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嫁，你若愿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为你做主。”
元秀儿咬着嘴唇殷红，嘴角还有些破损的痕迹。
“你放心说，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如何决定的自由。”月微澜道：“你是受害者，你有权利决定原谅还是惩罚。至于其他的，无论秦浩也罢，彩玉也罢，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容王府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做丫头的，一贯都是听命与人，何曾有过自己决定的时候。元秀儿的眼泪擦了眼泪又哗哗而下，止也止不住。
月微澜从袖子里摸出帕子，塞进元秀儿手里。
“已经发生了，如今除了面对也没有其他办法。”月微澜道：“你若不愿意嫁，我就绝对不会让他逼你。秦浩要受到该有的惩罚，但是你也要想想自己日后何去何从。可以面对流言蜚语继续留在王府，还是有什么别的去处，若是有，我也会帮你。”
一个丫头的命运，就像是乱世飘零的浮萍，举手之劳，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就当是替月家积德了。
元秀儿握住了手里雪白的帕子，使劲儿的按在自己的眼睛上，屋子里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元秀儿突然跪了下来，抓住月微澜的裙摆：“娘娘，奴婢不要嫁给秦浩，奴婢恨他，就是死，也不要嫁给他。”
“不嫁就不嫁，恨就恨，不要说死不死的话，你没有错，错的是坏人，就算是死，也不该你死。”月微澜摸了摸元秀儿的头发：“好好活着，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元秀儿点了点头。
“现在跟我走。”月微澜道：“去找秦浩和彩玉夫人，告诉他们你的决定，你只要勇敢的说出来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