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治人
第二期《风尚》发行的前几天就有不少娘子女郎天天过来张望，有那有钱谱又大的人家已是早早的预订好，到时候直接派个下人来拿就是了。
文茵正坐在甄掌柜的青竹苑里喝茶，甄掌柜笑道：“遗憾遗憾，这回这两千本还是印少了。”
文茵看了他一眼笑道：“刚起步，印太多也不好，就这么细水长流，慢慢扩张，蛮不错的。”言罢放下茶杯说道：“《风尚》名头越来越大，京城的市场早晚会饱和，我觉得到时候可以拓宽一下外地市场，甄掌柜认为呢？”
甄掌柜凝眉问道：“这...不知文老板有何高见？”
时尚杂志怎么可能只在一座城市流通！这《风尚》就如同星星之火一般，所到之处皆可燃起这美衣之风的燎原火；不过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还要先等崇蕙坊做大，到时候《风尚》就跟随崇蕙坊在大江南北所开分店的城市发售，省的当地的老百姓看到那些个新奇精致的新衣裳新样子却无处可寻。
文茵把自己的想法仔仔细细的同甄掌柜讲了一遍，对方听得连连点头，文茵想了想，又提出了个新的促销模式：“甄掌柜不如刊刻一些精装版作为‘年费刊’，一次性订购一年的分量，每个月都直接送到顾客府上就是了；内容当然没什么不同，但是杂志用纸、墨的质量要比平民刊高几个档次，价格嘛，当然也更贵一些。”
文茵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小店最近也在考虑专门开一间，专卖些达官贵人们喜爱的精妙奢侈的物件，到时候也可以根据这些较为高档的衣裳制式、绫罗绸缎、珠宝脂粉再开一部《新·风尚》；贵店不妨也设置一种‘会员’这样的头衔来，到时候《新·风尚》不对外售卖，只专卖给会员们，不也是一样进项？”
甄掌柜坐在那里消化了半天文茵提出的新式销售思路，琢磨完了不住点头道：“文老板之妙想，某受用无穷。不如从下个月开始便先上市‘年费刊’；等到文老板的新店开张后，再着手这‘会员’和《新·风尚》也不迟。”
文茵也笑道：“到时候年末再来个加刊、‘回馈版’这样的噱头，想没人买都难呢！”
甄掌柜听了不住的点头，又将崇蕙坊上个月的分成交予文茵，一行人这才有说有笑的回店了。
武家的几个姑娘来了以后，店里的效率高了不少。如今三丫头被文茵提到身边细细培养着；武娘子带着大丫头、二丫头和四丫头日日忙着织蕾丝；五丫头虽然年幼，但实在是个早慧的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闲着，也跟着娘子们做些简单的缝补和裁衣的活计。
三丫头和文秀年纪相仿，但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同样是被家人苛待，文秀之前一直有些唯唯诺诺的，现在好了，但也是个老实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三丫头则是个机灵孩子，遇到事不会傻乎乎的横冲直撞，而是先想几个法子解决，然后再一一汇报给文茵，让文茵拍板。
前几日有那雇工怕是瞧着这边都是女主人当家，温和可欺，故意偷奸耍滑，拿钱不卖力，文茵就派了三丫头和文秀同去处理这件事。文秀一听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上去张口就要大骂，三丫头却拉住她，对着这一群媳妇汉子们问道：“哪位是雇工头子？”
一个粗壮的汉子赶忙走了出来。三丫头虽是奴婢，但也是主家最重要的几位娘子之一，没人敢慢待她。只见她俏脸寒霜，也不看那几个偷懒的雇工，只对那头子训话：“娘子选你当工头，自然是器重你，晓得你有管事能力，服得了众；这下可好，正是春耕的时候，出了这种事惹得娘子心烦！你这两个月的工钱就甭领了！好好寻思寻思自己错哪了！”
那雇工头子苦不堪言，也只能点头称是，只听得三丫头又幽幽说道：“自然，你既是工头，那下头的人的工钱也是交由你分发的，该怎么奖，该怎么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便把腰间的一个布包解下递给那工头，里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因着地多，文茵怕这些雇工们干着干着就跑了，所以都是押下一部分的工钱等到棉花收上来以后一起给的；这第一次发饷，大伙儿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三丫头也不管后面的事，拉着文秀就走。
文秀边走边奇怪道：“你干么只罚那头子？他又没做错事。”
三丫头摇摇头道：“文秀姐姐，他虽没有直接做错事，但那几个偷懒的雇工是他招进来的，这还不算错？我罚了他的钱，却没罚下面的人，为的就是让他自己从那几个偷懒的工人手里找补回来；咱们若是在那看着，那头子也不好意思直接扣钱；咱们走了，他也能说上话了，那几个懒雇工还能讨着好？”
文秀咂摸了半天，这才回过味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三丫头这招“治人”实在是高，借刀杀人，兵不血刃，果不其然，这头刚走，那雇工头子就沉着脸开始给大伙儿发饷。
待发到那几个偷懒的雇工时，那头子虎着脸道：“你们几个，这个月的钱只能给你们结一半，拿着银子走吧，以后甭来了。”
那几个汉子顿时不依，嘴里直嚷嚷着凭啥哩！雇工头子火起也上来了，恶狠狠道：“凭啥？就凭老子因着你们几个无缘无故的被扣了俩月的饷钱！同样都是干活，旁人一会的工夫就能锄一亩地的草，你们几个从早上来磨叽到天黑，加起来没别人一头午干得多！我罚你们还罚错了？！”
那几个汉子还在叫嚣，说着些有啥证据说他们干得少这类狡辩的话，雇工头子冷着脸，把这几块剩下的银子往一旁的树墩子上一拍，沉着脸对众人道：“谁也不是瞎子，你们每天干多少活儿，难道旁人不清楚？这银子我也不要，谁能细细说出他们几个每天是咋偷懒的，这银子就归谁。”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汉子媳妇们都争先恐后的说起了这几个偷奸耍滑的人每天的行径：日上三竿才来上工，来了以后先在那吹会牛，然后吃晌午饭；下午一边闲聊一边磨叽着干会，等西边刚有点红霞浮起来立马就回家，反正是按月领饷，那是能少干点就少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