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顾江晚》 第1章 重生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江晚伏在地上,腹中绞痛,她整个人蜷曲着像一只虾子。血液从她的口鼻耳朵中咕咕的往外流,她的视力开始急速的下降,所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一片地方,一股又一股的血液充斥着她的喉咙,无法吞咽也咳不出来,像一只塞子越塞越紧。四周的声音听在她的耳边里缥缈失真。 “真没有想到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会是你!” 姚皇后身上的凤袍一丝不乱,头上带着凤冠,坐在瑞凤宫的正殿上冷笑着看着闯入大殿的叛军众人。 “宁王。。。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杀了吧!”一个满是不耐烦的清冷男人用一种碾死一只蚂蚁的口气说道。 “世子,还未找到玉玺,这位皇后娘娘还有用!”穿着银色盔甲的男人为难的说。 “没有玉玺又怎么样?我坐那个位置还需要一块石头来加持吗?”清冷的男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踏入殿内,看着姚皇后在他说出这一番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姚皇后凤袍衣袖下的手用力的握紧,声音中有一丝察觉不出的颤抖,“你就不怕江山不稳?” 清冷男人那双眼睛打量着姚皇后,后者在他的打量着几乎要维持不住强撑的尊严来,他像是逗弄猎物的猛禽一般,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转移了目光,视线转移到了蜷缩在地面的那个宫人身上。 “此人名叫江晚,她可是姚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负责收集消息,擅长用毒,听说功夫也着实不错,手上可是有好些人命呢!她现在中的这个毒就是她自己研制出来的,这也是恶有恶报了!”前御前总管许福立即跑到自己的新主子面前开始解说。 江晚听到恶有恶报四个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来,可是即使她用尽力气头也无法离地,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一双白色的靴子白的耀眼。接着便是一片黑暗,浑身的疼痛如潮水般褪去,身体也轻飘起来。 “主子,她断气了!”许福看着地上已经不动的身影,轻声的说。 清冷的男人转身,走到门边停下来说:“既然皇后娘娘喜欢着瑞凤宫,那就一起烧了给她在黄泉下继续用吧!” 姚皇后疯狂着从椅子上跑到大门口却被守在门口的兵士拦住。 “你这个杂种!啊。。。” 话还没有落一道白光闪过一块鲜红色的肉块合着鲜血落在地上,原本还要叫骂的姚皇后满嘴的鲜血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她的舌头被割了。 “不要对我的主人无礼!”一个扎个高马尾,有着猫瞳的少年慢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剑,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不然我很不高兴的!” 承乾三十九年,帝崩,皇后姚氏欲代之,作乱宫闱,宁王世子临危受命,保江山正统。姚氏疯狂,自焚于瑞凤宫。 “砰。。。砰。。。” 顾江晚猛然醒来,站在她身边被让她依靠着的丁香赶紧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语气温和的说:“大姑娘莫怕,是外头放炮仗了,已经到子时了!” 丁香的话语便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顾江晚的身体依旧的抖个不停,眼睛睁得的大大的盯着房中的某个点。 “大姑娘,大姑娘!”丁香的声音焦急了几分,一只手继续轻怕着顾江晚的后背,一只手在顾江晚的眼前晃了晃,有些哭腔的朝着端着盆热水进了门来的豆蔻小声的喊道:“豆蔻姐姐,你快来看看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年纪稍长的豆蔻赶紧的放下手中的盆,几步走了过来,她摸了摸顾江晚的额头,又伸手搭了一下顾江晚的脉息,脉息杂乱,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啊,大姑娘有些困了,靠着我眯了一会儿,刚眯上还没有半盏茶的时间,外头的炮仗便响起来了,姑娘就被惊醒了,就,就这样了!” 丁香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手还不停的轻拍着顾江晚的背。 “肯定是被炮仗声惊着了,姑娘的脉息都很乱!” 豆蔻转身捻了个热帕子来给顾江晚擦脸,帕子很热,热气接触到刺激到皮肤的那一刻顾江晚终于回过神来。 “姑娘,姑娘!”丁香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丁香,豆蔻!”顾江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确定,隐隐有些不稳。 “是婢子们!姑娘刚刚是不是给炮仗声给惊着了?”豆蔻柔柔的开口,一边用热帕子给顾江晚擦脸一边说。 顾江晚垂下眼睑低低的嗯了一声。 “都是那些放炮仗的,明日我定要去骂他们一顿!”丁香咬着牙狠狠的说。 豆蔻瞪了她一眼,“莫要胡说给姑娘惹不痛快!” “哦!”丁香悻悻的闭上嘴巴。 “丁香去端一盏安神汤来,姑娘喝了早些歇息,明早还要给老太太老爷夫人请安,新年第一天迟了不好。” 豆蔻又捻了帕子给顾江晚擦手,又取了的香膏细致涂抹了一遍。 “姑娘这是给炮仗惊到了?”常妈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端着安神汤的丁香。 顾江晚抬眼扫了一眼面前那个记忆中久远的面孔,没有说话眼睑又恹恹的垂下去。 常妈妈也不以为意,这位祖宗的脾气不是个好的,老太太待她冷淡,然而她却是老爷的心头肉,就是继夫人对她也是多忍让,养的这位着实有些古怪。 “姑娘喝了这碗安神汤就睡吧,小丫头们已经铺好了塌,也用了姑娘喜欢酥甜香!” “嗯!”顾江晚依旧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来。 “妈妈我就先出去了。”常妈妈在看到顾江晚点头之后才退了出去。 丁香和豆蔻扶着顾江晚进了寝房,牡丹花样的香炉里轻烟几缕,整个房间都是一股甜腻的香气。 顾江晚瞟了一眼那只香炉,语气淡淡地说:“豆蔻,香炉拿出去!” “是。”豆蔻拿了香炉出去了。 顾江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海中各种画面交织,走马灯一样的闪过。 前世她在这个中元节的时候被拐子拐走,被当成奴隶贩卖给南边的术术人,她和好几个中原的女孩子被买了下来,被送到了一个地方进行训练,五年之后她被送进皇宫。进宫时她得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成为姚皇后的心腹,她用了两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宫女到了皇后身边最为倚重的心腹,之后她一直作为心腹跟在姚皇后的身边,直到她承乾帝驾崩的那夜她被姚皇后灌下毒药。 那一年她二十三岁!她离开这里已经十三年了。 顾江晚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注视着帐幔,嘴角慢慢的张开,无声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第2章 请安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不知是昨晚那盏安神汤效果神奇,还是她太过于疲惫,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的顾江晚睡的非常的香甜,连一个梦都没有做,直到丁香和豆蔻在门外叫起时才清醒过来。 今日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要去给家中长辈磕头拜年的,丁香豆蔻两人手脚利索的给顾江晚收拾好了,绿柳捧着首饰盒过来。 顾江晚虽然年纪尚小,首饰盒却已经满满的了。她外家就她一个女儿,成亲之时陪嫁了半个家业。而她爹更是因她母亲早逝对她格外的疼爱,各种珍宝都往她的房里送。 “姑娘,你看这个红珊瑚的可好?”丁香拿了一只红珊瑚的珠花问。 顾江晚看了一眼倒是符合她现在这个年纪的东西,与她今日的衣裙倒是挺相配,她点了点头,整个的心神并没有放多少在这珠花上。 丁香一边给她戴上珠花,一边说:“听常妈妈说这珊瑚珠花。。。” 她的后半句还没有出口便被一直在收拾床铺的紫苏走过来给打断了:“姑娘今日穿着红色的,再戴个红色的珠花略有些不搭,姑娘看看这只蝴蝶簪子怎么样?” 顾江晚的视线在紫苏手中的蝴蝶簪子上略作停留,又扫了一眼紫苏,没有错过她手上的轻微的颤抖,从前的她倒是没有发现自己房里的这四个侍女是这样的。 她微微的勾了勾唇,伸手将头上的珠花取了下来,没有接紫苏手中的蝴蝶,而是随手在首饰盒中取了一朵粉色的绢花戴在头上。 她眼角的余光将房中众人的神色都扫了个遍,那紫苏见她取下珊瑚簪子时身体微微的后倾,好似松了一口气,对她没有拿那只蝴蝶簪子也没有在意。 顾江晚的目光在紫苏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若是曾经的皇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们见到她这个动作恐怕都要颤抖了。江晚姑姑捻手指就代表有人该倒霉了。 “姑娘,时候差不多了!该去老太太那边了!”豆蔻细声细语的说。 顾江晚住的院子离着顾老太太的荣安堂隔着一个花园,走路得走上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过去。 天空飘着雪,路上有些结冰,豆蔻扶着顾江晚的手,丁香在她的身边打着伞,时不时的提醒着顾江晚小心。 顾江晚慢慢的走着,熟悉而陌生的景色映在她的瞳孔,她喟叹了一声。 “姑娘,你说什么?”豆蔻离着顾江晚最近,她好像听到她说了什么却没有听清。 顾江晚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路中间的一处地方。 那里是一处结冰的地方,此刻天还未曾大亮,那处位置也不是很明显,若是不仔细的看去真的看不到,但是却又是必经的地方。 这雪天婢女们肯定搀扶着姑娘,一条小径也不宽,也不过两人并排着走,不论是谁踩上那块冰最终的结果都是摔跤,而且扫雪的下仆也只是将雪堆积在路边还未运走,若是摔跤肯定会摔进雪堆中。 这里不管距离老太太的荣安堂,还是顾江晚的听雨阁都不近。若是摔跤了回去换衣服肯定会误了请安的时间,而若是不回去换衣服污着衣服去请安又是对长辈的不尊重。而且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跌入雪中说不定还会得了风寒。 顾江晚微微的笑了,这还真是一箭几雕啊!她前世可不就跌了吗!请安迟了被老太太责罚,又受寒病倒,直到中元节才好清。而中元节当日老太太也终于松口让她出门去看灯会,这一看可就是十三年了啊! 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真是好怀念啊! “这些个作死的懒鬼,这么一大块冰居然没有人看到,真该让大管家都给他们几鞭子吃吃!”丁香恨恨的踱踱脚,有些着急的看向她家姑娘。 豆蔻比她年长,一向的沉稳,她转身向后看看是否有可以清除路上冰块的工具。只是路上除了白色的积雪外什么都看不到。 “绿柳,去把我之前让你包的东西给撒上去!” 顾江晚的视线在身边的几个婢女脸上扫过,待众人的神色都收入眼中,才让绿柳把她之前吩咐的事情给做了。 绿柳将一包香灰撒在结冰的地方,之后用脚踩了踩。 “姑娘,不滑了,可以走了!” 一行人又继续往荣安堂的方向去了。 顾江晚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荣安堂的门口了,她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怎么不进去等啊?” 顾江晚看了一眼等在门口人,是顾墨晚,她二叔顾现重的庶长女。二叔一家外放衮州,只留一个庶长女在府中,在老太太身边尽孝。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是吃了小妾的亏,对庶出的孙子还好一些,庶出的孙女基本上入不了她的眼,所以顾墨晚在这府中更像是一个透明人。顾江晚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她这个大堂姐,平日里除了来给老太太请安之外,顾墨晚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祖母这院子里的红梅开的煞是好看,趁着祖母还未起身便贪看一会子!” 顾墨晚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相合,安静的无争的,像是水做的一般。 “能让大姐姐都看呆了那一定很是动人,我和姐姐一起赏花吧!” 顾江晚走到顾墨晚的身边站定,看向她说的那从红梅。 白雪红梅,果真好景。前世皇宫之中有位爱梅的妃子很是得宠,宫中特地为她辟出一处来种植梅花,其中各种珍奇的品种都有,后来这位梅妃失宠了,那片梅园就成了也便很少有人去了,而她倒是经常的过去。见过那么美的梅花,这顾家老太太院子的梅花也不过只是附庸风雅的俗物而已。 她那个祖母哪里会喜欢梅花呢! 顾江晚不着痕迹看了顾墨晚一眼,前世她在皇后身边的那几年唯一见过的顾家也就是这位大堂姐了,她是以长庆候世子夫人的身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据说那桩婚事原本是说给她的嫡妹顾贞晚的,却不知怎么的最后却落到了她的身上,而顾贞晚最后嫁给了礼部的侍郎做继妻。那位侍郎大人已经死了两任老婆了,原本这门婚事应该是顾墨晚的。 她这位大堂姐可真是有本事的!能够在她二婶那样的嫡母手中存活下来,而且最终还能抢到她女儿的婚事,着实是个手段高明的。 她顾墨晚可是一汪深潭,底下可是暗潮汹涌的能将人吞没的。 两人站了一刻钟之后顾家大夫人王灵素才带着顾明晚被一堆婢女婆子们簇拥着来到荣安堂的门口,顾江晚两人作为晚辈对着大夫人行了礼。而恰在此时荣安堂的大门才打开,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喜鹊带着笑意将他们请了进去。 荣安堂里点着香,老太太畏寒,四个炭盆烧的正旺,暖和的倒像是阳春一般,与屋外的天寒地冻分明是两个世界。 大夫人一沓进花厅,就不由的皱起眉头来,视线扫了一圈点着的炭盆,都是上号的银霜碳,看着暖和的程度恐怕是点了不短时间了,这厅中侍候的婢女们都只穿着薄袄。 她的心头升起一丝的怒气来,每年冬日炭火都是一笔大的耗费,特别是荣安堂这边,每年用的炭火都是府中的一半。平日里还说着要俭省,就让所有人都俭省着来供应她。 顾江晚穿的暖和,丁香将她罩在外面的大氅拿了下来,她的视线扫过她继母的脸,果然看到一丝还没有收起的怒气。 顾墨晚穿的没有那么的厚实,而且她来的最早在外面站的也最久,一进着花厅被里面的暖气熏的有些头晕,赶紧的抓紧了身边婢女的手才站稳,她身边的婢女只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姑娘,赶紧的扶着她站稳。 顾明晚是最常来这荣安堂的,她的龙凤胎的哥哥顾吟沣满月之后没多久就抱到了荣安堂由老太太抚养,而作为双胞胎中的另外一个自然也经常被接过来一起玩耍,所以她是这府中除了顾吟沣外最讨老太太欢喜的孙辈。 于是她一进来便拉着喜鹊问老太太起身了没有,得知正在梳头,便娇笑着说她要进去给祖母挑头面,喜鹊便陪着她进去了。她走之前还特意的扫了一眼站在她母亲身后的顾明晚和顾墨晚,只见她两人一个低头看着地毯,一个侧头看着一边的香炉,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脚步不停的进了内室。 大夫人在左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也让顾江晚两人也坐下来,婢女们很快便送上了茶水。 “听说你昨夜被炮仗惊着了?现在怎么样了?”大夫人看了一眼坐在她右手边的顾江晚问道。 “昨夜喝了一碗安神汤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谢谢母亲的关心!”顾江晚面色平静的回答,她知道她院子里的那些婢女婆子们并非完全的忠于她,没有关系她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样的人。 忽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顾江晚的嘴角弯了弯。 大夫人点点头,“那就好,也不要大意了,若是还有不适一定要叫大夫看看!” 大夫人对这个继女并没有什么敌意,终归是要嫁出去的,也不过一份嫁妆而已,何况前面那位给她留了丰厚的嫁妆,府里也不过再添置些而已。而且老爷怜惜这个女儿生母早丧,对她很是宠爱,而她何必要去跟老爷对着干呢!哪怕就是老太太作为老爷的生母就算是不喜欢这个孙女也不过只是对她冷淡而已,也没有什么磋磨她的事情。 表现了一番关爱继女的慈爱之心之后,大夫人也就没有再和顾江晚说话了。 顾江晚很早就知道她这个继母可是个聪明的识时务的女人,不然怎么会在满月的时候将长子抱到了老太太那里交给她抚养呢!而老太太自然是投桃报李,待她做完月子自然就将府中的中馈大权交到了她的手中,而当年她母亲在世的时候这中馈的权利可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拿到手的,也因此得罪了老太太。 老太太便一直不喜母亲连着对她也冷淡。不过那又如何呢?前世的她也没有想过要去讨老太太的欢喜,今生的她更加的不可能了! 她在心头冷笑了一声,别说去讨老太太的喜欢了,说不定她还要亲手送上她一程呢,她前世怎么会被拐走恐怕和这府里的某些人关系着呢! 想到前世的种种,顾江晚的眼神冰冷,前世她为棋子任那下棋的手调配,今生她也要做回棋手了,想要那些个曾经操纵着她命运的人也尝尝棋子的滋味呢! 想到这里她的不由的微笑起来,一定很有趣啊! 第3章 老太太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众人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老太太才在顾明晚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众人见她出来立刻站了起来。 顾老太太环顾了一下,没有见到长子顾现易,嘴角的笑意便浅了几分。 她看着大夫人问:“现易呢?” 大夫人微微蹙着眉头说:“我一早让人去请,去的人回来说老爷昨夜喝的有点多,还没有起身,估计酒有些上头,我已经吩咐下人给老爷送解酒汤过去了!” 顾老夫人听了大夫人的话之后,嘴角的笑意已经没有了,沉着脸问:“老大昨夜歇在哪里?” “昨夜荷娘来请了老爷!”大夫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些无奈。 “哼!”老夫人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大夫人,“王氏,昨天是除夕啊!” 大夫人立刻请罪道:“是儿媳的错!” 老太太抚了抚胸,觉得有些气闷,她这个儿媳大概除了肚子争点气之外,真是什么都没有,在笼络丈夫的手段上那里比的上那个女人,当年她在世的时候老大的妾都成了摆设,曾经的通房都打发掉了,就连怀孕的时候都不让老大去妾氏的房里,真真是个妒妇。 她不仅拢着老大不让他去其他女人的房里,而且还挑的他忤逆自己的母亲,让他做个不孝的儿子。 幸亏那个女人早死,不然这顾家还不得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惹来逆天大祸来。 顾老太太想到那个早死的女人,目光不由的看向顾江晚,目光冰冷。 顾江晚长的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特别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极了记忆深处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 她的心头不由的升起一股怒气来,刚想要发作,却听到门外婢女的声音。 “大老爷来了!” 顾现易穿着天青色的常服走了进来,不知是宿醉还是什么原因,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的青色也很明显。 “儿子给母亲请安!” 顾现易微笑着给老太太行了个礼。 老太太看到了大儿子,原本有些阴沉的脸也好转起来。 “好了,这么大冷天怎么穿的这么的单薄啊?肯定是伺候的人不尽心!” 顾现易笑了笑,“儿子并不觉得冷,衣服也够厚实,谢谢母亲的关心!” 他扫了一眼四周却没有看到长子顾吟沣,便问道:“吟沣怎么没有来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门口的帘子被打了起来,顾吟沣披着大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花瓶的婢女,花瓶里插着几只开的正艳的红梅。 顾吟沣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几步走了过来给几个长辈行了礼,又说了自己今日迟来的原因。他见今日红梅开的很好,便想着剪几只插瓶来给祖母赏玩。 老太太一叠声的夸奖孙子孝顺,又让婢女端了热茶来给他驱寒,一下子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围着他转起来。 顾江晚的视线从那瓶插的毫无章法的红梅一直扫到顾吟沣的脸上,前世自她被拐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异母的弟弟,她到姚皇后的身边之后倒是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想到那条关于他的消息,她不由的弯弯嘴角,不知道当年顾家众人知道那件事之后是什么表情呢? 一想到顾家的众人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顾江晚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此时厅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吟沣的身上,也没有人发现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众人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各自散去了,顾江晚在踏出荣安堂大门的时候被顾现易给叫住了。 “江晚,听说你昨夜被炮仗给惊到了?现在怎么样了?” 顾现易携着女儿一起,送她往听雨阁去,而大夫人王氏带着顾吟沣顾明晚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已经好了,谢谢爹爹关心!” 顾江晚的声音平淡而生疏,对于顾江晚来说她和顾现易已经十三年没有见面了。她曾经那么期盼他会来找寻她,会来救她,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她曾经查过顾家的事,顾家对外说她这个女儿得病死了,她的父亲后来又有了好几个女儿。顾家没有人找过她,他们都当她死了。 她是死了,但是她又从地府里爬了回来,曾经因为身处皇宫作为别人的棋子,身不由己,而现在没有了那层桎梏,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顾现易看着和亡妻越发相像的眉眼,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视线。 顾江晚的视线向旁边溜了一圈,仰着头满是孺慕的说:“爹爹,这雪天路滑,我扶着你吧!” 顾现易看着还不到胸口的大女儿,他有些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好的,那江晚可要好好的扶着爹爹!” 父女俩亲亲热热的往听雨阁走去。 荣安堂里顾老太太靠着迎枕上,小丫头拿着按摩捶轻柔的给她捶着腿。 “老太太,早膳也没有用多少,喝碗燕窝吧!”林嬷嬷端着一碗燕窝过了来,弓着背轻声细语的说。 “看到那张脸,我怎么还能吃的下去!”老太太摆摆手。 林嬷嬷眉眼面带着微笑,将手中的盘子交给站在一边的婢女,接过小丫头的按摩捶慢慢的给老太太捶腿。 “看着不喜欢,就不要让她出现在老太太的眼前就是了!姑娘家的,等到了年纪早早的打发出去便是了。老太太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顾老太太心里舒坦了几分。 “我就是厌恶那张狐媚子的脸,看看她在在世的时候老大做的那些事!” 林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伺候了她一辈子,对于老太太的好恶自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大老爷也是被蒙蔽的,就算那会子跟您闹,知道了您是为他好,为了整个顾家好,相通了这不就好了。大老爷现在多孝顺啊!” 老太太听着这话心里的气更顺了几分,嘴角也扬起来几分。 林嬷嬷放下按摩捶,用手轻柔的给老太太按着肩膀。 “总归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知道体恤我!怎么的都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让我们顾家家破人亡吧!那件事情你还记得吧,阿弥陀佛,那是血流成河啊!” 林嬷嬷一直伺候着老太太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想到当年京城的风声鹤唳,也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那件事我就寝食难安啊,那个丫头终归是个祸害啊,若不是当年老大坚决的反对和哀求,也不会留着这个祸害下来,该让她和李敏一起死了才好!” 老太太对着林嬷嬷摆摆手,示意她停下来,然后搭着她的手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这些日子啊,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前几日还听说广陵有人造反,打着晋王的名头啊,我那个心头啊是砰砰跳啊!” 林嬷嬷听了她的话,有些惊恐,历来造反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跟这些人沾上一点关系那都是有抄家灭门之祸的。 她转了转眼珠,凑近老太太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这事可靠?”老太太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思考了一番问。 林嬷嬷点点头:“那些人是惯做这个的!门路都熟着呢,那是要卖到草原去给术术人做奴隶的!” 老太太眼中迸发出光来,她脸色阴狠的说:“你找那拐子,多许点钱,让他给卖的远远的!万不能让她有机会再回来!” 第4章 珊瑚簪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听雨阁里顾江晚正和顾现易下棋,前世的时候她的棋艺是顾现易启蒙的,她的性子有些急躁,所以下棋一直都很是快速,很少会深思往往会顾此失彼。 顾现易一直都宠爱着女儿,往日里下棋也都让着女儿,原本今日也做好了放水的准备,却发现女儿现今的棋风大变,每一步都走的深思熟虑,步步为营,一局下来,不说放水,他险些要输了,最后虽然赢了却也只是险胜而已。 “晚晚的棋艺大有进步,看来定是苦练了一番了!” 顾现易喜欢下棋,而顾明晚为了讨他的欢喜苦练了一番棋艺,每每都让他高看两分。 他以往觉得大女儿性子急躁,现在看来这段时间她倒是改变很多。 顾江晚恭敬的说:“只是不想堕了父亲的脸而已,最近便好好的研究了一下棋谱!” “晚晚好学,为父甚慰啊!”顾现易看着一脸孺慕的女儿,心头那份为父的柔情更甚,也不由的想到了亡妻李敏,想到她死前的模样,心头一跳,不由的转移了视线,看向了顾江晚的身侧,一个红色的珊瑚簪子印入他的眼帘。 “那个簪子?”顾现易的眼睛被那抹红色给刺激的眯了起来,他记得那个簪子是李敏最喜欢的一件首饰。 顾江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簪子?什么簪子?” 她将珊瑚簪子拿了起来,递到顾现易的眼前,“父亲说的是这个簪子吗?” 顾现易微微的向后退了半步,但是看清楚眼前的簪子之后又停住了,这个簪子并不是李敏的那一支,只是很相似而已。 “你母亲有只簪子和这只很像,那可是她的心爱之物,你可要好好的保管啊!”顾现易接过了簪子看了看。 “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那只啊!难道父亲不认得了?”顾江晚有些疑惑的看向她的父亲,“因为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一直都很宝贝呢,平日里都不敢戴,只有想母亲的时候才拿出来看看,平日里都仔细的放在妆奁盒子里的!” 顾现易听了女儿的话便仔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珊瑚簪,李敏在世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的为她戴上这只簪子,而且有一次李敏不小心将簪子掉在了地上,磕了一条小裂缝,这只簪子完好无损没有一点裂缝。 他的眼神变了变,问道:“现在是谁管着你的院子啊?” “常妈妈,不过她年纪大了,平日里都有些精神不济的!”顾江晚有些不高兴的说。 “既然年纪大了,那就换一个人好了,我跟你母亲说一下,让她送些人过来给你挑挑!我想你母亲了这个簪子父亲借用一下,过几日再给你送过来!” 顾江晚点点头。 “父亲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嗯,女儿送爹爹到门口!” 顾江晚站在门口看着顾现易的身影走远,眼睛一片明明灭灭,最后归于平静。 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豆蔻走过来说:“姑娘,门口寒气重,快进屋吧!” 顾江晚嗯了一声,转身走了进来,在榻上坐定,接过她递过来的汤婆子。 “去书房给我拿本书来!” 顾江晚捂着汤婆子,吐了一口气说。 “姑娘想要看什么书?”豆蔻虽然心里有些惊奇,自家的姑娘居然想要看书,倒也没有说什么。 “挑本有意思的吧!”顾江晚觑了她一眼。 “是!” 豆蔻立刻低眉顺目的去书房找书了,她很快便拿了一本书出来,是一本志怪的话本,顾江晚接了过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顾现易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招了长随顾猛过来。 “老爷!”顾猛人如其名,长大高大威猛,他是顾现易的心腹,虽然外表粗狂,然而却是个做事谨慎细致的。 “你去查一下二姑娘房里的那个常妈妈!” “是!” 顾猛走后,顾现易看着手里的簪子,眼神灰暗。 晚膳的时候满华院的常喜来到听雨阁传大夫人的话。 “去王家拜年?”顾江晚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右手的食指在手边的小机上轻点着。 常喜点点头说:“是的,明天是初二,夫人要回鸿胪寺卿王家去拜年,姑娘今年还是不去吗?” 顾江晚靠着椅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常喜。 她虽然身体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内部的魂灵却以是经历了两世,在皇宫中沉浮了多年,曾经皇后身边说一不二的贴身心腹,纵然常喜在大夫人这个当家主母面前颇有脸面,性子稳重,却也难逃在她视线下瑟瑟发抖的窘境。 “二姑娘。。。”常喜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开口。 顾江晚轻声的笑了,收回视线,又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去回母亲,我明日同她一起去外祖家拜年!” “是!”常喜应了一声快步的走出去回话了,她直到出了听雨阁才惊魂甫定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狂跳的心给安抚下来。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听雨阁院门的方向,咬了咬牙快步的往大夫人的满华院走去。 豆蔻和丁香一直侍候在房中,自然将顾江晚的话听在耳中。豆蔻尚且稳重,丁香见常喜走了立刻凑到顾江晚左右,好奇的问道:“姑娘,往年您都不是都不去的吗?怎的今年就想去了呢?”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豆蔻想拉她都没有拉住。 “往年不想去,今年想去了!”顾江晚依旧看着手里的书,看完又翻了一页。 丁香还想说什么,豆蔻及时的拉住了她。 “姑娘明天要去出门,那我们去给姑娘预备一下明日出门要用的东西!”豆蔻走到丁香前面说。 “嗯!”顾江晚视线依旧在书本上,嘴里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豆蔻福了福便拉着丁香出去了,两人走到院中的时候正看到紫苏不知道从那里回来,嘴角噙着笑意,脸上还有一些红晕,脚步也是很欢快。 “你这事捡到钱了?这么高兴!”丁香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紫苏。 “哪有高兴啦!只是跟我娘说了一会话而已!”紫苏急忙的否认,将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今天一整天的都没有看到常妈妈,她不是跟姑娘告假了吗?”丁香又觉得奇怪的问。 紫苏有些支吾的说:“嗯,我娘她风湿犯了,腿疼的不能走路呢!” “那你笑什么?”丁香的问题又绕了回来。 “我。。。”紫苏有些气恼,这个丁香总是这般的跟她过不去,姑娘平日里也总偏帮着她,还说她是性子直,没有坏心,她觉得她就是故意找茬。 “好了,我们要去做事,姑娘那边没人伺候着你赶紧进去吧!丁香我们也快些去做事吧!”豆蔻见两人快要吵起来了赶紧的上来打圆场,拉着丁香往外走。 紫苏看着两人转过弯进了旁边的屋子,隐隐约约还听到丁香说着:“就她爱躲懒,因着她娘管着姑娘的院子,总是觉得高人一等,做事也不尽心。。。” 这话听在紫苏的耳朵里一阵的气闷,她咬了咬牙,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唾了一口才进了屋中。 第5章 王之岫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太常寺卿王允有三子三女,三子虽然都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三个女儿倒是都嫁的不错,初二这一日王家门口一片的车水马龙,三个女儿并女婿儿子女儿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了王家。 顾江晚还是第一次来到王家,前世里她从没有踏足过王家,后来王家她关注的是王家的孙子辈的老三,王之岫,后来官至御史中丞,人送外号铁嘴王。凡是他弹劾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不是抄家流放就是斩首示众的,众人见他都是战战兢兢,生怕那一日那个阎王心情不好参上自己一本。而且因着他这般的做派,年近三十都来还成家,整个京城的社交圈里关于他的流言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换上一个版本。 据说每一次传出王之岫要议亲的消息,都会引起全京城的姑娘们一次定亲的热潮。 顾江晚在姚皇后的身后倒是见过一两次那位恶名在外的王御史,长相倒也不俗,长生玉立倒也当的上一句挺拔俊朗,纸扇轻摇,端的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然而他能在弹劾了那么多的官员之后依旧安然无恙,从这一点上就知道他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不论是姚皇后还是隐在幕后的人都想要调查他,拉拢他,然而却是次次铩羽而归,姚皇后派出的杀手几乎都没有回来的。 所有人都猜测王之岫是皇帝的人,可是顾江晚一直都觉得他不是,而且直到她死她也不知道这个人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前世那盘大棋之中,这位到底是站在哪个角色上?到底是哪一位棋手能用的上这位大杀器呢? 然而那个十几年后名噪一时,让京城所有闺秀避之不及的人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只是性格有点恶劣而已。 王家大姑娘在西边的暖阁里招呼着各家的姑娘们,这暖阁里除了顾江晚,其他的姑娘基本上都是相熟的,一见面自然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起,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顾江晚被孤立出来,而王家大姑娘王之琴作为主人家自然要照顾到每一个人,所以她便坐在顾江晚的旁边陪着她聊天。 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聊天的范围也不过只是那几样,吃的玩的,衣服首饰,年纪再大一些的,家里开始议亲的,关系好的还会红着脸聊一聊家里正相看的各家少爷公子们。 顾江晚实在对这些少女闺阁的话题很是兴趣缺缺,脸上却没有显示出来,嘴里附和着王家大姑娘,视线却在不着痕迹的扫过厅中众人。这些人中倒有几个成亲之后能够有资格进宫去给皇后请安的,而她的视线却在那个笑的一脸幸福,眼中的骄傲都藏不住的姑娘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原来是她!武城伯家袁家的五姑娘,袁娇,她是安城郡主的孙女,而且很是讨这位郡主的喜欢,每次来外家都是被众星捧月的,漂亮的头颅仰着,真是神采飞扬,只是不知道这个头颅被砍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顾江晚捻了捻手指,前世的时候这位可是被许给了六皇子,六皇子是宓妃林如意的儿子,在那位宸妃进宫之前,宓妃获得恩宠是最多的,而且宓妃的家族也争气,她的父亲和哥哥能力都很强,升迁都是相当的快。 林家圣眷优渥,赫赫煌煌,待六皇子长大,林家和宓妃的心思便开始大了,而皇帝的身体也有些抱恙,林家以为这就是机会,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宓妃被赐死,林家诛九族,而六皇子妃的袁娇因陪着六皇子一起逼宫,而被人亲手砍下了头颅,而砍下这位头颅的人正是王之岫,她的表哥。 顾江晚还记得王之岫捧着两只头颅,一身血迹踏入清凉殿时如地狱罗刹的模样,而当时一起避在殿中的前来参加宫宴的京城众位大臣家官眷们都吓的差点惊叫出来,而胆子小的都纷纷撅了过去,而他的婚事至此更加的艰难,甚至连承元帝都歇了赐婚的念头。 她当时就觉得王之岫就是故意的,恐吓京城众家的姑娘,大约还有就是让皇帝放心,他这把锋利的刀一直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顾江晚正出神的想着那位御史中丞,大厅中的闺秀们都安静了下来,原来王之岫走了进来。 “三弟,你怎么过来了?”王之琴见到王之岫走了进来便问道。 “祖母那里开席了,让我来请大姐和众位表姑娘们!”王之岫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显得整个人更加的亲和。 好几个小姑娘在他的笑容下红了脸颊,其他人也不由的跟着他微笑起来。 顾江晚在心里撇撇嘴,这位还真的长了一张欺骗世人的好皮囊呢! 大夫人王灵素带着众人从王家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闹了大半天大夫人也累了,便让人将姑娘们送回各自住的地方,便也扶着身边人手去休息了。 顾江晚回了听雨阁,晚膳的时候便听说老爷把常嬷嬷给带走了。 “哦,知道了!”顾江晚依旧靠着迎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睛都没有抬,半天之后问了一句:“绿柳回来了吗?” “还没有!”豆蔻虽然站的很直,但是交握着的双手却用力的发白。 “等她回来了让她来见我!”顾江晚又闲闲的翻了一页书。 “是!”豆蔻的脸色有些发白,牙齿紧紧的咬着。 “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了,留着丁香在这里伺候着就可以了!” “是!”豆蔻好不容易才止住发颤的声音,一步一步的从房间里走出去,待来到房门外她脚下一歪摔在了地上,手掌被地上的小石子给磨破了,而脚踝也是一阵的刺痛。 她艰难的从地上坐起来,路过的小丫头赶紧的跑了过来将她给扶了起来。 “豆蔻姐姐,你怎么了?摔了吗?”小丫头平日里做些杂活,力气倒是有一把,一下子便把豆蔻给扶了起来。 “摔了一跤,脚踝给扭到了,你扶我回去,再跟丁香说一声让她帮我跟小姐告个假!”豆蔻的脚踝痛的她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声音依旧很稳。 “好的,豆蔻姐姐,我扶你回去吧!”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平日里豆蔻对院子里这些小丫头们都很不错,经常分给她们吃的,有时候犯了小错误也只是说上两句就可以了,所以听雨阁的小丫头们还是很喜欢她的。 丁香将豆蔻的事情告知了顾江晚,彼时顾江晚正在处理绿柳买回来的药草,听到豆蔻扭伤了脚,便点点头。 “既然扭伤了脚,便休息一些日子吧!明日让外面的小厮去请个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丁香点点头,“是,姑娘!” 顾江晚将分辨了一下绿柳买回来的药草的品质,然后将各种开始炮制手边的材料。 丁香被她的动作给吸引,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惊奇。 “姑娘,你在做什么啊?” 顾江晚没有抬头的说:“在做赶虫子的药!” “可是现在是冬天啊,没有虫子啊,虫子都躲起来了啊!”丁香挠挠头说。 “就是因为虫子躲起来了,才要将它们给赶出来啊!” 第6章 常嬷嬷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初三的下午顾现易便将顾江晚叫到了静思斋,他将常妈妈偷盗顾江晚的首饰变卖用来偿还她丈夫的赌债的事情告诉了她。 常妈妈的丈夫常二原本是府里的一个管事,前年跟人发生了争执,腿被人给打断了,因为腿脚不便所以府里的差事也给丢了,便一直闲置在家。常妈妈和女儿紫苏在府里当差的月银倒也足够一家子生活,而常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刚开始的时候还赢得多输的少,倒是赚了不少银子,然而常二的胃口越发的大赌的越来越大。 俗话说久赌必输,常二不仅将自己赢回来的钱输了尽光,家底也都给输光了,还欠了赌场一大笔债,赌场的人找上常妈妈,说要是不还钱就把紫苏给卖给人贩子还钱。 常妈妈为了还赌债便打上了顾江晚母亲留给她的那些首饰的主意,她一直管着顾江晚的房里事情,而且姑娘年纪善幼,对于那些事情也没有多少关注,府里的老太太和大夫人对顾江晚的事情管的也少,自然让常妈妈偷盗的很顺利,于是有一也便有二三和后面的无数次了。 顾江晚听完抬头问道:“她偷的一向都是放在库里的那些母亲的遗物,这样我一时间肯定发现不了,怎么会想到要偷我那根放在收拾盒中的簪子呢?” 顾现易也问了这个问题,见女儿也发现这个问题,颇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女儿肖父。 “为父也问,据常妈妈交代是常二见偷盗府里的首饰这么的方便,不如干脆赚上一笔然后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生活,他们在府中签的都是活契,到期了就不再签了,然后一走了之,万一偷盗的事发也找不到他们了。