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赌鬼
如风一对秀眉微蹙，狐疑道：“你以前不会一直都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吧？”
“没有没有！我就这么一问！”文茵赔笑摆手，赶忙转移话题，“你这一身，是去了哪里？”
如风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情闪过，但他还是笑笑道：“跟着师傅们打猎去了，可惜我学艺不精，还是空手而归。”
文茵安慰道：“术业有专攻，你的画画的这样好，扬长避短就是了，也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一直强着自己练那些个不擅长的事物。”
听了这话，如风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道：“跟你说话就是高兴！得了，画你收好，我得回府了，这阵子事忙，怕是不能来闲坐了。”
忙了半头午，见着店里人也没得那么多了。文茵起身披上大衣，又叫上了文秀和三丫头，主仆三人慢慢往新店的方向走去。
刚走过长街，就听得街角的一间暗赌坊里面吵吵闹闹的，文茵用大衣领子挡了挡面庞，有些嫌恶的走过，好巧不巧，里头就见着一个熟人，正是姜南！
那姜南正被几个壮汉按在桌子上暴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条鼻血长流，正鬼哭狼嚎的求饶着。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娇媚如花的文茵，赶忙求救道：“姐！姐！快救救我！我要被他们打死了！”
文茵只觉得怒火攻心，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一家人，她也不进门，只站在门口冷声道：“诸位大哥手下留情，敢问我这表弟犯了哪条忌讳，竟惹得诸位大动肝火？”
朱雀大街里里外外都是熟人，崇蕙坊文家娘子的名头大伙儿也都知道，那看场子的头头是个瘦高个儿，搓着手笑笑道：“嗨，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刚刚这小子说是您的弟弟，我们还不信呐！来啊，把小郎君放开！”
“这位大哥，他是欠了钱还是出了千啊？值得您这四五个人一齐动手？”文茵真是不想管这种烂事，但一想到家里白发苍苍的赵姨母，她还是觉得不忍心。
不过这个教训还是要让姜南吃的，只见那瘦高个儿眯了眯眼笑道：“不过是欠了些银子，这小子嚣张的很，不给钱不说，还拿您和沈郎官的名头压我们！这开门做生意都是要吃饭的，若是个个都跟小郎君这般，我们这店也得关门大吉了。”
文茵对那方招招手，几个壮汉架着姜南跟个破口袋似的扔到门口。文茵的美目直直的盯着姜南问道：“你来赌钱了？”
姜南先是左闪右避的不敢看她，而后嘟囔道：“你就给我那么点零花钱，这个月月钱也没发，想买的东西、想去的地方都要钱，我也没办法，只能来这里了......”
一听是这种理由，文茵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狠狠踢他几脚才能解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向那瘦高个儿道：“这位大哥，他欠了多少？”
“不多不多，四十两而已。”那人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四十两对于文老板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回家好生管教着小郎君，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
文茵一双美目冷若冰霜，淡淡道：“他的赌债，凭什么我来还？”
此话一出，二人均是一愣，就听得文茵接着说道：“他欠的钱，让他自己还！打杂也好，剁手指头也罢，都听您一句话！”
听着这血腥残酷的现实，姜南再也坐不住了，他慌张的爬到文茵脚边，拽着她的衣摆道：“姐！姐！您得救我啊！我才十五！要是让人把手指头剁了，往后我还怎么活啊！”
文茵可不是那种一两句话就能打动的人，对于这种事从来都是抱有绝不姑息的态度，她对那头头轻轻颔首道：“人交给你们了，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不用顾忌我们。”
那瘦高个儿也是犯了难，到底是文茵的表弟，沈郎官的小舅子，人家是一家人，现在心里有气，嘴上说的厉害；等回家以后和好了，倒霉的就是他这小民，到时候捏也让大理寺那帮人捏死了。
想到这里，瘦高个儿赔了个笑脸道：“文老板，我这开的是赌坊，也不是茶楼酒肆，没得让人做工还债的道理啊；要说剁手指头，这手指头也抵不上白花花的银子，那不过都是戏文里头吓唬人的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文茵也不得不管了，她沉吟片刻，教人拿了纸笔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张字据递给姜南画押。那姜南不识字，吓得涕泪横流，以为文茵将他卖了还债，抱着她的脚不肯撒手，“姐！您看在我死去的爹的份上就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闭嘴！你这不孝的东西！姨夫热孝没过你就敢出来烂赌！这码事我还没得跟你算呢！”说着又掏出银子转脸向那头头道：“大哥，这是四十两，您收好。”
怎么、怎么又突然帮他还钱了？姜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文茵甩了甩那张按了手印的宣纸道：“这个，是你欠我钱的借据！四十两，就算拿你的月银抵债，你也得给我白干六年才能还清。”
姜南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文茵，只见文茵慢条斯理的将那张借据收入怀中说道：“你如今还是负债之身，不过债主变成我罢了。现在，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家，我一笔一笔的跟你算账！”
只要不欠这些个赌场的钱，那怎么的都行啊！劫后余生的姜南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跟在文茵身后，三丫头已经去新店请赵姨母了，没过半晌，一家人端坐在正厅内，都是又恨又气的看着姜南。
文茵教人请了姨夫的灵位来，端端正正的放在正厅的红木桌子上，而后清冷娇喝道：“跪下！”
姜南仿佛被人抽了骨头一般，“啪嗒”一声跪在他爹的灵位前痛哭流涕道：“爹！儿错了！儿再也不敢了啊！”
掉几滴眼泪就能平息事态那是不可能的，文茵狠狠拍了两下桌子道：“尚在热孝，不仅枉顾人伦法规，还敢往那赌坊里钻，你当我这个当家人是泥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