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另一种修行

    

    足足三日之后，庄敬才把这一段时日所有的事情完全捋清。

    蹈海大舟，漩涡海，彻底已经成了过去。

    背后操作的敖成，还在那狭小，却无比广阔的内含虚空的域界之内翻腾，而他当初手上的刀，黑鳞族，此刻定然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正在四处躲藏，以期能躲过此劫，获得喘息之机，以待将来卷土重来。

    但是，身后跟着的，却是来自上界的血魔：黑鳞族，不会有好日子过。

    至于，残血也好，血琉璃也罢，在这紫玉星会不会疯魔，大开杀戒，庄敬倒是并不担心。

    血魔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他一定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初在上界，被赤珑仙君整治，自己连个活路都没有，而是变成了无智无识的生产血精的怪物：此生能够清醒过来，虽然赤珑的大仇绝不会忘，但是再向原来一样的鲁莽、残暴、血腥，想必他不会那么干。

    因为，就算是成为此界之主，也根本不能恢复上界的威势。而即便能重回到上界，他仍是最底层的那个废物而已。

    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自己身上的神道，或许会让他自此之后不同。

    当然，这样一来，他只有两个选择：与自己为敌，或者是与自己为友。

    这两个选择，他最终会选哪一个，其实并不难猜：他若是一直以修士之身修炼，那么他的选择很有可能是夺舍自己——虽然难度太大；可若是他一直只是以人族之身行走天下，实际上还是血魔之身，那么，他就绝不会与自己为敌。

    所以，很长时间之内，血魔都会是亦敌亦友之态。

    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最佳之态了，庄敬喃喃自语。

    自己只不过是小世界的一个好运气的蝼蚁，仅此而已。

    就像此刻漂流在这大海之上，天海之间茫茫渺渺，自己一人和这一滴水又有何分别？

    取出龟伯送给自己的海图，按照星宇的位置，调整好方向，已是朝南而去。

    这九里礁真个好用，貌似是一个巨大的礁石，其实却是一件法宝，修士御使起来，并不费力，在这大海之上漂流，这九里礁真是一个上好的宝贝了。

    如若是舟船之类，等闲海兽见了就会直接攻击，可是这一个礁石，想必攻击就不可能会有：当然了，要是哪一个海兽想要搭个便车，爬到这九里礁上面来，还是很有可能。

    好在这法宝制造之时，就已经考虑了此种情状，在九里礁四周，埋着十六道阵基，到时候只要是法宝的主人心念一动，就可以直接成阵，将想要冲上岛礁的海兽，拦阻在外。

    庄敬倒是不担心这些，因为自己有分身：水中金分身。

    有了这分身在九里礁上游弋，等闲之时，应该没有什么海兽可以骚扰到庄敬。

    安排妥当，庄敬直接将陆家姐妹取出，放在了菡萏宫之内。

    数月未见，二女仍是原样：一个苍白，一个粉红。

    看着陆婵儿此刻模样，庄敬心底难受，已是红了眼眶。

    自己的所有红颜，都是同历过生死，是以这心底的感受，才是如此深沉浑厚。

    等待、祈盼、煎熬，都是这其中的一部分，无法闪避。

    陆婵儿此种情状，虽然庄敬手中有得自冥域的断念果，九幽冥王参和玲珑悟道树，还有其他宝药，可莫说此生，就是前世，都属于听都没听说过大的宝药，是以根本不知该如何救治，只能是暂时维持，等候机会出现。

    她所受的一切苦，都是自己当初大意所致，是以庄敬每次想起，都是如被刀割。

    将陆婵儿抱在怀里，将陆娟儿枕在自己腿上，躺在自己二人身旁，庄敬开始一边为二人输入星月之力，一边讲述漩涡海之内发生的所有事。

    她们能不能听到，不知道。但是，自己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和二人见面，那是要说个明白的。

