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雪地尸体（二）
沈修远怀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一遍，而后踱步到那小男娃身前，蹲下问道：“你娘平时很疼你吗？”
小男娃点点头，咧了个笑脸说道：“是呢！娘做了好吃的，都是先给我吃！”
“你大伯二伯对你好吗？”
小男娃的胖手挠了挠头，而后有些踟蹰的说道：“大伯二伯也好，就是老跟我抢娘......”
那两个汉子顿时紧张了起来，赶忙走过来抱起小男娃对沈修远赔笑道：“郎官莫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男娃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本来就是嘛！晚上都不让娘陪宝宝睡，都要陪大伯二伯睡觉......”
稚嫩无邪的话语一出，满院子的人都静了下来。衙役们都用揶揄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汉子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沈修远清冷的目光扫过二人，转身到了对面的胖媳妇家。
这胖媳妇正惴惴不安的坐在屋里纳鞋底子，对门那腌臜寡妇死了，肯定要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真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了。一听官府的人来了，那胖媳妇一惊，手里的粗针一下子就给手上戳了个洞，她急急忙忙的奔到厅里，就见着一名穿着红衣的大官正端庄在八仙桌前。
“民妇、民妇只是与她吵了几句嘴，民妇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啊！”那胖媳妇一见了沈修远便开始哭天抢地起来，这两天村里的风言风语简直要把她压死，连着她男人看她的目光也不对了起来。
沈修远还未开口，那胖媳妇接着哭诉道：“我不过前几天进山砍了些甘蔗给家里头过年熬糖用，谁知道会摊上这种事！这邻里邻居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吵几句嘴，哪里消得去杀人！”
“你莫慌，若是你真是清白的，本官必定秉公执法。”沈修远给左右递了个眼色，“现在还是要请你去大理寺走一趟，待本官查明真相，自然会放你回家。”
到了大理寺，沈修远直奔仵作房，众人正围在女尸周围谈论些什么，一看沈修远回来了，便争先恐后的跟他说起验尸的发现。
“此女乃是被人使用柴刀割破喉咙而死，根据那猎户的口供，他掉入山沟时，尸体还是柔软的，是以刚被人杀害时间不长；此外我们还在其下身内发现了许多刀伤，内部也有不少粪便，乃是被人硬塞进去，复又用树枝堵上的。”
割了双乳还不算完，居然还用这等污秽之物塞住其下身，可见这凶手对其可谓是深恶痛绝。
沈修远点点头，吩咐左右道：“你们立刻前往马家屯，将前天上午进山的人全部筛查出来！”而后，他又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一片整洁的雪地旁，刚才现场的雪厚度大概与此处持平，沈修远拿了事先准备好的鸡血涂在一把柴刀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这是在干嘛？一旁围观的衙役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见着沈修远蹲下身观察一番后摇摇头道：“换人，拿着这把刀接着走。”
再怎么疑惑，上官的吩咐还是要招办的。一名身量略矮的衙役上前接过那把柴刀走了几圈，沈修远摇摇头，就这样反复换了数人，他突然叫停道：“就是你！”
那拿着柴刀的衙役吓了一跳，沈修远记下他的身高，而后又观察了一番他踩在雪地里的鞋印。看着众人一头雾水的模样，沈修远对众人解释道：“刚刚在尸体周围发现的凶手逃脱的那条路上有不少血迹，此人拿着柴刀离开，上面的血迹也滴落在雪地上。人的身高不同，滴落下来血迹的大小也不同。”
衙役们都恍然大悟，沈修远接着说道：“这凶手身高约有八尺，不过......”他蹲下身丈量了一下鞋印，“体重大概要更重一些，这脚印的厚度比现场的要浅一些。”
八尺左右，那必然就是个庄稼汉子了，看来刚刚羁押的胖媳妇的确与此案无关。众人又拿来不少负重让那名衙役抱着，终于根据脚印锁定了，凶手是一名身高八尺，体重约为一百四十斤左右的汉子。
这下子搜索的目标也缩小了不少，衙役们看向沈修远的目光了更加多了几分崇拜之情。等了半下午，衙役们带着二十来个上午进山的庄稼人回了大理寺，众人进山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砍柴的、耙叶子的、采药的、逮野味的......根据之前的测试，沈修远筛选出了八九个身量相符的人来。
被领来的庄稼汉子们都闹哄哄的，自己啥也没干，干啥就抓到大理寺来了？一同留下的还有小寡妇的两个大哥，他俩前天是进山砍柴的。只见大哥上前一步问道：“这......沈郎官，我们哥儿俩可是家属啊？怎的也要受审？”
“只要进山就要受审，人人平等。”一旁的衙役们教汉子们拿出让带的柴刀，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报告大人，均无任何血迹。”再笨的凶手也会把凶器洗干净，沈修远自知这个道理，便教人将众人带下去审问，自己则坐在桌案后陷入了沉思。
旁的案子都是抓不到犯人，这个案子可好，一来就是这么些个人。沈修远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鸡飞狗跳的审了一下午仍然没有什么进展，大理寺又怕放虎归山，只得将一行人先羁押于此，待到明日再接着处理。
文茵从赵氏那边听了这个案子，知道沈修远这几日的压力一定很大。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案子若是不破，怕是人人都要申斥大理寺无用。她教小金等在沈修远散值的那条路上，见着了就叫到家里来用顿便饭。
沈修远本想推辞，但他今天这一天东奔西走，实在是疲累，也非常想念文茵，便随着小金来到了文府。一进门就见着文茵正贤惠的端着盘酱焖鲈鱼往堂厅走去，看到沈修远来了，文茵粲然一笑道：“逐之来了？快去洗洗手，马上就用饭了。”
一整天的疲惫，仿佛顷刻之间一扫而空。男人在外奔波，要的也许就是这一声“你回来啦”，他的心头全是暖意，上前微笑道：“怎的自己端菜？送来的那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