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茶楼对峙
文茵觉得胸口闷得很,想吐又吐不出,不吐还堵得慌。她浑身无力,手脚也是软软的,只是半倚半靠在吴子然身边。
吴子然替文茵把外面的大裳挂在一旁烘干,又灌了两杯梅子茶给她压吐,这才消停下来。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纤巧的下巴以及吹弹可破的肌肤,吴子然又不由自主的拉着她的手喃喃道:“我总是控制着不去想你,你却总是这样......”
“我哪样?”
突然之间接上来的一句话吓了吴子然一跳!他抬眼望向文茵,见着她还是闭着双眼小憩,便试探性的唤了两声:“茵娘?茵娘?你是醒着得吗?”
文茵因着酒醉,已是睡了过去,吴子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继续痴痴的望着她恬静的睡颜。他与文茵幼时便相识,那时在学堂里便像现在这般,她在葡萄架下休憩,自己拿着本书守着她,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心爱的女子定了旁人,自己也要迎娶表妹,二人的命运已经走向了分岔路口,如无意外此生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他在心里已经劝诫了自己无数次,可再见到她时,那些礼仪教条已尽数被他抛诸脑后。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沈修远横刀夺爱,也不甘心自己与文茵将近二十年的情谊就这样无疾而终,他不想娶别人,也不想让文茵嫁给别人。
带着茵娘远走高飞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吴子然吓了一大跳,他在心里努力遏制着邪念的火焰,但这样的想法却愈发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住他的思想。带着文茵离开,且不说两家如何,文茵自己第一个就不会同意,还有沈修远、香草表妹、师母、爹......
自己身上的桎梏太多了。
吴子然坐在文茵身边,看着她的可爱睡脸,觉得胸中的酸涩与痛楚已经炸裂开来,他的手轻轻抚上文茵的脸颊,口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喜欢那个人......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沈修远帮着贤王世子挡了不少酒,饶是他酒量不错,也被灌得有些微醺。本想送茵娘一起回府,顺便去文府用顿便饭,谁知那守着侧门的门子说,方才文家娘子推辞了府内送她回府的好意,自顾自的走了。
他心中暗叫不好,文茵的酒量他已领教过多次,那是“吃点就醉,醉倒就睡”,走在半路上醉倒路边都有可能。此时正值腊月,天寒地冻,若是文茵真的在大街上睡着了,临着年节怕是要大病一场。
想到这里,沈修远也不敢耽搁,问明方向便驾着黯月匆匆离去。沿着贤王府到文家的路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生怕错漏了一分一毫。天气寒冷,他又饮了不少酒,口中呼出大片的白雾,衬得他整个人有如仙官,英武不凡,倒是叫路过的女郎们晃花了眼。
就这样找了半天也未见踪影,沈修远又打马走访了各间店铺和文府,众人都说娘子今日去做送女客,还未回转。沈修远心中疑虑更甚,脑子里都是那些凶险的事。
他一路疾奔回了大理寺,心中全是不安,正要调派人手全城搜查,就听得身后有一衙役通传道:“沈少卿,外头有个小厮,说是吴记的人,有要事禀明,见是不见?”
吴记?吴子然?沈修远略一凝眉,犀利狭长的鹰目中有一丝寒气涌动,他微微颔首道:“叫他进来。”
来的正是吴子然的贴身小厮,他见着沈修远一脸寒霜,腿肚子也打了哆嗦。就听得这小厮磕磕绊绊的说道:“小的、小的是吴记大公子吴郎君的侍从,我家公子巡查铺子时见着文家娘子酒醉,是以将她请到茗园醒酒,公子差我来请沈郎官,好送文家娘子回府......”
一听是这种事,沈修远霍然起身,也未多看那小厮一眼,跨上黯月便匆匆走了。调遣好的衙役们都是一头雾水:少卿,还找夫人不了啊?
吴子然对文茵觊觎许久,此刻文茵酒醉,若是那吴子然起了歹心,茵娘恐怕......他在心中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劝诫自己绝无可能。待到他赶到茶楼,上前一脚踢开雅间大门,就见着吴子然正坐在火盆旁边替文茵烘烤翻动着那件吐脏了的披风,不远处文茵倚在贵妃榻上睡得正香。
“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茵娘都要睡醒了。”吴子然一改往日的温润如玉,口中言语宛如利剑一般,直直刺向沈修远。
沈修远不理他的唇枪舌剑,只是几步走到文茵身边,摸摸她的小手,又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一手扶着文茵后颈,一手抱住她的膝弯,想要将她带走,却被吴子然拦下道:“茵娘正睡着,你将她搬动起来,若是着凉了该如何?且让她在这睡会,也好醒醒酒,她酒气去的快,再过一个多时辰就醒了。”
这话也算言之有理,沈修远抬眸望了他一眼,又把身上的貂毛大麾解下给文茵盖上,这才坐到桌边自斟了一杯浓茶清起口来。
沈修远刚才对着文茵又搂又抱,让在一旁亲眼所见的吴子然妒火中烧,他用火钳翻了翻火盆里的焦炭,口中说道:“茵娘为什么会答应你?”
男婚女嫁,你情我愿,哪里有什么为什么?沈修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我爱她。”
一听这话,吴子然恨恨的丢下手中的火钳,坐到他的对面,“你爱她?就凭这个你就能娶到茵娘吗???沈修远,我与茵娘青梅竹马十几年,对她的心意比你只多不少!凭什么你就可以捷足先登?!”
“你说你对她有情?为何迟迟不去求亲呢?”
“我只是想取得功名,再......”
“这就是我可以捷足先登的原因!”
此话一出,吴子然直接呆愣在原地!沈修远修长的大手执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接着道:“你自己拘泥于那可笑的门第之见,还要埋怨别人横刀夺爱?吴郎君,你已经被嫉恨冲昏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