常二听人说有个西域的商人在求购珊瑚的簪子,他听自家婆娘提过先头夫人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一只珊瑚簪子,他便让常妈妈给偷出来,而且还特地仿制了一个放了回去!也是这个假的让为父发现了这刁奴的大胆行径!” “谢谢爹爹!多亏了爹爹的明察秋毫才让女儿免遭这些刁奴的继续欺骗!”顾江晚的声音有些哽咽,双目含泪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自从母亲走了以后,常妈妈一直都陪伴在女儿的身边,女儿不知道她居然会这样的对女儿!也是女儿管教无方,自己院子里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幸亏给爹爹即使的发现了,若不然闹了出来,丢了顾家的脸面,女儿真的真是罪孽深重了。” 顾现易看着大女儿哭的伤心的模样,不由的也有些感伤,心中对女儿的怜爱更甚以往,他柔声的安慰道:“这件事都是那个刁奴所为,你年纪善幼哪有能想到这些,若要责怪也该是怪着当家主母的管事不力!” 他知道因为老太太对着晚晚冷淡,而王氏对着晚晚也不尽心,院子的妈妈偷到姑娘的首饰都没有发现,王氏这个主母着实失职。 “爹爹莫要责怪母亲,她毕竟管着咱们一大家子的事情,平日里就够忙的了,而且还有沣弟和四妹妹的事情都需要她亲力亲为的,我这边一向也无事,她没有发现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顾江晚在宫中那么多年,宫妃们个个都是说话的高手,她每日的耳濡目染,自然是精通的。她这一通话说下来,顾现易原本对王氏的五分不满已经变成十分的不满了。 “府中这么多的管事婆子,她哪有那么的忙,只不过是不尽心罢了!罢了,以后你院子里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有什么时候可以让人来告知为父就成了,我会把这件事告知你祖母和母亲的!” 既然晚晚得不到母亲和王氏都不愿意照顾晚晚,他这个做父亲自然要好好的庇护她了。 “谢谢爹爹!”顾江晚脸上出现了一些笑的模样。 顾现易看着她眼角还带着泪,便说:“你那些被变卖的首饰,我会让人去追查的,但是被追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为父把城外的一处庄子给你,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这几日出门逛逛买点喜欢的,等过了十五让荣宝斋的人过来给挑些喜欢的首饰,多挑些!” “谢谢爹爹,我明日想去广积寺去上个香,毕竟是我没有保住母亲留下来的这些首饰,我想去佛前跟母亲请罪!” 顾现易叹了一口气,“你母亲肯定不会怪你的!” 李敏生前对这个女儿是那样的宝贝,病床上最牵挂的便是女儿了,弥留之际想的也是让他将来好好的照顾女儿。 顾现易觉得有些愧疚,他有负妻子的所托啊! “女儿还想为爹爹抄写经文供在佛前,保佑爹爹身体康健!” “好好,明日让顾猛护送你去吧,多带几个人!” 顾江晚点点头,“女儿知道了,爹爹,那常妈妈该怎么处置?” 顾现易冷哼一声:“割了舌头发卖出去!” “那父亲就交给女儿来处置吧!”顾江晚神色坚毅的说。 顾现易本想着女儿年纪善幼,到底心慈,不过一想刚刚说了让她自己处置自己院子里的事情,这件事也正好可以锻炼锻炼女儿的意志。 他点点头说:“也好,那就交给你处置吧!我等会让人送些几个妈妈给你挑选!” “谢谢爹爹,爹爹,说了这么久,我陪你手谈一局吧,我复盘了那局棋,我可是想到了赢你的法子了!” “哦,那为父可要拭目以待了!” 顾江晚陪着顾现易用了午膳才回的听雨阁,等到她午休起来,常妈妈也被送了过来,而紫苏早就被关了起来已经饿了一天了。一通过来的还有几个收拾的利索的妈妈,他们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因着姑娘在午休所以都等在西边的耳房里。 顾江晚听了绿柳的禀告,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那就叫上来吧,我看看!” 几个嬷嬷很快被带了上来,一字排开的站在顾江晚的面前。 顾江晚打量了一下,都收拾的很整齐精神,她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过了一遍,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几个妈妈都说了一下自己的年岁,姓氏,以前在哪里当差,擅长做什么之类的,一圈下来小半个时辰也过去了。 顾江晚留下了一个姓柳的嬷嬷,又让人给了送人过的管事赏钱,让绿柳送了他们出去了。 “我这里规矩很简单,就是忠心!” 柳嬷嬷恭敬的行了个礼:“奴婢以后就是姑娘的人,奴婢只有姑娘一个主子!” 顾江晚点点头,“丁香送嬷嬷去安置一下,安置好了再来伺候吧!” 柳嬷嬷俯身道:“谢谢姑娘的体恤,老奴的是不要紧,晚间再去拿也是一样的,我还是伺候姑娘吧!” “这样啊!”顾江晚站起身来,“那你随我来吧!” 顾江晚带着柳嬷嬷和丁香用起来到北边关着常妈妈的屋子。北边背阴,常年见不到阳光,房子里很是阴冷,推开门便有一股湿冷的寒意袭来,柳嬷嬷将之前从屋子里带出来的大氅给顾江晚披上,又让丁香去拿姑娘的手炉来。 常嬷嬷一看到顾江晚立刻要扑到她的脚边去,被柳嬷嬷一下子挡住了。 “姑娘,姑娘,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奶过你一场的份上饶过紫苏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姑娘,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下的,她一点都不知道啊,她对姑娘一片忠心啊!” 常嬷嬷的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来,而原本就一身狼狈她,此刻看起来更加的落魄了,丝毫没有过去管事嬷嬷的影子。 “是老奴黑了心肠,是老奴的错,姑娘怎么处置我都都没有怨言,只求姑娘绕了紫苏,来世老奴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 “一句来说就像让我饶了你女儿,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嬷嬷玩的遛啊!不要说那些虚的了,你想让我饶了紫苏,拿出些诚意来吧!” 常嬷嬷定定的望着顾江晚,急切的说:“姑娘,你想要什么诚意?” 顾江晚微微一笑,美丽而天真,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常嬷嬷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我目前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7章 豆蔻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常嬷嬷只是犹豫了一瞬,然后一脸悲伤的说:“姑娘您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夫人她死的怨啊!姑娘你一定要为她报仇啊!” 她一边哭一边还偷偷的用余光瞟向站着的顾江晚。 她以为姑娘这么小小的年纪乍听到母亲被人害死,肯定会有所触动,或是激动或是惊恐,然而顾江晚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脸默然的看着她,那双和死去夫人相似的杏眼如古井无波的看着她,幽深的让常嬷嬷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个十岁的姑娘,仿佛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魅。 常嬷嬷的心跳的更加的快,她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了。 顾江晚平静的看着她:“你说我母亲被人害死的?是谁害死她的?” “是。。。”常嬷嬷犹豫了一下,脸上做出惊恐挣扎的神色来,“是大夫人王灵素!” 顾江晚垂下眼睑,语气淡淡的说:“我目前死的时候她还没有嫁进来呢!” “她就是为了想嫁给大老爷买通了府里的人!”常嬷嬷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她的语气越发的坚定:“您母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我在她身边这么些年她的身体状况我是最清楚的,来到顾家两年也未曾有过什么病痛,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风寒就去了呢!” “你有证据吗?”顾江晚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她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常嬷嬷,那抹光很快的隐去,她又垂下眼睑,脸色刚刚进来的时候苍白了两分。 “证据?”常嬷嬷梦呓一般的呢喃,“我可以去找证据!” “那就去找证据吧!找到我母亲被人害死的证据,找到了证据你的女儿紫苏就安全了!” 顾江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魅惑,像是缕缕青烟散入空中,慢慢钻入他人的身体。屋子里的其他两人个人的面色开始迷茫起来。 窗外吧嗒一声,树头上的积雪掉了下来,惊飞了栖息在枝头上的鸟雀,也惊醒了屋子里的两人人。 柳嬷嬷觉得自己刚刚走神了,她赶紧站直了身体,视线看向站在身前的姑娘,见她的身体微微的晃了晃,赶紧的扶住了她。 “姑娘这屋子寒气重,不适合久待,您看看过之后就回去吧!” 柳嬷嬷觉得这屋子真是太过阴寒了,他们不过才踏进这屋子,她便有种全身都被浸透了的感觉。来之前已经听说了这常嬷嬷背主的事情,她低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妇人,心中唾了一口。 “姑娘,老奴来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件事,这种背主的人就该直接打死,让所有人都看看背主的下场!” “那就交给嬷嬷来处置吧!” “是,定不负姑娘的信任!这屋子寒气太重对姑娘的身子不好,我扶着姑娘回去吧!常氏这般的模样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免得污了姑娘的眼。” 地上的常氏好像有些呆傻的模样,眼睛呆呆的看着某一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也没甚可看的!回吧!” 柳嬷嬷扶着顾江晚出来的时候,丁香抱着个手炉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过来。 “姑娘,您的手炉!” 手炉的暖意顺着指尖传到身上,顾江晚一瞬间有些喟叹出声,她实在是厌恶冰冷的感觉,那会让她想起那股折磨着她的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意,如蛇吐信一般,会让她陷入前世无尽的噩梦里。 她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来,能够生活在阳光的温暖中,谁有会愿意被冻在寒冰中呢! “走吧!” 顾江晚沿着青砖路走上芜廊,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屋顶的积雪融化下的雪水顺着廊檐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听雨阁的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正站着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顾江晚转弯便看到了跪在门口的豆蔻。 “豆蔻姐姐怎么跪在那里了?”丁香惊讶的叫出声来。 顾江晚脚步不停的走过豆蔻身边,一丝眼神也没有分给跪在地上的人。柳嬷嬷倒是扫了一眼,然后跟着进了屋里,唯有丁香满脸焦急的站在豆蔻的身边,手足无措,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 豆蔻只看着地面,脸上惨白一片,她低低的说:“丁香,你进去吧!别耽误了伺候姑娘!” 丁香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做错了什么吗?我去求姑娘开恩,她平日里那么的喜欢你,你好好的认错,姑娘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豆蔻嘴巴紧闭,满脸的苦涩,她是想认错,可是谁又给她这个机会呢! 不一会儿柳嬷嬷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将豆蔻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温和的说:“豆蔻啊,姑娘说了,你的年纪大了是该考虑婚配的事情了,虽然老爷说了以后听雨阁的所有事情都凭姑娘自己做主,但是姑娘毕竟年幼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她决定把你送回老太太那里,让老太太给你啊挑个好的夫婿!知道你感激姑娘,就憋跪着了,快收拾一下我送姑娘回老太太那里吧!” “豆蔻姐姐要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丁香被柳嬷嬷的话给惊到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豆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丁香,绿柳在准备姑娘明天去上香的事情,姑娘身边没有人,你赶紧的去伺候吧!” 柳嬷嬷笑的慈眉善目,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丁香原本想要说的话也被憋了回去。 “哦,我这就去!” 待丁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柳嬷嬷便对着依旧一脸木然的豆蔻说:“姑娘让你回老太太那里已经是开恩了,豆蔻姑娘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我便没有做什么,姑娘就不能念一丝旧情吗?好歹我在姑娘身边也这么些年了!”豆蔻咬着唇,泫然欲泣的说。 柳嬷嬷抿了抿耳边的头发说:“我呢是才来,豆蔻姑娘做没做什么我是不知道,不过,姑娘是想着你的年龄大了,给你一个恩典,让你出去嫁人啊,这和你做没做什么有什么关系呢!不论你做了还是没有做,以后都不是听雨阁的人了,自然也和我们听雨阁没有什么关系了!姑娘是心慈的,让你今日就回老太太那里去,若是你舍不得留到明日也无妨,正好姑娘姑娘把处置常嬷嬷的事交给老身了,要不,豆蔻姑娘你等我处置了她再送你过去!” 听到常嬷嬷三个字豆蔻的身体抖了抖,立刻摇摇头,咬着牙根说:“就不耽搁嬷嬷的事了,我这就去收拾!” “这不就是了,我送豆蔻姑娘你过去!” 豆蔻被送回了荣安堂之后老太太又生了一番气,原本午膳过后大老爷来说了一番话已经让老太太生气了,林嬷嬷好不容易的安抚住了,现在听雨阁又把豆蔻给送了回来,老太太将面前那套白瓷茶具给摔了。 “反了她了,真是反了她了,果然是李敏那个狐媚子生的,这么小就挑唆的老大跟我闹,若是日子再长些还怎么得了!” 林嬷嬷赶紧的来给她顺气,柔声的劝道:“也就这几日了,若是不想见这几日就不要让她来请安,或者找个由头让她去祠堂里跪着去!您是她长辈怎么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不孝可是大罪呢!” “赶紧找那人贩子,赶紧去,一定要把她卖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来祸害我们家!还有你就说我不痛快让她给我抄孝经,抄十卷,抄不完不要出来!” “是,老奴这就去,您消消气!喜鹊快点拿陈皮桂枝汤来!”林嬷嬷扶了老太太坐下来,看着她的面色渐渐的正常,又服侍着她喝了陈皮桂枝汤,直到她的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那豆蔻该怎么处置?”林嬷嬷一面给老太太按着头,一面问。 “你看着办吧!”老太太不甚在意的说。 “那就让她老子娘领回去嫁人吧!毕竟他们也是您身边的老人了,正好也给个恩典!”林嬷嬷手上动作不停,轻声的跟老太太说着处置的事情。她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对她还是很了解的,而她之所以会这么的得她的信任也是因为她从来都不会擅做主张。 老太太闺名郑沅娘,她未出阁的时候就是个要强的掌控欲极强的人,而嫁人生子之后这种性格丝毫没有变化,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丈夫在世的时候便和她离心,于是她便将这种掌控欲加倍的放到儿女的身上。 顾家二老爷外放一方面是为仕途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受不了母亲的掌控欲。而大老爷顾现易一直都很孝顺,虽然觉得母亲有时有些霸道,却因为从小到大的习惯最终都会妥协,也只有在当年李敏的事情上顶撞了她几句,所以郑老太太会这么的讨厌李敏。 “那就让她娘老子领回去吧!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那件事,你要尽快的办好!” “是!” 第8章 广积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林嬷嬷来听雨阁传话的时候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院子里的青石板路上有处红色的痕迹很是明显,像是被冲洗过的血迹。 空气中似乎还有一丝未曾散掉的腥气。 林嬷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在心里暗暗的唾弃了自己一下,这这听雨阁的二姑娘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只是个十岁的黄毛丫头,最多就是个脾气古怪些,也就姐妹间掐尖要强的,平日里手被绣花针刺到个口子都眼泪汪汪的,真见了什么流血的场面还不的惊厥过去。 她暗暗的嫌弃自己胡思乱想了,屋外当值的小丫头看见了她叫了一声,之前送豆蔻过去的柳嬷嬷走了出来,寒暄了一下将她给请了进去。 林嬷嬷将老太太身子不爽让二姑娘给老太太抄经的事情说了,又说四姑娘前些日子给老太太抄了金刚经放在小佛堂里呢!她一面说一面还注意着坐在上首顾江晚的神色。 平日里,二姑娘最喜欢和四姑娘争长短的,就是因着老太太对她冷淡,二姑娘总是想把四姑娘给比下去的。 她心里有些嘀咕,今日这二姑娘怎么再听到四姑娘时候这么平静呢。 顾江晚捧着暖手炉,脑子里正想着一些事情,林嬷嬷的话从她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去了,她想的入神倒没有发觉林嬷嬷已经说完了。 “我们姑娘正想要给老太太和老爷抄经祈福呢!”柳嬷嬷笑的和蔼可亲,她长得本就富态,笑起来眼睛都眯了起来。 “是啊,我明日准备去广积寺上香,正好小住几日,给爹爹和祖母抄经祈福!”顾江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顺着柳嬷嬷的话说道。 “二姑娘明日要去广积寺啊?老太太那边也没有听说啊!”林嬷嬷的眼光闪了闪,“这两日积雪才化,恐怕路不好走吧!” “父亲会派人送我,替我跟祖母说不用担心!”顾江晚微笑了起来,一脸的孺慕,“给祖母和父亲祈福是我作为顾家子孙该做的,这点路滑算的了什么,广积寺又不远,等开春了我还打算去佛眠山的精舍去小住斋戒给以保佑我们顾家门庭繁荣,长辈身体康健呢!” 顾江晚不想被束缚在顾家这个小院落里,自然要找各种理由出去了。 “啊,二姑娘真是有心了,老太太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林嬷嬷脸上笑容无比的真诚,虽然她知道二姑娘等不到开春了。 而顾江晚也是一脸的我为顾家生为顾家死的孝子贤孙的模样,柳嬷嬷也是一副我家姑娘最是孝顺的模样。 林嬷嬷将事情说清楚了,便要回去老太太那里了,而柳嬷嬷自然是将她送出了听雨阁,直到林嬷嬷的转过湾看不到身影了,她才转身回来,眼睛扫到青石板上那淡粉色的痕迹,招呼了一个小丫头去打水来继续清洗。 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刚刚被她处置常嬷嬷的样子吓了半死,听到柳嬷嬷的召唤立刻打了水过来拿着个刷子对着石板拼命的刷。 顾江晚透过窗看都院子里的情景,她的嘴角勾出一丝的笑意来,然后又靠回靠枕上,懒懒的靠着。 若是一直都是顾家的二姑娘可是任谁都能磨圆搓扁了的,她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她将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玉盒给拿出来,里面一只黑色的虫子因为感受到暖意而蠢蠢欲动,她拿出银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针,一个血珠在她指尖凝结,她将手指送到那只黑色的虫子面前,虫子开始贪婪的吮吸血液,那滴血珠很快便消失了,她又将盒子给盖上。 现在是冬天,而且还是在城里,虫子的数量和质量都不好,她废了一个晚上抓了一堆虫子,也就炼三只迷幻蛊。一只用在了夏嬷嬷的身上,另外一只用在了柳嬷嬷的身上,现在也只剩下这一只了。 她叹了一口气,想要炼出好的蛊虫恐怕要等到等到惊蛰之后,虫蚁们从地下苏醒的时候了。 前世教他炼蛊的人是位住在冷宫里不知道年纪的老宫女,满头的银发,却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她只是想找人试毒,正好碰上了她,她没有毒到她却反而中了蛊。 那个老宫女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中了蛊口不能言,而半个时辰之后却又给她解了蛊。老宫女说她的血适合养蛊,她解了她的蛊让她每过几天送一小瓶血过来。两人便这样的达成了交易,自从发现了她的血适合养蛊之后她就有意无意的问着关于养蛊的事情,而老宫女也总是不经意间说出炼蛊的方法来,两人就这般的心照不宣的相处了小半年,半年之后老宫女寿终正寝了。 老宫女曾经很多次跟她说起另外一个和她一样血液适合养蛊的女人,她就是曾经晋王的妻子。 这位晋王是当今陛下的爷爷辈的了,因为谋反而灭了满门。顾江晚在皇宫之中曾经在查阅资料的时候看到这个晋王的记载,寥寥几笔,却也看的出那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他的王妃更是当年的京城双姝之一的晏家的长女宴雯。宴家因为出了这位谋反的王妃至此在京城的地位大不如前,最后被逼回来玉州。直到乾元十九年,也就是今年晏家出了一位状元,这个家族才又慢慢的走到了人前。 顾江晚记得她曾经收集的情报中关于这位状元的消息中,有一条说他来京城的时候一直住在广积寺啊! 她抱着手中的玉盒微微的笑了,看来这广积寺可真的要住些日子了。 “柳嬷嬷,去跟丁香她们说,多带些行李,我们在广积寺多住些日子,为爹爹还有祖母祈福,在佛祖面前要心诚才行!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去帮着一起收拾吧!” 柳嬷嬷应答着去跟丁香她们一起收拾去了。 听雨阁里主仆们忙着收拾第二天去上香的物什,而满华院里顾明晚正因为顾现易给了顾江晚一个庄子而对着大夫人告状。 “你和她比什么,咱们这府里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你父亲,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是忙着外面的事情,那里会有多少的心思在府里的小事上,放心吧,她将来绝对比不上你的,既然她得了你父亲的庄子,我手里也有一个庄子,就给你吧,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娘带着你一起出庄子上小住几日,看看花!” 大夫人一向对于听雨阁的事都不大在意,只是老爷今日来传的话到底是打了她的脸,她便对着顾江晚也有怨气,听着女儿的抱怨,想到顾现易的偏心,心中的怨气更大了。 “若是她将来的婚事她自己也可以做主,那倒是真本事呢!” 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没有父母之命是算不得正妻的。顾明晚听到这话觉得心里也痛快了。母女两又说了一会子话,一起用了晚膳,顾明晚又腻了一会才被大夫人命婆子送回芳菲院。 第二日一大早顾猛带着几个年轻的家仆护送着顾江晚去了广积寺。 寺庙里常接待京城女眷的,厢房什么都是准备好的,这个时节虽然上香的人多,在寺院小住的人却少,顾江晚一行人挑了出离松林不远的厢房。 顾猛留下两个小厮给顾江晚使唤带着剩下的家仆回了顾家,顾江晚在其他人收拾行李的时候带着柳嬷嬷和绿柳在寺院的后山开始闲逛。 寺院的后山是一片松林,寺院晚课的钟声传来惊起无数的飞鸟,交织着风吹过松林的阵阵松涛声,让人不由的侧耳倾听。 暮鼓晨钟,似水流年。 顾江晚看着夕阳交织着飞鸟,伴随着钟声,想到前世她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落日下的皇城。前世那个努力生存,却最后还是逃不过的江晚。不由的眼眶有些湿润,午夜梦回那股几乎要烧穿灵魂的痛好像还蛰伏在她的骨头里,蓄势着,趁她不备的时候再次的将她给吞噬。她不能松懈,不敢松懈,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这样才能抓住那只藏在暗处的兽,然后撕碎它,踏着它的尸骨走上去。 “走吧,我们去别处瞧瞧!”顾江晚迎着夕阳走去,长长的阴影跟着她的身后。 在她们走后两个男人从一颗古松的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穿月光白的书生儒衫,另一个一身锦衣,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正是王家的三少爷王之岫。 “三少认识那位姑娘?”一身儒衫的晏铭问。 “不认识,不过我想认识!”王之岫笑的酒窝深深。 “那姑娘真是倒霉!” 第9章 斋饭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某位书生嘴里的倒霉姑娘,她此刻正在厢房里用着斋饭。 广积寺的香火旺盛,除了民众的信仰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的斋饭做的非常的好吃,很多人来这里上香也为了能够吃上一顿斋饭。 广积寺的主持了圆禅师并不藏私,将菜谱写成了册子,有人讨要便送上一份,然而讨要菜谱的虽然多,可来这里吃斋饭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香火一直旺盛。 丁香听到还可以找寺里的僧人拿份菜谱带回去,立刻说道:“那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带本菜谱回去,让府里的厨子学着做,这样我们就想吃的时候就不用大老远的往广积寺跑了!” 柳嬷嬷笑了起来,“若是只要菜谱就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味道,那京城里早就有酒楼售卖了,你看到有谁家酒楼售卖吗?” 丁香摇摇头,她还真的没有听说哪家酒楼的素斋能够跟广积寺的相比。 “难怪会赠送菜谱啊,原来是不怕别人偷师啊!”丁香有些泄气。 柳嬷嬷赶紧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佛祖勿怪!” 丁香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腹诽了人家寺庙赶紧也跟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小女子出口无状,佛祖勿怪!” “嬷嬷,那你知道为什么别人做不出来同样的味道呢?”绿柳好奇的问,“难道菜谱是假的?” 顾江晚和柳嬷嬷同时看了她一眼,前者是赞成,后者是责怪。 “了圆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顾江晚心中不以为然,了圆在乾元二十三年的时候被奉为国师,可以出入宫廷,前世她曾经见过这位在宫中讲经,端的是口灿莲花,他将佛说的那么好,她却一个字也不信,若是真的有神佛,那她在受苦的时候怎的没有见到,没有任何人来解救她,只有依靠着自己。 她知道其实这满宫里的妃子们也没有一个相信的,若是信了那一套,恐怕也就是捆了双手去任人宰割而已,平日里烧香拜佛也不过求个心理安慰吧! 顾江晚用了个半饱便放下筷子了,她来这里本就不是来上香吃斋的,她是来找人的。前世姚皇后和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一直都在找一个人,在乾元二十九年的时候才知道他一直藏在广积寺,而且在他们找到他的前一天圆寂了,她亲自出宫去查看的。那个人是一个火头僧,而在没有出家之前他曾经是一位御厨,曾经历过伺候过开元,承平两代帝王,而他的师傅是本朝太宗皇帝最喜欢的御厨。 他的俗家名叫做钱宝,出家之后的法号了缘,做了一名火头僧。这广积寺的素斋就是出自他的手。 她不知道姚皇后和那个幕后之人为什么要找这个火头僧,她根据一些宫中的文献和得来的情报,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了一些。然而这些猜测当年随着了缘的圆寂也就消散了,据说他已经是最后一个知情人了。不过如今他活着,那么她的那些疑问也应该能够得到答案了。 她将小玉盒掏了出来,慢慢的摩挲着,盒中的蛊虫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心情也跟着鸣叫了两声。 柳嬷嬷三人收拾好了餐具,她捧着一杯茶奉到顾江晚的面前:“这是庙里大师们炒的的松针茶,老奴泡的很淡,姑娘也尝尝鲜,倒是很清香!” 顾江晚端在手中凑近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气息藏与茶香之中,她有抿了一口,茶水虽淡,香气却浓,整个口腔中都是茶香和松香,很是清爽。 “很清爽,大师们果然心思很巧!” 丁香和绿柳还完了餐具回来,手里还端着小巧的点心。 “这是哪里来的?”柳嬷嬷问。 “王家三少爷也来庙中进香,这是他家仆人刚刚送来的!”丁香回答。 绿柳将盘子放到自家姑娘的面前。 顾江晚看了一眼做的精致的点心,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她前世就没有看明白这位御史中丞,她一直都觉得他在隐藏着什么,她也小心翼翼的查了几次,然而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有一次差点暴露,她便暂时的放弃了追查,然而对他的好奇却一直都在。 只是后来宫中风云变幻,她不得不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应付那些事情上,再也无暇去关注这位御史中丞的消息。再接下来,乾元帝死在宸妃的宫中,姚皇后赐死了宸妃,秘不发丧,她被灌下毒药,宫变,前世里种种都烟消云散。 今生的顾江晚只是顾家的二姑娘,和他王之岫还是拐着弯的表兄妹,前世对于那位御史中丞的好奇又被这位王家三少爷给勾了起来。 “替我谢谢王家三少爷,看看我们带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可以回礼的!” “是!”柳嬷嬷应下了。 “这点心你们吃了吧!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我陪着姑娘去吧!”丁香跟在她的身后说。 顾江晚点点头,这里毕竟是外面不必顾家,她现在也不过十岁还真的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丁香陪着我,绿柳你等会拿着钱去找人抄孝经和金刚经,保佑爹爹和祖母他们身体康健,记得抄完让僧人放在佛前供上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一起带走,这样才能显得诚意嘛!” 绿柳点头应声,便拿着钱去找人了。 柳嬷嬷听到自家姑娘的话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欲言又止。 “嬷嬷想说什么?” 顾江晚带着毛绒的袖套,丁香将兔毛的披风给她穿上,毛茸茸的衣服将她衬的更加的小,甜美而圆润的小兔子。 “有些事情姑娘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柳嬷嬷意有所指的说。 顾江晚点点头,“那嬷嬷去跟绿柳说一声,找个会模仿别人笔迹的,让他模仿着我的笔迹写!” 柳嬷嬷听了这话,觉得也行,至少面子上说的过去了,便也点点头。 顾江晚待丁香将披风整理好,便带着丁香往寺庙的膳房方向走去。 此刻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膳房也已经收拾完毕,只有一个小和尚正拿着扫帚在园中扫着枯叶。 “小师父,请问了缘大师在吗?”顾江晚走到小和尚面前微笑着问道。 小和尚听到什么抬起头来,顾江晚看到他的脸时,瞳孔微微的收了收,居然又是一位熟人。 “女施主找了缘师叔祖吗?他此刻应该在禅房里打坐不见客,女施主还是过一个时辰再来吧!” 小和尚说话一板一眼,和顾江晚记忆中那个笑的邪魅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谢谢小师父,请问了缘大师的禅房在哪里?我们想去等着大师!” “师叔祖的禅房在靠最西边靠近山崖的那里!那里山崖陡峭,山风很大,女施主莫要过去了,师叔祖每日要打坐两个时辰的,之后他就会来到膳房准备晚膳,女施主可以一个时辰来这里找师叔祖!” “谢谢小师父告知!” “不客气!” 顾江晚带着丁香往回走去,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正扫地的身影,小和尚见她回头便对着她笑了笑。 “无情,快点过来!”有人在不远处喊道。 小和尚清脆的答道:“来啦!” 第10章 无情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无情是姚皇后手里的一把刀,这把刀杀过后妃,杀过朝臣,他锋利无比,稍有不慎都会伤到用刀的人。 顾江晚每一次见到无情的时候他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血腥气,白衣上总会沾到血迹,像是快要腐烂的红蔷薇一般。 有一次顾江晚跟他说下次可以穿玄色的衣服,这样即使沾到了也看不出来,而无情却笑了,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天真的像个孩童,他说那多没有意思啊,他说他就是喜欢血染上衣服的样子。 无情最后的一个人就是去杀王之岫,而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那是在乾元帝驾崩的一个月前,顾江晚知道他是回不来了,她便将那盘梅花糕给喂了佳美人的猫,又在冷宫里给他烧了一点纸钱。 她和他非敌非友,她这么做也不过只是物伤其类罢了。 顾江晚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经没有了无情小和尚的身影,她嘴角紧抿着回过头去。 “姑娘,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山上的风还怪冷的!”丁香搓搓手,哈了口气。 顾江晚正要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身影。 王之岫手里拿着一瓶疑似酒瓶的东西,从树林的拐角晃了过来,他在看到顾江晚的时候还得意的向她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顾家表妹,从哪里来啊?”王之岫穿着锦衣,山风吹满了袖子,振翅欲飞的模样。 顾江晚的视线在他手中的瓶子上停留了一下,很快的便转开。 “见过王家表哥!”顾江晚生疏有礼。 “十年的梨花白,我好不容易带上山来的,表妹要不要来一杯?”王三少笑酒窝深深,亲和的像是两人真是关系亲密的表兄妹一般。 顾江晚却刻板的说:“多谢表兄的好意,我年纪尚小不能饮酒,况且家中长辈教导要对佛祖恭敬,不可放肆!” 王之岫笑的更加的开心了,仿佛刚刚顾江晚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似的。 “表妹说的是,佛门重地,实在不宜饮酒,那我还是在寺外喝完再进来吧!”说完转身便往那林子走去,走到林子边上,便打开酒瓶,晃了晃瓶中的酒水,嗅了一口然后喝了起来。 丁香被那王家三少的行为惊的嘴巴都合不拢,这位少爷也真是太出格了吧,来寺庙里喝酒,被人劝止居然还当着被劝的人面喝,真是狂生。 顾江晚倒是觉得好笑,对于他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前世比这更狂放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做过,在寺庙里喝酒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个事。 不得不说王之岫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现在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经隐隐有了当年京城第一公子的风采了,听说他当年高中探花打马游街之时满街的闺秀都向他抛花,都将路堵起来了。 顾江晚当初在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就想当年的振果盈车怎么会变成整个京城闺秀都避之不及的对象呢! “走吧!”顾江晚招呼着丁香往回走。 “哦,是!”丁香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跟上自己姑娘的脚步。 “顾家表妹请留步!” 王之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光了瓶中的酒,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整张脸容光更甚,丁香的视线扫过他之后瞬间便红了双颊。 顾江晚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王家三少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怎么对她这个名义上的表妹这般的热络。 “不知道顾表兄还有何事?”她刻板有礼的问。 据说王之岫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刻板动不动的将礼仪什么的挂在嘴边的人,她觉得目前她可以往这个方向上靠。 “我和表妹同住在广积寺也是有缘,听说山脚下的村镇上举办庙会,所以邀请表妹明日一同去游玩!”王之岫笑嘻嘻的靠着一棵树,将一个浪荡狂生演绎的相当到位。 “多谢表兄的盛情,我是上山为祖母父亲祈福的,怎么能贪玩,岂不是欺骗佛祖,欺骗了家中的长辈吗?而且你我男女有别,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还请表哥自重,告辞!” 你不是浪荡狂生嘛,那我就是刻板守礼的标准闺秀,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顾江晚领着丁香快步的离开,她的走路礼仪任是宫中最严苛的姑姑也挑不出错来,即使脚步很快,裙角却丝毫的不乱,而她身后的丁香都小跑着才能跟上。 “居然还是个小古板!真是有趣!”王之岫喃喃自语,眼神冰冷只有嘴角一点笑意,却也冷的如山风一般。 “公子!”一个小和尚走到王之岫的身边行了个礼。 “刚刚那个姑娘去膳房那里所谓何事?” 小和尚抬起头来赫然就是顾江晚刚刚在膳房那边见到的无情。 “那位姑娘来找了缘师叔祖!” “了缘?”王之岫眼睛看向顾江晚离开的方向,眸色更深。 “更有意思了!” 顾江晚和丁香回到厢房时,面颊有些绯红,柳嬷嬷以为她们是在外面冻的,赶紧的吩咐绿柳去打热水来给她们洗脸。 丁香气喘吁吁的说:“姑娘和我是走路走的急了,所以才这样的,不是冻的!” “走的这么急做什么?”柳嬷嬷给顾江晚奉上一杯茶。 丁香气愤的说:“还不是遇上王家的三少爷么,他端是无礼,不仅在这寺庙中喝酒,还说要邀请我们姑娘到山下去玩,我们姑娘严厉的拒绝了他,所以我们就急忙的赶回来了!” “可是太常寺王家的三少爷?夫人娘家的王家?”柳嬷嬷问。 丁香点点头,“可不是,姑娘也就今年初二去了王家一趟,才认识了王家的三少爷!” 柳嬷嬷皱着眉头道:“姑娘还是避着一点吧,毕竟那是现夫人的娘家人!” 柳嬷嬷想的有点多,内宅的阴私不少,顾江晚是个女儿家,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名节万不能有亏。 她又转身对丁香和绿柳吩咐以后和姑娘出去多注意,若是再遇到就避开来,万不能让人欺了姑娘去。 顾江晚捧着杯子也在沉思,虽然想的和柳嬷嬷不一样,但是对于避开王之岫两人倒是不谋而合,这位目的不明,还是远着点好。 “嗯,嬷嬷,我知道了,我以后会避着他的!” 出去吹了一趟冷风,想见的人没有见到,还遇到那个杀神,顾江晚情绪不高的抚摸着自己的宝贝玉盒,盒中的蛊虫懒洋洋的动了动,山上的温度比京城的温度要低,蛊虫也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一路的奔波,本就身体疲乏,而且有遇到前世的故人,情绪波动,整个人更加的疲倦。厢房里燃着炭盆,很是温暖,顾江晚靠在榻上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忽然的惊醒,她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来,无情和王之岫见过面,是认识的,甚至于无情是王之岫的人。 无情虽然是姚皇后的一把刀,但是她却并不知道这把刀是怎么到的她手里,是何人送到她的手中的。 姚皇后是姚家的嫡女,一个标准的世家闺秀,与江湖毫无交集,而无情这种杀手却是要经过系统的训练的,这种杀手自然不可能只培养一个人,然而不论是辅国公姚家还是姚皇后身边都没有和无情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所以说无情不可能是姚皇后和姚家培养的,那么就是有人送到她身边的。 无情的功夫路数和行事手段还有做事的风格和顾江晚曾经训练过的地方也完全不同。那位的确派往京城和皇宫的自然不只有顾江晚一个人,但是所有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在耳后的位置都一个标记,一朵红色杜鹃花的标记,而那个训练他们的地方叫做子归。红色杜鹃花是所有被送进去训练的人在进去的时候都会被刺上的标记。 那个标记是用一种只生在在西域沙漠中的红蝎子的毒液浸染的,哪怕你割掉耳后的皮肤也去不掉,那个标记连骨头上都有。 它叫做跗骨钉。 洗不掉去不掉除了死亡可以摆脱它以外,这一生都会带着这样的标记,被打上跗骨钉的人生是组织的人,而死了依旧是组织的死人。唯有地府轮回,方得结果。 她曾经仔细的看过无情的耳后,那里没有跗骨钉。能够训练出无情这个大杀器的,应该是一个不亚于子归的势力。王之岫应该就是这个势力中的人。而那场宫变的最后胜利者也应该是他们。 她前世弥留之际看到的那双白靴子应该就是那个势力的主人吧! 王之岫在这势力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那个势力之中究竟有哪些人?京城之中的世家百官多少人牵扯其中?皇宫中的众人和皇子公主各地藩王又有多少牵涉其中?还是这个势力就是他们某个人在操纵呢? 顾江晚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前世一直遮在她眼前的迷雾好像是被掀开了一脚,底下的盘根虬结也被窥的一角。 她看着天花板,嘴角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不着急,她会亲手将这浓雾给撕开,让这些都暴露在世人的眼中来,她倒想看看若是这般的话最后到底会鹿死谁手,那一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顾江晚缓缓的陷入沉睡,嘴角还带着笑意,柳嬷嬷将她睡着了,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拨了拨炭盆,拿着一条手绢坐在离榻不远的地方慢慢的绣着。 