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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不再完美的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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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瑶,你起来陪我出去玩一会儿吧?”

    “姐姐,不好意思。我太累了,起不来。”

    “你整天躺在床上,又不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呢?”

    “嗯,我知道的。等我感觉舒服点的时候,我一定会出去的。”

    “我现在推你出去露台晒一下太阳?”

    林依瑶单薄的身子似乎已经跟柔软的床褥融为了一体,苍白的小脸艰难地摇摇头,“我困了,不想起来。”

    再次扫兴而归,林依晚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折叠着整整齐齐的床铺上空荡荡的,那抹长年与病榻相伴的身躯不见了踪影。倒映在脑海里的画面只是昙花一现,便失去了寻觅的踪迹。

    林依晚轻轻地掩上了门,尽管这个房间里已经不再会有人被她惊扰到了。

    她转身往下一个房间走去,这才是她曾经拥有以及即将入住的卧室。

    尽管曾经属于林依瑶的卧室里面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可是相对于她眼前的自己的房间来说,前者的卧室则少了那么一缕人烟。

    一尘不染的房间甚至连人烟也罕至。不过还好,不难看出在她回来之前,林家的人已经特意替她收拾了一下房间。

    那套粉红色的床罩还是她熟悉的那堆图案,只不过鲜艳的颜色以及散发着的温暖的阳光香味告诉她,这是刚刚清洗过的新的床具。

    被子是原来的被子,却不是原来的那个被子。家人是原来的家人,却不是原来的那些家人。

    时过境迁,她已经再也寻不到当初那种让自己眷恋的家的感觉。

    林依晚走到通透的落地窗户旁,看着洋洋洒洒地铺满这个庭院的冬日暖阳怔怔地出了神。

    羊城的冬天不比北方的暖,可是夏天的时候却热多了。

    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和妈妈待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或是练琴或是品茶。而有些时候,她偶尔抬起头的时候会发现爷爷在二楼的阁楼里静静地看着她们。

    那时候,岁月静好。又或许是那时年少不懂长大的愁。

    一抹盈盈的浅笑刚在嘴角勾起,身后忽然响起的铃声却惊扰了她的惬意。

    她转过身从手袋里拿出电话,屏幕上闪烁着的字眼催促着她赶紧按下接听键。

    “伯母?”

    电话那头的人出现了难得的激动,“晚晚,医院说阿深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就像是漫漫的长夜终于等来了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林依晚此时此刻的心情终于退散了持续数月的低落的阴霾。水灵灵的双眸眯成两道弯弯的拱桥,“真的吗?”

    “嗯,你赶紧过来医院看看。”

    “好,我现在就来!”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来,林依晚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就连每一个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生怕脆弱的小生命会顽皮地舍弃自己而去。可是,一听到秦深即将苏醒的这个消息,所有的叮嘱,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挂掉了电话,拎起袋子,边把手机胡乱地塞进包里,边快步地走下楼,催促家里的司机送她去医院。

    要不是不想耗费时间找停车位,她或许会自己开车,一个人自在独行。然而,着急且期待的心情很难让人保持足够的注意力。

    去往医院的路途是如此的遥远,她恨不得插上巨大的翅膀,扑扑两下就飞到秦深的身边。又或许是借来一道哆啦a梦的任意门,就是弹指之间就出现在秦深的面前。

    沉重的腹部拖沓着她的脚步。她的手刚把门推开,就迫不及待地呼唤道:“深哥哥!”

    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连轻哼一声都懒得回应。

    她紧皱着眉心,疑惑地问道:“伯母,深哥哥他不是?”醒来了吗?

    “有苏醒的迹象。”

    水灵灵的眸子顿时黯然失色,“就是说,深哥哥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秦深没有昏迷,他不会不醒来,只不过是这一觉睡得有些冗长罢了。

    汪雨晴细心地替秦深掖好被子,温柔地轻声呢喃,“嗯,但这已经这两个多月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没有多少的期待就不会多大的失望。林依晚就是期待太快,所以才会如此不满足,甚至是更失落了。

    “医生有没有说,深哥哥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谁也说不准,这一切得看阿深自己。不过,医生说,多给阿深按摩,或许能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早点醒过来。”说这话的时候,汪雨晴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被子下盖住的那块凹陷。

    林依晚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般追问着,“真的可以吗?”

