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佑能感觉到晏行的语气很认真，有种不厌其烦的耐心。
是一种打从心底为他好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是辜负了对方的关心。
他不是不知好歹，相反的，他也清楚这种愿意教他的才是真的对他好。
但他就是……懒癌晚期。
"当然。”晏行又补充一句，"你把这个当成来自上司的命令也可以。”
牧佑哭笑不得："总之你就一定要我自己做对吗？”
"对。”晏行点头。
牧佑："行吧。”
他催眠自己：我爱学习，我爱化学，我爱实验，我爱……
个头！
他悻悻的把晏行列的list放在自己的资料袋里，眼看着他带来的那堆资料毫无用处，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晏行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牧佑皮笑肉不笑的说，"没什么问题，我很喜欢学习，简直开心极了。”
才怪！
晏行勾了勾唇，"嗯，我知道你喜欢学习。”
牧佑："……”
他大力扣上文件夹，重重地放在桌子旁边。
现在他特别想矫情的说一句：你一定不是真的喜欢我。
"别生气，别难过。”晏行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一样，声音低沉又温柔，"也许你会在某个时候感谢曾经努力的自己。”
牧佑没什么表情的听着这碗鸡汤，并不想干了。
"当然，也有奖励。”晏行说："如果你一周内能看完的话，我带你去吃火锅，吃烧烤，唔，还有……烤鱼，听说这些都很受国内人的欢迎。”
美食！
牧佑眼睛都亮了。
如果说在这边有什么不适应的，那就是他没有长一个欧洲胃。
他骨子里面还是喜欢吃中餐，但这边中餐材料不齐，又不是每天都有时间自己做，经常就是吃披萨应付，但吃多了也味同嚼蜡，看到舌尖上的美食视频都会不自觉的流口水。
太难了。
他怀念美食，尤其是火锅、烤串、烤鱼、麻辣香锅……
说起美食，他能说出来一大长串。
都是让他流口水的，好久没吃过的。
这里不是没有正宗的中餐馆，但是对于他来说都太贵了，半年才能去得起一次。
上次走进这些中餐馆，还是三个月以前。
贵……
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偃旗息鼓。
他吃不起。
这边谈恋爱的时候出去吃饭也基本都是aa的，而他aa不起。
别说他跟晏行现在还不算是交往的关系，就算是，他也不能让晏行这么一直请自己。
"那个，不用了。”牧佑摇头，"学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还要奖励我太麻烦，就跟鼓励小孩一样。”
"你就是小孩。”晏行揉了揉他的头发，拇指擦过他的头皮，随意的帮他梳头发，凑到牧佑耳边低低的说："我的小孩。”
呼吸擦过牧佑的耳廓，他敏感的瑟缩了下。
晏行松开手，"吃饭。”
牧佑一看，菜上来了。
晏行刚刚等于是在老板和老板娘眼皮子底下撩了他。
刺激。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牧佑掏出钱包要跟晏行aa，但晏行已经先付账。
牧佑看过账单，想从钱包里拿钱给晏行。
园区附近的中餐馆为了吸引local，融合了当地的味道，不那么正宗，但胜在价格便宜，是个牧佑也能接受的价位，一个带饮料的套餐八欧左右。
晏行看到牧佑的动作，伸手拦了他一下："我们先出去，不要挡着老板做生意。”
出去之后，晏行反倒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父亲听说我分手的事情，昨晚特意打电话来安慰我，但我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牧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这么快……就告诉父母了么。
"我父亲好奇问我是谁，我说是一位来公司做毕设的国内留学生，很可爱。”晏行说到这里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之后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牧佑好奇问："什么？”
"提醒一些我需要注意的内容。”晏行慢吞吞地说，"他告诉我，国内留学生很多经济状况一般，不少是勤工俭学的，如果我跟你谈恋爱，一直要求aa的话，迟早会失去你。”
牧佑目瞪口呆，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父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牧佑觉得羞耻，没钱这种事情被人拿出来光明正大地说，总是不那么好意思，"我也不是很穷，我给人画画的。”
"嗯，我知道，你是画手太太。”晏行莞尔，说出自己最近学的新词，"我只是在很认真的考虑我们之间的未来。”
牧佑错愕的站在原地，嘴唇微张，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副惊讶的样子。
他们这才认识多久……
就考虑未来了吗？
难道local不应该是及时行乐么，他们连床都没上过，怎么就到了未来。
晏行看到牧佑的表情，顿了顿，缓缓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牧佑下意识地点头，但之后又飞快地摇头。