第11章 逛庙会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一直都觉得自己前世的生存之道的大约就是审时度势。她一向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从来不会逞强,而这条经验也让她一次次的化险为夷。此刻站在莲花镇上的她又一次将这个生存之道给搬了出来。 她用过早膳之后身边的人便被各种借口的请走,而正当她警觉过来的时候,王之岫这厮出现在她的厢房外,说是邀请她去山下参加庙会,她的拒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家伙就拦着她的腰飞身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她还没有坐稳,那马夫就驾着车子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她人便在莲花镇的庙会上了。 顾江晚气的想要将王之岫那张脸的划烂,拔了他的衣服将他吊在雪地里,若是前世的江晚姑姑肯定毫不犹豫的做了,然而此刻她只是京城一个四品小官的十岁的女儿,对面这位是太常寺卿家的三少爷,未来让全京城大小官员恨的压根痒痒的御史中丞,背后还有个巨大的势力,所以她怂了。但是想到她之后在他面前刻意塑造出来的古板守礼的性格,她觉得必要的说教还是应该的。 “顾三公子,虽然你我有表兄妹之名,但是你我男女有别,应该谨遵礼法,你这般将我强拉上马车,可知会毁了我的名节。你可知命节对女子的重要,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可是与三公子有深仇大恨,你要这般的逼死我!” 顾江晚一番唱念做打将一个古板守贞的烈女子演绎的很是到位,心中真猜度着王之岫的回答,就听那位来了一句。 “既然是我毁了你的名节,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娶了你吧!” 顾江晚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果然不亏是将来让整个京城大小官员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王中丞,这份无耻她顾江晚甘拜下风。 “三公子还请自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是空口白话的儿戏,我顾家门风清正,岂容你这登徒子玷污!” 顾江晚在心中用术术语将王之岫骂了个狗血喷头,至于为什么不用官话,因为术术语骂人直白,句句都问候对方全家,非常的酣畅淋漓。顾江晚在术术的那一年里,学会的最多的术术话便是骂人了。 “既然这样,那我回去就让媒人上门提亲,你年纪尚小,我们可以先把亲事给定下来!”王之岫一副这真是个好主意的模样。 顾江晚不说话了,再说下去看他就该说哪天成亲什么时候办孩子满月酒了,上下嘴皮一动她这两世的清誉就败在他的嘴里了。 王之岫见顾江晚不说话了,挑挑眉,别人做来有些轻浮的动作,他做来却带着少年人的俏皮。 “不说了,那我们去逛庙会吧!”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不就是逛庙会吗,那就逛呗! 莲花镇距离京城不远,又在广积寺的山脚下,倒也热闹,附近的村民们纷纷都跑过来凑热闹。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所卖的货物也五花八门。 顾江晚虽然外表只有十岁,可是内里却已经二十好几。她见过大漠孤烟直,也看到过长河落日圆。曾经穿越草原见识过术术人的赛马会,也在皇宫中见识过无数的奇珍异宝,可是那个时候她不是被人拐卖,没有自由就是别人操纵身不由己。 然而这般自由平和的去逛庙会,到处都是市井气息,人间烟火,不是货物也不是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是一个普通的人,顾二姑娘,顾江晚,这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 顾江晚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视线在那些精巧的小玩意上扫过,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王之岫嘴角的笑容也真实起来,跟在她的身后,将顾江晚看过的所有小玩意都给买了下来,让之前的马夫兼随从拿着,很快随从的怀里就抱满了东西。 “冰糖葫芦要吃吗?”王之岫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果子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顾江晚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外面裹的糖浆太甜,里面的果子又太酸,味道真的不好。 她将嘴里的吞了下去,酸的皱了眉头:“真难吃!还给你!” “很难吃?女孩子不都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吃食吗?” 王之岫拿着顾江晚塞过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顿时也皱了眉头,“你说的对,真的很难吃!” 顾江晚看着他好看的眉眼都皱到了一块,顿时心情更好,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他们果然不对盘,每次看到他吃瘪她就觉得开心,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莲花镇不大,两个人走走停停,也就大半个个时辰就逛完了,王之岫又拉着她找了镇上看上去最豪华的酒楼吃了一顿午饭,才带着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广积寺。 顾江晚回到广积寺的时候,柳嬷嬷三人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一看厢房里空无一人,自家姑娘也不见了,顿时慌了,后来王三公子的侍从来说,王公子和顾姑娘一起去逛庙会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加的焦急了。昨天才说要避着这位王三公子的,今日怎么的会一起顾逛庙会,指不定是这王三公主胁迫了自家的姑娘,而见识过那位三公子狂放的丁香直接就说肯定是那王三公子掳走了自家的姑娘。 三人都在商量着是不是要派人出去找的时候,顾江晚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王之岫和抱了一堆小东西的侍从。 王之岫这次到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将顾江晚送到厢房的门口,又让侍从将那堆七七八八的小东西给放下,便带着侍从离开了。 丁香三人在王之岫离开之后立刻围到顾江晚的身边,将她仔细的敲了一遍,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 “姑娘今日怎的和王三公子去逛庙会了?”柳嬷嬷的视线在桌子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上扫过。 顾江晚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今日早晨的时候,你们出去之后他就拉了,被他掳上马车了!” 丁香立刻恨恨的跺脚,“我就知道是那个登徒子掳了姑娘去!” 柳嬷嬷的视线在顾江晚的脸上瞟过,有些欲言又止。 “嬷嬷怎么了?”顾江晚觉得自己的双腿都酸了,让绿柳来给她捏捏,看到柳嬷嬷的神色,便问了一句。 “姑娘你对三公子是怎生想法?” “什么想法?”顾江晚愣了一下,到底内里不是十岁的黄毛丫头立刻明白了柳嬷嬷的意思,她顿时有些无语。 “嬷嬷,我还只是十岁而已!” 柳嬷嬷圆润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来,“姑娘的年纪是小了点,不过现在也只是议个亲,可以先定下来,等姑娘及笄了之后再商量婚事也不迟!” 顾江晚立刻摆了摆手说:“嬷嬷,这事就此打住,我和王之岫那是不可能的!” 柳嬷嬷想想也点点头,“可惜了,怎么就是王家的呢,不然倒是和姑娘相配!” 顾江晚假装没有听到柳嬷嬷的,闭着眼睛小憩起来。 第12章 仆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之后的几天顾江晚都猫在厢房里养她的蛊虫,因为受这次被王之岫挟持的刺激,她觉得前世的功夫也该连起来,只是她现在身体善小,体力也不够,便想着给自己设计一个可以戴在手上的趁人不备能够偷袭的暗器。 于是她更加有理由不出门了,在脑海中国搜罗出前世的所学,废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将图形给画了出来。 顾江晚又修改了几个细节,终于满意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练了几个动作,舒展了一下身体。她正练着,院子离传来说话的声音。 柳嬷嬷知道了这王家三公子和自家姑娘没有了可能之后便开始对着他严防死守起来,这几日里王家那边的小厮来送东西,她都直接给挡了,在事后再跟顾江晚禀告。 现在这个说话声估计是又是王家的人,顾江晚收住动作,平缓了呼吸,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果然是王家的那人,是王之岫身边那个叫做金福的小厮,丁香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便转身走了,而丁香很快走进厢房里来。 “姑娘,金福刚刚来跟我们辞行的,王家三公子今天要下山了!”丁香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开心,在这个丫头的心里王之岫已经和登徒子等同起来了。 顾江晚点点头,今天已经是初十了,恩科是在六月,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了,外地的考生们也已经准备上京城了,无涯书院每年都是初十正式开课。王之岫还在学院读书,自然要回去了。 “绿柳回来了吗?”顾江晚问丁香。 她让绿柳这几日都在盯着膳房那边,注意了缘和尚的每日作息规律。 丁香摇摇头,“她还没有回来,不过按照这几日的经验,大概也快回来了!” 顾江晚点点头。 一炷香之后绿柳果然拿着午膳回来了,她将书中的东西放了下来,低声的跟顾江晚汇报了一下今日所见。 了缘每日都极其规律,每日也就在膳堂和禅房两处,每日午膳之后打坐一个时辰,晚课之后会沿着山后的断崖走上一炷香的时间。 顾江晚听了绿柳的话点点头,柳嬷嬷摆好了午膳,主仆几人开始用饭。 “你这几日可见过一个有着虎牙面目清秀的小和尚?”顾江晚想起无情来,便问了绿柳一声。 绿柳摇摇头,“并没有见这样的小和尚,膳堂那边几乎都是成年的男子!” 顾江晚放下手中的筷子,她之前关于无情的猜测果然是对,她在膳堂外看到他的那次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故意的人应该就是王之岫。 她皱着眉头思考着王之岫的目的,她现在也只是顾家的二姑娘,而顾家也不过京城众多官员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拨,到底是哪一点引起了他的兴趣,是顾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还是她的身上有什么秘密? “丁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见我外祖家的人上来过?”顾江晚看着丁香问。 丁香摇摇头,她自姑娘三岁的时候便在她身边伺候,还真的没有见过她外祖家的任何一个人来。 “年节也没有往来?”顾江晚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丁香点点头。李敏的嫁妆非常的丰厚,能够给女儿这么多嫁妆的人家肯定是疼爱女儿的,然而他们却在女儿过世之后对于女儿唯一留下的子女不闻不问,连年节时都没有往来,这一点真的很蹊跷。 丁香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以前常妈妈在的时候好像说过,是咱们家老太太不近人情,跟李家那边断了关系!” 顾家老太太和李家断了关系?看来她要了解一下顾家和李家的恩怨了。 柳嬷嬷给顾江晚布了菜,柔声的说:“姑娘多吃些,你还在长身体呢!吃个几日的斋倒也无妨,但是长时间的不展荤腥还是不利于你的身体,姑娘也该准备回去了!有些人都坐不住了!” 顾江晚吃了一口碗里的菜,抬头问:“顾家来人了?” 柳嬷嬷点头,“老爷派了个人过来,说是天寒地冻的莫要在山上待太长的时间,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也该回府中过节!” “元宵节啊?”顾江晚杏眼微挑,这个元宵节可是让人终身难忘的呢! “给老爷和老太太的经书都找人抄好了吗?” 绿柳点头:“早就抄好了,已经在佛前供着的了!” “明日下午就取回来吧,我们后日回顾家!” 柳嬷嬷三人点头。 午膳之后顾江晚带着丁香和绿柳坐着马车去了莲花镇,她上次在镇子上看见了铁匠铺子,她想找那铁匠把她设计好的暗器给做出来,她将他们拆成很多的零件,每个零件单独看来都只是女孩子家的小玩意,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人能够看的出来她到底做的是什么。 主仆三人从铁匠铺子出来的时候,丁香被惹撞了一下,撞她的是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孩。她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小孩直接摔在了地上,她的袄子上留下了个黑色的印子,那孩子身上真的很脏。 “哎呦!”丁香惊了一下,那孩子倒在跌坐在地上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无措。 丁香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叫花子计较,见他也被吓到了,便温和的说:“你被摔疼了吗?要不要紧?” 地上那个孩子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跑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拎着了衣服的后领。 “要走可以,把偷了的钱给交出来!”顾江晚沉着脸,声音冷冷的。 小孩一听她的话,立刻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她险些抓不住,丁香听了自家姑娘的话,立刻摸了摸放钱包的地方,一抹没有,立刻伸手拉住了那个小孩。 “原来你是个偷儿,哼,这么小不学好,居然偷东西,快把我的钱包给还给我!”丁香气愤的说。 小孩一直挣扎的厉害,然而却任她们两个怎么说就是不肯交出钱也不开口说话。 “姑娘,他好像是个哑巴!”绿柳看了一会儿那个小孩说。 顾江晚对着小孩说:“如果我放开你,你不跑,我就把钱给你,如果你要是跑的话我就让我就让那条狗来咬你!” 她指着铁匠铺子外栓着的那只大狗对那个小孩说,小孩眼中闪过惊恐,立刻点点头。 顾江晚让丁香松开了手,而小孩果然没有跑,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倒不是一个适合问话的地方,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酒馆,抬脚走了过去。丁香和绿柳两人将那个小孩带了过去。 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顾江晚让店家打了些热水过来,店里的小二送水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孩子,便说:“三位姑娘是被这小乞儿偷了钱吧?” “你怎么知道?”丁香好奇的问。 小二咧嘴笑笑,“他可是这里的惯偷了,就是年前的时候来了一群乞丐,就住在镇子外面的城隍庙里,这个小乞儿就是那些乞丐中的一个,他经常到这里来乞讨,刚开始镇上的人见他可怜偶尔会给上一点,但是自从发现他手脚不干净之后就没有人施舍了,镇上的人都防备了他,他便偷那些外来的人!” 丁香点点头,跟小二道了谢就让他出去了。 绿柳拿了块布巾给那个小孩清洗,那孩子实在是太脏了,都看不出长相来,一盆水洗的漆黑才看出五官来。倒是一个长的漂亮的孩子,只是很瘦,都有些皮包骨头了。 顾江晚看着已经能够看出模样的小乞儿,指着桌子上的饭菜说:“我问你答,回答了我的问题就可以吃这桌子上的饭菜!” 小乞儿从饭菜送上来之后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桌子,一直都在咽着口水,他艰难的开口:“真的给我吃!”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发音也有些生疏,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模样。 顾江晚点点头。 “那你问吧!”小孩的视线从饭菜上撕扯开来,转向顾江晚的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我叫阿坚,来自随州!”小孩慢慢的说话变得流利起来。 “随州,这么远?”丁香惊讶了一句。 随州在大夔的西南方向,若是要来京城,须得先从水路沿着白沧江到金州,再从金州沿着官道经过乐州才能都京城,最快也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京城。 “你是怎么来京城的?”顾江晚又问。 “从去年起家乡便闹蝗灾,庄家颗粒无收,大家都离开了家乡做了流民,我爹娘病死了,小妹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人!”小孩的声音很冷说道这些也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一路走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将他的心智磨炼的坚毅。 顾江晚想起前世书上关于随州蝗灾,蝗虫过境颗粒无收,流民失所,易子而食,十室九空。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经过了层层盘剥最终能够发放到灾民手中的只有几文钱,而这件事暴露出来之后,乾元帝大怒,大刀阔斧的砍了一批官员的头,重新从户部拨了银两下去赈灾。 这件事之后又两个人因此扬名,一个是揭露赈灾银被盘剥的户部侍郎江孝义,另外一个则是审理此案的明靖候秦霁。 随州百姓还为这两人立了生祠,供以香火,让子孙后代都铭记着两人。 然而这也为后来两人的获罪而埋下了伏笔。 顾江晚当时看着一段的时候就觉得立生祠这事明显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至这两人于死地。 而随州的百姓只不过是这幕后人的工具罢了。 “既然你已经没有了亲人愿不愿意做我的仆人?” 顾江晚手指轻敲了几下桌面,杏眼注视着阿坚,“成为我的人,只忠于我!” “这也是吃饭的条件吗?”阿坚定定的看着顾江晚。 顾江晚摇摇头,“说了你回答完问题就能吃,不论你愿不愿意做我仆人!你现在可以吃了,饭菜已经付过钱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广积寺找我,我还会在那里住上三日,这三日若是你愿意就过去找我,我姓顾!” 第13章 恶意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前世的时候了缘圆寂的时候,姚皇后派顾江晚去查看的,了缘走的很安详,面容平和,嘴角还带着笑意,双手结狮子手印。她觉得好像只是在打坐,随时都会睁开眼睛的模样。而她也轻声的叫了一声。 当时无情抱着一把剑靠着墙,仰头看着天,嘴角吊着一根草,难得没有用他那个尖酸刻薄的语气说什么。 顾江晚一直都无惧鬼神,不信神佛,然而那一刻她却不由自主的双手在胸前合十,轻声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约前世无情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今生她虽然没有见过了缘,然而此刻却在看到那个背影一刹那就认了出来。 “女施主!”了缘目光温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灰色的僧衣几乎要和灰色的背景融入一体。 “大师!”顾江晚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女施主是有何话要问老衲吗?”他的眼神通透,明显的已经知道了顾江晚这几日让侍女跟踪他的事。 顾江晚并不惊讶他的知晓,前世一个能在各方势力的追查中寿终正寝的人,岂是个简单的老和尚。 “是有一件疑问,一直困扰着小女子,今日想请大师来解答一二!” “女施主请说!” “一个殷实的人家,子孙都听说祖辈们留了一笔财富,于是儿孙们个个费劲了心思想将这笔财富给找出来,不知大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顾江晚说完便注视着了缘,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改变。 了缘如古井一般没有一丝的波澜。 他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顾江晚微微笑了,脑海中有一个声音雀跃的说:“果然如此!” “老衲看女施主的面相是个父母亲人缘分单薄的,不过姑娘也不必介怀,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万事随缘。” “大师!”山风将顾江晚的衣袖吹起,她的发丝飞扬整个人像是展翅欲飞的幼凤。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万事随缘,我最喜欢的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多谢大师的解惑,愿大师得偿所愿!” 顾江晚转身离去,步伐坚定,山风猎猎,脚步没有一丝凝滞! 柳嬷嬷站在厢房的门口,满脸的焦急,双手不停的相互搓着,直到顾江晚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立刻快步的赶了过去。 “嬷嬷?”顾江晚伸手扶了一下没有看到脚下石子,差点摔跤的柳嬷嬷。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她凑近顾江晚的耳朵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常氏说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去人市找了一个男人!常氏打听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那个男人是个奴隶商人!” 顾江晚的瞳孔随着柳嬷嬷的话收缩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人用针狠狠的扎了一针,痛的她手指都蜷缩起来。 不论前世今生她的心中都存着一丝对于亲情的念想,不论顾老太太对于她多么的冷淡,她都没有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她,然而此刻她在听到柳嬷嬷的话的时候心中那点念想像是烈日下的白雪一样,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姑娘。。。”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只是有些疑惑,然而此刻看到自家姑娘的神色才明白老太太的目的。 柳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声音满是心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来安慰顾江晚。柳嬷嬷并不是顾家的家生子。她有一双巧手,绣品做的很好,年轻的时候也在大户人家的后院出入,给那些夫人,姑娘们做刺绣,也教姑娘们做刺绣。后来嫁了人,男人又得病走了,成了寡妇,正是伤心的时候,顾家缺了个绣娘,她便入了顾家,一直都给顾家的大小主子们做针线上的活计,直到成为顾江晚院子里的嬷嬷。 这些大户人家的阴私她见的不少,然而此刻她还是被惊的背后一阵发麻! “姑娘,我们不能回去啊!”柳嬷嬷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此刻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啊,“要赶紧告诉老爷啊!” “不!”顾江晚仰头往厢房走去,背脊挺的笔直,脸上满是倔强骄傲。 “我要回顾家!既然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我这个主角怎么能不上场呢!” 她的声音坚定的钻入柳嬷嬷的耳朵。 “但是我上台之后唱的是什么戏,该怎么收场,那可是我说了算的!” 柳嬷嬷原本乱跳的心在随着顾江晚的话都安稳下来,她随着顾江晚一起走进厢房之中。 五六个冻得哆哆嗦嗦的少年都看着为首的那个脸比他们要干净许多的男孩,一边哈着气,一边说:“阿坚,阿坚,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愿意收留我们?她不会是诓你的吧?你看我们在这里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这山上这么的冷,我们快要冻死了!” 阿坚神色坚定的说:“那个姑娘肯定不会骗我们的,我们再等等!” 几个少年相互挤成一团来取暖,他们都是在那群流民之中,原本有十几个孩子的,然而却一个一个的失踪,都是那些年龄较小,力气小没有父母看护的孩子,每一次有孩子失踪之后流民中的那几个恶霸总会满面红光的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几次之后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失踪的孩子去了何处,而那些剩下来的孩子也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纷纷抱团起来,有大人看护的对自家孩子看的更加的紧了。 然而还是不断的有孩子失踪,哪怕他们再警觉他们也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而且因为经常饿肚子都很瘦弱,怎么敌的过那些成年人的手段。 他们早就想要离开了,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害怕是不是离了虎穴又进狼窝。 昨天下午阿坚偷偷的将食物分给他们,这是他们做流民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再听了阿坚的话之后,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毕竟谁想成为别人的食物呢! “哎,阿坚有马车出来了,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有个眼尖的孩子看到了马车的身影,立刻叫了起来。 阿坚抬头向马车的方向看去,马车越来越近,他看到驾车的车夫是那天跟在顾江晚身后的那个侍从,原本忐忑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马车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顾江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站在一边的阿坚。 “这些都是和你一起的?”她的视线在这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孩子身上扫过,“你们都愿意成为我的仆人?” “能吃炮饭吗?有地方给我住吗?不会有人吃我们吧?”有个小孩怯生生的问。 顾江晚点点头:“只要你们忠于我,我也绝对不会负了你们!给你们吃饱饭,给你们地方住,绝对不会让人吃你们!” “那我们都愿意!” 第14章 红披风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在回顾家之前先去见了常嬷嬷,对着她吩咐了一番,把阿坚他们一行人也安顿了下来。 她又在大街上绕了几圈,晚膳之前才回到顾府,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带着柳嬷嬷捧着抄好的金刚经去了荣安堂去请安。 如她所料的老太太没有让她进去,只是让林嬷嬷出来接了经书。 林嬷嬷笑着从柳嬷嬷手中将抄好的经接了过来,语气恭敬的说:“姑娘总算回来了,老太太天天都在念叨着,挂念着姑娘!姑娘回来了,老太太的心终于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既然祖母这么惦记我,那我更应该进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才对!”顾江晚不咸不淡的说,“祖母怎么是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早的就歇下了?” 林嬷嬷脸上的笑意不变,捧着金刚经的手却抖了一下。 “今天大公子和四姑娘陪着老太太一整天,老太太这个时候有些倦了所以在小憩,真是不凑巧!” 林嬷嬷的声音很平和,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有些不阴不阳,大公子和四姑娘多孝顺陪着老太太,而大姑娘却在年节下的跑到外面住到今天才回来! 顾江晚捻了捻手指,“那沣弟和四妹还真是不懂事,居然光顾着玩耍累着祖母了,我等会一定禀告父亲母亲,把嬷嬷的担心告知他们,让他们教导他们什么孝道!” 林嬷嬷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了,她嘴角僵硬的想要说什么,却被顾江晚给抢先了。 “我知道嬷嬷是衷心护主,心痛祖母,父亲母亲肯定嘉奖嬷嬷的!” “二姑娘。。。”林嬷嬷的脸更加的僵硬,大夫人看着温和却也不是个宽厚的,大公子和四姑娘可是她的心头宝,谁都不能碰的。 “嬷嬷这么的衷心护主,连我都深受感动呢!我可要向嬷嬷好好的学习一番呢!”顾江晚凑近林嬷嬷,她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钻入她的耳朵。 林嬷嬷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脖子上爬了过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顾江晚带着柳嬷嬷转身就走,“既然祖母已经歇下了,那我就回去了,这手抄的金刚经就请林嬷嬷给祖母收下吧,这可是在佛前上供过的哦!佛祖可是看着的呢!” 林嬷嬷待顾江晚走出荣安堂才松了一口气,手中捧着的经书也也变得烫手起来。她捧着经书进了内室,顾老太太正捻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念着经。 “打发走了?”顾老太太问。 林嬷嬷点点头,有些为难的问:“老太太,这些经书怎么办?” “烧了!”顾老太太厌恶的皱着眉头说。 “可是,这毕竟是在佛祖面前供奉过的,若是这般烧了是不是对佛祖不敬啊?”林嬷嬷一想到刚刚顾江晚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她就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二姑娘平日里虽然脾气有些古怪,却只是小孩子家闹脾气,然而今晚的二姑娘让她感觉她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从地府爬出来的鬼魂,带着丝丝的阴寒,和吞噬人的恶意。 “我说烧了就烧了,流着那样的血液,她的东西都是祸害!”顾老太太厉声说。 “是!”林嬷嬷转身准备出去烧掉。 “就在这里烧!”顾老太太指了指放在屋里的炭盆。 “是!” 林嬷嬷捧着抄好的经走到炭盆前,将经书一卷一卷的扔了进去,火舌很快的便吞噬了经书,几缕青烟冉冉的升起,然后散在屋中,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弥漫开来。 “怎么会有香味?”顾老太太问。 林嬷嬷看了看手中抄经用的纸,是上号的梅花笺,这是最近京城最流行的纸品,纸上抄造了红梅,还带着一丝的梅香,造价昂贵,一卷就要十两银子。这里共有十卷,价值百两了。 顾老太太知道了顾江晚抄经居然用的是红梅笺,说了一句浪费,却也没有让林嬷嬷停下来。 十卷经很快的就被烧完,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梅香。 林嬷嬷在内心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站起来身走到老太太的身边。 “烧完了?”她的眼皮有些重,人也有些迷糊起来。 “是的,老太太是困了?我伺候老太太睡吧!”林嬷嬷自己也觉得有些困倦,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半夜里林嬷嬷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了梦魇,有个声音一直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她下意识的抗拒着,摇晃着脑袋,可是那个声音却无孔不入一般,从她的耳中钻入,她慢慢的放下了挣扎。 顾老太太却睡得格外的香甜,睡梦中还闻到一股一股的梅花香气。 荣安堂外万籁俱寂,守夜的婢女靠在老太太的房门外打着瞌睡,屋外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的离去,她的脚步踏在地上没有一丝的声音,路过的野猫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他,黑暗中那个身影抬起头来对着猫展开一个笑容,野猫转身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顾江晚带着丁香和绿柳他们去荣安堂来请安,被告知老太太今天身子不爽,就不见姑娘了。 顾江晚点点头,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眼睛下的青白,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 她又去给顾现易和王氏请安,陪着顾现易聊了一会儿,下了两局棋。到了王氏那里的时候,王氏正在给顾明晚准备明晚出门赏灯的事情,顾吟沣过几日就要去无涯书院读书,而王家的几个少爷现在都在书院读书,明日肯定会跟着同窗一起出来,王氏打算让顾吟沣姐弟跟着王家人一起。 无涯书院里读书的都是京城官圈的孩子,关系自然要从小打好,所以王氏对于姐弟两明日的穿戴也格外的重视起来。正和身边的婢女说着,外面的人通报说二姑娘过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王氏的声音不咸不淡,她只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准备了东西,至于顾江晚,压根就没有考虑,以往她倒是还会好歹做做样子,但是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这个样子也懒得做了。 她作为一个继母没有短了继女的吃穿用度,也没有贪墨前头夫人的嫁妆,她自认已经做的很好了,说到哪里她都没有错的。 “几日不在家没有给母亲请安,现在归家了,自然要来给母亲请安,不知道母亲这几日的身体如何?” 以往顾江晚不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没有觉得什么,今日她来请安,王氏觉得有些不适应,就像是这个继女故意的来看她是不是生病了一样,总有一股无名的火想要发出来的似的,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发火。 “我的身体很好,有劳二姑娘惦记了!二姑娘这几日在寺庙给长辈祈福辛苦了,回到家里来应该好好的歇一歇,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总是想着往寺院里跑,多找同龄的姑娘家一起玩耍,免得拐了性子!” 王氏一番话若是曾经的顾江晚早就甩脸子了,然而现在的她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听着,待她说完还回答了一声。 “母亲的教诲我记下了!” 王氏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顿时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事情就不用在我这里耗着了,明晚要出去赏灯,城里人多,要仔细小心些!” “是,我这次从广积寺回来给家中的长辈抄了一些经文,并且在佛祖面前供奉了,今日特地给母亲送过来!” 丁香将手中捧着的手抄经送到王氏的面前。 “二姑娘有心了!”王氏淡淡的说了一声,只是扫了眼,常喜将经书接了过去。 顾江晚见东西送到便离开了,王氏见她离开也松了口气,这个二姑娘以前脾气古怪的时候还好相处一些,而这般知理守礼反而让她不适应起来。 “夫人,这些经书该怎么处理?”常喜将书中的经书捧到王氏的面前。 “就放那多宝阁上吧,这样老爷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 第15章 灯会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明晚和顾吟沣从荣安堂拜别了老太太,还没有踏出荣安堂的大门,便被听到林嬷嬷在她身后叫她。 “四姑娘,等等!” 顾明晚停住了脚步,见林嬷嬷手里抱着个东西快步走了过来,好奇的问:“嬷嬷,怎么了?是祖母还有什么吩咐吗?我会照顾好沣弟的!” 林嬷嬷未语先笑,她将手中的东西抖开,是一件颜色鲜艳的红色狐皮披风,鲜艳的红色没有一个杂毛,哪怕见惯了好东西的顾明晚也不由的眼前一亮。 “四姑娘,老太太看你穿的薄,特意让老奴把这件披风找了出来让您穿着!” “哇,好漂亮啊,祖母真好!”顾明晚娇憨的任林嬷嬷给她穿上红狐披风。 “这个颜色真的很称四姑娘呢!姑娘穿着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样了!”林嬷嬷笑着将披风给理好,看了一眼顾明晚不住的点头称赞。 “嬷嬷,你可不要再夸她了,再夸她就要飘了!”顾吟沣笑着打趣,于是姐弟两有打闹起来。 “大公子,四姑娘,时辰不早了赶紧出门吧!”林嬷嬷笑着说,“明日可要跟老太太说说今年有什么好看的灯呢!” “那倒是,表哥他们肯定已经在等我们了,不好让他们久等的,祖母要是跟我们一起出门就好了,往年祖母都跟我们一起的!”顾吟沣有些遗憾的说,他是老太太养大的,自然和她亲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么晚,天又冷的,不出去也好,而且大公子看了明日跟老太太说说也是一样的!” 林嬷嬷将两人送出荣安堂,又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回了。 “披风送过去了?”老太太手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猫,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猫光滑的皮毛。 林嬷嬷点点头:“送过去了,看着她穿上了!” “那人你交代清楚了?”老太太的嘴角带出一个笑意来,眼睛也亮的怕人。 林嬷嬷看着满脸红光的老太太心头缩了一下,她点点头说:“已经说好了,那人也收了钱,说是一定会办好的!” 顾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更大,抚摸猫的手力气也更大了,那猫不耐叫了几声,从她的腿上跳了下去,跑了出去。 “畜生就是畜生,养不熟!” 老太太拍了拍手,端起杯子准备喝水,发现杯子里居然是空的,生气的将杯子扔到了地上,白瓷杯子啪嗒一声就碎了。 “人都死了吗?怎么一口水都没有!” 林嬷嬷被老太太吓了一大跳,几个婢女立刻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林嬷嬷一面劝解老太太一面让婢女沏了茶来,赶紧的将她奉到老太太的面前,然而刚沏的茶有些烫,老太太一入口就被烫到了,她一杯子砸到了林嬷嬷的头上,她的额头立刻肿了起来,热茶水淋了一头一脸。 整个荣安堂乱成一团。 顾江晚并没有和顾明晚他们两个一起,她很早就出门了,她先去了阿坚他们那里,经过这两天好吃好喝的,原本面黄肌瘦的模样,现在看起来红润了几分,穿着新的棉袄,手脚上的冻疮也上了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看起来不一样了。 他们看到顾江晚纷纷都过来对着她行礼问好。 “见过主人!” 顾江晚点头,问了几句他们在这里的情况,然后交代了几句。她自然不会将人一直都放在这里,准备过几日将他们送到她的庄子上去,然后请人教他们学一些拳脚功夫,然后再根据他们各自的能力在给与安排。 交代完阿坚他们,她又将常氏和紫苏母女给叫了过来。 “常氏,我外祖家是什么情况你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说!”顾江晚问了一下关于李家的事情。 常氏将她知道的都说了一遍,顾江晚听完了,沉吟了一下问:“我母亲是顾家唯一的女儿?” 常氏点点头:“李家老爷和老夫人冠鲽情深,老爷没有纳妾,夫人排行第一,下面还有三位公子,李老爷体恤老夫人生子辛苦,便决定不再要孩子了!” “那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李家可派了人来?”顾江晚的眉头皱在一起。 “派了,来的还是大公子,大公子非常的生气,和大老爷都吵了起来!只是后来便再也没有来了!” “那我母亲的那些陪嫁呢?为什么我只在府里看到你一人?”这也是顾江晚不解的地方。 “除了贴身侍候夫人的几个,其他的人都跟着大公子回去了!”常氏回答。 “回了李家?那剩下那些贴身侍候我母亲的呢?”顾江晚的脸上表情越发的沉。 常氏不敢看顾江晚越来越黑的脸,低声说:“那些都被老爷送到庄子上去了,听说好几个得病死了!” 顾江晚现在终于可以确定她母亲的死的确不简单,而之前顾江晚用蛊迷惑了常嬷嬷,让她认为她母亲的死是王灵素做的,而现在她可以把这步棋用出去了,她想要看看李家到底在这件事上是什么态度。 “你们明日启程去李家,就说我母亲是被王灵素给害死的,请他们为我母亲做主!” 常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江晚期期艾艾的说:“姑娘,老奴还没有找到证据呢,这样就去李家说,他们会信吗?” 顾江晚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说:“自己家里唯一的女儿被害死了,不管有没有证据,李家都不会不来人的!” “那如果不来呢?”常氏虽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问了一句。 顾江晚展眉一笑,眼睛亮的动人。 “如果他们不来,我也会让让他们不得不来!” 顾明晚姐弟和王家的几个公子汇合,顾明晚跟着王家的姑娘们一起,而顾吟沣自然走到了王家公子们之中。 王之岫的狭长的眉眼瞟顾吟沣,后者顶着的他的目光硬着头皮问:“三表哥为何看着我?” “怎么就你们俩?上次不是还有一个吗?”王之岫没有看到那个人便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问了一句。 顾吟沣有些怕他这个三表哥,虽然他的脸上常常都挂着笑,但是他还是本能的怕他。 “二姐姐她没有和我们一起!” 王之岫听了不知道可否的点点头,一行人在家丁的簇拥下往赏灯的地方去。 路上各色各样的花灯也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一拨人很快便分散开来,顾明晚跟着王家的两个平日里交好的姐妹一起,身后跟着婢女和嬷嬷,街上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元宵节不仅是赏灯的节日,还是青年男女相约的日子,街上很多相约的青年男女,他们相携一起看灯,述说衷肠。 