    “或许是真的呢?”

    温柔的轻笑里充满了期待,然而这并没有增强林依晚的信心。但,她决定以后每天都来这里陪着她的深哥哥,老老实实地给他按摩一番。

    成年人的世界,理智总是占据着主导的力量。一场白欢喜带来的失落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林依晚就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儿。忽然灵光一闪,她就想起来了,“伯母,为什么您会在这里?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萌萌在美利坚吗?”

    说起这件事,汪雨晴就恼火了。精致的眉梢不由自主地改变了弧度,“昨天你没有看新闻?”

    听起来,原因是她理所当然应该知道的。但是,偏偏她昨天并没有心情去获取羊城的新消息。大概是从那次在网页上看到秦深和佟馥雅订婚的消息以后,她再也没有主动从网页或者其他媒体获取消息的习惯了。

    但是现在,她倒是有点亏欠地摇了摇头,“没有。”

    “有人说飞机上有炸弹。”

    林依晚惊恐地追问道:“真的吗?”

    汪雨晴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呵,怎么可能会那么儿戏?”

    “那是怎么?”

    “还不是那只老狐狸搞的鬼。”

    原想着飞机已经成功起飞了,萌萌就能够平安无事地离开羊城。没想到起飞的航班忽然又被一个指令召唤回地面上去。

    安检人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她和萌萌还耐着性子等待再次登机。然而,机组人员告知她们的却是,她们不能登机。她们的护照出现问题,两人都限制出境。

    她们不是第一次去美利坚,证件也在有限期限内,不可能无端端出现护照被扣押的情况。

    接到汪雨晴电话原路折回的秦航一直陪伴在妻女的身边,替她们打点一切。眼看着突发的意外毫无头绪时,佟来锡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秦兄,今天天气不错啊,有没有带着我未来儿媳妇出去耍一下?”

    原本所有的“无端端”一下子就得到其所以然了。在电话的这头,秦航不由自主地紧握着愤怒的拳头,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对那该死的流氓恶言相向。

    “不知道佟市长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他。

    “孩子的婚事还不重要吗?”

    “令公子的婚事当然要好好准备。我们秦家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就不妨碍佟市长你了。”

    “的确是帮不了什么忙。不过,趁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好好地准备一下萌萌带过来我们佟家的嫁妆。当然,要是我们佟家的媳妇不见了,到时候可得赔上你们整个秦家。”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优越感。

    汪雨晴想起昨天在秦航身边听到的话,恨不得马上冲到政府的办公大楼,怒怼佟来锡一顿。

    “那只老狐狸早晚有一天会栽在我的手里,到时候我就让他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从简单的三言两语里,林依晚大概了解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但她想要确定的一点是,“所以,伯母你们现在就是不能出国了吗?”

    “理论上是的。”

    要是把他们逼急了,非理论手段他们也会来一波。

    林依晚知道秦萌不能继续待在羊城,心里面也直替她着急。她紧皱着眉心,“他为什么总是揪着秦家不放?”

    “谁知道他,贪得无厌的狐狸。”

    “那现在怎么办呢?难道就让萌萌一直待在这里?”

    汪雨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不能让萌萌留在羊城。这里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秦萌被拘留这件事不仅仅是流传在羊城的小事件,佟来锡的推波助澜曾经让这件事一度发酵成全国的热点。

    只要她还留在国内,就会时不时有人蹦出来提醒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林依晚知道事情有多棘手,她唯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帮上一丁点忙,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她满怀真诚地说道,“伯母,我可以帮你们做些什么吗?”

