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霓裳羽衣
文茵失笑着弹了两个小丫头两个脑瓜崩，“小小年纪学人家媳妇嚼舌头！这男婚女嫁的，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在这猜测也没用。”
朋友一场，她打心底希望吴子然和香草能够有个美满的未来。这几日徐掌柜和顾淮不在京内，落在文茵肩膀上的担子也沉重了起来，通州的运行没有个一年半载也难以成气候，眼下才二月，一切都要缓步发展，不可操之过急。
自与鸾娘别过后，谢念孝一直郁郁寡欢，但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除了心情一直很低落外倒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比起之前的风流倜傥，现下更加多了几分老成持重的意味。
他也成了风兰院的常客，不过每次都只请柔云作陪，并不狎妓，二人月下对饮，柔云时而拨弄箜篌助兴，也算是他这沉闷人生中的丁点慰藉。
柔云知他脾性，也不想步步紧逼，只是小意的陪伴在他身边，谢念孝现下饮酒十分克制，二人大多相处的时间都是在谈诗论赋，饶是这样，柔云心中也是无限的柔情蜜意，就这么一点点的靠近他也很好，谢郎官早晚会知晓自己的情意的。
谢念孝白日要上朝，晚上回家尽孝，只有五日一休沐的时候去一次风兰院，作息十分规律。这一日又是他休沐的日子，天一擦黑，柔云就盛装打扮好，等候着他的大驾。云妈妈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谢郎官慷慨，点的起柔云，也就只好随他去。
谁知谢念孝没等到，仁王世子一行人倒是早早来了店内！他看着在高台上抱着凤尾箜篌弹奏的柔云，对左右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侍卫上前对云妈妈耳语了几句。
云妈妈为难的看了看仁王世子，见着对方眸子里闪过几分警告的意味，只能苦着脸去找柔云说道：“仁王世子来了，点名儿要你作陪呢。”
抱着箜篌的柔云还在自顾自的弹奏着，只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妈妈且去推了就是，今儿谢郎官也要来呢。”
“我的祖宗诶！谢郎官再金贵，那也是个郎官，这仁王世子可是皇亲国戚，咱们怎么好得罪他！”云妈妈也是觉得棘手的很，“好女儿，莫要使那小性子了，陪哪个不是陪？这仁王世子皮相也不比谢郎官差，不算亏了你的，你且去给他弹两个小曲助助兴就是了。”
柔云纤纤十指赫然拧紧琴弦，她看着已经搂着几个妓子进了雅间的仁王世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去就是了，谢郎官若是来了，还请妈妈代为通传一声。”
几个侍女扶着柔云起身，她转头有些失落的望了一眼门口，这才施施然的上楼了。一进包厢，就见着仁王世子正与几个纨绔推杯换盏，见她来了，仁王世子邪笑道：“柔云姑娘来了，几日不见出落得愈发妩媚了。”
柔云对他一丝好感也无，不过假言辞色的摆了个官方的甜笑，而后便抱着箜篌在乐台坐下。仁王世子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对她招招手道：“今日无需柔云姑娘鼓瑟，只当是挚友相会，一同闲坐便是；既柔云姑娘不胜酒力，那便薄饮几杯，莫要吃醉了。”
“既然世子爷亲自相邀，那奴家就却之不恭了。”柔云莲步轻移，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仁王世子揽着怀里两个妓子就着她们手中的杯子喝酒，眼睛却还是一个劲的往柔云身上瞄。
有一郎君提议道：“听闻柔云姑娘不仅箜篌技艺精湛超绝，舞姿更是翩若惊鸿，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够一睹柔云姑娘起舞的风采呢？”
柔云的霓裳羽衣舞的确跳的不错，但自她投身青楼以来，只在寂寂无名之时为了揽客跳过几次，不知这人是如何得知的。霓裳羽衣舞乃是大作，且不舞不曲，小小的雅间施展不开，柔云故作为难的笑了笑说道：“诸位郎君对奴家如此高看。奴家也是受宠若惊，只是这霓裳羽衣需得宽敞些的场地方能施展的开，在这恐怕......”
众人看了看仁王世子的脸色，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便开口道：“且去中庭起舞也是允得的，就当是我等请众位来院里吃酒的郎君们共赏了！”
中庭搭了个高台，日里只有柔云和几位琴技极为精湛的乐伎们用得，见着众人已经勾肩搭背的向外走去，柔云无法，只得快步跟上。
此时已是戌时，谢念孝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过来，柔云换上留仙裙，心中有几分失落。本在庭院内推杯换盏的客人们见着柔云登台，纷纷热烈的鼓起了掌捧场，柔云脸上荡漾着妩媚的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孤寂。
这霓裳羽衣舞难习，当初为了这一舞不知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折磨。本想封存着等有机会跳给谢念孝观赏的，谁知道今日仁王世子这群人竟是如此霸道......柔云窈窕的身段随着鼓乐声起舞，宾客们一时如痴如醉，连身边陪酒的妓子都不顾了，只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高台之上。
谢念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们家笃信道教，今日就是着陪伴母亲去紫虚观进香了，谢夫人和清虚知观论道，他也不好先走，只是百无聊赖的在前庭听经听了一整天。
这会刚一跨进风兰院，就见着柔云于高台之上翩翩起舞，那身形矫若游龙，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那年中秋月圆，鸾娘持剑月下独舞，自己以洞箫为伴的那个清冷夜晚！
他呆呆的盯着柔云，脑袋里全是往事，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可每当他想起鸾娘时，却还是一成不变的痛彻心扉！
谢念孝盯着柔云，柔云自然也看到了他，顿时喜不自胜，她的舞姿更加动人，脸上也全是发自内心的明媚笑容，整个人宛如仙娥降世，令人魂不守舍。
仁王世子瞄了瞄门口站着的谢念孝，又看了看突然之间变得愉悦的柔云，心中有了答案。柔云的目光全系在谢念孝一人的身上，谁知突然脚下不稳，踩住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宛如被利箭射中的飞鸟一般，直直的从高台上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