有些害羞的姑娘,脸上带上了面具,在夜色和面具的遮掩下大胆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顾明晚三人看着别人带的面具新奇,也各自买了一张戴在脸上,然后三人携手一边看一边逛,这街上有很多人带相同的面具,婢女们只能从衣服和发饰上来分别自家的姑娘了,而顾明晚穿着的大红披风,让她的婢女和嬷嬷很容易就找到她。因为三人一起身后跟着的人也多,而四周的气氛又这么的欢乐,俊俏的公子们信步走来,年轻的婢女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她们被人群挤着往前走,走走停停,待回过神来已经不见姑娘的身影了。 王之岫和书院的几个同窗一起坐在临街的酒楼的二楼上,靠着窗百无聊赖的抬头仰望着星空。 “哎,我说之岫啊,这人间的烟火如此繁华,盯着着那虚空萤火做甚?”一位同窗正倒了一杯酒送到王之岫的面前,看着他对着天空发呆便笑着打趣。 “这转瞬即逝的繁华又怎比的上亘古不变的星光呢!”王之岫闻了闻杯中的酒,正打算一饮而尽的时候却瞟到楼下一处小摊上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扔下一句我去去就来。 几个同窗被他弄的面面相觑,“王兄这是看到哪位佳人了?这么猴急!” 另一位笑着说:“杨兄可是以己度人了,之岫兄可不是那般为佳人痴狂的,我看哪定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几人一想都点点头,王之岫在他们的印象中完全是个不解风情的,佳人对于他来说都还没有骑马打球有趣! 第16章 放灯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二十多年的记忆中关于这次灯会的记忆早已模糊了,此刻站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她看着暗处好像站着前世苦苦挣扎求生的她,只是走进却又破碎消散了,她怔怔的笑了。 “老板这个面具我要了!” 顾江晚拿着手里的面具正转身要给老板付钱,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她被吓了一条,直接一脚踢了出去。那人不备被踢了个正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个人一发出声音顾江晚就听了出来是王之岫! 顾江晚却装着没有听出来,趁机又补了两脚!正在一边挑小玩意的绿柳和丁香见自家的姑娘正对着一个带着獠牙面具的人拳脚相加,便想也不想的跑上去帮忙! 面具下的王之岫被打蒙了,他可以肯定顾江晚绝对是故意的,她肯定听出是他了,现在就是故意来揍他的。 “哎,哎,顾江晚,是我,是我,别打了,哎,哎,好疼,都说了是我,你还打!”王之岫一边躲闪,一边大喊。 顾江晚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打算,她想揍他很久了,正好他送上门来,她又怎么会轻易的停下呢! “顾江晚,你不要装傻!” 王之岫一把将自己戴在脸上的面具给扯了下来,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张脸虽然不能说人人喜欢,但是在不至于人人喊打,怎么到顾江晚这里她就这么能下的去手呢?还是他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王家表哥?”顾江晚一脸吃惊的模样,满脸无措的看着被追打的有些衣裳散乱的王之岫,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样。 “我都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哪个无耻的登徒子!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王家表哥你啊!” 王之岫都给气笑了,居然骂他是无耻的登徒子,他咬牙切齿的说:“顾表妹,胆子大的很啊,居然敢于拳打登徒子了啊!” 顾江晚一脸后怕的模样,向旁边的丁香和绿柳靠了靠,两个婢女立刻不动神色的靠近自家姑娘,一副同仇敌忾的看着王之岫。 王之岫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已经从京城十大公子的排行榜上跌下去了,怎么这主仆三个都对着张脸这般的谨慎防备呢? 顾江晚又是一副守礼谨慎的模样,说话也轻声细语。 “王表哥,男女授受不清,表哥饱读圣贤之书的,怎么能坠了圣贤的教诲呢!” 王之岫见她开口闭口都是男女授受不清,圣贤教诲,他好看的凤眼一挑,伸手将顾江晚拉住,戏谑而低沉说:“我们都快谈婚论嫁了,还谈什么授受不清!” 他说完还不待丁香和绿柳反应过来,拉着顾江晚跑了,在人群中几个转身便将两个婢女给甩掉了。 他拉着顾江晚在一处做出嫦娥奔月的灯景处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意看着顾江晚,他原本以为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惊吓无措,结果只看到她正看着手里的面具有些苦恼的模样。 “怎么?好不好玩?” “忘记给老板钱了!”顾江晚有些苦恼的开口。 王之岫听完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笑的真的很开心,整张脸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是英俊,引得过往的年轻姑娘们都频频侧目。 “放心吧,你的侍女会给的!”王之岫眉眼带笑着说,“走吧,我们去看看灯!” 顾江晚觉得已经被他拉到这里了,丁香和绿柳一时也找不过来,那还不如先逛一逛,反正今日的大戏主角也不是自己。 王之岫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见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展颜一笑,背后是一轮明月灯,她穿着杏子红衣裙,此刻真的娇艳如仙子下凡。他将自己手中的獠牙面具往她的脸上一扣,又将她手中那只山鬼面具给戴在自己的脸上,拉上着她的手腕。 “走吧,我们赏灯去!” “赏灯就赏灯,那也没有必要拉着我吧?” “这里人多,容易挤丢,而且每年灯会都会有很多的人贩子出现,最喜欢抓的就是你这种小姑娘,不拉紧给他们拐走怎么办?” 顾江晚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倒影还是什么,她的眼中一片流光。 王之岫拉着她慢慢的走着,一边走还一边跟着她说着两边的灯,遇到猜灯谜的地方,把她想要的那盏莲花灯赢给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面具的缘故,顾江晚的性情也活泼了很多,两人一路看一路走,顺着人群一直走到护城河边。 河里已经飘了很多的灯,这也是每年灯会传统,来护城河边放一盏河灯来许愿,以寄托思情。 很多年轻的男女都相携一起放灯,将少年情思都写在灯上,让小小的承载着相思飘向自己心仪的对象。 “我们去放灯吧!” 顾江晚看了一眼河流里飘满了的灯说道,前世的时候每年元宵节宫里也会有放灯,她也放过,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是她用来传递消息的一种手段,此刻站在这里看着那么多的河灯,她忽然想放一盏给前世的自己。 “那我们去买灯!”王之岫看向河边买河灯的摊子说。 顾江晚摇摇头,她提着手里的河灯走到河边的一处放灯的地方,将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随着水流往前汇入河里的万千灯之中,最后也分辨不出。 “别人放灯都写上自己的愿望,你不写点什么?”王之岫和她并肩站着注视着她的那盏灯。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愿望!而且我想要的,自己就可以获得!” 顾江晚看着长长的灯河,脸上无悲无喜。 王之岫轻轻勾了勾唇角。自己的想要的当然自己亲手去拿才快意! 两人在河边站了一会儿,直到被人群中的喧嚣给打断。顾江晚眯着眼看到人群中似乎是顾家的小厮,还有顾明晚的嬷嬷和婢女,她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王之岫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喧闹,他面具底下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是顾家的人?” “嗯,好像是四妹妹身边的!”顾江晚又恢复了以往的知理平淡。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王之岫在人群中还看到王家的仆从,他感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好!” 两个人往那群人走了过去,他们将脸上的面具都拿了下来,那群仆从看到王之岫立刻满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表少爷,可曾看到我们家四姑娘?”顾吟沣身边的小厮气喘吁吁的站在王之岫的面前,一脸焦急的问。 “顾明晚?她怎么了?”王之岫问。 “四姑娘不见了!我们公子去找了,王家的几个公子也帮着找,我们找到现在什么也没有找到!”小厮的脸上快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王之岫沉思了一下,“你们继续去找,这灯会每年都会丢失人口,你们继续找,我去人市找找!” 仆从听了王之岫的话便立刻又散开来了继续找去了。 “我去人市一趟,你跟我一起吧!”王之岫转身对顾江晚说。 “不用了!”顾江晚摇摇头。 王之岫还想说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顾江晚指了指不远处正往这边跑过来的丁香和绿柳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柳嬷嬷。 “我的婢女来了,所以你忙你的去吧!我也要回顾家看看,他们肯定汇报了,祖母他们肯定担心了!” 王之岫看到她的婢女们来了,也不再要求带她一起,那个地方的确不是她这个闺阁女子该去的。 “那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谢谢王表哥!” 王之岫见她的婢女来到她的身边,便转身离去了,他走出几步又不禁转头看向顾江晚,她静静的听着婢女们说话,嘴角紧紧的抿着,似乎也在担心,他又转头离开了。 “姑娘,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吧!” 第17章 中风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姑娘,那位三公子拉着你去了哪里啊?” 丁香跟在顾江晚的身后有些好奇的问,之前她和绿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位三公子就把她家姑娘给拉跑了,转眼就不见了,把她和绿柳给吓死了,柳嬷嬷数落了他们好久。 “去护城河边放了河灯而已!” 顾江晚手里拿着两张面具,一张是她自己的还有一张是王之岫刚刚塞到她手里的。 看到面具她转头问:“面具的钱你们给了吗?” “给了给了,姑娘,不给人家也不让我们走啊!” 丁香觉得那个老板也真的是不讲理,三公子的那张也找他们要钱了。 “王三公子拿走的那块老板也找我们要钱了!”绿柳补充了一句。 顾江晚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那下次遇到了定要找他还钱!” 柳嬷嬷正想说话却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给撞了一下,那个妇人赶紧的道歉,柳嬷嬷刚想摆手说没有关系,视线扫到她怀中睡着的孩子便问:“这是累着了?都睡了!” 那妇人笑笑,眼神有些闪躲,附和着说:“是的,吵着要出来,玩了一会儿就累了!刚刚真是抱歉撞到了你!” “这孩子还真可爱!” 柳嬷嬷伸手要摸孩子那妇人闪躲开来,顾江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丁香和绿意,她二人立刻将那妇人给围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妇人慌张起来,伸手想要将围着她的三人推开。 “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可是要进大牢的!” “我看要进大牢的是你吧!”顾江晚微眯着眼睛说到,她走上前去,视线在孩子身上扫过又在那妇人身上扫过。 “嬷嬷,把那孩子抱过来!” 柳嬷嬷上前去抱孩子,而那个妇人叫了起来,本来就有人好奇她们几人了,听到那妇人叫起来很快便围了过来。 “抢孩子啦!抢孩子了!” “你说这孩子是你家的?”顾江晚见那妇人躲闪着,柳嬷嬷几次想要将那个孩子给抢过来都没有成功,她两步走了过去,也没有怎么动作妇人怀中的孩子却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入手沉重,这个孩子的长的白胖,幸亏顾江晚这几日将前世的功夫给拾了起来,而且她本身个子高挑,也不瘦弱,抱的还算稳当。 “那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颈项上戴有何物?手上戴有何物?” 顾江晚看到这个孩子颈项上带的玉佩便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来,更加确定那个妇人古怪,而且这个孩子在这般吵闹的环境中居然也没有醒,显然不是睡着了,而是给迷晕过去了。 “她是我家二丫,我们穷苦人家脖子也不过是个长命锁而已,手上也就带了对小手镯!”妇人的神色更加的焦急,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 “哦,那穷苦人家?这个小姑娘身上所穿的可是价值千金的天香锦,那可是上贡之物,你这穷苦人家从何得来的?” 顾江晚的目光又看向那个妇人,见她越发的想要挣开丁香他们的包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那个妇人是个拐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死这个拐子!” 一个壮汉从人群中挺身而出,对着那妇人一阵拳脚,口中骂道:“打死这天杀的拐子,我弟弟小时候就被拐走,我老娘眼睛都哭瞎了,这个黑心肠的拐子,我打死你!” 周围的人也都义愤填膺的跑上前来给那汉子助阵,没有一会儿那个拐子便躺在地上一阵哀嚎的求饶不已。 “别打死了,打个半死就可以了,送她去见官,让她受那极刑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那汉子听到顾江晚的话便停了手,周围的人也跟着停了手。 “这位壮士可否请你将这个拐子送到官府去?”顾江晚问那个汉子。 汉子点点头:“某定不让这拐子逃脱!” “有劳壮士了!”顾江晚将怀中的孩子交给柳嬷嬷,“不知壮士姓名家在何处他日登门道谢。” 顾江晚看出这个人的拳脚颇有章法,应该是学过武术的,正好可以请来教授阿坚他们功夫。 汉子摆摆手:“当不得姑娘的道谢,某就住在重圆坊,我叫赵二虎!” “有劳赵壮士了!” 赵二虎憨憨的笑了,他将那拐子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拖着往京城府伊衙门走去。 顾江晚对着绿柳说:“你去魏国公府一趟,告诉他们家门房,说他们家姑娘在顾家,让他们来顾家接人。 绿柳领了顾江晚的命令去魏国公府了,她们三人并一个孩子继续往顾家走去。 “姑娘,这个是魏国公家的姑娘?他家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姑娘一个人出来?” 丁香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被柳嬷嬷抱在怀中的孩子,圆乎乎的笑脸,雪白雪白的皮肤,殷红的小嘴,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那圆嘟嘟的小脸让她止不住的捏了捏,好软。 柳嬷嬷将她的手拍开,摸了摸小孩脸上被丁香捏红的地方,小孩子脸嫩,而丁香下手也没有个轻重。 “估计是跟着家中的兄长姐妹一起出来的,不注意走丢了!” 顾江晚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这个应该就是大将军秦季那个三岁时候丢失的妹妹吧。她曾经收集过关于秦季的资料,知道他曾经有个幼妹,在三岁的时候在元宵的灯会上丢失了。至于这件事情是意外还是人为,就不得而知了,而多年之后秦季成了大将军,而府中二房却因参与谋害皇子全家被判斩立决,而秦季就是这个案子的主审人。 当年她就隐隐的猜测这秦家二房定是和秦季有仇的,而多半今晚这事就是二房做的了。 顾江晚回到顾家的时候,家里乱做一团。顾老太太先听到顾明晚失踪,后来又听闻顾吟沣在找寻顾明晚的过程中遭遇到一处花灯起火,人群拥挤结果不小心摔倒被踩断了一条腿,一下子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而大夫人王氏一面要请大夫给儿子看腿,给老太太看病,又担心着失踪的女儿,整个人都心力交瘁。 大老爷顾现易让管家带着小厮们都出去找顾明晚了,见到顾江晚回来才想起来今日大女儿也出门赏灯了。 “晚晚,可曾见到你四妹妹?” 顾江晚摇摇头,“我今日没有和四妹妹一起出门,母亲说她们和王家人一起,我就自己先走了!然后在街上又遇到了王家的三公子,听说妹妹不见了,我就赶回来了,找到了吗?祖母怎么样了?怎么又听说沣弟的腿断了?” 顾现易叹了一口气:“你妹妹还没有找到,吟沣他在找寻明晚的时候遇到了花灯失火,被拥挤的人群给踩断了腿,你祖母经不住晕了过去!” 顾江晚一脸的担心:“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她们跟着王家的人会很安全呢?我先去看看祖母!爹爹你也别担心,指不定妹妹只是跟家人走散了,肯定能找到的!” 顾现易听了女儿的话心里也不由的埋怨王家起来,怎么好好的跟着他家一起出去,他家人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家的两个一个失踪一个断腿的。王氏平日里就喜欢让两个孩子跟着王家人亲近,就像是他王家是什么香饽饽似的。他心里对于让自家孩子跟着王家一道的王氏也芥蒂起来。 “你去吧,你母亲现在正伤心着,你多照看一下吧!” 顾江晚点点头,先回听雨阁换了一身衣服,留下丁香照顾那个小孩子,带着柳嬷嬷去了荣安堂。 荣安堂里王氏正焦急的站在顾吟沣的房门里看着大夫在给顾吟沣接骨,看他疼的满头大汗,眼泪流个不停。 顾江晚先到了老太太这边,大夫正在给老太太施针,房间里喜鹊和黄鹂在伺候着,平日里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林嬷嬷却不见踪影。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夫人呢?林嬷嬷呢?”顾江晚走进来问。 “夫人在大少爷那边,嬷嬷去给老太太煎药去了!”喜鹊走过来回答。 顾江晚点点头,走到大夫的身边问道:“大夫,我祖母怎么样?” 老大夫摇摇头说:“情况不好啊,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次受了大刺激,有中风的预兆啊!” 第18章 救回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来到人市,他敲了敲一户的门,屋里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来敲老子的门,要买货不能明天么?” 苟三骂骂咧咧的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前的贵公子,原本含在嘴里的骂声立刻吞进了肚子里,倒三角的脸上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意来。 “是三少啊,大晚上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之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着道:“苟三,你最近好日子过多了,想去西北种地了?” 苟三立刻摇头,作揖道:“三公子啊,小人可是良民啊,奉公守法,做的都是小本的买卖,这大好京城的不住怎么会想着去西北种地呢!” “今日灯会上有位官家小姐失踪了,可是被你们的人给掳走了?”王之岫神色不明的问。 苟三摆摆手说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是绝不碰官家的人,但是吧!” 他有些为难的说:“但是吧,这总有人捧着银子来让我们去做,三公子知道财帛动人,而且还是他们内部的争斗,我们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手段而已。” 王之岫点点头,“最近是有人来和你们做买卖了?” 苟三点点头:“是个大户人家的嬷嬷,出了银子让我们拐走一个姑娘,说是卖的越远越好,最好卖到草原上给术术人做奴隶去!啧啧,这个老嬷嬷可真是歹毒,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她!” “你们怎么知道要拐谁?”王之岫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顾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刁奴,只怕是背后站着人吧! “那嬷嬷说,今晚那姑娘会穿一身红狐披风,年纪大约在十岁左右!从东城墨林街出来!我们的人在墨林街就等着!” 苟三一边说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王之岫的脸色,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的时候,便越发的小心起来。这位可不好惹,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狠厉的主,之前道上有惹到他的现在坟头的草都已经半人高了。 他哆嗦着问:“那姑娘是三公子的熟人?” 王之岫点点头,他在听到苟三他们今晚目标的时候,他总觉的有些奇怪,总觉的那个嬷嬷想要苟三抓走的应该不是顾明晚。 “那姑娘在哪里?你赶紧把人放了!” “是,是,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马上让他们把人放了,不够那姑娘恐怕走不了,她中了迷烟昏过去了。” “你们把她藏在哪里了?我叫人去接她出来!” 王之岫看了一眼整个人市,苟三被他那一眼看的更加哆嗦起来,他决定立刻收拾细软,连夜出城去。 王之岫让王家人带着婢女将顾明晚接了出来,有让人出通知了京城的守备,一个拐卖贩卖人口的团伙被全部抓进了大牢,而连夜出城的苟三就在出城之后被人砍了脑袋。 顾明晚被送回来的时候,顾老太太已经在大夫的救治下醒了过来,只是有半边身子不能动了,说话也说不出来,嘴角也不停的留着涎水。 她现在全身上下也就两只眼睛可以眨了,在知道自己中风瘫了的时候,双眼睁大,额头爆出青筋,可是她再怎么用力也不过是发出一些含糊不清别人都听不明白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来。 林嬷嬷生怕她呛着,赶紧上前来伺候着,又端了药过来,一勺一勺的喂着。 “祖母,大夫说了,您这样就是情绪太过激动导致的,您要放宽心,说不定你还能好起来!” 顾江晚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很痛心的模样说:“也不知道四妹妹怎么样了?听说每年的灯会都会有拐子用迷药将那年轻的姑娘给迷晕,然后买到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去,那些被拐了卖出去的恐怕是这辈子都难回来了!” 顾老太太的放在床上的双手开始哆嗦起来,眼睛盯着顾江晚,眼中的那股恨意已经快要化成实质了。 顾江晚一点也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前去,从林嬷嬷的手里拿过药碗和汤匙,慢慢的舀起一勺药送到老太太的嘴边,细细的喂她喝下。 “二姑娘还是我来吧!”林嬷嬷刚想上去拿药碗,却被柳嬷嬷给挤开了。 “姑娘孝顺老太太,你个下人插什么手啊!” 林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见顾江晚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像是一盆雪水一样将林嬷嬷浇的全身冰冷。 “林嬷嬷对祖母还真是衷心呢!” 勺子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顾江晚又喂顾老太太喝了一勺药,叹息着说:“还有沣弟哦,腿脚被人给踩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的好,以后会不会留下残疾呢!哎,真是让人难过啊!” 顾老太太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她想要闭紧嘴巴不想喝顾江晚喂的药,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 “祖母,就算你再担心四妹妹和沣弟也要吃药啊!不吃药身体怎么能好呢?”顾江晚拿着手绢细细的给顾老太太擦着嘴角。 “是啊,母亲,晚晚说的对!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明晚已经找到了,王家刚刚把她送了回来,王氏正在照顾她,吟沣的腿也给接上了,大夫讲好好的养惜着不会留下残疾的!” 大夫讲的是不一定会留下残疾,但是现在母亲病的这么重的情况下,自然也不能再刺激她了。 之前给老太太诊治的大夫已经将老太太的情况告知给他了,老太太中风了,现在只能瘫在床上了,现在一点都不能再受刺激了,只有每日好好的保养着,说不定还能恢复些,但是若想彻底的好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顾现易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悲痛焦急的,然而在这股悲痛之下却又有一种轻松的情绪悄悄的萌生出来。 顾母一向强势,这么些年他都生活在她的操纵之中,唯一的一次反抗也带来了无比惨烈的结果,现在她瘫了,那个一直捆着他手脚的绳索一下子消失了。 他不由的觉得轻松起来,对于母亲病重的那份担心沉重也不知不觉变成庆幸起来。他实在是太想逃离母亲的掌控了,以往有母亲的强势镇着,有孝道压着,现在这些东西都即将消失了,他只觉的身体的骨头都轻了,若不是还有理智他真的要大笑三声。 顾江晚一直都在注意顾现易的神色,她从他的眼中看到更多的都是轻松和开心,几乎就没有对母亲重病的担忧。她微微的勾了勾唇,母子之情也不过如此。 “父亲,祖母这里有我照顾着,您去休息吧,这一晚事情太多,您也累了。您可是我们顾家的天呢,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顾家就指望着您了!” 顾江晚一片孺慕之情的对着顾现易,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敬仰和关心。 顾现易心里非常的受用,还是晚晚孝顺。 “晚晚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今晚忙到现在,在外面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你再来照顾你祖母,晚上有下人们就够了!” 顾现易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有些心疼,母亲平日里对晚晚那么冷淡,晚晚在她生病的时候还这么用心的来照顾她,真不知道母亲怎么这么的偏心固执,晚晚也是我们顾家的血脉啊! 顾江晚自然不会一晚都留在荣安堂,听了顾现易的话便也顺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药碗放到林嬷嬷手上。 “林嬷嬷,祖母就拜托你了,我明日再来,有什么事情立刻去回我。现在母亲那里脱不开身,父亲明日还要去官署,不能打扰!” 顾江晚说完看着林嬷嬷,她不得不应承下来。 “是,二姑娘,老奴知道了!” 顾江晚回到听雨阁的时候,丁香已经回来了,但是魏国公府并没有来人。 “魏国公府里并不知道自家姑娘丢了吗?”顾江晚一边拆着头上的头面,一边问丁香。 丁香摇摇头,她有些气愤的说:“我跟那门房说他家姑娘在我们府里,结果被轰了出来!” “哦?看来这魏国公府比我们顾府还要热闹啊!” 绿柳端了热水进来给顾江晚洗漱,丁香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问:“姑娘,那怎么办?那个小女孩怎么办?” “就先在我们这里住着吧,什么时候那秦霁发现她失踪了,自然会来接她的!”顾江晚将洁白的双脚放进热水里,热水刺激的她一哆嗦。今日走的有些多,热水泡泡脚消消乏,不然明日恐怕会脚酸。 绿柳蹲在她的脚边手法轻柔的给她捏着脚,丁香在整理床铺,柳嬷嬷端了一碗安神汤过来。 “姑娘,不早了喝完安神汤赶紧睡吧,明日估计还有的忙呢!” 顾江晚点点头,“秦家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嬷嬷你找两个小丫头看着,若是醒了就好好的哄一哄!” 柳嬷嬷答应着:“好的,姑娘,莫要再想事情了,免得走了觉,明日要头疼的!” 顾江晚接过安神汤喝完,“你们今天也辛苦了,都早点休息吧!” 被子里早就用汤婆子给捂热了,床上挂着顾江晚自己配的药包,淡淡的略带苦味的气息,她闭着眼睛睡意很浓,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前世的这一轮明月,她是透过马车的狭小车窗看到的,和一群惶恐不安的被捆住手脚,塞住了嘴巴的少年们一起。 王之岫说出要去人市的时候,她就知道顾明晚会没事的。然而顾明晚真的回到顾家的时候,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痛麻酸胀交织。虽然顾明晚能不能回到顾家都不影响她的计划,到底还是意难平。为着前世苦苦挣扎的自己,同样是顾家的姑娘,顾明晚失踪顾王两家全城搜索,还有一个手段高明的王之岫,而她顾江晚却不过只是一个小石子没入水潭,不起波澜。 既然她这颗小石子能够重来一世,那就别怪她会成为引据山洪的巨石了。 一阵倦意袭来,顾江晚沉入梦乡,入睡之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果然遇到他王之岫就没有好事,不过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第19章 知晓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满华院碎了一地的瓷器,王氏满脸的怒气,眼房间里跪了一地的婢女和几个管事嬷嬷。 “查,给我查,到底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敢这样算计我明儿!” 今日一大早就有王家的人来见王氏,将昨夜苟三说的都告知了王氏,王氏听了之后如遭雷击,待来人走了之后便发作了一场。 她的奶嬷嬷眯着小眼睛指着听雨阁的方向问:“会不会是。。。” 王氏的眼睛射出凶狠的光来,如一只母狼一般:“那边也给我查,不管是谁,敢于谋算我明儿,我王灵素要让她付出代价来!” “夫人,夫人,四姑娘醒来,四姑娘醒了!” 常乐里面跑了过来,满脸欣喜的说:“夫人,四姑娘醒了,您快来看看!” 王氏脸上的怒气转眼之间消散的干干净净,眼中迸发出欣喜的光啊,快步的往房间里走去,她的奶嬷嬷也一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一边也跟着她跑了过去。 顾明晚脸上苍白的靠在床头,看到王氏跑了进来,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喊了一声:“母亲!” 王氏将她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着,母女两一时间都哭的伤感,奶嬷嬷拿着帕子过来劝道:“夫人,姑娘醒来了这是好事啊,快别哭了,姑娘刚醒身子弱,可不能再把眼睛给哭伤了!” 王氏听了她奶嬷嬷的话便停住了眼泪,拿着帕子给顾明晚擦眼泪,细声的安慰着:“不哭了,没事了,母亲一定会让算计你的小人付出代价的!” 顾明晚茫然的问:“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王氏又将王家的人来传的话告知了顾明晚,听完之后顾明晚抓紧了王氏的说,颤抖着说:“母亲,那个红狐披风是林嬷嬷给我穿的,她说是祖母见我穿的单薄,特意找出来给我的,让我一定要穿着!” 王氏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听雨阁这边的秦家小姑娘一早也醒了,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看到陌生人她害怕的哇哇大哭,大声喊着要嬷嬷,要哥哥,要回家! 整个听雨阁被她的哭声折磨的鸡飞狗跳,好不容易等那个小祖宗哭累了,柳嬷嬷用吃食将她哄了歇下来。 顾江晚揉着脑袋觉得耳朵里还点嗡嗡的响,就在她哭的惊天动地的时候,她都后悔将她带回来了。早知道她这么的能哭,真应该就直接给魏国公府给送回去。小孩子真是太可怕了,明明前世里她看到的那些个小皇子公主们,一个个的在乾元帝和姚皇后面前都乖巧的不得了啊!她觉得这魏国公府的教育也太过于失败了! 丁香也是一脸菜色的来请顾江晚去用早膳,“姑娘,这秦小姑娘等会不会再哭了吧?” 顾江晚一听丁香这个问题顿时脸都黑了。 “待会她要再哭你们就把她的嘴巴给塞起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打过交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柳嬷嬷听到主仆两人的话一脸无语的抱着小姑娘走了进来,此刻她嘴角带着笑意,睁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真像是个小仙童一般,与刚刚哭的惊天动地的小恶魔完全不是一个人。 丁香小心的退后一步说:“嬷嬷,她不会再哭了吧?” 柳嬷嬷点点头:“只要你不是故意去逗她,应该不会的!” 丁香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最终停留在顾江晚的身上,对着她露齿一笑。 “姑娘,秦小姑娘很喜欢你呢!” 顾江晚有些抗拒,她实在是不想要这个小孩的喜欢,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不会又魔音穿耳。 “赶紧用早膳吧,一会儿还得去荣安堂呢!” 顾江晚夹了一个糯米糕尝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到柳嬷嬷怀里的小孩眼睛巴巴的看着,便问:“嬷嬷,她吃过了吗?” “刚刚喝过了一碗甜羹呢,又吃了一块糕!”柳嬷嬷也看到怀里的人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额早膳。 “嬷嬷放她下来吧,丁香给她拿副碗筷!” 小孩一下地便几步跑到了桌子边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吃食,顾江晚给她夹了一块,她接过来对着顾江晚甜甜的笑了起来。 “姑娘,王家一早就来人了,听说人走了之后夫人可是发了一通火,满华院的瓷器碎了一地呢!”柳嬷嬷将一杯牛乳放在顾江晚的旁边,又压低声将满华院的事情说了。 顾江晚点点头:“应该是王之岫让人来告诉王氏关于顾明晚失踪的事情!” 她喝了一口牛乳,因为加了杏仁煮的没有什么膻味,又放了糖,所以很香甜,这是前世里她在皇宫里学到的,听说可以美白和长个子,她便让林嬷嬷给她煮着喝。前世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因为摸爬滚打的训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个子一直都是不高,皮肤也不够白,为此还被宫里的那些个妃嫔们嘲笑,今生她可要从小开始打基础,一定要长的高长得白。 “嘻嘻嘻嘻,姐姐长白胡子了!” 小孩指着顾江晚的脸笑了起来,柳嬷嬷和丁香看到顾江晚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柳嬷嬷将帕子递给顾江晚:“姑娘擦擦吧!” 顾江晚接过帕子将嘴唇上的奶渍给擦了干净。 “嬷嬷,你留下来照顾她吧,丁香和绿柳陪着我去荣安堂就行了!” “那姑娘小心些!” “绿柳,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那个小瓶子拿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绿柳听到顾江晚的话,快步的走入内室将她吩咐的东西拿了出来,主仆三人便往荣安堂去了。 往日热闹无比的荣安堂此刻有些死气沉沉的,顾江晚走进内室见林嬷嬷正在给老太太喂早饭,似乎是老太太在闹脾气,而林嬷嬷在哄着。 “老太太,身体最重要啊,吃点吧!不吃身体怎么能好呢!” 林嬷嬷小心翼翼的用小银勺子在喂老太太喝燕窝粥,然而她喝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却多。 顾江晚走到床边低下头慢悠悠的说:“是啊,祖母,您可要保养好身体呢!人死了可什么都是空的了,什么都管不了了!” “二姑娘,老太太还病着呢,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林嬷嬷气愤的说。 顾江晚手里把玩着一只瓶子,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林嬷嬷幽幽的道:“林嬷嬷对祖母真是衷心啊!今天一早母亲可是发了一通大火呢,听说是为了四妹妹昨晚差点被拐了的事情,听说是有人要害四妹妹呢!” 顾老太太听到顾江晚的话,眼睛瞪大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祖母也想知道是吗?” 顾江晚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林嬷嬷的脸,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笑容越发的天真,说出来的话却听在林嬷嬷的耳中却像是恶魔的咒语一般。 “听说她就是因为穿着那件红狐披风才出事的呢!” 不论是躺在床上的顾老太太还是床下站着的林嬷嬷都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顾江晚。 顾江晚笑的越发的甜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越发的毒:“据说这红狐披风是嬷嬷你亲手给四妹妹穿上的呢,哦,你说是祖母嘱咐的让四妹妹一定要穿着呢!” 第20章 审问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现易被王氏请来了满华院,听着她讲完了关于顾明晚失踪的始末,她就直接的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没有加一点个人的情绪,完全交给他自己去判断。 “这么说明儿的这件事是林嬷嬷做的了?”顾现易听完眉头紧蹙,他看着王氏眼神带着不悦。 “妾身不知道!”王氏低着头,脸上满是为难。 “妾身知道林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对母亲忠心耿耿,妾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明儿毕竟遭了这么大的罪,若是不弄个明白,我这个做娘的心里过不去,而明儿也会一直战战兢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又被人害了!” 王氏说着眼泪潸然而下,端的是一副慈母心肠。 顾现易捏了捏额头,满是倦意的说:“既然这样那就叫林嬷嬷过来当面对质一下吧!” “老奴这就去荣安堂叫林嬷嬷过来!”王氏的奶嬷嬷夏氏立刻领了命令往荣安堂去了。 夏嬷嬷很快便到了荣安堂,见到了林嬷嬷也没有寒暄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大老爷要见林嬷嬷,让她跟着去一趟。 “父亲要见林嬷嬷?可是为了祖母的病啊?”顾江晚不知何时从内室出来站在门口问道。 夏嬷嬷含糊不清的点头。 “父亲怎么没有叫秋玲过来,怎么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了?” 顾江晚的视线在林嬷嬷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只见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老爷在夫人的院子里看四姑娘呢!” 夏嬷嬷不知道怎的觉得这个二姑娘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以前的她是个脾气古怪的小姑娘,一眼就能看透,而现在却像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怎么都看不透。 “四妹妹怎么样了?我本想去母亲的院子看看她的,只是祖母现在病的严重,我实在走不开,就劳烦嬷嬷替我跟母亲和四妹妹道个歉了!等祖母好些了,我再去满华院看她!” “二姑娘有心了,四姑娘早上已经醒了,二姑娘純孝,四姑娘也心疼老太太,听的老太太病重都哭了,只是现在身体欠佳没有办法在老太太跟前尽孝,倒累了二姑娘了!” 夏嬷嬷也是个深谙说话之道的,一番话说的既展现了四姑娘孝心,又说了二姑娘能够在老太太身边尽孝不过是因为四姑娘现在精神欠佳,无法前来罢了。 顾江晚一点也不在乎她话中的机锋,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让林嬷嬷知道的消息,便也不想再和一个嬷嬷浪费口舌,任你巧舌如簧也比不过刀子锋利。若是真的惹怒了她,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消失,而且还是痛苦万分的消失。 顾江晚慢悠悠的走过林嬷嬷的身边,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林嬷嬷听完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顾江晚,而她压根就没有理会她的视线,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裙角。 “既然爹爹和母亲等着见林嬷嬷,那就不留你了,早点去见完也早点回来,祖母这里可离不得林嬷嬷!” 两个嬷嬷应了一声,一前一后的出去了,顾江晚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的勾起嘴角来。 满华院里,顾现易坐在顾明晚的床前安慰着她,让她好好的休息,说一定会找到作祟的小人。而顾明晚则是很懂事的说相信爹爹会保护她,眼中满是孺慕,端的是一副父慈女孝。 王氏站在一边脸上带笑的看着那对父女,常喜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她便带着笑走到床前。 “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该休息了,我和你父亲还有事情要处理!” 顾明晚乖巧的点头:“那父亲和母亲去忙吧!” “好好休息,爹爹下次再来看你!” 顾现易站起来和王氏一起出了内室,去了西边的暖阁,夏嬷嬷已经带着林嬷嬷在等了,见男女主人一起进来,便赶紧的行了礼。 “林嬷嬷,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林嬷嬷是照顾着顾现易长大的,所以他对于她一直都很尊重,哪怕王氏说顾明晚昨晚的事情和她有关,他也没有一开始就追根究底的问。 “大老爷请说,若是老奴知道的一定跟大老爷说!”林嬷嬷声音一贯温和的回答。 “明晚昨晚是不是穿了一件红狐披风?是你给她穿的?”顾现易开始询问。 林嬷嬷点点头说:“是的,昨晚四姑娘出门之前去告知老太太,老太太见她穿的单薄就让老奴将她喜爱的那件红狐披风拿出来给四姑娘穿!那件披风可是老太太心爱之物呢,她还是最疼爱四姑娘!” 