    那些当初的惊心动魄，此刻也成了故事之中的事。

    没有了当初黑鳞族御使的海天星漩作怪，此刻的漩涡海早已没了往昔的穷凶极恶之态，虽也有波翻浪涌，声势却已是天壤之别。

    庄敬就准备这样子的走下去。

    陪着陆婵儿和陆娟儿，在这漩涡海一直走到鸣凤大陆。

    世间所有的亏欠，或来自有心，或来自无意。

    亏欠就是亏欠，是不能找借口的。

    如今，庄敬只盼着这一路相伴，自己的星月之力和血精，能够让婵儿恢复生机：到那时，自己就会有知道该从哪个方面着手，彻底让婵儿恢复意识。

    佳人恩深义重，自己除了全力挽救之外，别无他途。

    然而陆娟儿为何至今未醒，庄敬实在是难以索解。

    若说婵儿是为救自己耗尽心血，实已是干枯之态还可以理解，可娟儿不过是清除了神种之内的寄生神识，到现在却还未醒，实在是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娟儿识海之内一切正常，是以这沉睡之因，庄敬委实是不敢断言。

    正因如此，庄敬更不敢使用虎狼之术，来催逼娟儿的神识尽快苏醒，深怕伤到她的根基，那就是百死莫赎了。

    都是自己挚爱之人，她们每一个都要好，都要跟随上自己的步伐。

    这个想法有点贪心。可庄敬愿意纵容这个贪心。

    重来一次，若是还是如前一般，循规蹈矩，每日战战兢兢，却浑不知前路在何处，实在是枉费了这大好人生。

    前一世遗憾而终，此生则断然不会：只因人生境界，已是不同。

    这一路上也是怪异，竟然没有什么海族前来滋扰，可谓是风平浪静。

    每一日庄敬都把大多数的时间，拿来和陆家姐妹絮絮叨叨，这一路上只怕把自己记忆之中的所有事情，都重新掏摸了一遍：很多事原本已是不记得，可是在念叨别的事情之时，偶尔就会想起：当初还有这事……还有那事……

    庄敬也是唏嘘连连。

    记忆深处的宝藏，就是如此：看似已经遗忘，可只要在合适时机，就会如种子一般，悄然发芽，以一种奇怪的模样，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更加深刻，更加温暖：当然，免不了多了一层朦胧的色彩，就像是重新生发而出的物种，经过了一丝刻意或者无意的粉饰，变得更加……容易接受。

    日升月落，庄敬根本不去管它。

    直到这一日，神识散开，已经可以看到有修士的身影：正在进行海捕。

    未能踏上修行之路的海族，只不过是未开化的海兽，生活在近岸之地，就是这些修士的目标。

    这些海兽身躯庞大，兼且肉质鲜美，最是那修道界的老饕和凡俗界的吃货们尊崇的妙品。

    此处已有人迹，自是该到了岸边了。

    庄敬倒是并不急着去问，此处到底是何处，反正只要是鸣凤大陆，已算胜利。

    将九里礁和菡萏宫之内的所有自己的痕迹清除，将陆家姐妹收起，寻了一处无人的礁石，这才把五路锁魔宫之内的叶菁菁等三人放出。

    说句实话，这一路上，庄敬始终没找到怎么解决和欧阳家相处的办法：和叶菁菁在一起，或许没有芥蒂……可是欧阳流离、欧阳月……想想都透着尴尬。

    自己心底的秘密无人知晓，更不能宣之于口：对任何人，庄敬都没准备剖白这一段。

    没必要。过往就是过往。只要在自己心底，已是足矣。

    是以这一路上独行数月，庄敬宁愿和沉睡的陆家姐妹叨叨，也不愿把叶菁菁这三人放出来，一起赶路。

    今日三更，为眭法师法师、北斗星的吻两位道友加更。

    谢谢两位的月票。

    期待有更多的朋友来看这本书，作者君的心思，其实和当初过年时穿了一身新衣裳出去一般，想要听到的赞美声，并非虚荣，所求的，更多是一种认同罢。

    初九了，祝愿每一个人都有长长久久的快乐、健康和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