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东见文茵有些为难,赶忙上前一步帮着说道:"掌柜的,这两件金蚕衣看似普通,但纵观天下,也就这么两件,也算是新奇了吧?难保有哪位贵人能看中呢?”
"掌柜的。”文茵脆声道:"敢问您瞧着这一件能拍多少呢?”
山羊面具抬起一件金蚕衣,果然是薄如蝉翼,跃动的烛火在丝滑的表面反射出华贵的光芒,流光溢彩,好不绚丽。他沉吟片刻道:"若是拍,一件估摸着能拍个一万来两,在我们这儿也不算多的了。”
文茵笑笑道:"若是小女能将这两件拍到五万两呢?”
山羊面具一愣,文茵接着说道:"小女拍的越多,贵店作为庄家,抽的水也会越多,何乐而不为呢?”
面前的山羊面具一笑,而后问道:"你这娘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一万两一件的衣裳,怎的就能拍出五万的价格来了?”
文茵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等着他的决定。山羊面具想了想,说道:"您这衣裳若是能拍到五万两,小店不抽水,五万两雪花纹银悉数送上!若是您拍不到......”山羊面具嘿嘿一笑,"那这银子,您可是一文都拿不走了......小娘子,可敢赌一把?”
如风急的都要说出话了,奈何文茵还是神色如常,只淡淡道:"有何不可?口说无凭,还是立个字据好。”
这次轮到那山羊面具惊讶了:莫不是这小娘子真有两下子?他教人拿了文房四宝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立了契,文茵这才收起包袱,带着如风和林少东进了帐子里。
走来这一路,林少东还在叹气道:"娘子怎的这样糊涂?与那人签了这种契,可不是要白白折进去这两件衣裳?”
如风也是无法,他这会还是"云娘”,也不能开口埋怨她,只得从面具后面投来两道幽怨的目光。
文茵讪讪的摸了摸头道:"总得是有法子的,前头在敲锣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三人穿过甬道来到前方,就见着台下已是人声鼎沸,各家都拿了自己的红牌子等待着。台上一个带着寅虎面具,做生意人打扮的男子先是给诸位拱了拱手,这才朗声道:"教诸位久等了,话不多说,咱们即刻开拍!”
第一个拍卖者捧着一尊鸽子血玉雕刻的佛像走了上来,此时的鸽子血难得,这样一尊通体赤红的佛像,不知要寻得多大多纯正的原石,放才能雕刻出来。且这佛像的双眼也被活灵活现的雕刻了出来,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宝物。
台下的人们登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寅虎面具用手中的楠木锤子瞧瞧桌板道:"诸位贵人们,这尊鸽子血玉佛祖像,底价——五千两!”
"六千!”
"七千!”
"七千五百两!”
随着一声声的加价,那尊佛像最终以九千五百两的价格成交,惹得文茵咂舌:这样的一个摆件,天冷不能做衣服穿,饿了也不能果腹,价格都能盘下自己二十个店了,可见文玩一道,利润巨大,实在是令人震撼。
第二位拍卖者推上来的是一个蒙着布的巨大鸟笼,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乾国本土的异兽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其他国家进献的,是以鬼市内流通的异兽,大多都是宫里有那胆大包天的奴才,悄悄的偷了种,卖出到宫外的。
然而即便这样,依然挡不住这些达官贵人们赏玩的决心。但就在幕布揭下后,登时便令所有人大吃一惊——那笼子里并非是什么异兽,而是一个弱柳扶风,通体雪白的人!
这人不光是皮肤,连头发都是白色!一双楚楚可怜的瞳孔泛出粉红,正柔弱的倚靠在鸟笼的边缘。奶白色的发丝仿佛瀑布一般,柔柔的包裹着那人细瘦的身躯,更是平添几分惹人怜爱之意。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菩萨蛮啊,诸位贵人们,底价一万两!”
所谓的菩萨蛮便是用来称呼女蛮国的娘子们的,她们大多身量窈窕,面容姣好,很受汉人们的喜爱。但自从一百多年前女蛮国覆灭,剩下的国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所剩也只是寥寥。那推着笼子上来的拍卖者用手里的铁链子使劲甩了甩,笼里的菩萨蛮似是被惊着了似的,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裸露的胴体一览无余。
"我出一万一千两!”
"一万五千两!这样的美人儿!人生难得一见啊!”
文茵看着这些个肥头大耳的急色鬼,只觉得一阵恶心,台上的菩萨蛮恐怕是白化症患者,在这个年代很是罕见,是以才会被人当做货物来售卖的吧?想到这里,她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台上,那鸟笼里的小姑娘双眼毫无焦距,小手也是无力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根本听不见台下的人在争抢着自己似的。
众人争夺了许久,终究是以三万两被一个耄耋老者拍下。不少人对那老头暗啐一口心想:为老不尊,这样的美人儿,只怕你根本就无福消受!随着一件又一件的物品被展出,拍卖,终于轮到了文茵这边,她拍了拍自己的包袱,带着如风与林少东来到后方。
如风有些担心的望着她,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只得目送着文茵一步一步走到台上。寅虎面具帮着文茵将这两件金蚕衣挂在架子上,这才介绍道:"天然的金蚕丝衣!整个乾国仅此两件!贵人们,这两件衣裳——六千两一件!”
众人见着那仿若日光般丝滑的金蚕衣都是啧啧称奇,且这两件衣裳从包袱中取出,居然丝毫不见折痕,其韧性可见一斑。文茵将衣架子推到台前供众人观赏,这两件衣裳薄如蝉翼,几乎连一张宣纸的重量都不及,实在是难得一见。
根据文茵的记忆,中国古代最轻的衣服是一九七二年在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两件素纱禅衣,一件重四十八克 克,另一件重四十九克,不足一两。整件衣服握在手中,只有一个鸡蛋大小,把它折叠,禅衣用纱料制成,因无颜色,没有衬里,出土谴册称其为素纱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