老太太的那件红狐披风顾现易是见过的,的确是他母亲心爱之物,而且见孙女穿的单薄拿出这也是正常的。 “嬷嬷最近可出去见过什么人?”王氏见顾现易没有开口,她便接着问了一句。 林嬷嬷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说:“有的,前两日出门去给老太太买她喜欢吃的紫苏饼,就是宝香斋的,他们家的紫苏饼最香了,老太太每隔几日就要吃上一回。” 顾现易点点头,他也每次路过宝香斋的时候也会顺手带点紫苏饼回来。 “你就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王氏继续问。 林嬷嬷摇摇头。 “老太太身边离不开老奴,而且咱们府里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王氏知道林嬷嬷是个难缠的,便也不跟她绕圈子,直接问道:“嬷嬷就没有去过人市?” “那是什么地方?”林嬷嬷一脸茫然的问,“老奴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王氏倒也不着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可是有人说在人市见过你,而且你还找了人贩子!” 林嬷嬷也不着急,也没有急着辩解,她看着坐在上首的顾现易和王氏,平静的问:“大老爷和大夫人是怀疑我让人去拐四姑娘的,是吗?” 顾现易手指微微的握了握有些不自然,而王氏面不改色的注视着她,淡淡的说:“今早巡守衙门那边传来消息,那些人贩子说是有人花了银子让他们去拐明儿的,还告知了就是那个穿着红狐披风从东城墨林大街出来的姑娘,而这么巧的是你在明儿出门的时候给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披风!” 林嬷嬷点点头:“大夫人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为什么要让人拐走四姑娘呢?” 这也是顾现易觉得林嬷嬷不可能的地方,她没有任何的动机。 林嬷嬷无儿无女,顾家就是她的家,她对老太太非常的衷心,而顾明晚又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女,她干什么要让人拐走她呢? 王氏也觉得这一点她想不通,但是这是她娘家侄儿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府里的人,那肯定是不会有错的。目前最有嫌疑的便是最后给明儿披风的林嬷嬷了,所以哪怕她也觉得疑惑,还是怀疑林嬷嬷。 “若是大老爷和大夫人还是怀疑老奴的话,那就让老奴和那人贩子当面对质好了,不是说人贩子见过那付钱的人么!若是他们说是老奴的话,老奴也无话可说!” 顾现易看着王氏说:“就按照林嬷嬷说的办吧!若是那人贩子说不是林嬷嬷的话,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 王氏哪里听不出顾现易话中的意思,他压根就不相信是林嬷嬷做的,她也不想在下人面前和他争执,而且林嬷嬷说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那就麻烦老爷带着林嬷嬷去一趟守备衙门牢房让那些人贩子认一认吧!” 顾现易点点头。 “嬷嬷,你今日先回去吧!” 林嬷嬷俯身应答了,“老奴先回荣安堂了,老太太病着,身边离不得人呢,幸好有二姑娘一直都在荣安堂守着,老奴才放心的出来!” 顾现易点点头:“母亲的病情要紧,你先去吧!” 林嬷嬷又福了福身才离开了西厢房,夏嬷嬷将她送了出来,两人也没有怎么交谈,到了满华院的门口,林嬷嬷连招呼也没有打就径直离开了,夏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才转身回去了。 林嬷嬷进了月亮门知道满华院那边再也看不见,她才松了一口气,脚软的扶住了墙,好险没有摔倒。 她歇了小半盏茶的时辰才又重新往荣安堂方向走,进了荣安堂,便看见在长廊下逗着鹦鹉的顾江晚。 “回来了?”顾江晚笑的天真,“嬷嬷可是去了好久呢!祖母都在找你了呢,我就跟祖母说了,大夫人因为四妹妹的事叫你过去问话了!祖母听了可着急了,连药都不喝了,我可是费了一番力气才给喂下去的!” 直接给灌了下去,的确是费了力气! “你不是二姑娘,你是谁?” 第21章 真相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林嬷嬷冷冷的看着顾江晚,她曾听人说过,很多小孩八字轻,容易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眼前这个笑风轻云淡的人绝对不是顾家的二姑娘。 “哦?那嬷嬷说我是谁?” 顾江晚瞟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意不变。 “你难道不怕我找个法力高深的得道高人做法收了你么?”顾江晚唇边的笑意让林嬷嬷的瞳孔缩了一下,刚刚那一瞬间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她立刻遍体生寒,一丝丝凉意顺着她的后背心只窜上头顶心。 顾江晚注意到她在阳光下苍白的几乎要透明的脸,嘴边的笑意更加的深了。 “嬷嬷的脸色这么的苍白,是想到了我是谁了吗?” 顾江晚脸上的笑此刻在林嬷嬷看起来无比的诡异,她几乎就要确定自己心中那个荒唐的猜测了。 “哎,看来嬷嬷是想到了,不知道嬷嬷是否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顾江晚从廊下走了出来,几步便来到了林嬷嬷的身边,靠近她耳边轻轻的问。 林嬷嬷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她的耳边,她腿脚一下子软了跌坐在地上。明明廊下到门口这么远,她居然两步便到了她的身边,林嬷嬷知道她的猜测是真的了,一时间整个人如坠冰窖,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前世里顾江晚学的最好的是轻功,作为探子这是基本功,没有想到今生她居然还可以用它来装神弄鬼,真是意外之喜。 她猜测林嬷嬷应该是把她当做她母亲附身了,便顺着她的这个猜测演下去。 “看来嬷嬷是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啊?”顾江晚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诡异。 林嬷嬷抖的像是风中的树叶,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夫人,你,你,是病死的!” 顾江晚的手在她的衣服上滑过,像是一条蛇一般。 “是吗?” “是,是,是的!”林嬷嬷咬着压根回答。 顾江晚凑近林嬷嬷的耳边幽幽的说:“不是你害的我?” 林嬷嬷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吓啊!”顾江晚手指抵着唇,低声的喃喃。 “快来人,林嬷嬷晕过去了!” 林嬷嬷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房间里了,一个小丫头正坐在床边的脚凳上打着瞌睡,见到林嬷嬷醒过了立马站了起来。林嬷嬷平日里对着小丫头们宽和,整个荣安堂的下人们都很喜欢她。 “嬷嬷,您醒了?二姑娘说您照顾老太太太辛苦了才会晕倒的,让你多休息一下,大姑娘也过来侍候老太太了,二姑娘说您不用忙着过去!” 小丫头跑到床边将她扶了起来,将顾江晚的吩咐告知给她。 “夫,二姑娘呢?”林嬷嬷的声音有些哑,小丫头体贴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二姑娘院子里的人来找她,所以她回去了!” 林嬷嬷点点头,靠着床头对着小丫头说:“你先去做事吧,我再歇会子就好了!” 小丫头点点头,“那嬷嬷你有事再叫我!” 待小丫头出去了,林嬷嬷靠着床边舒了一口气,她揉了揉眉心,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她似乎是看到了去世的大夫人李敏,而且大夫人还问她是怎么死的! 她的脸上的血色立刻退了干净,身体发冷,裹紧了被子,总觉得四周阴风阵阵,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耳边吹气。 大夫人李敏的死她当然是知道的,而且不仅是知道,还是她将那药放进了她每日的饭菜之中,让她不到一个月便因为风寒去世了。 她不仅害死了她,而且还设计要将她的女儿给拐卖掉,所以她才回来了,附身在二姑娘的身上,她是来报仇的。 “嬷嬷,你醒了?” 一个带着丝丝凉意的声音在林嬷嬷的耳边响起,她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张有些青白的脸,林嬷嬷吓的赶紧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 “夫人,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是我动的手,但是我也是听命令行事,是老太太让我给你下药的,也是老太太让我找人拐卖二姑娘的,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愿日后日日青灯古佛给夫人诵经祈福,保佑夫人来世顺遂!” “老太太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因为您是逆臣晋王的女儿,老太太怕你的身份被别人知晓会引来抄家灭族的大祸,所以就让老奴在你的饭菜里下了药,让你像是得了风寒一般,却是无法治愈最终死亡。” 林嬷嬷将当年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胡说,我明明是青州李家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晋王的女儿?我父母兄弟可是具在的!”顾江晚的脑中飞速的转着,自己的母亲居然是晋王的女儿,她不是李家唯一的女儿吗? “老太太派了人去青州问了李家的老爷,他们并没有否认!李家老太爷和顾家老太爷曾经同朝为官都是晋王的人!两家的亲事也是两家老太爷早年订下来的!” 老太太一开始也不相信的,直到李家那边没有否认,老太太才终于确定了的,为了顾家她才决定让李敏死去的。 好一个李家,好一个借刀杀人! 顾江晚心中一股暴戾涌了上来,既然接受了晋王的遗孤,为何不好好的保护她而将她嫁来京城,怎么会在顾家老太太发现端倪的时候不矢口否认,怎么会放任顾老太太害死晋王的女儿! 顾家该死,李家更该死! 林嬷嬷还在求饶:“夫人,求你饶了老奴一命吧,老奴以后一定好好的看护二姑娘,保护她在顾家过的顺遂,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加害了她去!”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呢?不如你到地下来伺候我赎罪!”顾江晚阴测测的说。 “夫人,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二姑娘才回来的,可是毕竟人鬼殊途,你没有办法照顾二姑娘的,老奴在顾家几十年知晓顾家的事情,定不会让二姑娘吃亏的!老奴可以对着神佛发誓,若是老奴违背了誓言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顾江晚觉得誓言这种东西完全就是骗人的鬼话,若是誓言有用的话哪有那么多的背信弃义,相信誓言还不如相信毒药呢! 她看着手指尖上那一点黑色,将它弹在林嬷嬷的脸上,看着它爬进林嬷嬷的耳朵,进了她的身体。 林嬷嬷抱着头颅在床上翻滚起来,她痛的全身抽搐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林嬷嬷终于平静了下来,整个人狼狈的像是死去一回的模样。 “刚刚那只是我从地府带回来的虫子,我用晚晚的血喂养的,只听晚晚的话,若是你有丝毫背叛她的心,它会一点一点的吃掉你的脑子,吃掉你的身体!” “老奴不敢背叛!一定会对二姑娘忠心耿耿!” “那就好!我还会回来的!”顾江晚对着林嬷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然后便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林嬷嬷在床上躺了许久手脚才恢复了力气,她刚从床上坐起来,之前的小丫头便慌张的跑了进来。 “嬷嬷,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发疯了!” 第22章 疯魔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老太太的卧房里乱成一团,老太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掐着大姑娘顾贞晚的脖子,嘴里发出像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含糊不清的,别人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荣安堂的婢女们都吓的站在旁边不敢动,只有顾贞晚的婢女在拼命的拉老太太的手。 林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情景,赶紧的跑到老太太的身边,一边拉老太太的手一边说着:“老太太,这是大姑娘啊,您快放手!” “你们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林嬷嬷对着一群呆呆站在的婢女们吼道,婢女们都才一窝蜂的跑了上来,然而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手上的力气暴涨,这么多的婢女都没能将她的手从顾贞晚的脖子上拉开,只见顾贞晚的脸越来越红,已经在翻白眼了。 顾现易和王氏得到消息之后都赶到了荣安堂,一进屋子见到那副情景,两人被满脸狰狞的老太太都吓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王氏更是往顾现易的身后躲了躲。 “这是怎么回事?”顾现易满带怒气的问。 “大老爷,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就疯魔了,您快救救大姑娘吧!”顾贞晚的婢女给顾现易一边磕头一边说。 顾现易看到被掐着脖子的侄女,已经脸都青紫了,他指着林嬷嬷她们说:“你们赶紧把老太太给拉开啊!” “大老爷,老太太的力气太大了啊,我们拉不开啊!” “一群废物!” 顾现易几步走到床前正准备自己动手去拉老太太的手,谁知老太太居然转过头来,她松开了顾贞晚,整个人往前一扑掐住了顾现易的脖子。她的力气很大,被掐住的顾现易一下子就翻白眼了。 房间里的众人这下子更慌乱了,而原本躲在一边没有上前的王氏也慌了。 “你们快拉开老太太啊,快点,常喜,赶紧,赶紧去叫顾猛来,他力气大!” 常喜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顾江晚站在柱子的后面,看着房中乱成一团的众人,她的嘴角微微的勾着,看着顾现易的脸色越来越青,眼中几乎全是眼白了。 她的视线转到床边的顾贞晚身上,她的婢女正抱着她给她拍背,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位平日一副恭顺模样的大姑娘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模样,一张还有些青白的脸上满是戾气,眼睛沉沉的看着混乱的众人,眼中带上了几分快意。 顾江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这位大堂姐,感觉比屋中那些纠缠成一团的人都有趣多了。耳边传来脚步声,她知道大概是常喜叫人过来了。她手一扬,一滴水飞了进去,落在老太太的额头,而刚刚众人怎么都拉不开的老太太手一下子松了,整个人都晕了过去,一下子倒在了顾现易的身上,将他直接给压晕过了。 屋里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拉老太太的,大老爷的,闹哄哄的一片。 顾江晚跟着常喜和顾猛的身后走了进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满屋子的狼狈,然后镇定的指挥顾猛将顾现易抱起来送回静思斋去,把老太太扶到床上,让人去请大夫进府来给两人诊治。 她又看了一眼顾贞晚:“把大姑娘扶到长椅上躺一下!等会让大夫给瞧瞧嗓子!别伤了,以后影响说话!” 她的视线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顾贞晚,没有错过她在听到影响以后说话时候眼中迸发出来的恨意。 真有意思,若是以后二叔他们一家回来,顾家估计更加的热闹了。 “母亲,现在老太太身体这样了,要不把沣弟接到满华院照顾吧,老太太应该要静养!” 顾江晚站在离王氏不远的地方,满脸的真诚,似乎她真的为了王氏和顾吟沣考虑。 王氏听到她的提议,眼前一亮,一闪而逝,她看向顾江晚带着审视。 顾江晚任她打量脸上的表情不变:“祖母的病应该是要静养了,而且也不能见太多的人,不然又引发了病情那就糟糕了!” 这是要将老太太关起来了!王氏的心中闪过一阵的快意,她被老太太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岂会没有一点这样的念想,在心底深处她有个声音日夜在叫嚣着把儿子还给我,多少个夜晚她都站在女儿的床前想着儿子。 顾江晚给她送来一个带着钩子的香肉,她知道她肯定会吃! “二姑娘说的是,等老爷醒了,我就跟老爷说一声!” “辛苦母亲了,母亲去照顾沣弟吧,老太太这边有我呢!” 顾江晚微微笑了起来,柔顺无比。 王氏也不在看她,带着婢女去给顾吟沣挪地方了。 顾江晚回头与顾贞晚的目光碰到一起,对着她笑笑,顾贞晚垂下目光转向别处。 大夫被顾家人给拉了过来,整个人都在喘气,还是上次给老太太看病的那个大夫。他给老太太看诊了一番,又听着林嬷嬷讲了一番老太太的行为。 “老太太应该是得了癔症!”老大夫摸着胡子说,“需要好好的静养,我开些镇静的药,你们给老太太熬着喝,平日里也不要过于的打扰!” “好的!” 老大夫又给大姑娘看了一下嗓子,留下几贴药,然后便走了。 “林嬷嬷!”顾江晚走到林嬷嬷的面前。 林嬷嬷听到她的声音,不由的抖了抖,态度恭敬的说:“二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大夫说了祖母要静养,你安排好荣安堂的下人们,让他们不要惊扰了祖母!”顾江晚的目光在躺在床上的顾老太太脸上流连。 “是,姑娘!” “以后荣安堂还是紧闭大门,无事就不要进出了,也不要把外面的事情带进来打扰祖母!”顾江晚转身往外走去。 她路过顾贞晚的身边:“姐姐受伤了,我送姐姐回去吧!” 顾贞晚的婢女扶住顾贞晚站了起来,她觉得二姑娘好像跟平时很不一样,她内心有些胆怯,整个人都缩在自家姑娘的旁边。 “谢谢妹妹的好意,我住的远,妹妹不必送我过去了,夏草会把我送回去的!” “姐姐既然这么坚持的话,那就顺着姐姐的意思吧!” 顾江晚率先走了出去,脚步坚定的离去。 “姑娘,我们也走吧!” “走吧!这荣安堂日后也不必来了!” 第23章 秦霁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现易清醒之后下人将大夫对老太太的诊断告知了他,又有王氏在一边劝说,再想到老太太的之前的疯狂,他沉吟了一番便让下人通告了全府,老太太需要静养,不要去打扰,而荣安堂紧闭了大门,只留下一个小角门供人出入。 院中的婢女也被裁减出去,只余下林嬷嬷,喜鹊等日常贴身伺候的,和几个洒扫的下人,以往人来人往的荣安堂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因为老太太的事情,府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顾江晚决定去城外的庄子上住上一段日子,正好已经惊蛰过后了,而这几日天晴也开始回暖了,正是练蛊虫的好时节,而且阿坚他们也的训练起来了。 她便跟顾现易说了,顾现易也觉得府里的气氛着实的压抑,女儿想到庄子上小住也好,便也同意了。 于是听雨阁众人收拾了一番,第二日便坐着马车出城去了,而借住在听雨阁的秦家小姑娘也被打包一起带走了。 魏国公,秦家。 秦家小姑娘失踪的事情也终于在秦霁从城外军营回家看望妹妹的被发现。 姑娘失踪了四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寻找,也没有一个人禀告,若不是自己这次回来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他将所有伺候妹妹的下人都按在院子处刑,亲卫们将府中所有人都叫来观刑。 “你这个不孝子要做什么?”现任魏国公秦垚喘着粗气问。 十七岁的秦霁因为常年在军营,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杀伐的气质,他麦色的脸上满是讥讽。 “父慈子孝,父要先慈,子才孝顺。再说我何处不孝?我不过只是教训一下府中胆大包天的下人,我让其他下人来观刑也是唯了我们国公府。今日他们将幼妹弄丢,来日指不定会毒害了祖父您,为了您的安全,我当然要让他们看看做错事的下场,让他们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条命可以让我刮!” 他嗜血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没有人敢于和他对视,每一个人都颤抖的低下头去,那胆子小的已经腿脚都软了,摊在地上。 “行刑!” 秦霁的亲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这次行刑的还是营里面惯常操作刑罚的人。他走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奶妈面前,狞笑着拿出刮刀来。 “千刀万刮,不到最后一刀,不要让她死了!”秦霁手按着自己的佩刀,眼底满是戾气。 “千户放心,这种事我惯做的!” 第一刀下去血流如注,一块带血的被扔到地上。观刑的人群中发出好几声尖叫,众下人的手脚都软了,纷纷跪在地上,有几个都晕了过去。 几个门都被秦霁的亲卫给把守着,众人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生生受着。 “前几天有个女子来到门房说,我们家九姑娘被拐子给拐走了,被顾家二姑娘给救下来了,现在就在顾家!”一个当日在门房当值的小厮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秦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跨到那个小厮的面前。 小厮身体都缩在了一起,“是,是元宵节灯会那日!” “顾家?哪个顾家?”秦霁的声音中带着急切。 “来人说他们家就在墨林街上!”小厮努力的回想。 秦霁转身往府外走去,扔下一句:“继续行刑!不行刑完任何人都不能走!” 秦家九姑娘秦霏一岁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秦霁一直身在军营陪伴秦霏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却时时的都念着这个妹妹,最在乎的也就是这个妹妹了。 秦家为了国公这个爵位斗争的厉害,秦霁的父亲在世时候还好些,毕竟他为长为嫡,这爵位天然就该是他的,然而自他死后,剩下的两个都是继妻所生地位相当,兄弟两斗的越发的强烈起来。 两个人都是庶子,谁也高不过对方去,两房一时间势如水火,任何事情上两房都要互飙一下苗头,唯一让双方意见一致的就是在对大房留下的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上,两房都是不待见,明里暗里的折腾着这对兄妹。 秦霏不过只是个奶娃娃,而且还是个女孩,她对于两房没有什么威胁力,只不过她的母亲嫁来秦家的时候带了丰厚的嫁妆,财帛动人心,魏国府虽然外面看上去一片堂皇,然而内里却早就入不敷出了,以往有秦霏的母亲许氏这个长媳长袖善舞的经营支持着,勉强维持着容光。然而她死后这掌家中馈的权利到了后来进门的继妻周氏的手中。 刚开始还高兴拿到了中馈的权利,待当了一段时间的家之后才发现府中的困难,而且她又不像许氏那么善于经营,这两年府里更是入不敷出了,而且周氏的小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她要嫁给吏部侍郎常家去,常家人口众多,若是没有像样的嫁妆肯定要被给看不起的。 周氏自然就将主意打到了许氏留下的嫁妆上了,而留在国公府里的秦霏自然就成了周氏的眼中钉,于是便趁着元宵节出去赏灯,让人将她拐走。她院子里奶妈和婢女们早就被各个院子的人给收买了,平日里只有秦霁回来的那几日才好好的做事,一旦秦霁离开就各个懈怠不做事。 所以姑娘明明知道姑娘失踪了,也没有出声。他们都以为秦霁至少要到今年年底才会回来,甚至于死在战场上,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 院子中间刑罚继续,被惩罚的奶妈已经快剩下一副骨架了,还有一口气吊着,而观刑的众人清醒的也没有几人了,府上的主子都快把黄胆给吐出来了。 秦霁来到顾家,却被告知二姑娘去庄子上了,便问清楚顾家城外庄子的地址便打马追了过去。 王之岫正骑着马经过顾府门前看到了在顾家门前又打马走了的秦霁,待他问清楚了秦霁来顾家的目的之后,摸了摸下巴也骑马跟着秦霁往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第24章 蛊虫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姑娘,这些虫子好可怕啊!” 丁香看着地上那只大瓮中黑压压一片的大虫子,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手脚都僵硬起来。 “嗯,是有点,被它们中的某一些咬上一口会死的很难看哦!”顾江晚漫不经心的说。 “啊!”丁香赶紧离那只瓮三尺之外。 “快快,霏霏,你也快过来!”丁香又将站在瓮边看着的秦家小姑娘给牵了过来,在顾家住的熟悉了之后,秦家小姑娘便说自己叫霏霏,丁香她们也就不再叫她秦小姑娘了,都叫她霏霏。 “姐姐在做什么?”霏霏指着正忙碌的顾江晚问。 顾江晚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采着一株开着小黄花草,她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正慢慢的一点点的挖着土,争取不破坏每条根须,这断魂草最宝贵的就是它的根须。 “姑娘,你挖野草做什么啊?这个又不能吃!姑娘,你看荠菜是那样的!”丁香指着地上才长出来的新鲜的荠菜对顾江晚说,“姑娘,这荠菜好嫩啊,我们采点回去包扁食吧!” 顾江晚前世在皇宫中吃过各种名贵食材做馅的扁食,倒还真的没有吃过野菜做的扁食,她对野草的认识只限于可以做药。 “这野草也能吃?”她觉得有些好奇。 “当然啦!”丁香放开霏霏的手,开始采荠菜,没有一会儿就采了一小堆,她用手帕包了起来。 “姑娘,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顾江晚看了看那只瓮里的虫子,已经厮杀出了胜利者了,顾江晚从怀中拿出一只玉盒将那只蛊虫装了进去,大瓮就放在原地。 “走吧!” “霏霏,我们走吧!”丁香拉着还在地上逗蚂蚁的霏霏,“你看你弄的这身都是泥,等会让林嬷嬷给你好好的洗一洗!” 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庄子里,林嬷嬷看着满身都是泥土的霏霏,笑着带她下去洗脸换衣服了,而丁香把荠菜送去厨房。 绿柳伺候着顾江晚洗漱,又将今天阿坚他们训练的情况告诉了她。 赵二虎教的很用心,而阿坚他们学的也很努力,只是赵二虎也不过只是个寻常人,有很多的事情都无法教给阿坚他们。顾江晚一只手支着头,想着她该去哪里找些人来,她身边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就在这时庄头在门外禀告说是有个姓秦的男子求见二姑娘。 “姓秦?”顾江晚猜估计是魏国公府的人,看来是秦霁回来了。 “请进进来!” 没有一会儿庄头便将人请了进来,不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除了秦霁,还有王之岫。 顾江晚有些诧异的看到这两个人一起进来,这两位前世交集可不多,虽然同朝为官,一个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一个是领兵在外的武将,平日里甚少见面。不过虽然交集不多,然而秦霁却是王之岫没有参过的少数官员中的一个。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同是老大难,秦霁也是京城闺秀们避之不及的对象,这位可是恶名在外,坑杀过万名俘虏,凶名与战神白起并列。 今天这两位居然一起来找她,顾江晚觉得还真是有意思。 “在下秦霁,见过顾二姑娘!” 秦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坐着上首的那个小姑娘,他一直都在军营甚少见过姑娘家,平日里那些娇滴滴的闺秀们见到他都是白着一张脸,就连他妹妹秦霏都挺害怕他的。 然而这个顾家的二姑娘倒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似乎还在将他打量了一番。 “晚晚,我就不用介绍了吧!”王之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骑了一路的马,渴死了,晚晚,赏我一杯茶水呗!” 顾江晚对着绿柳点点头,她立刻出去准备茶水了。 “秦公子请坐,不知道秦公子来找我所谓何事?”顾江晚没有理睬王之岫,对着秦霁问道。 “秦某听家中门房说小妹在顾府借住,秦某刚回来,很是想念小妹,所以来看看她!” 看来魏国公府应该是被秦霁整治了一番啊,不然也不会知道秦霏在她这里的消息了。 “那日偶遇到秦小姑娘,见她身边无人陪伴,便邀请她来小住,便让婢女去国公府告知了一声,未能通知秦公子还请见谅!” 我可是通知了魏国公府的,只是他们没有人来管啊! “是秦某要感谢姑娘!不知道小妹身在何处,秦某想去见见!”秦霁想见一见秦霏。 “绿柳,带秦公子去找秦小姑娘吧!”顾江晚对上完茶的绿柳说。 “秦公子,跟我来!” 绿柳带着秦霁去找秦霏了,整个花厅里就剩顾江晚和王之岫了。 “晚晚,你怎么跟魏国公秦家扯上关系了?”王之岫喝了一口茶问。 顾江晚语气冷淡的说:“这和王三公子有关系吗?” 王之岫愣了一下,她和他说话一直都是平淡守礼不带情绪的,这还是第一次他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这么强的情绪。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顾江晚被他看的有些发毛,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晚晚,你生气了?” “王家表哥说笑了,平白无故的我对表哥生什么气呢?”顾江晚扯了扯嘴角。 “对啊,平白无故的表妹生什么气呢?让我来猜猜!” 王之岫站了起来,一只手抱胸,站厅中慢慢的踱着脚步,一边踱步还一边时不时的看向顾江晚几眼。 顾江晚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表妹是在怪我这几日都没有去顾家找你吗?”王之岫想了良久故作了悟的说。 顾江晚真的很想用怀里的那只蛊虫来招呼一下王之岫,最好是在他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上咬上一口,将那张脸都给烂掉。 “表哥说笑了!” “我这几日实在是在忙着查一件事情,所以一时疏忽了表妹!而且我这几天忙的这件事情还跟表妹你有关呢!表妹就不问问吗?” 王之岫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顾江晚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跟我有关?什么事情?”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王之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表妹可知道那个拐了四姑娘的拐子?” “不是被王表哥给关进大牢了吗?”顾江晚看着王之岫问。 王之岫点点头,“可是那个负责接头的苟三死了!” “哦!”顾江晚大约知道王之岫接下来想说什么了,她靠着椅背看着他。 “表妹不问问他是怎么死的吗?”王之岫站在厅中,也抬眼看着坐在上首的她。 “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王之岫挑了挑眉,故作夸张的说:“被人一刀砍下了头颅!表妹,怕不怕啊?” 顾江晚缓缓的笑了,笑容如春晓之花。她满脸的不在乎,整张脸上找不到一丝的稚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之岫。 “我怕什么?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要说害怕王家表哥不更应该害怕吗?若不是王家表哥这群拐子可还进不了大牢的呢,那苟三估计也死不了!若是他要报仇肯定也会找表哥你啊!” 王之岫倒也没有指望从顾江晚的嘴里打听什么出来,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他立刻故作害怕的模样快步的往上首跑去,却在离顾江晚一步的地方堪堪的停住了脚步,因为他被一只匕首给抵住了。 “王公子,请自重!”那只小巧的匕首握在一只白皙的手中,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看到顾江晚平淡的脸和眼角的锋利。 王之岫儿时曾见到过一条非常美丽的鱼,如月光一般的鱼鳞闪着银光,当他想要伸手去碰触的时候,却被人制止了,那个告诉他,这条鱼是不能碰的,它有剧毒,若是碰到了会丢失性命。此刻顾江晚那张好看的脸和那条美丽的鱼重叠了起来。 “匕首乃是利器,表妹还是收起来的好,免得伤到了人!”王之岫退到厅中,又坐到之前的椅子上。 顾江晚将匕首收了起来,端起茶喝了起来。 “听说表妹的庄子上有处很好的温泉,我最近几日正想着泡泡温泉,不知道能不能叨扰几日?”王之岫装着看不懂顾江晚的端茶送客的暗示,一脸我真的很想泡汤的模样。 顾江晚真的很想将他扔进练蛊的大瓮之中,她怎么不知道她的庄子上有温泉啊!她正想要拒绝,柳嬷嬷抱着哭了的秦霏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黑着脸的秦霁。 “这是怎么了?”顾江晚问柳嬷嬷。 柳嬷嬷措辞着说:“霏霏见到秦公子就哭了!” 顾江晚不厚道的笑了,前世听说这位能止小儿夜哭,没有想到现在就能让小孩子见到就哭。 秦霁顶着几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扰扰头:“小妹她与我见面不多,所以有些怕我!” 顾江晚点点头,秦霁是上过战场的,身上的杀伐气息的确是重了些,秦霏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对气息敏感,的确会被吓哭。 “既然小妹住在这里,秦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否让秦某也在贵庄上叨扰几日!” 顾江晚正想拒绝,只听秦霁又说:“刚刚见到庄上的家丁在训练,虽然贵府教习师父的功夫还不错,但是他教的不得法,若是不嫌弃,我在庄上这几日,倒是可以给他们指点一二!” “那就有劳了,丁香,去给秦公子安排一下住处,嗯,就安排在秦霏的隔壁吧!”顾江晚顿时看秦霁顺眼起来。 秦霁跟着丁香出去了,秦霏见那个怕人的大哥走了,也不哭了,只趴在柳嬷嬷的怀里打量着坐在一边的王之岫。 王之岫正苦恼自己有没有什么技能可以打动顾江晚,让她收留自己的,感觉到被人打量,一抬头便看到小姑娘的大大的眼睛,他便笑了笑,小姑娘立马又藏了起来。 “姑娘,午膳准备好了!”庒上的仆妇来请顾江晚去用午膳。 王之岫一听午膳,顿时眼睛亮了,这个时候小丫头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了吧。他便眼神灼灼的看向顾江晚。 “表哥也留下来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第25章 红玉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到底还是在庄子上留了下来,这庄子上还真的有处温泉,不过泉眼很小,涌出的泉水也不多,而且味道还很重,也泡不得,不过他也不失望,毕竟他留下来并不是真的为了泡温泉,而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顾江晚问了庄头温泉的方位,午休之后带着上午采的草药去找温泉了。那泉眼便不难找,隔的不远就能闻到硫磺的味道,她顺着味道很快的便找到了泉眼的位置,她将药粉撒了下去,很快便有很多的虫子钻出地面来,她将之前才练好的蛊虫放了出来,那只蛊虫很快便将满地的虫子给吃的精光,估计是吃的尽兴,还叫了几声。 顾江晚找了泉眼便一块石头,然后将那株断肠草放在石块上慢慢的烘着,听到蛊虫的叫声,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今天可是饱餐一顿了吧!” 她又在更远的地方撒上药粉,让蛊虫继续吃,那只蛊虫像是不知道饱似的又继续吃了起来。随着他进食的越多它身上的红色就越发的深了。 顾江晚撒了三次药粉,直到附近再也没有虫子出来,她才将那只已经暗红了的蛊虫收进玉盒之中,那株断肠草也被烘了个半干,她便小心的将它从石块上揭了下来,刚站起身准备走,却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小姑娘,这里有没有大夫?” 顾江晚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她倒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她闻到了一股血腥气,看来这个人受伤了,看样子伤的还不轻。 “我就会一点!” “你?”封婕转到顾江晚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才几岁,要是骗我的话会很惨哦!” 顾江晚的视线在她的身上瞟了一眼,只见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衣服已经被血染的通红了,而且血色还有些发暗想来应该还中毒了。 “你的伤口倒不是很严重,倒也不致命,只是你中毒了,这个毒若是不快点解了,你会死的!”顾江晚平静的说。 封婕倒是吃了一惊,这个小丫头说的还真的是一丝不差。 “这毒你能解?” “当然!”顾江晚自信的说。 “那你。。。”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倒了下去,手中的刀也掉到了地上,顾江晚蹲下身来,从地上捡起刀拍了拍她的脸。 “怎么样被蛊虫咬一口的感觉怎么样啊?” 顾江晚看在趴在她伤口上的蛊虫,手指点了点它的身体。 “把毒吸了就够了,不要吸她的血!” 蛊虫被她骚扰的扭了扭身体,好像在说它可是一只挑剔的蛊虫,只对毒感兴趣,才不会吸血呢! 封婕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伸手抓住了那人,然而却感觉手上一股绵软,没有一丝力气。 “你醒了?”绿柳垂着眉眼看到睁开眼睛的封婕,语气低沉的说:“既然醒了就自己换衣服吧!” 胸口已经被撒了药粉,血流已经止住了,伤口上那股灼烧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只是自己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这里是哪里?那个小姑娘呢?” 绿柳没有理睬她,指了指放在床头上的衣服说:“换上衣服,一会儿我们姑娘会来找你!” “你们姑娘?是不是一个小姑娘!” 绿柳又不说话了。 封婕知道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便将衣服换了。 “跟我走吧!”绿柳看她换好了衣服,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天黑了,整个庄子上都很静谧,绿柳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领路,封婕目光打量了四周,她确定她应该还没有回到京城,应该还在之前的那个农庄,而自己身体的异常估计也跟之前遇到额那个小姑娘有关。 也不过走了百步便进了一个小院子,穿过院子进了房间,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小姑娘坐在长椅上看书,她的头上没有什么饰品,只用一根长绳松松的系着。 封婕看清了她的脸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顾江晚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向封婕,她对着绿柳挥了挥手,绿柳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是你给我解了毒?”封婕问。 顾江晚点点头:“是啊!” 她笑的天真,两只手托着腮,一副小女儿的模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小女儿。 “再顺便给你下了点毒!” 封婕点点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居然绵软无力,肯定是不正常的。 “你看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顾江晚歪着头问。 “可是你又给我下了毒!”封婕声音低沉。 “一码归一码嘛!再说了,你中的毒可是致命的,我给你的毒只不过是让你不要太过于激动伤到自己而已啊!你看救命之恩呢,可大着呢,你不舍身相报可能会遭天打雷劈的哦!” “你想我怎么做?”封婕问。 “我的身边缺一个会功夫的可以保护我的人!”顾江晚坐直了身体。 “你还需要别人的保护?”封婕讽刺道,“你不去杀人已经很好了!” 她可是经历过顾江晚手段的,她丝毫不觉得她需要别人的保护,相反那些得罪过她的人才需要保护吧。 顾江晚捻着手指,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封婕,封婕看着她走过来,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顾江晚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伸手拍了怕封婕的胳膊,封婕想要躲开,却怎么也躲不开,那轻飘飘的手掌拍下来,她却感觉像是有人揪着她的心脏,她痛的蜷缩起来。 “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哦,不然我会生气的!我生气了那就想让别人也跟着痛苦哦!” 封婕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怪狠厉的小姑娘,对上那双深入古井般的双眸,她不禁抖了抖。 “你以后就叫做红玉吧!跟在我身边!”顾江晚拍拍手,脸上又是一派的天真,好像刚刚那股狠厉不过只是错觉一般。 封婕撇了撇绝对这个名字真的很俗气。 “觉得名字难听?” 顾江晚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所想,她摊摊手说:“那没有办法,我读书少,不善于起名字,你就受着吧!” 封婕有些自闭了,若是知道会遇到顾江晚,她就算是被毒死也不会来劫持她。 “对了,既然你已经我的人了,那么就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第26章 任务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封婕,现在应该叫红玉了,她是一个江湖人。 江湖和庙堂,本是两条平行的河流,各自的支流却盘根错节的相交在一起。 她这次接了一个悬赏的任务,来取某位官员的首级,据说这位官员在地方任职的期间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治地的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这个官员就用搜刮的钱财用来开路,很快便从地方升到京城。 “你任务成功了?”顾江晚手指敲着桌面问道。 红玉摇摇头:“若是成功了,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那倒是!”