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执念
“你错了。你错的很厉害。你知道么？你我本为一体，现如今你的错，其实也是我的错——不该全怪罪到你的身上。
当初，给我们俩留下的路，其实就是一条死路，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那么，我想我们至少应该明白：有今日的一切，不管是该怪罪到原来的谁身上，都和今日的这些人无关——我们不能随便迁怒他人。这会让我们罪上加罪。”
“你到底还是变了……”另一个声音森然如冰，天地间如同瞬间被寒冰覆盖。
“好吧……既然是这样，当初在乱道金界，你为何又要救他？让他死在玄金髓和秘银汤之中岂不是好？”
“他不能死……至少在那个时候不能死，我要知道……他还是不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必须知道这一点，我才甘心。”
“救他就是为了杀他，是吗？”
“如果他把身体给了我们，又怎能是杀他？”
“你还没有清醒吗？我们最大的难关，是如何合体——而不是去寻找到寄生之体或者是夺舍之体，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是不会忘的。我们本就是一体，合体又有何难？难的是合体之后，这两截塔身终究无法恢复，不先找好下家如何能行？”
“你真的以为……我们还都是当初的模样吗？我们可以简单地合体没有任何障碍？你……到底在打算什么？”承天器灵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可捉摸。
“我有什么打算你会不知道？我只有一个打算，就是想活下去。”
“这个想法不能说有错。但是，你显然是忽略了起始，也就是说，造成今日之结局的原因，被你刻意忽略，所以，你能否活下去，变成你是否早日找到了夺舍之体……你想得太简单了，真的。”
“为什么？我想的简单了？我连准备一个夺舍之体的能力都没有了吗？胡扯。”
“你不是第一个想要夺舍他的器灵，我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的意思……是早就有器灵想夺舍他？”
“不错。”
“是谁？”
“三相盘……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啊……但是他怎么能和我相比？”
“你即便当初远远强过三相盘，然而你却是残缺的器灵，你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关口没有通过，那就是你我合体。”
“所以，你又怎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是强过三相盘？”
另一个声音沉默片刻，才狐疑的说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好像是你死了我能独活一样，拜托，动动脑子！”
“那最后的结果呢？结果如何？”
“结果很简单，他还在这，那三相盘可就说不好喽，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是三相盘此刻已经不存于世了。”
“呵呵……听起来像是传说，但是可信度极低。看来，这么多年你的效率极差，多半是指不上你了。”
“你这样的心态……”承天器灵顿了一顿：“你这样的心态，说句实话，连合体都无法顺利完成，还扯什么夺舍？所以，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期望，你先冷静下来……”
“我需要你达到真正的冷静。”承天器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你我原本乃是一体，我能知道你的焦灼。但是，我们真的不能下作到想要去夺舍……天道绝不会允许的。此乃其一。”
“你一缕灵识化身唐青琉，和我当时留下一缕灵识，化为紫儿，都是一种看透生死之后的选择，说无奈也可，说是圆自己一个梦想也可，但不包括夺舍。”
“还有……你那一缕灵识化身唐青琉，感觉如何？”
“好……那人间的烟火气，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会想要夺舍。”
“我可以告诉你，我走遍大千世界，从未有一次想过夺舍：这一点绝无虚假。”
“咱们生则生矣，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紧？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那些下三滥的想法，根本是想都不能想。”
“如果我们自身不顺，为人陷害，我们却把这些怨怪到别人身上，反而借着自身之力，去残害比我们弱小的人，这……还是我们吗？”
“我们不能自甘堕落到如此境地……你知道么？”
承天器灵此时此刻的话语声，带着一种极致的平静，就像是此刻的天空，如一颗翠绿的宝石，凝固不动。
“我们是要寻找活下去的机会，怎能说是自甘堕落？”另一个声音说道。
“找寻活下去的机会，不错，我们从未停止。”
“但是，能让我们活下去的，是造化青莲，是大地参乳，是混世魔焰……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那么我们去找啊？甚至自己去培育，这和夺舍有什么关系？”
“你只想着夺舍之后，自己能离开此地，多活些时日，可你想没想过人族一旦无法破镜，也不过就是千百年的寿数，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记住——这还是我忽略了夺舍的巨大风险之后，给你的答案。”
另一个声音沉默不语。
是呀，夺舍了一个人族，即便是成功之后，自己又怎么能保证修炼成功进入上界？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与其在夺舍上下功夫，还不如多考虑考虑别的方案，看看自己还有多少生机——此时此刻，最忌讳一根竹竿插到底，一条道跑到黑。
当然，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夺舍……不也是没别的招之后的后招吗？
造化青莲，这等神物，就算是在上界都无人可以有缘得见，现如今自己落魄至此，可以说境遇悲惨，还想着寻找造化青莲，这不是开玩笑吗？做梦都梦不着！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除了等死，再没别的路了，对么？”
承天器灵沉默半晌，才轻声说道：“其实，当我们被打断成两截之时，可以说我们俩的命，就早已注定。”
“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游走在外，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点机会……让我们能重新合体，重新活下去，这么说吧……我没有一日不在努力寻找。”
“但是现在看来，机会确实渺茫，我们的胜算……基本为零。”
“胜算为零？”另一个声音忽然变得急促、尖利：“胜算为零的话，你回来做什么？你就在世间游荡不好吗？你回来做什么？”
“你……就那么想死？可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
承天器灵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才轻声说道：“这一次……是我的错，其实……我可以不回来的。”
“我是累了。是呀，我们还能迁延些岁月……，可是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我想的是：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成全他，也算是我可以给自己留的念想。”
“但是，我真的无意伤你，你也知道我们终将毁灭，无非是稍稍早了百十年而已……”
另一个声音满是嘲讽：“说的真是轻巧，无非是稍稍早了百年而已……哼，你不知道这百年时间，我们可能会有奇遇吗？现在……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你所要成全的他，就是这个庄敬吧？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嗯？是什么迷魂汤？”
“他怎么重要，难道我们自身，就不重要了吗？”
承天器灵的语气转为气恼：“剩下百年你如此看重，那你知不知道我都已经在世间游荡了多少年？你还记得清吗？
到了现在，你终于知道珍惜剩下的这一点时间了，你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