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我是谁？
欧阳家和庄敬的恩怨，自己无从知晓：也许根本就不存在。而庄敬救自己也好，救自己老父也好，其实……现在看来，更像是没什么企图的。
一切都是缘分：自己和他的缘分，就是这相救之缘，没有其他。
既然如此，自己再如何痴缠，都已经完全无趣。
属于自己的，就是这些：其他则是奢望，只是自己一直不愿醒过来而已。
欧阳月悄然拭去眼角泪滴，对着庄敬深深一礼：“庄道友多次救助月儿和月儿老父，如此深恩，无以为报，道友若是有任何差遣，尽可以通知月儿，月儿定万死不辞。”
庄敬连连摆手：“欧阳道友言重了，咱们同是道门……”
欧阳月一挥手，挡住了庄敬的话头：“原本所思所想，尽是月儿奢望，如今看来，实在是可笑至极。今日能够解开心结，多亏庄道友，大恩不言谢，欧阳月永感大德。既如此，月儿不再搅扰道友，就此告辞。”说完之后，欧阳月又是深深一礼，起身之后，转身就走。
庄敬心底五味杂陈，虽然眼前的一切，似乎尽是自己心中所愿，但是一时间满脑子都是乱乱糟糟的心绪，哪里能理出来一根清晰的丝线？
欧阳家……
就在这时，庄敬惊恐的发现，欧阳月右手一挥，手上已经出现一个法宝飞剑，欧阳月毫不迟疑，对着自己的天灵直刺而下。
庄敬大吃一惊，神识刺直飞而出，却仍是晚了一步：这法剑直接将欧阳月的头顶剖开一道血口，瞬间鲜血如泉涌而出。
庄敬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欧阳月身旁，眼看着她已是摇摇欲坠，连忙一手扶住，这时，一声厉喝响起：“庄敬……你这个混蛋，你不是人。”
身着碧绿衫子的女子，出现在庄敬眼前，只见这女子杏眼圆睁，咬牙切齿，实在是恨到了极致。此人正是叶菁菁。
叶菁菁一把抢过欧阳月，眼角已是落下了泪来：“傻妹妹，你这是……你这是做什么？这个没心没肺的男子不是终身之属，咱这一辈子不找了便是，何必如此折磨自己？你……”
欧阳月嘴角喷血，颤颤的说道：“菁菁师姐，是月儿的事，和庄……庄道友无关，你不要怪他……”
叶菁菁怒道：“你非得先自己过来，我想着让你和他解释一番，也是好事，所以才同意，可你居然想要自杀……真是何等的蠢呐。”
“你就算是死了，这个负心汉就会记住你了么？蠢，蠢到家了呀。”
庄敬讷讷说不出话，只是灵力催出，先给欧阳月止住了血再说。
“庄敬，你是不是很骄傲？这么多天下闻名的美女前来找你，让你可劲的欺负，你是不是很得意？”
庄敬看着斗鸡一样的叶菁菁，嗫嚅着说道：“叶道友……”
“你叫我什么？”
“叶道友……”
“你再说一遍？”
“呃……叶姑娘。”
眼见着叶菁菁不再反对，庄敬才接着说道：“叶姑娘，你想的错了，庄某从未有过任何傲娇之感……”
“月儿前来找你，包括我前来找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庄敬满心慌乱，叶菁菁这个混不吝一出现，自己立刻陷入被动之境，再不反击，怕是要沦陷。
可是，该如何反击？这个混不吝要是嚷起来……
“月儿爱你已深，就算是当初不知道你是庄敬，以为你是冥王域之内的土著完颜公子，月儿也想去找你，要和你相守一生——这些你知不知道？”
庄敬想说不知道，一时间又很是心虚，所以僵在一旁，尴尬不已。
“看得出来……你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对待月儿？”
这个问题，只有庄敬清楚。却是决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是因为月儿不够美？还是因为……欧阳家如今凋落，在道盟之内成为了落魄家族，从而让你心生轻视？或者是月儿修为太差，高攀你不起？”
“你说！”叶菁菁神色怆然。
今日这个结果，不是没想过，可是真的……难以接受。
欧阳月和自己，从生死大敌，变成同生共死的姐妹：这一份情，早已是血肉相连，不能割离。
看着早已是呆呆的月儿所遇到的伤痛，叶菁菁真的是如伤在己身：她那般战战兢兢，为的就是守住心底的那一丝希望。希望破灭，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庄敬心中有一丝愧疚，有一丝迷惘，还有一丝……不安。
自己是谁？
是庄敬吗？还是陈路？
这个问题，深藏在心底，没有答案：也是因庄敬从不敢去碰触。
自己是前生延续的陈路？还是今生初始的庄敬？
到底是庄敬的机缘，还是陈路的机缘？
庄敬隐隐间觉得：搞清楚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是，庄敬一直对此躲避，因为，没到那抉择的一步，所以，一直以来……都还可以逃避。
但是，今日欧阳月的出现，让庄敬的逃避变得尴尬，变得不合时宜。
自己讨厌欧阳月吗？不讨厌吗？为什么讨厌她，是因为自己是陈路，是他祖父欧阳云岭的老对头，是这个最主要的原因吧？！
如果……自己是庄敬，那么这一切都不存在：死过一回就是死过一回，不必去管前世恩怨。
看得出来，这一次自己即便是救回了欧阳月，她仍然不会选择留下，而是在二人看不见的时候，会选择继续走完这一条不归路。
她有她的执著：无关对错，只问本心！
本心！
庄敬识海之中轰然震荡：自己的本心呢？是在畏惧天一神庭之内的黑雾吗？还是在逃避神庭的来处？
可自己真的叩问过自己的本心吗？自己有给本心寻找到一条路吗？
一直以来，庄敬也在想：庄敬就是陈路，陈路就是庄敬。
现在他才忽然发现：这两者不同，大大的不同。
若是陈路，一切是延续；若是庄敬，一切都是开始。
这一切的缘起，绝非只是因为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欧阳月。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能到一起是妙缘；不能到一起是无缘，皆是缘的一种。
现在关乎的是庄敬的未来：道途的起始，这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叶菁菁眼见着庄敬双目无神，似乎陷入一种困境当中，一时间也是疑惑、不解。
找到了庄敬，结果呢？是眼前的这个结果。
是不是姐妹俩太贱了？太上赶着了？故事的剧本，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可仔细回想起来，在当初那几次危难之时，他出手相助——若是没有这些，自己和月儿早已是命归九幽，没了现在。
至于这到底是感激……还是真心地爱慕——这个问题有什么答案吗？自己本就是感激和爱慕集于一体的呀！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仓促和急迫，然而，眼前的这个庄敬，看起来好像是刚从那个矿洞里出来一般黑黑瘦瘦，这不正是因为他太过于行踪无定吗？他要是一直守在一处，自己姐妹也能时时守在身侧，也能像世俗一样去“培养感情”了吧！
不过，叶菁菁转念就想：都是修士，哪来的那么婆婆妈妈？
他么的，老娘看上你了，你要是不同意，老娘就把你绑走！
月儿……唉，就是道门这一套，定要什么两情相悦才好。狗屁。
他么的，你是不是悦老娘不管；老娘自己悦就好。
你不服我就缠着你，你敢躲我就追着你，你敢胡说，我就他么的揍你。
一想到这，叶菁菁顿时觉得云淡风轻，天高地阔，简直是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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