顾江晚点点头,“那你还真的挺没用的啊!” 红玉怒目:“是那个狗官身边请了太多的高手,那个狗官知道很多的人想要他的命,所以花钱请了很多的高手,江湖排名前十的就有两个在他身边!” 顾江晚前世也听说过所谓的江湖排名,自然她与江湖打交道的机会很少,前世有限的人生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皇宫度过的,而据说皇帝身边除了影卫之外,还有一位高手,这位是个江湖人,而且还是排行第二的。 她没有打听到名字,更没有见过人,比影卫还要神秘。 “江湖排名前十?那你排第几?”顾江晚托着腮问。 红玉眼睛瞟向别处说:“我还不在上面呢!可是我总有一天会进的!” 顾江晚轻嗤了一声:“那你胆子还真的挺大的,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敢挑战十大高手,而且还一次两个,没有死恐怕还是运气好吧!” 红玉有些难堪,胸口喘息不停:“你。。。” 顾江晚的眸色婉转,嘴角的笑容狡黠:“那两个高手恐怕都没有出手吧?” 红玉这次更加的尴尬了,整张脸都红彤彤的的,一副被人说中心事的模样。 顾江晚笑的开心,红玉的目光恶狠狠的瞪在她身上,若是目光有实质的话,顾江晚身上都已经好几个窟窿了。 红玉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女孩,专门往人难堪的地方戳,针针见血,让人恨的牙痒痒,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那个官员的赏金很高吗?”顾江晚停住了笑问。 “白银一万两!”红玉疑惑的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接这个生意?” 顾江晚没有回答,她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赏金还真的蛮高的嘛!你接了这个任务是不是就没有别人来接了?” 红玉见她还真的是动了这个心思,惊讶的嘴巴都张的很大,她不是管家小姐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些管家的小姐们成天想的不应该是怎么打扮自己,怎么嫁个好郎君,怎么管理好后院吗? “这是你的偏见啊!” 红玉不自觉的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得到了一声轻嗤。 顾江晚换了个坐姿,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摊在椅子上,对着红玉摇了摇手指:“千万不要小看那些管家娇滴滴的小姐们哦,若是将你和她们放在一起,我赶肯定最后活下来的一定不是你!” 红玉一脸的不相信,那些小姐们走两步路就喘,自己怎么可能会斗不过她们呢! 顾江晚也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继续问:“你还没有说是不是你接了这个任务之后就没有人会来接了?” 红玉点头:“道上的规矩是这样的!” “那你怎么去领赏金?提着头颅去?” 红玉觉得管家小姐都像眼前这位这么强悍的话,估计自己还真的活不到最后,这位真的是异类啊,哪怕是江湖儿女也少有这样的性子的。 她点点头:“头颅换赏金!” “有期限吗?” “三个月!” 红玉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位是来真的了,她内心又有些隐隐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位一定能够做到。若是自己将狗官的头颅拿回去的话,想来师兄应该能够多看自己几眼了。 “三个月?从你接任务到现在已经多久了?”顾江晚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一个月了!”红玉提醒道:“你不要小看那两个排名前十的高手,他们的实力可是很强的!” “我从不小看任何人!” 顾江晚一只手托着下巴:“行了,回去吧!明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做事吧!我可不养闲人的!” 红玉又气愤的瞪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低垂着眼睑似乎在思考,压根就没有看她,她只好转身开门出去了,看到那个叫绿柳的无声无息的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之前的那盏灯。 “我送你回你的房间!免得你迷路!” 红玉心想就这么几步路自己会迷路,怕自己迷路是假,怕自己逃跑是真吧! 第二天一大早红玉就被院子里操练的声音给惊醒了,她爬了起来推开窗就看到庄子里的大院子里,一群少年人正在练习,而指导他们的是一个肤色比较深的年轻人,他的眼神锐利,浑身上下的气势一看就是经历过厮杀手上的刀见过血的。 就在红玉站在窗前看着阿坚他们训练的时候,她的门被敲响了。 “红玉,起床去李大娘那里做事,那边正缺人手!”绿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红玉应了一声,打开门,接过她递过来的洗漱用品,然后跟着她去那个李大娘那里了。 顾江晚已经起床了,听闻秦霁一大早就带着阿坚他们进行操练了,便也赶到了庄子上的空地上,去看他们操练。 秦霁不亏是专业的,不管是在力量上还是在速度上还是在方法上,都是李二虎比不上的,顾江晚站在一边看着,觉得是不是应该让秦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可以把阿坚他们好好的操练一番。 她吩咐丁香让厨房里多准备些吃食,又欣赏了一会儿未来大将军的英姿,眼看着朝阳都升上来了,便转身打算回去了,没有想到王之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眼睛看着场上的众人,朝阳在眼中映出一片光彩。 顾江晚瞟了他一眼,正要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却被他给叫住了。 “我也曾有从军的念头的!”王之岫用回忆儿时做的美梦的语气轻声的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顾江晚又回头看了空地上的人,朝阳下的秦霁,他的汗水折射着阳光,很耀眼。 男儿生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大约每个热血的男儿都有这样的梦想。 顾江晚并不奇怪王之岫会有这样的念头,若是她生为男儿,恐怕她也想去战场上拼杀一番,建功立业。 然而顾江晚却并不觉得文臣武将一定要分个高低出来,本来就是不同的,又有何比较的必要。 于是她很认真的说:“你将来的成就也不会低于他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王之岫将来可是一个大杀器,令整个朝堂的风气都为之一清,若是没有他在朝堂之上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清除,相信秦霁在边疆的战事也没有那么的顺利,毕竟历史上有无数的血的先例摆在前头。 “没有想到晚晚对我这么的有信心?”王之岫原本脸上的那一丝落寞消失的一干二净,整张脸上又带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顾江晚觉得有些莫名,她只是在说一件事实好不好,跟她对他有没有信心没有一丝的关系,不管她对他有没有信心,他都会成为那哥令百官战战兢兢的王御史中丞。 她是真的一点也搞不清楚这位的想法,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想法异于常人,所以那些才会有那些令人匪夷所思手段来! 顾江晚没有理会他,径直越过了他,往她自己的院子走去,而王之岫也转身跟上她的脚步,与她一道。 王之岫又赖在顾江晚的院子里蹭了一顿早膳,期间红玉跟着庄上的仆人一起将早膳送了过来,他的目光在红玉身上一瞟而过。 “晚晚的这个婢女倒是面生!” 顾江晚夹了一只扁食,闻言看了一眼王之岫,又看了一眼已经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的红玉。 “三公子可要自重啊!” 王之岫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的笑了起来。 顾江晚没有管他发疯,姿态文雅的用起了早膳,口中的扁食的馅料好像是昨日采的荠菜,味道很是鲜嫩,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她一下子吃了小半碗,看得王之岫也跟着觉得腹中饥饿起来,也尝了一个。 “晚晚这庄上的扁食倒是味道鲜美,而且还带着草木的清香,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馅料?” 王之岫其实随口一问,并没有想从顾江晚那里得到回答,虽说厨艺也是女子需要学习的功课之一,然而这贵族女子们真正进厨房的很少,偶尔做个菜也不过是下人们在操作,她们负责调个味罢了。 “是昨天采的荠菜,现在正是当季,吃个新鲜罢了!” “这野菜也能吃?”王之岫也是个标准的贵公子。 顾江晚已经将自己面前的那晚扁食给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接过绿柳奉过来的茶水漱了口,一脸平静的说:“真的饿了,连人都能吃的下去,更何况于野菜呢!” 王之岫听到吃人这两个字,顿时觉得这早膳也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晚晚还真是!” 顾江晚一脸无辜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翘起,眼中一片狡黠的光芒。 第27章 愤怒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稍晚的时候秦霁的亲兵从秦家赶了过来,一队人杀气腾腾的模样,吓的庄头几乎要昏过去。 顾江晚的庄子自然住不下这么多的人,那些人跟秦霁禀告了一番,留下两个人跟随秦霁,其他人骑马回了军营。 王之岫也因为还要去书院上学,自然也不能在庄子里待的太久,用过午膳之后也回城了。没有了他在顾江晚的耳边聒噪,一下子清净了很多。她正好计划一下怎么赚那一万两的事情。然而柳嬷嬷却带了一个浑身狼狈的人进来。 “紫苏?”顾江晚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向那个跪下来的狼狈身影。 “姑娘!”紫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娘,我娘她给人打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顾江晚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脸色沉入寒霜。 紫苏一边哭,一边将发生在事情都说了出来。 常氏得了顾江晚的吩咐便带着紫苏去了蕲州,到了蕲州她先找了一家客栈让紫苏住下,自己梳洗一番之后,便去找了李家老太太身边她熟悉的一个婢女周氏,她嫁给府里的一个管事,现在是李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嬷嬷。因为丈夫办事得力,自己也颇有脸面。 两人多年没有见,寒暄了一番之后常氏便说明了来意,希望能够见一见李老太太。常氏给周氏塞了点银子,周氏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见与不见都是老太太说了算,她也就跑个腿而已。便应下了这事,又问她见老太太是为了何事。常氏只说自己被顾家给赶了出来,只好回到蕲州来,想谋个差事,养活自己! 周氏倒是很快便将话给带到了,当时李老太太便没有说要见她,周氏说老太太目前正忙着三公子成亲的事,最近有些忙,常氏所求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会让府里管事给安排,又问了常氏现在的落脚点。 常氏觉得很是不解,李敏是李家唯一的女儿,就算她去了,还留下一个女儿,作为李敏的亲娘,李老太太听到自己外孙女的奶妈来投靠,不管怎么忙就算不见,多少也会让人来问问自己外孙女的情况! 她便留了个心眼,说自己现在在城外一家农户家借住,于是便想周氏打听了当年随着大公子回来的那些家仆现在的情况,说她们毕竟一起陪着大姑娘一起去过顾家一趟,既然她现在回来也要去看看。 周氏面色有些不好,支支吾吾的,常氏便又给她塞了一块银子,那周氏才低声的说,那些家仆回了蕲州之后,便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可是没有过几年便因各种原因都死了。 一听到那些人回来之后都死了,常氏的心里便咯噔一声,脊背后面升起一股寒意来。她又打听了一下府里这些年的变化,大致的了解一番,得知老太太十几年前因为想念大姑娘,便过继了个女儿,而那位二姑娘长的和老太太倒是很相似。老太太对这位长得跟自己像二姑娘非常的喜欢,几乎样样都能比肩当年大姑娘。 这位二姑娘就嫁在蕲州,嫁给本地的一个望族,现在倒是儿女双全,倒是常常回来陪伴老太太。 常氏越听越觉得蹊跷,既然这么想念大姑娘怎么会这么些年都没有去问一声外孙女的情况,甚至于顾家也断了来往。而且怎么就会这么的巧这位二姑娘长的那么像老夫人,而且一个对自己亲生大女儿成亲一年多就香消玉殒却不闻不问,而对一个过继的女儿关怀备至,这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啊! 她回到客栈之后想了很久,后来又出去了一趟,找了一圈她曾经在李家熟悉的人,他们告诉她的也跟周氏讲的差不多,而且她回来的时候还发现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她在城里绕了几圈才将人甩掉,回客栈之后就让紫苏收拾东西离开蕲州,她又将这几日的见闻都告知了紫苏,就他们还没有出蕲州城的时候便被几个地痞给围住了。常氏拼命的将紫苏给推进了河里,而她却被几个地痞给打死了。 紫苏会水,顺着水流游到远处,上岸之后又找了一户农户用身上的一根银簪只换了一身衣服和几个铜板,走了一日的路才终于赶了回来。 “姑娘,我娘就是被那些地痞给打死的!姑娘求你给我做主啊!” 顾江晚听完紫苏的话之后恨恨的摔了一只茶杯。 “李家该死!” 她听了紫苏的话已经基本上可以拼凑出事情的轮廓了,应该是李家原本真的有位女儿,而李家太老爷接收了晋王的女儿,将她充作自己孙女李敏。而原本李家的女儿则被送到别处养着,等到李敏长大,便和顾家定了亲事,然后嫁到了顾家。 后来老一辈故去,而李家夫人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不能养在身边,原本属于自己女儿的一切被一个外人给占去了,心中定是恨极,又因李敏的真实身份始终是个祸害,便将李敏的身世透露给了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早就对儿子偏向儿媳对她有恨,在得知李敏的身份之后更有理由除去李敏了。于是李敏便在这两个女人的算计中病逝了。 李老太太在李敏出嫁之后便又接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说是因为想念女儿所以过继了一个,再给她谋求了一门好亲事。 “李家该死!”顾江晚眼睛一如窗外的夜色,黑的能够吞噬人。 “紫苏,我会让杀了你娘人付出代价的!”更会让害死我娘的人付出代价! “嬷嬷带紫苏下去梳洗休息一下,过几日我会安排好你!” 柳嬷嬷带着紫苏出去了,顾江晚从脑海中搜寻前世关于李家的信息,李家的二公子李政今年也会参加科举,前世他还拿了个榜眼的位置,后来外放去了平州,在平州政绩很好,接着进入了蕲州,最后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升入了户部,不过国库亏空一事而被牵连,自然撸了官职,回家养老去了。 当初李政被牵连,有人还为其鸣不平,然而王之岫却曾在公共场合说他李政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若不是被这件事牵连已经丢了官职,他也要参他一本,让他回家吃自己的。 既然王之岫对他的评价这么低,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与李家的问题上似乎可以从他的身上下手,但是她首先想要出一口气。 顾江晚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已经发芽的桃树微微笑了起来,红玉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此刻正在厨房那边忙碌的红玉忽然打了个喷嚏,和她一起干活的招娣赶紧的往后退了一步,嫌恶的看着她。 “红玉,你怎么对着我打喷嚏啊?你的鼻涕口水都飞我脸上了!” 招娣是庄头顾二的女儿,平日主家不来人的时候,她基本上都不做事的,过的也是小姐的日子,她娘还买了个小丫头来伺候她。顾江晚一来,她娘原本想让她去伺候姑娘的,然而站在丁香和绿柳的面前她就是一个烧火丫头,顾江晚也不喜欢用陌生人。她娘也只好。把她送到厨房里来做事了,然而小姐的日子过久了,那还能过下去下人的日子。 她在厨房里做事一点也不认真,拈轻怕重,旁人都看在她爹娘的面子也就不计较,而红玉是个快意恩仇的主,她本来被顾江晚摆了一道,来做她的婢女已经够不爽了,有岂会让着一个厨房的丫头。就算她现在功夫不能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但是教训招娣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自己不能躲开吗?”红玉白了她一眼,不在意的说。 “你!” 招娣生气的站了起来,手指指着红玉就想要骂,然而却被红玉一把的捏住,只听咯哒一声,她的手指错位了。招娣像是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捧着手指哭着去找她娘齐氏了。 “红玉,你,你给我等着!” 红玉翻了个白眼,她最是瞧不上打不过就去找长辈来做帮手的,以前她就遇到过,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一个来了一串,为了自保她只好将他们都打了,打到他们怕为止。不过就怕他们和那些高手沾亲带故的,别打了徒子徒孙,把门派老祖宗请了过来,谁知道这个老祖宗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和那高手榜上的人有瓜葛呢! 她叹了一口气,若是这庄头媳妇闹起来,不知道顾江晚会怎么处理呢? 厨房里的其他仆妇看了她两个人闹,都默不作声的自己做事,一个是主家姑娘身边的婢女,一个是庄头管事的女儿,神仙打架小鬼避让吧! 不一会儿招娣就带着齐氏气势汹汹的来了,还没有进厨房的门,齐氏的大嗓门就嚷嚷开来。 “是谁欺负了我们招娣?” 红玉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招娣跟着一个胖妇人进了来,那胖妇人一脸的油光,上下几乎一般粗,看着就想是一只大水桶,红玉看着她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水桶成精了吗?” 本朝以瘦为美,齐氏平日里最是听不得人家说她胖的,一听脸都气红了,立刻向红玉冲了过,红玉一个侧身,齐氏一时来不及收力,一下子撞上了厨房里的木材堆,木材顿时滚了一地。 齐氏一身的狼狈,头发也乱的像只鸡窝,她指着红玉骂道:“你这个贱蹄子,居然敢戏弄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我也想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第28章 地盘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冷冷的眼光在厨房中众人的身上略过。 齐氏的嘴巴立刻紧闭起来,眼睛狠狠的瞪了红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视线碰触到顾江晚冷如冰霜的眼睛似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么热闹?怎么不说了?”顾江晚清冷的声音再次的响起,“红玉!” “姑娘,我就只是打了喷嚏而已,然后招娣就把齐大娘给叫过来了,说我欺负她!” 她红玉在江湖混了这么些年见的最多的人便是像齐氏和招娣这样的人,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可是若你比他们强他们便唯唯诺诺,屁话都没有。比拳头硬嘛,就算她比不过顾江晚那个小变态,碾压招娣母女还不是妥妥的。 顾江晚将目光转向招娣母女,齐氏立刻想要嚷嚷,但是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她说话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 “姑娘,你可要给我们招娣做主啊!是红玉啊把我们招娣的手都给掰断了,我这个做娘的心疼才来找红玉要个说法的!” “姑娘,这件事双方都说自己有理,估计若想分出个谁对谁错恐怕还得费点时间。这厨房里着实不适合姑娘,不若移步姑娘的院子吧,正好外面太阳正好。这几位肝火这般的旺盛不若晒晒太阳吹吹风,也好降降火!” 厨房中的众人被柳嬷嬷这一段夹枪带棒的话语给弄的更加没有一丝的声音。红玉撇撇嘴,一边腹诽这老嬷嬷说话真的够损! 一行人便移步到了顾江晚的院子,丁香和绿柳在廊下给顾江晚布置好了舒服的位置,准备了香茗,摆了她最爱的小食。今日还有些倒春寒,柳嬷嬷又给顾江晚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腿脚上。 其他人自然就没有这么的舒服,今日的阳光虽好,但是架不住冷啊,一阵又一阵的寒气透过脚一丝一丝的漫了上来,众人在院子里不过站了一盏茶的时间都不自觉的开始缩着身体颤抖起来。 顾江晚慢悠悠的喝着茶,柳嬷嬷便面对院子里站着的众人开口问了起来:“你们再将之前的事情各自说一遍!” 红玉和齐氏母女又将事情再说了一遍,这次红玉又将之前和红玉的争执说了个具体。 柳嬷嬷寒着一张脸问:“招娣,红玉不就是打了喷嚏而已,你这般计较做什么?还有红玉你,招娣她长在田间不知礼不懂事,你身为姑娘的婢女怎么也能这般的不懂事丢姑娘的脸?” 红玉低着头回道:“是,我错了!”柳嬷嬷这张嘴真的是杀人不见血。 招娣听着柳嬷嬷的脸上红红白白,让她羞愤欲死,刚刚柳嬷嬷看她的那一眼仿佛她就像田间的一条野狗,肮脏的看一眼都不值。她家一直都被这田间的佃户奉承,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与城里的小姐们也不差什么的,然而见了顾江晚一行人才知道她连小姐身边伺候的婢女都不如。她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又因为太冷,鼻涕也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本来就不好看的脸此刻更加的狼狈了。 齐氏见自己的女儿哭了起来,刚想要嚷嚷却让柳嬷嬷一个眼神给吓到了。 柳嬷嬷嫌恶的瞟了一眼招娣,目光转向齐氏,不咸不淡的开口:“齐氏,你也是的,他们小姑娘家家的拌嘴几句,也值得你喊打喊杀的?而且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什么叫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我倒是要问问顾庄头,这里是谁的地盘?” 她说完眼睛看向院门口,那里正站在满头大汗的庄头顾二,他的身边是跟着顾江晚过来的阿坚,他拉着顾二一路跑了过来。阿坚年轻,又加上最近每日的操练身体比胖胖的庄头不知道好了多少。不过一小段路,阿坚连气息都没有改变,顾二已经满头大汗了。 阿坚把庄头送了过来,对着顾江晚行了个礼又转身回去操练了。 顾江晚的目光在顾二身上打量了一番,原本热的一头大汗的顾二立刻像是被一盆雪浇了满头,一边擦着汗,一边赶紧的向顾江晚行礼。 “小人顾二见过二姑娘,不知道二姑娘找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顾江晚轻嗤一声,不轻不重的说:“吩咐倒也谈不上,只是有个问题想请庄头给我解答一下!” 顾二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多,现在全部都是冷汗了。 “不敢不敢,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顾庄头,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顾江晚的视线从在院子里站着的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顾二的身上。 顾二一听这话立刻跪了下去,二姑娘这话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啊,这是顾家的庄子,现在被大老爷给了二姑娘,那就是二姑娘的庄子了,这里当然是二姑娘的地盘。而二姑娘现在这般的问,明显的就是对他顾二不满了。 “小人该死,这里当然是二姑娘的地盘!” “哦,原来是我的地盘啊!”顾江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撇撇嘴对着柳嬷嬷说:“嬷嬷,你看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呢,你可以告诉齐氏了!” “是,老奴这就来告诉她!”柳嬷嬷恭声说。 跪着的顾二早一听到齐氏,眼角的余光果然瞟到了自家的婆娘还有鼻涕眼泪齐流的女儿,他顿时猜到应该是平日里被佃户们捧的忘性的齐氏触怒了二姑娘,心里将两人狠狠的痛骂了一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齐氏,你可听到你家男人的话了,这里可是我们姑娘的地盘呢!” 此刻齐氏终于知道害怕了,终于想起来自家男人不过是个庄头,这个庄子是顾家的,而此刻坐在的那位是顾家的二姑娘,现在这个庄子的主人,也就是她的主人。 “二姑娘,老奴错了,老奴错了!请姑娘开恩啊!” 顾江晚捧着茶杯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没有理会齐氏的哀嚎,只是她嚎的声音太大了,让顾江晚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顾二立刻回头狠狠的瞪了齐氏一眼,齐氏被自家男人给瞪了立刻安静了下来。 “二姑娘,齐氏是乡野粗妇,蠢笨无知,若是惹了姑娘不快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顾二低声下气的说。 顾江晚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瓷器和木桌碰撞出咚的声音,这个声音像是将原本就已经屏息着的众人都惊了一跳。 “我是不想跟她计较,但是我想顾庄头你好好的计较计较!” 第29章 关押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扔了一叠纸到顾二的面前,顾二颤抖着将地上的纸片给捡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小人知错了,是小人狗胆包天,求二姑娘开恩!” 顾二在这个庄子上做了近十年,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兢兢业业,到偶尔有些欺瞒,主家那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然后胆子便越发的大,中饱私囊的就越发的多,他一直都在沾沾自喜,就算主家的大人在朝为官又怎么样,连他这个庄头都能欺瞒了他去。 他听说大老爷把庄子给了二姑娘之后,他越发的放心了,一个十来岁的管家小姐懂什么,还不是仍他说了算的,只要当面好好的伺候了她,她什么都不会发现的。顾江晚来了之后虽然他按照惯例的将庄子上的账目都上报了一遍,她也不过只是大致的翻了翻,便放在了一边,而且她来的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提过庄子上的琐事。 他彻底的放下心来,只是嘱咐了庄子里佃户不要去打扰二姑娘,又让庄子里的仆妇们好好的伺候着,以为她住上一段日子就会离开,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原来她不是不查,而是早已经查清了,她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可以发作的机会而已。 “二姑娘,小人在庄子上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还请姑娘看在小人这么多年的份上可以网开一面!” 顾二又磕了一个头,额头都红了。 顾江晚歪着头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三代都在府里伺候着,脸面自然是比其他人要重些!” 顾二磕头磕的更多了,齐氏和招弟也都跟着磕头起来,虽然两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扬的顾二此刻却卑微如尘埃,她们都跟着胆战心惊起来。 “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请姑娘开恩啊!” “一时的鬼迷心窍?那你这一时可还真的蛮长的嘛!”红玉站在一边嘟嘟喃喃的说。 顾江晚撇了她一眼,她立马低头装着一副恭敬的模样。 “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我又是伺候过父亲的,而且还是父亲的奶嬷嬷的儿子,我也不好处置了你,还是让人通知了府里,等着我父亲处置吧!” 顾江晚故作一副苦恼的模样,而顾二在听到顾江晚说要将他送回府中让大老爷处置,顿时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位二姑娘的脾性他有些摸不着,但是大老爷的性子他还是很清楚的,只要到时候再让他母亲来求上一求,性命肯定是没有事了,最多就是挨上一顿打,被赶出府而已。反正他的钱财也都不在这里,就算被赶出去了也不愁生计的。 “红玉拿绳子将顾二三个人给捆了,丢去柴房里,等明日送回府中,听凭大老爷处理!” “是!”红玉松了松手腕,接过仆妇递过来的绳子,将三人背对背的捆了。 “红玉,记得捆的紧一点!”顾江晚意味深长的说。 红玉听了点点头,又将三人身上的绳子给紧了紧,其他两人尚还不觉得什么,只是苦了齐氏,她一身的肥肉都被绳子给勒的扑了出来,痛的她想要嚎叫却生生的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叫也叫不出来。 待三人被捆好之后,被推推搡搡的关进了柴房,顾江晚让人骑马回了顾府请顾现易的定夺。 秦霁在操练晚阿坚他们听闻了这件事,他在顾江晚过来看秦霏的时候对她说:“这样的刁奴,自然是当着众人的面打死以儆效尤就好了,何必再去费那个力气呢!” 顾江晚倒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在秦霁看来用武力来碾压是最快最具有震慑力的,对于武将来说这的确是对的,在战场上的确是实力为先,任你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铁蹄过处,所有的都归于尘土。 然而她现在却没有这样绝对的实力,而且她留着顾二还有他的用处,只是打死他还不够物尽其用,他这么些年贪下的钱他还没有找到呢。很显然,这些钱根本就不在庄子里,他在外面应该还置办了房产,恐怕还娶了一房妻子。 她现在可是缺钱的很,都想着要接江湖的任务捞钱了,怎么能放过这些原本就是属于她的钱呢! “秦公子说的很对,只是我目前还没有能力做那个主啊!”顾江晚微微一笑。 秦霁大约明白了些什么,他看着顾江晚,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委屈和不甘。只是很平静的陈述着一件事,而且从她的话中他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自信。虽然目前她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未来她一定会有的! “若是姑娘以后有需要秦某的,可以直接开口!” 君子一诺,山河不改。 顾江晚笑了,居然能得到未来的大将军这样的承诺,她倒是赚了。 “那谢谢秦公子了!若是将来有一日我需要秦公子帮助,我一定会开口的!” 秦霁点头,他刚想开口说话,秦霏手里拿着一朵小花跑了过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秦霏已经不在害怕他了,有时候还会抱着他的腿撒娇,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妹。 “大哥,给你!”秦霏将手中的话送到了秦霁的手中。 “这是什么?”秦霁接过秦霏递过来的花,柔声的问。 “花啊!我很喜欢所以送给大哥!” 秦霏转身对顾江晚说:“也送给姐姐,呐!” 她又将另外一只手中的花递到顾江晚的手里。 “谢谢!” 秦霏笑着又跑去草地上玩耍了。 秦霁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冷峻的脸盘露出柔和的笑来。 顾江晚不由额觉得若是将来秦霁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会是一个好父亲的,只是不知道上辈子是谁嫁给了这一位。 “不知道秦公子是怎么打算的?”顾江晚看着玩的开心的秦霏问道。 “正想要跟顾姑娘你说,我打算明日带她回国公府!”秦霁收回目光,刚刚柔和的脸盘也恢复了冷峻。 “府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顾江晚觉得能够任由自家姑娘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天的人家,恐怕真的照顾不好秦霏的! 秦霁自然是明白顾江晚的意思,他也没有隐瞒。 “我让我的人当众刮了霏霏的奶嬷嬷,其他照顾她的人都被仗杀了!” 果然是用秦霁的风格,暴力碾压,也不怕御史言官参他个滥杀家奴草菅人命之罪。 实际上还真的有人参了,只是被乾元帝驳了而已。 当今陛下也是个性情中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秦霁是他一手扶持起来,准备要用的人,怎么会在还没有好好的发挥他作用的时候就让人给废掉呢! 秦霁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会在乾元帝容忍的范围内去做事。打狗还要看主人,他的主人就是这当朝的陛下,谁又能越过当今天子来处置他呢! 顾江晚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对于他这般作为也更加的理解了。 “就算换一批,你也不能保准她们会对秦霏好啊?”秦霏还太小,若要对她不好实在是一件太过于简单的事情了。 秦霁点头:“我把秦玉娘许给了我手下的一个亲卫!” 顾江晚张大了嘴巴,这样做也行,唐唐国公府的嫡女嫁给一个亲卫,这件事也能操作?魏国公也能同意?国公夫人也能同意 “她当然会同意,那可是她亲口说的!”秦霁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顾江晚觉得她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宅门深深的,谁家没有那点说不出口的秘密呢! “不过秦某还要请姑娘帮个忙!”秦霁向顾江晚行了一礼。 顾江晚也回了一礼:“秦公子请说!” 秦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想请柳嬷嬷去秦家帮我给霏霏挑几个嬷嬷和婢女,对这个我不擅长!” 顾江晚第一次见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脸上出现这般的神色,她不由的翘了翘嘴角。 “我会让柳嬷嬷明日跟你们一起去秦家,我过几日也该回去了!”顿了顿,她继续问道:“不知道将军可知道韩远山?” 第30章 逃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哎,没有想到啊,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庄头居然就这样被二姑娘给拿下了。” “所以你看啊,不是不报啊,时辰未到!” 柴房门外两个庄上的仆妇负责看守着被关在柴房里的一家,两人坐在门外闲聊。柴房里,原本的庄头顾二听着那两个闲聊的声音一脸的阴沉。 一个说:“这顾二可是大老爷奶妈的儿子,二姑娘将他交给大老爷处置,到时候奶妈求上一求,大老爷说不定心软了!” 另一个用压低了的声音说:“所以有人跟二姑娘说让她直接处置了,到时候大老爷若是问起来就说他顾二自己畏罪自尽了!“ “哎呦喂,这谁啊?想的可够狠的!” “这顾二平日里可没少作威作福,保不齐谁对他怀恨在心啊!谁叫他现在摔下来了呢,当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啦!” 被塞住了嘴的齐氏听到外面两个仆妇,呜呜呜的对着顾二叫着扭动起来,而招娣也跟着扭动了起来,顾二正被母女两个扭的心烦,刚想发作,原本捆的很紧的绳子却松开了。 三人狂喜,又一起扭了几下将绳子彻底的给松了开。 顾二对着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现在都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换我们?” “我们先去吃吧,我都饿死了,他们被绳子捆住哪里会跑的掉!” “不行吧?” “我们也就吃顿饭,很快就回来的,跑不掉的!” 门外的声音渐渐的远去,顾二小心翼翼拉开柴房的门,柴房的门从外面被锁住了,只拉开了一条缝,通过那条缝顾二对外看了看,果然门外没有人。 “当家的,外面有人吗?”齐氏将嘴里塞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小声的问。 顾二动了动眼珠说:“婆娘,我去城里找我娘,让她带我去府里跟大老爷求情,为了不引起二姑娘他们的注意,你们就继续待在这里,等我求了大老爷再来把你们带出去。” 齐氏迟疑着问:“我们怎么不一起逃出去啊?这庄子我们熟啊!” 顾二沉下脸问:“我们都是顾家下人,逃往哪里逃?逃奴被抓到可是要被流放的,而且咱们逃出去做什么生计,外面世道多艰难!还不如靠着顾家,大老爷性子我最了解的,我娘去哭着求一求,我再认认错,他最多就是让人打我一顿也就出气了。只有留在顾家,我们一家人才有活路!” 齐氏被说服了,点点头答应下来,于是顾二坐了个稻草人穿上他的衣服,将稻草人和她们两人捆在一起,然后趁着夜色翻了窗户出去了! 顾二的离开很快便有人报给了顾江晚。 “顾二逃了?李二虎跟着吗?”顾江晚正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到绿柳的回报头也没有抬。 “他没有带齐氏母女一起?”顾江晚问。 绿柳点点头说:“姑娘猜的一点都没有错!” 顾江晚勾勾唇角:“等天亮了就让人回府里通报吧,让大老爷决定怎么做!” “是!” 顾江晚看着棋盘许久,捻着一枚黑子。 “把红玉叫过来吧!” 红玉来的挺快的,进来了之后就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 “你这算盘打的可真精啊,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顾江晚挑眉,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无辜样。 红玉冷哼了一声。 “你让我去厨房里帮忙为的就是今天吧,你恐怕早就知道了顾二中饱私囊却一直隐而不发,就是等齐氏闹这一场!算计的够深的啊!” 顾江晚自顾自的落下一个棋子,没有理会红玉。 “哎,我只是不明白!”红玉将身体偏向顾江晚的方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庄头中饱私囊的事情,干嘛不直接处置了为什么非要找这样的借口呢?” 顾江晚给了她一个你猜的眼神,红玉气的靠向椅子背。 “我猜不到,你那颗七窍玲珑的心,七弯八绕的,我猜不到,你就直接说吧!”红玉摆摆手,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 “你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吧?”顾江晚问。 红玉点点头,她的伤口的痂已经掉了,也不影响正常的活动了。 “那你明日启程去蕲州吧!”顾江晚面前的棋盘上黑子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白子的基本上都被包围了。 “蕲州?什么事?”红玉愣了一下问。 “给我的外祖母,蕲州李家的老太夫人送一份大礼!” 顾江晚露齿一笑,天真无邪。 红玉却感觉头皮发麻。 她笑的越天真做出的事情就越疯狂! 大约高门大户的都有不足以对外人言说的秘密,红玉忍不住的问道:“什么样的大礼?她可是你外祖母!” 顾江晚又投入到棋局之中没有理会红玉,红玉便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那盘棋。 “你的白子已经死了!这局可以结束了!” 虽然出生江湖,但是琴棋书画她还是多少学过一点的,看那棋盘上白子已经被黑子给包围,而且散落不成片,怎么看都是黑子赢了。 顾江晚没有说话,手中拿着一颗白子,想都没有想,似乎只是随意的放在某处,然而整盘棋却活了过来,白子反败为胜,将黑子绞杀了一片。 红玉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江晚将黑子扔进盒子,好半天才将嘴巴合拢,她抹了一把脸,她在心里暗暗决定,再怎么样都不会跟顾江晚下棋。 “你刚刚问我什么?”顾江晚收拾好了棋子,转过头来问红玉。 “为什么?” “因为她该死啊!” 百善孝为先,顾江晚的这番话已经是大大的不孝了,若是让那些个老学究听到了,定要气的胡子翘起来,大骂她不孝的!红玉听在耳中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是你外祖母!”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真的!”顾江晚无所谓的说道,“你去蕲州把那份大礼送到李太夫人手中之后随便去看看她过继的那个女儿的夫婿,帮我把这封信送到他的手中!” “又是一份大礼?”红玉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只是一封简单的书信而已!” 红玉半信半疑。 “事成之后如果你回来的巧的话说不定能赶的上亲自去摘韩远山的人头!” “好,我去!” 顾二趁着夜色往京城的方向跑去,他一直走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赶到了城门口,正好赶上了开城门,一身狼狈的模样引得早起做生意的小贩多看了几眼。他也不在意路人的眼光,几个转弯便进了西城的一处民居。 “哎呦,夫君,你怎么弄的这样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看到走进自家院子的顾二,愣了一下才看清来人。 “赶紧的给我打水洗漱,端了早膳过来,饿死老子了!” 女子赶紧的让伺候的丫头打水,有亲自端了早膳过来,只见顾二吃的狼吞虎咽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 “英娘,元宝还没有醒?”顾二吃了个囫囵饱,总算有力气讲话了。 英娘脸上堆满了温婉,柔声说:“还没有醒,昨夜一直吵着要爹爹,很晚才睡下,今早就还没有醒。我去把他给叫醒了,他见到你定然开心!” 顾二摆摆手:“孩子睡觉就让他睡吧,吵醒他做什么!” “哎,听你的!”英娘在凳子上坐的安定,略带小心的问:“夫君,今日怎么想着回来了?这不还没有到你去顾府交账的日子啊!” 提起顾府,顾二自然想到要去见他娘,让她去求情,他立刻站起身来,对着英娘说:“我先去见见我娘,办完事之后再回来!” 他刚走出门却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给逼了回来。 第31章 巧合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你,你,李二虎,你,你,要干什么?”顾二的双腿如筛糠一般的抖了起来,说话也不利索,“这里可是京城,杀人可犯法的!” 英娘顾二的身影刚想问怎么回来了,却看到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刚要尖叫就被迎面砸来的东西给砸晕过去了。 “顾二你这个逃,奴若是被我送到官府,你说会怎么样呢?” “李大哥,李大爷饶命啊!我给你钱,我把我的钱都给你,只要你饶了我一命。 李二虎粗声粗气的说:“真的都给我?你有多少钱啊?” “五百两!”顾二伸出一只手闭了个五,“这可是我所有的家当了!” “哼!”架在顾二脖子上的刀向前伸了伸,冰冷的刀锋已经将脖子给割破了,鲜血细细的流下来。 “你打发乞丐?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李二虎将恶霸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那就五千两,没有再多了,我一个庄头能贪墨多少!”顾二心疼的脸都皱到一起了。 李二虎凑到他的身边轻声的说了一句:“姑娘说她都要了!” 顾二只觉得脖子一凉,喉咙里传来汩汩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漏了,然后就没有了气息。 顾现易一大早就听到庄子上的人汇报的事情,气的摔了两个杯子,叫了顾猛过来去把顾二给找出来,又让小厮去将顾二的老娘给提了过来。 她老娘一听顾二的事,又顾现易的黑脸给吓到赶紧的将他在城里另外娶了一房妻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顾猛便带着家中的小厮赶了过去,到了地方只看到了顾二的尸体,和一片狼藉的房子。 顾猛又跟左邻右舍打听了一番,知道原本住在这里的是个叫英娘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在顾二不在的日子里经常有个男人进出。 “说不得肯定是那个英娘的姘头杀了人,带着英娘卷了钱财跑了!” 顾猛将事情都禀告给了顾现易,顾现易一听顾二人死了,贪的那些钱财都被卷走了,气的将顾二的老娘给赶了出去,而王氏听闻这件事之后,又在顾现易的耳边说了一些顾江晚的小话,而且还提议为了严防类似顾二的事件再发生还是把家中的管事们都查上一查,若是有不好的赶紧的换掉。 顾现易感觉这次顾二的事情的确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家中的这些管事们都在位置上这么长时间,谁知道平日里有没有中饱私囊的事情发生,于是他便同意了王氏的提议。 王氏欢喜了,这府中大部分的管事都是老太太的人,自她管理中馈之后挨着老太太的面子也不好轻易的换人,现在倒是个替换人的好机会。 顾府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顾江晚的耳中,她笑着听王氏说她的话,又得知王氏要替换府中管事的事,她笑的更加的愉悦了。 “这老太太还没有死呢!” “是,相信林嬷嬷会提醒老爷的!”柳嬷嬷给顾江晚奉了一杯茶,“李二虎将顾二的姘头带了回来,姑娘要见一见吗?” “带进来吧,搜回来的银子差了很多,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位的银子花到哪里去了?” 有些灰头土脸的英娘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奴家英娘见过顾二姑娘!”英娘袅袅娜娜的行了一礼。 柳嬷嬷一看这个女人就不是良家子,想来应该是勾栏瓦肆中出来的,她在顾江晚耳边说了。 顾江晚点点头,难怪她觉得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别扭。前世她也见过名动京城的花魁,引得男人们挣破了脑袋,身上却没有这股的让人觉得别扭的气息。 “抬头让我瞧瞧!”顾江晚的语气像是个纨绔。 英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上首坐在的人,又很快的低下头去。 “顾二的那些银子都给你花到哪里去了?”顾江晚看了她的脸有些兴趣缺缺,长得还真的不怎么样呢。 “奴家没有花顾二的银子!”英娘小声的说。 “嬷嬷交给你吧!”顾江晚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问完了把她丢给齐氏!” 柳嬷嬷很快便将英娘给问完了,但是却没有把英娘丢给齐氏。 “她抱的那个孩子是韩奇的?韩奇是韩远山的庶子?”顾江晚挑着眉听完柳嬷嬷的话,有些惊讶的问。 柳嬷嬷点头,“韩远山的妻子是出了名的强悍,他的小妾都过的不好,庶子自然也是,据那个英娘说她与韩奇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他在韩家说不上什么话,也不想这个英娘跟着他到韩家受罪,就找了这个顾二当个冤大头!那韩奇将顾二都调查的很清楚,知道他平日里都在庄子上,庄子上还有妻女,所以就更加的放心了。顾二又一心想要个儿子,自英娘生下儿子之后便将之前贪的钱财大部分都搬到了英娘那里,而英娘正好将银子用来贴补那韩奇。” “哦,这顾二倒是为他人做嫁了!”顾江晚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既然韩奇用了我们顾家的银子,好歹得给我做点事啊!” 柳嬷嬷点点头:“姑娘说的是呢!这韩奇可是今年要参加科举的!” “他在哪里读书?也在无涯书院?”无涯书院中基本上都是京城官员家的子弟,那韩远山的官位不低,家中子弟自然是可以进去的。 柳嬷嬷点点头:“是的呢,听说和王三公子还是同窗!” “那王之岫和他的关系肯定不好吧?”顾江晚嘴角绽放出一抹笑意来。 此刻正在无涯学院里温书的王之岫耳朵里正听着好友陈旻在说八卦,忽然之间打了好几个喷嚏。 “王三,你不会昨夜喝酒之后吹了风着凉了吧?”陈旻嫌弃的离他远了一点。 王公子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将手绢扔进身边小厮的手里,漫不经心的说:“着凉是没有的,恐怕是有人想我了!” 陈旻一脸见鬼的表情,立刻跳到他的身边,惊奇的问:“王三,你神仙下凡了,是哪家闺秀让你动了凡心?” 王之岫嫌弃的将他的脸推远,“关你屁事!” “王兄,有辱斯文了!”好友站直了身体,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一个人给撞了一下,他一把拉住那个身影,“哎,这位兄台怎么撞了人,连句歉意都没有?哎,韩奇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之岫也看了一眼韩奇,果然看到他一脸的苍白,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哦,啊,我没有事!不,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奇有些梦游般走了,差点撞到门也没有发现。 “韩奇兄这是怎么了?”陈旻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满脸的疑惑,“王兄,你说韩奇他这是怎么了?” 王之岫摇摇头:“我不清楚!” 陈旻神神秘秘的靠近,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韩奇和一个有夫之妇有染,据说那个男人被杀了,而那个女人也失踪了,大理寺的人都找过韩奇他问话呢!那个男人还是顾家的一个庄头呢!” “顾家?哪个顾家?”王之岫听到顾家立刻问道。 陈旻的大哥就在大理寺,对这些消息倒是灵通,“好像就是礼部侍郎顾现易大人家!说起来他们家和王兄你家也是亲戚呢!” 王之岫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他沉吟了一下说:“那件案子你跟我说说!” “我大哥也没哟跟我具体的说,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陈旻将他知道的事情跟王之岫说了一遍。 “听说是顾二姑娘发现她庄子里的庄头中饱私囊,于是就将他给绑了起来,准备第二天送回顾家给顾家大老爷处置的,然而当夜庄头顾二就逃跑了,去了他在京城置办的宅子,等到顾老爷审问了顾二的母亲,知道了顾二下来来找他的时候,顾二已经被杀了,顾二的那个外室和孩子都不见了,家中钱财都被卷走了!” “所以大理寺怀疑是那个外室的姘头杀了顾二?卷走了钱财?”王之岫问道。 陈旻点点头,“这恐怕是最合理的猜测啊!” “可是太巧合了!”王之岫摩挲了一下鼻子。 陈旻不以为然的说:“别想了,破案那是大理寺的事情,我可听说先生已经在准备月考的事情了!” 王之岫依旧眉头紧皱,太过于巧合便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王兄,王兄,你猜猜先生这次会出什么题目?”陈旻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之岫,这位作为先生的爱徒,最是清楚先生的喜好,次次都能命中题目。为了这次月考能够有个好成绩,陈旻决定从他这里套话。 王之岫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拍拍不存在的灰说:“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先生肚子里的蛔虫!”然后甩甩袖子出去了。 “哎,王兄,你去哪里?一会儿还有课业呢?” “忽然感觉身体不舒服,记得帮我跟先生请假!” “啊?这样也行?”陈旻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大好的春光,他真的也很想身体不舒服,却又怕被自家大哥知道了会挨板子,只得老老实实的等着上课。 “陈旻,王之岫哪里去了?”先生准时的走进课堂,一眼便看到陈旻旁边空了的位置。 “先生,他身体不舒服所以回去休息了!”陈旻顶着先生的目光给王之岫圆谎。 先生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他是又躲到哪里去偷懒了吧?” “这韩奇怎么也没有来?” 第32章 眸色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站在湖边,低着头听着那个长在阴影处看不清面目的人低声的汇报。 “那个庄头身上的刀口和苟三身上刀口是一样的?”王之岫的声音很清冷,像是含着冰一样,哪怕熟悉的人此刻听来也不会想到这是王三公子的声音。 “是的,属下在您吩咐后去仔细的查验了,他们死在同一个人的同一把刀下。” 王之岫蹙着眉头,陷入了思考之中,苟三和庄头,两个人死在同一个人同一把刀下,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呢? “看来我还是要去见见我的小表妹呢!” 王之岫的声音又恢复了轻快,嘴角也带上了笑意,在哪个看不清楚的人看来,这两件事的其实只不过是他用来去见顾江晚的借口而已。 “她还在庄子里?”王之岫问。 “回公子,是的!”那人开口。 “嗯,那我是要再去一次了?”王之岫说完便转身对着属下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的那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在看不到他背影之后也消失了。 顾江晚刚刚调配好需要的药便感觉到了窗户边的声音,她面无表情屏息着走到窗边,入眼便是某人阳光灿烂的脸,她默默的将手中的匕首收回袖中。 “有门不走走窗,王公子是偷香窃玉做的习惯了吗?”顾江晚没好气的说。 王之岫从窗户外翻了进来,整了整衣服慢悠悠的晃到顾江晚的面前,笑嘻嘻的说:“我唯一想偷想窃的也只有表妹你啊!” 顾江晚也不理他口头上的便宜,只一掌袭向王之岫的面门,那人也不吃惊,也不动手任由顾江晚打来,见他没有动作顾江晚看看在离他脸颊一指宽的地方停住了。 “固然表妹不舍得打我!” 王之岫的桃花眼都笑眯了,只是话音未落便被顾江晚给打脸了。 “哎呦!”王之岫夸张的叫出声来,“你还真打啊!我的脸毁了,晚晚,你要负责!” 顾江晚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走到桌子便坐了下来,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王之岫嚎了一番,见她不为所动也就停了下来,捂着脸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便这般一人做事,一人看着,一直到顾江晚将手中的事情都昨晚,一抬头便撞入王之岫的眼中,他看的很专注,眼中像是有浮光掠过。 “你的眼睛。。。” 顾江晚刚要张嘴说什么,却被王之岫抢先说:“是不是很深情,晚晚你是不是沉迷在我的眼中?” 顾江晚皱眉,他说的都是些什么鬼! “你的眼珠的颜色有些绿,你有来自外族人的血统?”顾江晚便没有理会他的那些胡言乱语,“王家是时代的大族,没有听说他们的祖宗有外族的血统!应该是你母族那边带来的吧!” 王之岫眼中的这一抹绿色,王家没有人知道,顾江晚是目前唯一一个看出来的。一刹那,王之岫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然而也就一瞬间都平息下来。 “你怕不怕?”王之岫又问,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嬉皮笑脸。 “这是你的秘密?你刚刚是不是想要杀了我?”顾江晚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向王之岫,前世里她好像没有看到他的眸色异常,或许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过。 “我为什么要怕?是怕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被你灭口吗?我不觉得你在我的地盘能够轻易的杀了我!” 王之岫一瞬间有些错愕还有些挫败,他觉得或许他和她的思维就没有在同一条线上过,看到已经在隐隐的亮爪的某人,立刻举手做投降状。 “别别,我可没有那种想法!” 顾江晚自习的看了看他的眼睛,确认没有在他的眼中找到那种情绪的时候才将蠢蠢欲动的蛊虫给放了回去。 “你还是第一个看到我眸色有异的人!”王之岫见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解除,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那你身边的人一定都瞎了!不过你确定没有人发现?”顾江晚没有好气的反问。 她觉得要不是王之岫隐藏的太好,那就是他身边的人隐藏的太好!不过他眼眸中的绿色的确很浅,若不是他这次离她太近,她也发现不了。 王之岫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转眼看向别处。他身边的人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吃药,若是不吃药的话他眼睛本来的颜色就会慢慢的显现出来。本来那个药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送来的,这个月到现在都没有送来。原本的药效已经开始在消退,若是再不服药,他原本的翠绿的眸色就会完全的显现出来。 顾江晚见他不说话,也不主动的说什么,她又继续她手头上的事情,用药杵将药材细细捣碎,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咚咚的捣药声。 王之岫本以为她会继续说什么,或者追问什么,可是等了半天却只听到一片捣药的声音,便抬头盯着她看,谁知她只是专注的自己手头的事情,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 “你在干嘛?”最后还是王之岫先忍不住开口问。 “捣药啊!”顾江晚回答的很不走心。 “捣药做什么?”王之岫继续问。 “配药啊!”继续敷衍中。 “配什么药?”王之岫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毒药啊!”顾江晚看了看药臼里面细碎的粉末,觉得可以了便又扔了其他的药材进去继续捣起来。 王之岫不在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一样一样的放进去,捣成粉末,再倒出来装入一个小小的瓶子中。 少女的脸盘还有些圆圆的婴儿肥,两颊鼓鼓的,有时候皱皱鼻子,有时候又瞪大了眼睛,生动无比。烛光中的少女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引得人想伸手去抚摸,而王之岫也这么做了,得到的是一巴掌和一个凶狠的瞪眼。 “你脸上沾到了药粉,我帮你擦掉!”王之岫讪讪的说,心中暗暗的唾弃刚刚自己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想要上手抚摸一下呢! “你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往左边看的!”顾江晚瞟了他一眼说。 王之岫张大了眼睛有些尴尬的眨眨眼睛,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笑了起来。 顾江晚将配好的药收了起来,又开始整理桌子上的药材,动作熟练,手脚轻快,非常的熟练,像是这些事情她已经做了无数遍的模样。 “你是真的会配药?”王之岫认真的问。 顾江晚点点头:“我会啊,我不是告诉你我会配毒药吗?” “那你还会配其他的药吗?”王之岫站直了身体,认真的问。 顾江晚抬头问:“改变眸色的药?” 王之岫后背的肌肉收紧,看向她的眼光中带着审视,整张脸也变的锐利起来。 顾江晚抬了一下眼皮,甩出一句:“你眼睛的颜色更深了!” 王之岫伸手摸了摸眼睛。 顾江晚手上拿着一株细细的药草把玩,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王之岫问:“你应该不是王家人吧?你究竟是谁?真正的王之岫在哪里?” 王之岫觉得顾江晚很熟悉他,或者说是很熟悉这个叫这个名字的人。她和他应该是没有交集的,熟悉起来也不过最近的事情!她是认识这个王之岫还是有另个人也叫王之岫呢? 他有些不高兴的问:“你很在意王之岫?” 顾江晚有些莫名,她在意王之岫做什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两个人之间好像便没有太多的交集,前世两个人有时还是对手呢!她在意他,她想弄死他还差不多!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是王之岫?”顾江晚不答反问。 王之岫却耍起了无赖:“我就是王之岫啊!” “哦!”顾江晚点点头,“我可以!” 王之岫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她可以配能够改变眸色的药。 顾江晚对他勾勾手,他挑了一下眉。 “低头!我看看你的眼睛!”顾江晚真的怀疑前世那个令官场闻风丧胆的压根就不是这货。 王之岫按照她说的低下了头,顾江晚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眼眸。她的手指拨开他眼皮,观察他的这个眼珠。她凑的很近,他都能感觉到她呼出的鼻息。他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动了动脖子。 “你之前一直吃的药是谁给你的?” 顾江晚松开了手,又拉住了他的手给他诊了脉。 “你怎么了?怎么脉息这么乱?”她皱着眉头问。 王之岫摸了摸鼻子,深吸了一口,然后再把手伸给她,支吾着说:“你现在看看!” 她又将手搭了上去,现在的脉息到是正常了,她诊了一会儿便松开了,又让看了看他的舌苔。 “你那个药还有吗?如果有的话到时候拿一颗给我!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再吃了那个药了!如果你相信我我就给你配一副药!” “好,我相信你!”王之岫又摸了摸鼻子。 “相信我?”顾江晚挑眉,“你还没有说那个药是谁给你的呢?” 王之岫没有说话,顾江晚耸耸肩,摆手说:“算我没有问!对了,我的药可是很贵的,你是银子吗?” 第33章 抵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走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一丝绿色了,瞳孔的颜色也只是比别人的稍微要浅些而已。 顾江晚打着哈欠看他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她觉得这人真是有毛病,有门不走非要走窗,刚准备去关窗的时候,那人却又冒出头来。 “有件事忘记说了!”王之岫勾着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什么事?”顾江晚已经很困了,若不是给这个家伙配药的话她早就跟周公在约会了,这个家伙还磨磨唧唧的不肯走。 “我发现了一件事!” 顾江晚已经不想说哈了,只给了一个有话快说的眼神。 “杀苟三和顾二的是同一个人!” 顾江晚到没有太大的意外,前世她一直都没有查清这个男人背后有多少的势力,只知道他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所以对于他能够查到苟三和顾二死于同一个人手,也没有多少的惊讶。哪怕他今晚说他知道是谁杀了苟三和顾二,她都不会惊讶。她有时候都在想最后是不是他才是那场宫变最后赢家! “哦!”顾江晚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王之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做伪,是真的不惊讶也不在意。他在内心里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开始动摇起来。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江晚揉了揉眼睛强打着精神说:“你记得把银子早点还我!” 她顺手扬了扬王之岫写的欠条:“这个东西没有银子拿在手里舒坦!” 王之岫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看到把银子挂在嘴边的大家闺秀,顾家难道这么的缺钱?还是顾家人短了她的用度? 他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没有在她的头上看到什么贵重的头面,也没有看到什么精美的首饰。 王之岫的眼神暗了暗,前夫人留下的子女自然不受继夫人的喜欢,世家的当家夫人们那个不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练的炉火纯青。哪怕顾江晚聪慧,也难敌一个孝字。失去母亲的孩子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他怜爱的看了一眼顾江晚,语气温和的说:“放心吧,明日我就让人把银子给你,夜深了,赶紧睡吧,小心长不高!” 顾江晚实在是累了,也没有发觉他的语气变化,只是跟他摆摆手便关上了窗户,此刻正在被周公缠上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王三少的心中成了一个小可怜。 王之岫差点被窗户给砸到脸,看着已经紧闭的窗户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踏着月色离开了。 韩奇冷汗直冒的看着手里的信,他看完立刻将信给盖了起来,动作大的都打翻了书桌上的砚台,墨汁洒了一地。 “公子,你怎么了?”书童在外面问了一声。 “没事,砚台掉地上了!”韩奇将砚台给捡了起来,又找来布巾来擦地上的墨汁。 “公子,我来吧!”书童送了茶水进来,见自家公子蹲在地上擦地,赶忙放下手中的茶,将布巾拿过来自己擦。 “公子,你去洗洗手吧!” “嗯?嗯!”韩奇有些神思不属的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下站定,脑海中依旧反复回放着刚刚的那封信。 “老二,你发什么呆啊?还沾了一手的墨汁?”韩真手里提着一只鸟不知从哪里晃了过来,“你是读书读傻了?” 韩真是嫡子,虽然年纪比韩奇要小,但是从来没有叫过一声二哥,每次都是喊他名字或者喊他老二。平日里更是对他呼来喝去。 韩奇看了他一眼,手指都握到了一起。韩真一直都是个霸道样子,他虽然比韩奇小,却从小到大欺负韩奇的事情都没有少干。 韩奇每次看到他都不自觉的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从心底升上来的憎恶。 “哎,你这么用功做什么?难道还能比的上我大哥去,而且家里也不会短了你的吃喝!走陪我去遛鸟去,我新买的画眉,叫的声音可甜啦!你去帮我挖虫子,你知道哪里虫子多!” 韩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提着鸟笼转身走了,韩奇挣扎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跟着韩真走了。 韩真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手边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他拿着一只蛋黄,用一把小银勺子挖着喂他的鸟,而韩奇正拿着一只小锹在地上挖着虫子,手边一只瓮里已经有好几条画眉爱吃的虫子,挤挤拥拥的交缠在一起,看上去很是让人恶心。 他手上还沾满了墨汁,又加上挖了一会儿土沾了很多的泥巴。韩奇说到底不过是个文弱的书生,这花园里土都很硬,没有过一会儿他便额头开始冒汗。他擦了一下汗,手上的墨汁和泥土都沾到了脸上。 他满眼阴沉的看了一眼凉亭中正逗着鸟的韩真,眼中各种情绪交织,而当韩真看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唯唯诺诺。 “老二,你挖好了没有,我的小桃红吃蛋黄吃的腻了,赶紧的挖些虫子给它尝尝鲜!” 他又低下头去,一锹一锹狠狠的用力挖下去,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坚毅起来。 阿坚走进院子的时候,婢女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明日一早她就回去了。大约是昨夜睡得有些晚,顾江晚有些恹恹的靠在廊下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玉盒。 “主子,你找我!”阿坚向她行了一礼。 “来了啊!”顾江晚抬了抬眼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婢女们忙碌的身影,“陪我走走吧!” 现在的阿坚已经比顾江晚高了,之前那段时间因食不果腹而耽搁下来的生长好像在最近这段时间都被补了上来。 阿坚已经快十三岁了,年龄比顾江晚要大的,然而顾江晚自觉自己活了两世,实际的年龄早就二十多岁了,所以阿坚在她的眼中还是一个小孩子,她现在看他的眼神颇有几分吾家有儿已长成的感慨。 “阿坚,秦公子走的时候跟我谈到了你,他说你是个难得人才,心性坚毅,天资聪慧,又刻苦努力,他觉得你可以去军营里,那里呢应该可以发挥你自己的才能!你自己怎么想的?” 顾江晚收留阿坚便觉得这个孩子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只需风云便能腾飞而上。秦霁会跟她提她一点都不惊讶,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跟他说,一是因为眼前的事多,她有些忘记了,二是她在考虑若是让阿坚去军营予自己而言的好处。直到今天开始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回顾家,这些事情都不得不安排下来。 “秦公子跟我说过!”阿坚看着顾江晚说。 秦霁真的很欣赏阿坚,他有爱才之心,不忍阿坚被束缚在田间地头被看家护院给绊住。 “那你怎么说?” “听主子的!”阿坚声音坚定。 “若是抛开你我之间的关系,你的真实想法呢?”顾江晚已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 阿坚没有犹豫的说:“我想去,我想成为一个将军!” 顾江晚心中有些矛盾,似乎是失落却又是欣慰。 “我也是希望你可以去!” 阿坚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整张脸都有些微红。 “明日你跟我一起走,我会派人送你去秦家,到时候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阿坚又犹豫了起来:“那主子的身边?” 顾江晚知道他想问什么,她现在的确是能用的人太少,本来想要着重培养的阿坚现在都去当兵挣前途去了,可用的几乎没有了。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顾江晚站在一棵花树下,一阵风吹过鲜花落了满头,她眉尾轻挑,神采飞扬。 “不就是人嘛,不行就用银子砸呗!” 说银子,银子就到。顾江晚和阿坚谈完之后,绿柳和紫苏两人便捧着两只匣子过来,盒子都是上好的檀木做的,外面细细的描着各种吉祥的图案。 “这些是什么?”顾江晚看了看两人捧着的东西问。 “姑娘,这是王三公子遣人送来的,送来的人说姑娘看了就明白了!”绿柳回答,她的语气平直,没有丝毫的好奇的心思,若是丁香此刻定是好奇的很。 “两只都是他送来的?”顾江晚将那只小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来,居然是五千两的银票,她昨晚那药只不过是要了他一千两而已啊,这是要长期供应的意思? 她关上那只小盒子,又打开大盒子看了一眼,里面居然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精致绝伦,红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险些晃了她的眼。 顾江晚有些黑脸:“王之岫到底是需要多少药啊?居然用这么漂亮的一副头面来抵!” 第34章 臆想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将紫苏安排跟着新来的管事一起管理着庄子,又嘱咐了李二虎几句,第二日便带绿柳和丁香回了顾家。 顾江晚站在荣安堂的门口,不一会儿大门从里向外打开了,林嬷嬷从里面迎了出来。 “二姑娘回来了!”林嬷嬷脸上堆起了笑意,她头上的头发头发白了很多,整个人的都变的迟钝了,与顾江晚刚刚重生回来见到她时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似的。 “祖母身体怎么样了?”顾江晚打量了一下寂静的荣安堂,以前热闹非凡的地方此刻满是荒凉,虽然院子里被打扫的很干净,却无端让人觉得荒凉。 院子里有两个婢女正无精打采的擦着门窗,眼神也都有些呆滞。 “老太太还是原来的模样,偶尔还会有些胡言乱语,姑娘若是听见了也不要往心里去!”林嬷嬷有些讨好的说。 顾江晚没有说话,跟着她踏入了内室,房间的窗户虽然开着,但是室内还是有些气味,像是药味混着排泄物的臭味,交织出一种然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顾江晚掩住了鼻子,她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有些尴尬,她支支吾吾的开口:“老太太现长期卧床,有些事情她控制不了!” 顾江晚点点头,前世她闻过比这个难闻百倍的气味,她并不介意。她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顾老太太。 “老太太,二姑娘来看你了!” 林嬷嬷轻声的在老太太耳边叫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之后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瞪着床顶半天才侧过头来看向顾江晚的方向,她先是没有反应,不一会儿便身体扭动,喉咙里发出像是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来。 林嬷嬷赶紧的安抚着她,轻声的在她耳边说话,伸手给她拍着胸口。 顾江晚看到这样的顾老太太便没有太多的情绪,既没有报仇的快感也没有愧疚难过,只是平静的看着,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对于顾江晚来说,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她已经将她给抛之脑后了。 林嬷嬷废了一点时间才将老太太给安抚下来,看着她又平静的陷入沉睡之中。 “二姑娘,你也看到了现在荣安堂已经彻底沉寂了,老太太再也没有办法害你了,你就看在她毕竟是祖母,就莫要在跟她计较了。”林嬷嬷毕竟服侍了老太太这么多年,她已经这副模样了,实在让二姑娘再记恨她。 “嬷嬷多虑了,她到死都是顾家的老太太,都是我父亲的母亲!” “多谢姑娘!”林嬷嬷福了福,“不知姑娘今日来找老奴是有什么事?” 若是说这荣安堂还有什么值得顾江晚踏足的,大约就是林嬷嬷所知道的那些前尘往事罢了。 “我母亲当年可有什么贴身之物留下来?” 顾江晚站在院子里的梅树下看着,梅花早已谢了,此刻树上的叶子都长了起来,一片郁郁葱葱。 林嬷嬷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母亲的贴身之物都跟随着她一起下葬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嬷嬷又想了想,摇摇头说:“老太太和大老爷都下令将所有的东西都跟着夫人一起下葬。老夫人是担心不知道她的东西里面会不会有曾经晋王府的东西,自然是不敢留的!” 自顾老太太知道李敏的身世之后,只觉得她就是会给顾家带来灭门大祸的灾星,恨不得这门亲事没有结才好,又怎会留下她的东西呢! “那当年勇来指证我母亲的那枚玉佩呢?”顾江晚依旧不放弃。 “被老太太命人砸了个粉碎,那玉屑老太太都让给撒到河里让水流给冲刷的干净。 “当真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嬷嬷摇头。 “那块玉佩是什么模样?”顾江晚微微的皱了皱眉。 “时间太久了,老奴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一只龙的形状!”林嬷嬷皱着眉头想,“姑娘,真的是太久了,老奴真的不记得了!” 顾江晚点点头,她来之前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而且有没有这个玉佩予她而言影响并不大。 “姑娘,夫人她最近在更换府里的管事,想将老太太以前的人都给换掉!”林嬷嬷又说了些顾江晚不在这段时间府中发生的事情。 “哦,那些管事就没有不满的?毕竟在府里这么多年了!” 顾江晚可不相信那些管事会放掉轻易的放掉手里的差事,就算王氏是当家的夫人,可是这些管事们若是联合起来,也够她喝上一壶的。 林嬷嬷点点头:“好几个管事都把话递到我这里了,他们都是当年老太太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各自的位置上也做的不错,不能说完全的清白,绝对不是顾二那般的,而且这次顾二的事件也让他们知道了利害!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接收他们,保住他们的差事?”顾江晚挑眉说。 林嬷嬷点点头,“姑娘若是接收了他们,于姑娘来说也多了助力,老奴知道姑娘应该不想将来自己的婚事被夫人随意的打发掉!” 顾江晚没有说话,脸上带着些兴趣示意林嬷嬷继续说:“虽说姑娘的年纪还小,婚姻大事尚且还早,但是凡事都要未雨绸缪,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怎么说都是姑娘的母亲,占着孝义,姑娘也不得不听。大老爷虽说痛爱姑娘,可是这男人吧,最怕就是枕头风了,日复一日的吹着,谁也不知道日后会怎么样。所以姑娘还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嬷嬷说的也很有道理!”顾江晚笑了笑,“你跟我具体说说那些管事吧!” 林嬷嬷点点头,便将府中几个由老太太提拔上的管事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顾江晚又问了一些情况,她也一一的解答了。 “他们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上了解了,你通知他们定个时间来见见我!” 顾江晚从荣安堂离开后又去了静思斋,给顾现易请了个安,陪着他聊了一会儿天,又去了满华院给王氏请安。 ”二姑娘,夫人正忙着,现在不方便见您,夫人已经知道了您孝心,您刚从庄子上回来也是辛苦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夫人说改日相见也是一样的!”常喜面带笑容的对着顾江晚说。 顾江晚点点头,“那是我的不是了,没有算好时间,不知道母亲现在正在忙着!” 常喜脸上的笑容略有僵硬,什么也没有说,二姑娘毕竟是主子,她们就算是夫人的心腹也是下人,再怎么也不能根姑娘呛声。 顾江晚走出满华院,丁香满脸的不高兴,刚想要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她顺着院墙往后面走,一个模模糊糊的低泣声传入她的耳朵,还有一个略有些苍老的说话声。 “少爷,夫人哪里是不心疼您,您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可不比任何人都疼您嘛!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您这腿现在还没有恢复,不能任性啊。。。” 苍老的声音被一个沙哑的男孩声的给打断,那个声音带着几分的歇斯底里:“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们巴不得我这辈子躺在床上。。。” 顾江晚嘴角的笑意明显起来,她也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了,带着丁香和绿柳离开了。 回到听雨阁里丁香还有些气不平,顾江晚也没有管她,只是让绿柳去将那个英娘给带过来。 “好了,我都没哟生气,你气什么?”顾江晚接过丁香沏好的茶,见她脸上还有些不平色,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姑娘,我是为你生气啊!”丁香跺跺脚。 顾江晚点点头,“我知道了啊,不用生气了!去厨房给我做两样我爱吃的小食吧,我有点想吃你做的了!” “姑娘想吃什么?”丁香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 “都可以,你看着做,时间短的,正好我也有点饿了!”顾江晚只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不是真的想要吃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做什么。 “好的!”丁香脚步轻快的往厨房方向去了。 绿柳很快的便将英娘带了过来,英娘倒是没有了以往那股妖娆的模样,正正经经的给顾江晚行礼。 “见过姑娘!” “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知道的!” 顾江晚点点头。 “姑娘,能不能让我代替韩郎去!”英娘有些期盼的问。 “为什么?”顾江晚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一只手敲着桌子。 “我不想让他有危险,我也不想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英娘的眼神坚毅,眼中的情绪是顾江晚前世在很多女人的眼中都见过的。 “你自己呢?你不怕死吗?”顾江晚一只手托着下巴,语气有些别样的情绪,“你又怎么知道你的韩郎他不愿意呢?” 第35章 人心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韩奇的亲娘死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他还记得那天他被英英抱在怀里,躲在假山后面看着夫人命人将一个女人一棍一棍的打死,听着那个女人叫的凄惨,最后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棍子打下来砰砰的声音。 “夫人,她已经死了!” “那就扔了吧!” 夫人站起身来走了,下人们也走了,直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英英才抱着他从假山那边出来。她四处看了看便抱着韩奇逃似的离开了假山,回到了他们的院子,而一回到院子里就被告知他娘得了急症去了,夫人怕那病传人已经让人处理了。 他还处在之前的惊吓之中浑浑噩噩的,待到那些人离开之后,他才慢慢的回味过来,知道他娘死了,而且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一日他在花园里面眼睁睁的听着她被夫人给打死。 英英一直照顾着他在韩家的大院子里,总是想法设法的让他吃饱,还督促着他读书上进,她还说将来少爷有出息了,她也就好了。可是她没有等到他出息,便也被夫人给配人了,最后生孩子的时候死了,她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一直都藏拙,读书不好也不坏,整个人都很平庸,性子也懦弱,夫人便彻底的将他遗忘,以至于他都已经十八岁了还未曾议亲,他也从不着急。这韩家本就是狼窝,何必拉个女子进来受罪呢!后来他遇到了英娘,她长的有几分像英英,声音也像,特别是喊他少爷的时候,就像是英英还在一样。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只是他有时候囊中羞涩不能捧她的场,而英英便让她婢女从后门将他悄悄的带进去,就像英英以前经常偷偷的从外面带吃食给她一样。 后来英娘说她不想再待在勾栏院了,他也想着给她赎身,只是他还没有筹到足够的钱的时候,那个顾二便出现了。英娘觉得他们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顾二。顾二给英娘赎身了,给她置办了一个宅子,那顾二家中还有妻女,而且他还是个庄头,无法随意的出来,这也更加方便他们。 英娘生下孩子,是个儿子,那顾二对应娘更加的好了,将自己的钱财都转移了过来,而他便利用这些钱财来笼络人心,在韩家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人脉。 可是顾二死了,英娘和孩子也失踪了,他还被大理寺给问话,虽然最终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韩远山知道之后将他给打了一顿,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说小妇养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他拳头握的死紧,将手心都给刺破了。这韩家若是说他最恨的人,第一个并不是夫人,而是韩远山,若不是他就不会有他韩奇这些悲剧。现在有机会能够让韩远山死,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韩奇手里摩挲着一只很小巧的玉瓶,对上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英娘,他笑笑说:“你不用担心!” “韩郎还是我来做吧!”英娘满脸的担心,她的一颗心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明白他的艰难,一点也不想让他涉险。 韩奇伸手抚摸着英娘的脸,每当她脸上出现这般表情的时候,她原本只有三分像英英的脸顿时像了个十成十。 “英娘,我不会有事的,我在韩家委屈了二十年,现在终于可以全部回报给他们了!” 韩奇抬头看了看天,这一天他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天了,从他娘死的那天,从英英离开的那天,他发的誓言终于可以兑现了。 “英娘,等着我来接你吧!”韩奇将玉瓶放进自己的怀中。 “韩郎,你说那位顾家姑娘到底想做什么?”英娘的脸上还是布满了忧愁。 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着韩奇,但是他实在太想报仇了,太想让韩家的人死了,哪怕知道自己也是与虎谋皮,可是他也不在乎了。 “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得不听她的,你和孩子都在她手里,而且,”韩奇的嘴角出现一个阴狠的笑意来,“等到韩家到我手里的时候,她能不能控制的了我还不一定呢!” 