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恋
这些个事太过复杂，文茵不想把赵氏也卷进来，只含糊着将此事越过去了。
且不说文家一片疑云重重，吴子然听闻文茵与沈修远定亲一事，整个人仿佛三魂七魄都被抽走一般，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香草走进雅间，见着表哥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口又闷又痛，心中对文茵的埋怨也更深、她扯着吴子然的胳膊将他扶起，“表哥，文姐姐已是和沈郎官定了亲，我们现在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啊！”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沈郎官家那么有钱，咱们就是想比也比不过......”
“你闭嘴！”吴子然怒火滔天，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茵娘才不是那般嫌贫爱富的女子！莫说沈家，就是皇家，她若是不中意，也断断不可能嫁过去！”吴子然状如疯魔，神行俱丧，倚在桌边喃喃道：“若是我早些说就好了......若是我早些告诉茵娘我的心意，她是不是就不会答应沈修远了......”
“表哥......”香草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吴子然，有些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表哥，再怎么说他们已经定亲了，咱们还能去抢亲不成......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吴子然哪里会不懂这个道理，茵娘若是不中意沈修远，是不可能跟他定亲的。自己与她青梅竹马二十年，却不敌这个半路杀出的沈修远！他恨得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心中也在痛斥自己，为何非要等到取得功名再向文家提亲？
想到这里，吴子然站起身来，推开香草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铺子。吴先生看着儿子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文茵怕是把定亲的事同他讲了。他对急匆匆追出来的香草说道：“我儿怕是要伤心好一段日子了，你且好生照料他。”
香草飞快的点了点头，赶忙追着吴子然去了。
吴先生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思还是了解的，但自家毕竟算是文家的世仆，肖想主家的娘子也不太好，是以一直没有对吴子然表明态度。再者说，这一层关系吴子然也不知晓，只当文茵是个普通的女郎，是以倾心恋慕；若早些知晓他现下会这般，倒不如当初早早地就跟他陈清利弊，莫要有这些非分之想才好。
十几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娶回自己心爱的女郎。如今多年的夙愿破碎，只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逼得吴子然不敢直视。他万念俱灰的挪回自家院子，在庭中的躺椅上倒下，脑子里全是文茵一袭艳红如火的嫁衣，娇羞的执着红帛站在沈修远的身边，沈修远也是意气风发，揽着文茵冲他得意的笑着；再就是洞房花烛夜，沈修远执着玉如意，轻轻挑开文茵的红盖头，然后......
吴子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痛的他生不如死，肝肠寸断！
“啊——！！！”他宛如疯魔一般，狠狠的将面前茶几上的物件扫在地上！下人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皆是胆战心惊的看着日里温文尔雅的主子突然变得如此癫狂。
香草一进来就看着吴子然坐在地上，周围全是破碎的瓷器碎片，下人们都如鹌鹑一般战战兢兢的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香草心中也怕，她壮了壮胆子，上前说道：“表哥......你别这样......香草害怕......”
吴子然也不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前面，他本想撑着地起身，谁知一下子按到一块碎瓷片上，殷红的血顿时汹涌而出。
而他却仿佛感知不到一般，只是木愣愣的站起身往东厢走去。香草心疼的走上前用帕子包住他的手，只觉得吴子然的双手冰凉冰凉的，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香草难过的对吴子然喊道：“表哥！你这又是何苦！因着文姐姐不要你，你就要这般作践自己吗？”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吴子然将自己备考的一大摞书拎起来到灶房，一页一页的撕下投入了火堆中，“我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能够让茵娘看到我是个肯上进、肯努力的人；现在她再也无法属于我了......这功名也好、利禄也罢，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我所求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在灶房伺候的下人们都被吓傻了，吴子然脸上静静的淌着一道泪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香草和小厮们赶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拦下，吴子然心如死灰，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小厮们对视一眼，扶着他回了厢房歇息。
香草听着吴子然口中，一声声念的、唤的都是文茵的名字，心中也是又嫉又恨。但她还是叠起一堆软话劝慰道：“表哥，你读书考取功名虽说是为了文姐姐，但说到底还是为着勉励自己，报效朝廷；若是文姐姐知道你因着她定亲就不读书、不考试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没准还会猜到是因着自己才影响了你的仕途！到时候文姐姐该多自责啊！”
吴子然迷蒙的眼中有了些许波动，香草接着说道：“就算是没法将文姐姐娶回家了，但你们好歹还是最交心的朋友，而且吴伯伯和文伯伯又是世交，咱们两家的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你现在做这般姿态，书也不读了，试也不考了，赶明儿让文姐姐知道，她也要说你受不得一点波折，那岂不是更加看轻你了？”
香草小心翼翼的看着吴子然的脸色，她虽然不喜欢文茵，但她也见不得吴子然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一番话虽说没法去了吴子然的心病，但好歹还是让吴子然的状态好了许多。吴子然在榻上翻了个身，“香草，表哥没事，你先出去吧。”
他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段爱恋持续了十几年，到了今天戛然而止，吴子然需要时间来慢慢疗愈这份哀痛。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多年苦苦爱恋着女子一朝便定了他人，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他静静的回忆着与文茵一起长大的幸福的点滴，慢慢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