晏行的脚步停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四十五，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四十五分钟。
"我们谈谈。”晏行扫了一眼牧佑身上的衣服，"去那家咖啡厅。”
"不用。”牧佑拒绝，"这边说就好了。”
"走。”晏行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身上的衣服太少了。”
原来……是为了他。
晏行好像一直很细心，注意到了很多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细节。
咖啡厅里，晏行随意点了两杯美式，之后说："作为上司，我不希望看到员工迟到。”
牧佑眨眨眼睛。
"但是我认同合理的下午茶时间。”
牧佑笑了，这是告诉他不用担心等会儿说话时间长的迟到问题。
嗯，合理的下午茶时光。
这个解释很好，十分完美。
"你应该知道我是混血。”晏行沉吟着开口，一直是说中文，"我的性格和local不太一样，也和传统的华人不一样，我做很多事情前会习惯性的考虑到每件事情的发展结果，也许是我年纪渐长，我会喜欢提前规划好，虽然……认识你这件事情不在我规划范围之内，但我在认识你之后认真地考虑过我们的关系。”
晏行说了这么一串，牧佑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不在你的计划范围之内，那我是不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牧佑问的时候几乎是眉飞色舞，笑得快咧开嘴。
孩子心性。
晏行好脾气的笑笑，说："是。”
之后，他又用那种会让耳朵怀孕的声音重复："是一个……最美丽的意外。”
牧佑感觉自己被撩的不要不要的。
这个成熟的boss，怎么这么会。
"之前我并没有想很快的开始下一段感情，我想平复一下，好好反思。但既然遇到了你，我就认真地考虑过我们的关系，我想长久的发展……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吓到你，毕竟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并不想拥有稳定的关系，觉得稳定的关系是一种负担。”
说实话，牧佑确实是被吓到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刚开始甜蜜的恋爱，怎么就要绑定一辈子。
他犹豫着问："如果我被吓到了，你会怎么做？”
"那就当作我没有说过这番话。”晏行自然而然地回答，"我可以和你谈一场毫无负担的恋爱。”
野兽是不会放弃到嘴边的食物，只会悄悄收起自己锋利的牙齿，装出温和无害的模样，让食物自己走过来。
牧佑犹豫了片刻。
其实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和晏行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想继续交往。
但未来还有那么长，他甚至都没有毕业，不知道以后很多的事情。
他太年轻，一辈子太久。
晏行扫了一眼牧佑的表情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体贴地说："我明白了，我们先谈恋爱。”
"我父亲说，和国内的学生谈恋爱的时候要记得给对方花钱。”晏行接着说，用藏在金边眼镜后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不然会失去对方。”
牧佑忽然觉得，比起一辈子的话题，花钱这个话题真的轻松很多，他笑着说："哪里会这样，真这样的话我们穷学生都不谈恋爱了吗？”
"可是社会人士和学生一起谈恋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晏行认真地分析，"因为消费水准和购物习惯不同，会产生很多摩擦，为了避免我们因为这些事情起争执，我愿意负担现阶段谈恋爱期间的费用。”
牧佑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晏行下一句话是："等你毕业工作了再还回来，说不定等你工作后，我失业了，还要你养我。”
牧佑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少来，你这种boss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失业。”
不过晏行说的似乎是一个reasonable的方案。
他们不用再因为经济差异而头疼去哪吃饭，去哪玩。
"如果我们……”牧佑顿了下，没有明确说下去，"我会把钱还你的。”
晏行似乎是笑了笑，正午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修剪出高冷英俊的轮廓，他眸色转深，语气也低沉了一些，"你可以等找到工作再还。”
"可以慢慢还我，不过我不接受以身抵债。”
牧佑惊讶的看着他，情侣之间的玩笑话不应该是接受以身抵债么。
"因为……以身抵债的话，你会还的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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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