    “你只要好好地照顾好肚子里面的孩子就可以了。”

    即使他们不说,她也会照顾好她和秦深的第一个孩子。可是,每个人都这么叮嘱她,爷爷是,伯父伯母也是,林依晚突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的,伯母你放心。”

    “嗯,对付那只老狐狸的事情,我和你秦伯父会处理好的。晚晚你也不用太担心。”

    汪雨晴看窗外的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办公室里的一堆事情还等着她回去处理,她不能再待着这里太长时间。

    临走前,她忽然顿下脚步,回过头瞥了一眼病床上的那人,眼底的痛心一闪而过。

    她沉了沉嗓子,“晚晚,要是你方便的话,就替阿深活动一下手脚吧。”

    “好,我会的。”

    厚重的金属门再次隔绝着两个世界,汪雨晴走出病房,但心还一直牵挂着林依晚。

    但愿,她能够接受得了吧。

    病房里只剩下安静的秦深,冰冷的仪器和她。

    林依晚坐在靠近病床的椅子上,握起温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来自秦深的温度。

    “深哥哥,现在又是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了。趁着现在人少,你赶紧起来陪我说一会儿悄悄话吧?”

    躺在床上的人紧闭着双唇,坚决地保持着沉默。林依晚忍不住吐槽道,“深哥哥,你真坏!总是不肯搭理人家。”

    “你现在不搭理我,以后我也不搭理你,我的宝宝也不搭理你!哼!”

    “深哥哥,医生说,多给你按摩你就会醒来了。你喜欢按摩吗?以前总是你替我按摩,现在轮到我来替你按摩了。”

    “你以前总是说,我给你按摩的时候,就像是挠痒痒。你最怕痒了。那我现在给你挠痒痒,你会不会马上蹦起来?”

    “我听说,怕痒的男人最疼老婆了。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不怎么疼我呢?”

    说到这,林依晚忽然感觉一股辛酸蔓延了心头。

    都说孕妇的心思是最敏感的,但是林依晚觉得自己已经是其中最坚强的那一个。来得快也消得快的伤感没一会儿就自行销毁了。

    没有秦深护着自己的日子,只能自己故作坚强了。

    睡着了的秦深没有以前的身体那么好了。紧握着手里的温暖渐渐地冷却,裸露在被窝外的手臂不再像从前那般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林依晚眷恋地把他的手放回被窝里,严严实实地盖好,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冷着自己心爱的人。

    医生说,要帮深哥哥多按摩。

    林依晚的脑海里又重复了汪雨晴的交代。

    隔着被子又太厚,露出身体又太冷,林依晚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她捋起袖子,朝一到冬天就焐不暖的手掌里哈了一口气,相互用力地搓了搓,然后才敢把手伸进被窝里。

    她费劲地揉了揉结实的右手臂,然后是修长的右腿。一边结束了,就该换另一边。

    她没有把凳子移到另一边,只是自己的身子挪到病床的另一侧,距离秦深心脏更近的一侧。

    还是从手开始。这个结实的手臂曾经是她舒服的枕头。她细心而用力地揉搓着。生怕用力过度,他会疼,但又怕力度不够,他感觉不到。

    明明还是寒冷的冬天,天花板里的中央空调还努力地维持着冷与热的平衡,但林依晚的额头上却冒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许久没有运动,稍稍用力,胳膊就泛酸了。

    要不歇一会儿再弄?

    林依晚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从被窝里抽出一只微暖的手,捏着袖口轻轻地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她轻声地呢喃道,“深哥哥,有没有感觉舒服点?”

    “肯定是很舒服了呢,是吧?我跟你说哦,我可是学过的。”

    “学了那么多的东西,现在竟然无所事事,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脑抽。”

    “要是我没有被妈妈催眠的话,我就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更不会跟你分开那么长时间了。”

    “你说,要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呢?”

    “说不定不仅仅是结婚,连宝宝都已经有了吧。”

    林依晚一时间忘记了,其实她现在的肚子里也怀着他们的宝宝。只不过,这一路过来充满了坎坷罢了。

    她揉了揉纤细的手指,活动一下筋骨,又接着把手伸进被窝里。

    柔软的丝绒被,她的视线穿不透,只能靠着双手在里面慢慢地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够不着。

    疑惑的眉心紧皱着,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她靠着手上的触感去感知一切。渐渐地,她的心头恐惧得发毛。

    她猛然把双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浑身都忍不住在颤抖。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去否认这个事实,可是她的内心明白得很,这一切都是真的。

    颤抖的手紧握着被子的边沿,迟迟都不敢掀开真相。柔软的丝绒被缓慢而迟疑地揭开,只见躺在病床上的那只裤筒空荡荡的。

    一行泪水随着无力的手悄然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