英娘听了他的话,心中略略的安定下来,只是她的心还是不安定,她觉得她原本期望的和韩奇两个人的安定的小日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柳嬷嬷处理好了秦霏的事情,心里记挂着顾江晚,便很快就回来了,她又将秦家的事情跟她汇报了一番,再知道英娘去给韩奇送药的时候,她有些担忧的说:“这韩奇将来会不会难以控制啊?” 顾江晚从书中抬起头来,点点头:“他想要不受控制那是肯定的,只不过我们也未必非要他不可,韩家这步棋不过只是偶然为之而已,废了就废了,没有什么大关系的!” 刀要是不好用就扔进炉火里熔了就是,也不是什么绝世好刀,让人舍不得。 柳嬷嬷听了也觉得是,她又说了一些在秦家听的关于京城一些新闻,比如哪家要结亲,谁家纨绔又闹出纷争被娘老子捶之类的。虽然很是琐碎,顾江晚却听的津津有味,从这些琐碎的事情之中她也慢慢的窥见一星半点京城的世家动向来。 “哪家姑娘订给了寿王?”顾江晚听到寿王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立刻蹦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是陈留谢家的姑娘,现在任职工部的谢椒大人的小女儿谢芷!听说那位可是京城闺秀圈里出了名的美人呢,婚事订了明年的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柳嬷嬷曾经远远的见过这位谢家姑娘一眼,倒是真的生的极美,而且听说性子也好,寿王府太妃对这庄婚事很是满意。 这寿王是当今天子的堂弟,前年才袭的爵。不论是他父王还是到了他这一代都是当今天天子最忠实的拥护者,寿王府太妃是经常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的,到后来寿王妃也是常常进宫,而见皇帝的机会也是多。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位寿王妃入了乾元帝的眼,被皇帝纳入了宫中,寿王府的太妃气怒攻心而死,寿王大闹了一场,最后不了了之。而寿王却得了个****的封号,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至此便很少出现在京城公众的场合。 姚皇后对寿王无比的防备,她一直都派人监视着寿王府,然而奇怪的事情是不知道是寿王太过于愚忠还是太过于懦弱,真得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一直都龟缩在府中,很少和外界联系。 前世顾江晚在知道了寿王府和皇室的这件纠葛之后,她也和姚皇后一样的心思,哪个男人会忍得下夺妻之恨呢,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即使表面上不作出什么来,但是私底下肯定有的。她一直都觉得寿王在等一个机会,而前世那场宫变应该就是一个机会,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毒折磨的神志不清,但是恍惚中似乎还是听到了寿王这两个字。 “嬷嬷见过这个谢家姑娘吗?你跟我说说她!” 第36章 头颅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红玉一身男装打扮,在从蕲州回京城的路上就听闻了一件大事,韩远山死了,头颅都给人割了。红玉听完嘴巴都合不拢,立刻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心中对顾江晚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韩远山被杀一案很快便移交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郎官在韩家查看,府中的男男女女个个面带悲伤,韩远山的几个妾氏更是哭成了泪人。虽然韩远山身前她们也受夫人李氏的欺压,但是她们容貌艳丽,韩远山多少会护着她一些。现在韩远山去了,她们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李氏的手中了,以她们对李氏的了解,李氏岂会让她们好过呢!此刻她们又怎么不痛哭,说到底他们哭的是自己。 “可问出什么了?”大理寺的少卿陈暄问手下的郎官。 几人摇摇头,“回大人,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暄也皱着眉头,这韩远山是户部尚书周珩一手提拔上来的,算是他的心腹,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头颅都被人给割了,那周尚书其肯会罢休。若是他的死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京城个官场肯定又是一番的动荡。 “可问了府中与何人有过节?”这杀人去头颅的,肯定是有深仇大恨的,否则也不会有人杀了人还将头颅一起拿走的。 “问了,府中的人说,不曾与人结怨,说韩大人平日都是乐善好施,心胸开阔的,从不与人结怨!” 陈暄皱皱眉头,同朝为官,他自然是见过这位韩大人的,平日里的确都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然而凭他在大理寺这些年的经验,他绝对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不也不是个乐善好施的。韩远山整个人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不值得的深交,所以府中的人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可问过府中的下人?”陈暄皱着眉头问。 郎官继续点头:“那些个下人个个木讷的很,都是一问三不知道的模样!” 郎官们都气愤的很,感觉韩府上对于破案好像并不积极,一点都没有配合的意思。 陈暄点了点头,挥手让几人都下去了,他站在韩远山被杀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房里。从案发到现在书房里除了大理寺的人和韩家处理尸体的人,就再也没有别人踏进来,这里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书房很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陈暄在韩远山死时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了,入眼的是一副画,画是寒江垂钓,画中一个微笑的老者坐在小舟之上正在垂钓,这是一副意境悠远的画,然而陈暄看了两眼却总觉得那画中的老者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椅子下面的地毯上有几点鲜血,应该是切割头颅的时候留下的,地毯上似乎还有些小黑点,陈暄低下头凑近了才发现居然是蚂蚁。 书房里怎么会有蚂蚁?陈暄正觉得疑惑之时,书房的门上传来敲门声,他打开门见到韩家的二公子站在门外。 “陈大人,你查的如何了?有没有找出我父亲的死因来?”韩厘的眼眶还是红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陈暄摇摇头:“目前还没有头绪,二公子这是特意来寻陈某的?可是有什么消息要告知予陈某?” 韩厘有些欲言又止。 “二公子有话尽管说!” “我父亲生前身边有两个江湖人,可是至父亲出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江湖人了!” “江湖人?”陈暄问,“什么样的江湖人?” 韩厘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那两个江湖人很是神秘,我也只见过两次,两个年纪有些大,听父亲说是曾经受过父亲的恩惠,所以跟在父亲的保护他的!” “哦?韩大人为何需要两个江湖人的保护?是和什么人结怨了吗?”陈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韩厘摇头:“父亲身前未曾与任何人结怨,而且父亲一向为人清正,这两个江湖人也是因为受过父亲的恩惠,想要在父亲身边报恩的!” “那二公子是怀疑这两个江湖人了?”陈暄不动声色的问。 韩厘点头:“即使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知道些什么,他们一直都跟在父亲的身边,怎么父亲一走他们就消失不见了呢!” 陈暄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又问了几个关于这些江湖人的问题,韩厘有些知道有些也不知道,最后陈暄准备离开韩府的时候问了一句。 “怎么没有看到贵府的大公子?” “大哥前几日被父亲关禁闭了,现在还在他的院子里,母亲也没有让他出来!”韩厘漫不经心的说。 陈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韩府,韩厘直到陈暄的身影消失,他才转身回了府中,路上遇到一个管事前来问话,而韩厘脸上不复刚刚面对陈暄时候的谦逊,一脸的冷漠。 “少爷,夫人说要将老爷的那两个妾氏给卖掉,您看?” “那就卖掉吧,这种小事不必来回我了!”韩厘语气非常冷漠。 “可是!”管事一脸为难,“可是老爷他才刚刚故去,现在就将他的妾氏发卖,会不会引来别人的闲话?” 韩厘冷冷的看着管事:“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意,现在取乐的人去了,还留着玩意做什么!” “是!”管事满脸冒汗的走了。 韩厘满脸阴鸷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了,在他走后一个身影从他刚刚站的那个地上的后面走了出来,赫然就是被禁足的韩家大公子韩奇,韩奇朝着韩厘的方向看了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红玉回到听雨阁时候,迎接她的是一只大大的锦盒。 “拿去,换一万两,给你分一成!” 顾江晚坐在窗边看丁香带着秦霏踢毽子,秦霁又去军营了,走之前给顾江晚送了口信托她关照秦霏,而那个小丫头也不客气,今天一大早就跑了过来。 “这是?”红玉眼睛都直了,她听到消息都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没有想到顾江晚是真的做到了,顿时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的一万两啊!”顾江晚将目光转了回来,“我外祖母可收到大礼了?” 红玉点头,又细细的将蕲州的事情汇报了。 第37章 李家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李家老太太邢在上香的时候晕倒,回到家中之后便开始不停的做噩梦,梦中有一个清秀的女孩子一直追着她喊母亲,然而邢氏却不敢答应,女孩子站在阳光下漂亮的像一朵鸢尾花,然而在刑氏的眼中却如恶鬼一般。 “你不要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你也不是我的女儿。你不要来找我,我没有杀你,你去找杀你的人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红玉躲在邢氏的房中,看到她噩梦不断,嘴里说着呓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邢氏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守在床边的小丫头也被她惊醒了,她揉揉眼睛站起身来问:“老太太,您怎么了?” 邢氏将手边的枕头砸向婢女:“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房里的动静立刻惊醒了在外面守夜的下人,院子里很多的下人也都被叫了起来,赶紧的去通知了当家的大老爷李政。 李政到的时候,邢氏正用被子将自己包住了,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他听了守夜的婢女的禀告之后,沉思了一下,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邢氏的时候,他才低声的说:“母亲,她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李政说了三次,邢氏才哆哆嗦嗦的从被子里出来,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对李政说:“政儿,她回来了!回来索命了!” 李政的手被邢氏抓的生疼,他的嘴角紧抿着,眉头皱起来。 “母亲,你只是做噩梦了!她已经死了快十年了,早就在世为人了,怎么还会来索命!你只是最近有点疲劳而已,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不对,政儿,是她来索命了!”邢氏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她已经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了,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张脸,从她婴儿大小一直到她出嫁,最后变成满脸血污,发着狞笑的看着她。现在她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她不敢睡觉,不敢闭眼,生怕在睡梦中被她给拖入无间的地狱。 李政还想张口,却看到母亲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他的后面。 “母亲,你怎么了?” “鬼,鬼。。。”邢氏惊恐交加的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政见邢氏昏了过去,也顾不得回头看了,赶紧额扶住她,又喊了人进来。众人进来见到老太太昏迷了有是一阵的忙碌,家丁打着灯笼的去找大夫。邢氏的另外两个儿子也都赶了过来,三兄弟因为母亲的事情都眉头紧皱,待大夫被请来给老太太诊治的时候,三兄弟去了隔壁的房间,关起门来说话。 “母亲这是怎么了?”老二李放问李政,“怎么从山上进香回来就变成这样!” 老三李敖也是满脸的疑惑,他们母亲一向的身体健康,平日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有,怎么去进个香回来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呢?”老三微微的眯着眼,他一直都觉得母亲自大姐出嫁之后就变的不一样起来,特别是祖父去世之后母亲又收了个义女,之后大姐病逝,家中竟然对大姐留下的女儿不闻不问,还彻底和顾家断了来往。以前他一直都觉得母亲是因为大姐的死而迁怒了外甥女和顾家,可是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才惊觉母亲像是在逃避什么。 李政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惫的说:“母亲只是最近几日有些忧思过度,以至于心神不宁做了噩梦而已,你们不要想法太多!” 李放看着李政,眼中满是怀疑,而李敖则直接说了出来。 “是梦到大姐了吧!” 李政脸色骤变,叫了一声:“老三!” “大哥,大姐到底是怎么去的?”李敖盯着李政问。 “敏敏是病逝的!”李政避开了李敖的目光。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会和顾家断了往来?还是你和母亲知道大姐被顾家给害死的却不给她报仇,所以母亲因此而愧疚才做噩梦?” 李政被李敖的言语逼的不敢看李敖的脸,李敖除了李敏的身份没有猜出来以外,基本上已经猜出了整件事情了。 “我说对了是吗?”李敖的眼中满是激愤,“为什么?既然你们都知道大姐是被顾家给害死的为什么不给她报仇?” 李政避开视线,低声的吼道:“老三,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已经和顾家不往来了,何必再去旧事重提呢!” “我想知道为什么?”李敖满脸的寒冰。 “该你们知道的自然会告知你们,不该你们知道的就不用再问了!”李政抬起头扫了两个弟弟一眼,脸上尽是作为家主的威严。 李放半响开口道:“其实大姐并不是李家的人对吗?母亲收养的义女李攸才是对吗?” 李政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惊讶已经让两人明白了。 “李敏的身份很不一般?”李放吸了一口气说,“祖父故去之后,他的书都给了我!” 李放点到为止,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李敖更是满脸的苍白,嘴巴几次张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是李敏的身份真的是那样,那么她的死恐怕也有母亲的缘故了!难怪李顾两家会断了往来,难怪他们家会对大姐留下的孩子不闻不问! 房间里一片的静默,而躲在暗处的红玉却也基本上将事情都给听了个明白,就在兄弟三人沉默都一言不发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大夫已经给老太太诊完脉了!” 三兄弟去了老太太的房间,大夫又跟三人说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 “惊悸忧思,神魂不属,吃上几贴安神镇定的药便可以了。只是一点,老太太年纪大了,在不可受刺激了,不然的话恐怕会引发其他的问题!” 三兄弟谢过了大夫,吩咐下人拿了方子去抓药,又让家丁送大夫回去,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天边已经泛白了。 兄弟三人心事重重的回了各自的院子,老太太喝完药也陷入了沉睡,只是睡着了也没有安宁,噩梦还在继续,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无法醒过来。 李攸知道了老太太的事情后立刻赶了回来,她赶到李家的时候老太太正神情恍惚的坐在床上,婢女们刚刚给她喂了药,大约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 “母亲!”李攸看到不过月半不见的邢氏居然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样子,不由的哭了出来,“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邢氏动作迟缓的转头看向李攸,慢半拍的说:“没事,没事,只是这几日没有睡好而已!” “怎么睡不好?可请大夫看了?”李攸的神色带着焦急。 整个李家也只有邢氏对她是真心的,而李政三兄弟平日里见到她总是淡淡的,特别是老三李敖基本上对她都是视而不见。她嫁到袁家已经八年了,到今天膝下却也空虚,底下小妾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就算她将老大养在自己的身边,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李家是她最大的依仗,而这个依仗也只有邢氏活着的时候才是。若是邢氏去了,恐怕她和李家的联系也断了。她比谁都希望邢氏长命百岁。 “大夫说没有什么事,吃了药就好了!”邢氏伸手握住了李攸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母亲还没有看到你的孩子出生,怎么就能撒手呢?” 提到了孩子,李攸的脸上呈现出凄苦的神色,眼泪刷的下来了。 “大约我今生就没有孩子吧!” “胡说!”邢氏的脸色有些恨极,若不是当年将个那个灾星给抱进府里而将她的女儿放在府外,她的女儿就不会冬天里落水伤了身体,以至于到今日都没有生育,在婆家受尽了磋磨,若不是那个老不死的一直都不死,她早就将女儿给接回来了。 “我苦命的女儿!”邢氏眼泪也下来了,搂着李攸哭了起来,底下的嬷嬷们赶紧的来劝,好话说了一堆才让两人止住了眼泪。 躲在暗处的红玉听的只打瞌睡,若不是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实在是不愿意在这里听两个深闺怨妇抱怨,看乞丐大家都比这个有趣。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婢女拿了一只匣子过来。 “母亲,这是前几日我新得的一支镯子,好像见母亲也有一只类似的,所以今日特地带给给母亲。”李攸将匣子接到手中,笑着对邢氏说。 “你这孩子,有好东西自己留着就是了,怎么总想着我啊!”邢氏的脸上总算有些笑意,一边的嬷嬷们也都凑趣说姑娘就是孝顺。自李攸回到了李家,邢氏让她身边的人直接称呼她为姑娘而不是二姑娘。 “母亲,您看看可喜欢!”李攸笑着打开了匣子。 邢氏看了一眼匣子里的镯子,眼睛立刻瞪的像个铜铃,一张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牙齿紧咬,手脚都哆嗦起来。脸。 李政三人昨夜都是一晚都 “你,你,”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晕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瞬时乱成一团,众人都围到床边,李攸吓的眼睛都直了,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到李政三兄弟来的时候还青白着一张没有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听下人来报老太太昏过去了,于是又是担心又是疲惫的来到邢氏的院子,待听了下人们说老太太是看到二姑奶奶带来的镯子晕倒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有了发泄的对象。 李敖就直接对着李攸黑着脸说:“你究竟给母亲看了什么把她刺激的晕了过去?她现在可受不得刺激,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母亲不痛快!” 李攸的脸更加的苍白了,她哆嗦着嘴唇说:“我只是给母亲送一只镯子而已,我以前在母亲的手上看到过相似的!” “什么镯子?给我看看!”李政虽然没有直接对着李攸冷语,看向她的目光也是不喜。 婢女赶紧的将匣子送上,兄弟三人看了看匣子里那一只镯子,不过是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玉质通透,是只品相上佳的镯子。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恍惚记得他们母亲的确是有一只这样的镯子。 只是现在能让她看一眼便情绪波动的晕倒的,恐怕是和那一位有关吧! 李政将匣子关上,眸色沉沉的看着李攸:“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一只镯子?” 李攸抖着唇说:“是我前几日在一家首饰店门口见人要卖的,我看着像母亲从前的那只便买了下来。” “哪家店?”李放紧接着问,脸上阴沉的很。 “采响斋!”李攸见三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她的脸色就越发的白了起来。 李放拿着匣子转身便出去了。 李政看着李攸刚想说什么,却见家丁又带着昨夜那个老大夫进来,便没有再说话。 老大夫给邢氏诊完脉之后就一直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李政。 “大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母亲她身体怎么样了?”李政的心一直在往下坠,从老大夫的神情上他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母亲的情况应该是很不好。 “昨晚老夫就说老夫人不能再受刺激,神思不属,已经有中风的先兆了,而现在昏迷恐怕就是受了刺激,老夫也不知道老夫人何时会醒来,而醒来之后究竟会怎么样,也无法预料!” 李攸一听原本惨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若不是身边婢女扶着,她都要瘫在地上。不论怎么说邢氏会昏迷都是自己带来的那只镯子引起的,这个致使母亲昏迷不醒的罪过是盖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抵赖不掉的了。李家的三兄弟本来就不喜她,现在她又将母亲给刺激的晕倒,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恐怕袁家也容不得她,哪怕不会休妻却也要被关上一辈子了,搞不好恐怕就要病逝了。 她眼前一片发黑,咬紧了牙根才没有晕过去。 “大哥,我真的不是要害母亲这样的!” 李政没有应声,只是让家丁将老大夫给送了出去,又等了一会儿李放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李政摇摇头,兄弟三人脸色脸上一片的阴沉。 “二妹,你先回去吧!母亲这里我们在就可以了!”李政转头给瘫在椅子上的李攸说。 “大哥,我。。。”李攸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嬷嬷们架了出去。 红玉觉得她的任务基本上完成了,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李家了,便几个悄悄跟上李攸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李府的大门。 “夫人,老夫人和老爷命老奴来送您去庄子上住上些日子!” 李攸连袁家的门都没有进,便被人袁家的人送到了庄子上。 红玉骑在马上看着袁家的车马出了城门,她发了一会儿呆便催动身下的马往京城的方向走去了。 顾江晚站在窗边听着红玉将蕲州的事情说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红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李家的事情她算无遗漏,步步为营,这等心计让人胆寒。 “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逼疯那对母女?” 顾江晚回首看了她一眼,红玉立刻闭紧了嘴巴。 她低着头轻声的说:“恐怕不久之后我就要见到我的舅舅们了!” 第38章 谢芷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家祖籍扬州,曾经不过只是个做小生意的,跟着太祖打天下,虽然功绩没有多少,可却是在追随太祖的那些人中是活的最久的,最后得了个爵位,不过传了两代到顾老太爷那里便也被收回了,所幸顾老太爷读书争气,自己替自己挣了一条出路。 顾家几代人积累下来虽然比不上王侯将相,却也是在京城的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顾家的女眷自然也常常出现在京城的各种茶会,赏花会上。 顾江晚有些百无聊赖的站在一处葡萄架下,耳边听着顾明晚和另外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说话,眼睛盯着开的正好的一丛杜鹃花,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 前世里皇宫中的倒是经常办个茶会或者是赏花会,妃嫔们个个打扮的争奇斗艳,就是想要博得皇帝的欢心。 姚皇后每次都是一副壁上观的模样,看着妃嫔们在皇帝面前大献殷勤,她在旁边看的热闹,连带着整个瑞凤宫的人都喜欢看宫中妃嫔们争奇斗艳的模样。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她,她一向是不管妃嫔们的争宠的,朝堂内外一片盛赞皇后贤德,就连乾元帝都对姚皇后赞赏有加。 顾江晚在姚皇后身边待了八年,她一直都知道,姚皇后从来都不什么贤德大度,她只是不喜欢皇帝而已。她也不喜欢颍川王。她唯一喜欢的就是权势。 若是说前世对她影响最大的人那定要属姚皇后,若不是前世最终死在她的手里,其实她还是很感激姚皇后的。 皇宫之中有姚皇后那般无情无爱的女子,自然也有将情爱当做生命的女子,而贵妃谢芷就是这样的女子。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她爱上的是皇帝,而皇帝富有四海,整个皇宫的女人都是为了皇帝而存在的。她却看不到,她看到的只有她的如意郎君。她跟皇帝使性子,发脾气,哪怕被禁足也不愿意低头,她所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最终皇帝死在了她的宫中,而她也自杀殉情了。或者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求仁得仁吧! “哎,你们看那个是不是谢家的谢芷啊?”顾江晚正想着前世里关于谢芷的事情,猛然间听到她的名字,她不由的抬起眼来朝那个说话的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 穿着一身绯红色的春衫,额间点着一朵水滴状的花钿,虽然此刻的谢芷还有几分的稚气,比不得后来宫中倾城的贵妃时期,然而在一众闺秀之中却也是那个一眼就能被看到的人了。 顾江晚身边的几个小姑娘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她还真的是挺美的!” “她是京城第一美人,能不美吗?” 另一个却是满满的不服:“她已经十七了,等我们到她这个年纪她已经人老珠黄了!” 顾江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美人青涩的时候是一种风姿,成熟了之后可是另一种风味呢。她的视线在刚刚说话的那位小姑娘的脸上扫过,这位生的也挺美的,然而与谢芷相比那正是星光与皓月了。 那个小姑娘被顾江晚的眼神给惹毛了,柳眉一竖,喝问:“你笑什么?” 顾江晚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不甚在意的说:“笑就好笑的事啊!” “你说我好笑?”小姑娘平日里也是众星捧月的所在,性子又傲,还是第一次被人取笑,哪里能忍的住,好歹还记得家中长辈们的教导压低了声音,没有做出大喊大闹的事来。 顾江晚摆摆手:“你要这么承认我也没有办法!” 谁还没有脾气,前世她江晚姑姑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宫中谁不给面子,那个宫女内侍见了她不低头喊一声姑姑,就算心里恨她恨的牙痒痒,面子上还不一样带着笑。连乾元帝身边的太监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这么个小姑娘她实在没有看在眼里。 “你,你是哪家的?你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小姑娘冷冷的说。 这种吵不过就搬出自家爷爷爹爹的行为让顾江晚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是尚书右丞闵建业的孙女,只不过这位右丞大人很快就会因为贪墨赈灾款而自身难保,最终闵家被抄家,男女老少被流放西北,那位老大人就死在流放的路上,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不耐流放途中的艰辛还是被人灭口了! 顾江晚没有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脚步轻快的往谢芷等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闵家的小姑娘被气的直跺脚,想要追上去教训她,却发现她的脚步轻快转眼便不见了。 “她是哪家的?怎么这么的嚣张?”闵家的小姑娘一脸怒气的瞪着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问。 几个人都摇摇头,她们真的都不认识顾江晚,以前顾家老太太不愿意顾江晚出来,现在她已经不能管事了,而顾江晚又跟顾现易撒娇说自己没有什么年纪相当的朋友,顾现易让王氏多带她出来走走,严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京城的社交圈里中。 顾明晚和王家的几个姑娘一直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对于顾江晚的胆子纷纷表示佩服。尚书右丞家的姑娘她们谁不都是捧着让着的,她倒好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就直接呛上了,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要说她无知了。 “明晚,你等会可要好好的跟姑姑说说啊,闵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王家大姑娘拉着顾明晚小声的说。 顾明晚脸色苍白的点点头,她刚刚看到顾江晚居然和闵如意对上了,看到闵如意被气的暴跳,她心里既害怕又觉得快意,不过都是十岁左右的少女,谁还不是在家里被千疼百宠的,谁又耐烦总是捧着别人,可是家里长辈的交代让她们不得不这么做。看到平日里总是呛的她们肺管子都疼的人也被人呛,心底那种隐秘的快感怎么都压不住。 只是开心过后顾明晚又担心起来,毕竟自家门第和闵家相比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她觉得等回了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让她好好的教训一番顾江晚。 顾明晚的心思顾江晚自然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就像人怎么会在意一只蚂蚁在想什么呢! 顾江晚听到一阵娇软的说话声,听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对这种娇软的像是吃了十斤蜂蜜的声音都喜欢不起来,每次听到都会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姚皇后也讨厌这种说话的声音,所以当年有个贵人就因此被赏了一丈红,至此宫中再也没有这般说话的妃子了。 她真心希望这位姑娘以后不要进宫给皇后请安,否则结果难以想象啊! 她拐了个弯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她正要回击,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说:“是我!” 是王之岫! 顾江晚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嫌弃的甩了甩。 “你干嘛?” 王之岫笑:“不干嘛!” 顾江晚实在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对话,她抬脚打算离开,又被王之岫给拉住了。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该这么吓唬你!”王之岫立刻软下声音来,“你刚刚跟闵建业的孙女对上了?” “你怎么知道?”顾江晚看了他一眼,“刚刚躲在那里偷听了?” 王之岫摸摸鼻子,笑了:“我可不是偷听,我只是在那花丛后面坐着来着!” “你就不怕闵建业那个老家伙?”王之岫挑眉,提到闵建业时候明显的一股轻视。 “快要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顾江晚勾勾嘴角笑的狡黠。 王之岫挑眉看了她一眼,顾江晚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避,两人便这样对视了许久。 顾江晚突然伸手向他的眼睛方向,王之岫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我看看你的眼睛而已!”她白了王之岫一眼。 王之岫手指动了动,弯下腰凑近了一些。 “虽然瞳孔看起来颜色比一般人要浅,不过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眸色异于常人!”顾江晚得意的说。 “你那银子花的不亏哦!还有”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小香囊来,递给王之岫。 “虽然我的药的确很好,但是你给的钱也太多了,所以我决定再补你一个,呐,这个香囊你戴在身上可以让你不被迷药迷倒!是不是很物超所值啊?” 王之岫原本见她送自己香囊还挺高兴的,但是一听她的话眉头都皱起来了,不过再看看她小脸上的那股得意劲,有不由的低声笑了。 “是,晚晚出品,那必是精品!” “哼!”顾江晚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来,“你以后肯定会感激我的!” 前世听说王之岫少年时期差点被某位行事放荡,喜欢收集美男子的公主给抢回府去,而那位公主就是用迷药将他给迷晕的,幸亏他的好友及时的找到了他。那位公主最后被她的男宠给杀了,死相还很惨。 她想到这里还瞟了一眼正在拿着香囊放在鼻尖嗅闻的王之岫,她敢肯定这位公主的死百分百是他的手笔。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她还是少占他的便宜为妙,免得这个家伙哪天在暗处给她使绊子。前世她就没有能够赢过他,就算今生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在王之岫的面前她可不敢托大。 “东西给到了,那我走了!”顾江晚觉得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她时刻都想起前世在他手里吃的那些败仗来,她怕自己忍不住的想先下手为强。而且她今天来这里是去认识谢芷的,跟他浪费时间做什么。 “你在找什么?”王之岫将香囊给收了起来,见她准备走便问道。 顾江晚防备的看着他,这个人会读心术吗? 王之岫又双手平举说:“以你的性格,若不是为了找人肯定会找个地方坐着发呆,而不是在到处的走!” 顾江晚撇撇嘴。 “你在找谁?莫非你也想找凌书诚?”王之岫的脸有些阴沉。 凌书诚,京城公子榜的榜首,安阳公主和驸马太常寺卿凌骁的儿子。他的长相集父母之优点,玉面长身,回风流雪,俊美无匹,是京城众闺秀的梦中人。听说经常出门会引发交通堵塞,乾元帝称他是本朝卫玠。 因着安阳公主的身份,凌书诚倒是时常进宫给太后帝后请安,顾江晚倒是见过几回,她并没有觉得凌书诚的长相有多么出众,她反而不喜欢他身上的那种阴柔。 “看他做什么?”顾江晚觉得有些莫名。 王之岫的脸由阴转晴了,她果然和那些女人不同。 “我是来找谢芷的!” 第39章 美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当然知道谢芷,然而他确信顾江晚和她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 “你找她做什么?”王之岫跟在顾江晚的身后,一边走还一边问。 “她长的美呗!”顾江晚随意的说,她的视线扫过两边的花草,这安阳公主不亏是乾元帝嫡亲的妹妹,果然很是受宠。看那价值千金的娇贵兰花居然被随意的种在小径的两边,一想到这里她便立马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王之岫问。 顾江晚伸手拉着王之岫脚步轻快的往旁边的大路走去,直到远远的看到游园的众人的时候,她才舒了一口气将王之岫的手放下来。 王之岫的注意力都在被顾江晚拉着的那只手上,等到被放开的时候才发觉。 “我们怎么出来了啦?”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刚刚差点死了都不知道,不过自己又救了他一命,这个恩情他不能不记得啊! “不出来,等着死啊?”顾江晚没有好气的说。 王之岫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转了转眼珠,狡黠的看着他:“哎,王三,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吧!” 顾江晚也不在意他的胡说八道,继续说:“刚刚若不是我拉你出来,恐怕你要被吃了!” 她可不是吓唬他,那成片的兰花下面养着的可是很恐怖的东西,一想到那个东西,顾江晚也没有兴致和王之岫说话,更没有兴致去找谢芷了,那些东西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王之岫脑海中闪过刚刚那条小径,除了两旁种了很多的兰花以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里有东西?” 顾江晚点点头,缓步的沿着大路走,她的脑海中飞快的想着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什么样的东西?”王之岫见她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他也跟着严肃起来。 “一个很恐怖的东西!”顾江晚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作为熟人我提醒你一句,你不要想着再找机会过去查看!” “我们难道仅仅只是熟人?”王之岫很不满意她对于他们关系的定义。 顾江晚被他关注的点给弄的无语,白了他一眼,不过因为他的插科打诨,她的脸色好了很多。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王之岫时不时的撩拨两句,居然不期然的遇到谢芷正和一个男子一起聊天。 “那是谢芷和寿王?”顾江晚微眯着眼睛,前世顾江晚几乎没有在宫廷之中见过寿王,宫宴之中也没有见到过,乾元帝默许了他可以不参加所有的宫宴,然而每一场宫宴的时候特别是有贵妃在的时候,寿王赵璟的名字都会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没有声音的谈资。 王之岫点点头,拉着她朝那个方向走去,“你不是想见到谢芷吗?我们去打个招呼!” 谢芷和寿王赵璟几乎可以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很早就相识,只是两人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对方成为夫妻。所以被赐婚之后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有些尴尬,然而旁人还觉得两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停的打趣,只好携手一起散步,躲开那些人的打趣。 “见过寿王殿下!”王之岫携顾江晚走到寿王两人的面前行了一礼。 寿王自然是认识王家三公子的,他和谢芷也回了一礼,“之岫今天也来了,刚刚书诚几个还说起你!” 寿王和王之岫两人年纪相当自然就聊了起来,谢芷感觉到了顾江晚看向她的目光,她对着她笑了笑,美人一笑果然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哪怕顾江晚是个小姑娘也觉得被晃花了眼。 “谢姑娘,你真的很美!”顾江晚说的很直白,她看到过谢芷在宫中时期的容貌,与现在相比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更美更有风情,却总有一股不可言说的愁绪,比不得此刻那种带着天真的无忧无虑。 谢芷愣了一下,她听过很多的赞美,这种直白如稚子一般的言语却还是第一次。京城的闺秀提起她基本上都是嫉妒和赞赏交织的,有些更是纯粹的嫉妒,那些她都已经习惯,不觉得新奇。如她这般纯粹的赞赏倒是让一时有些不适应。 “你也很美!”谢芷倒真的不是客气,顾江晚的容貌现在还未张开,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然而却也能看的出将来定是一个美人。 顾江晚若是想和一个人成为朋友的话,她定然不会让那个人感觉到任何的尴尬或者是无话可说,谢芷还是第一次和人说话说的这么的开心,她发现这个妹妹居然和她那么的投缘,几乎她想要说的,顾江晚就会脱口而出。 原本四人是两两说话的,最后变成了谢芷拉着顾江晚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而寿王和王之岫在后面缓步的跟着听两人说。 最后游园结束的时候,谢芷还有些意犹未尽,她问清楚了顾江晚是哪一家的,并且说过两日他们家会办赏花宴,到时候提前给她送请柬来。顾江晚自然是答应的,她今天这般的作为不就是为了能够和谢芷有交集么? 谢芷和寿王走后,顾江晚也很快被丁香给找了回去,然后便跟着王氏一起回去了。 顾家来的时候是两辆马车的,顾明晚和顾江晚一起坐的,而王氏自己一辆,回去的时候顾明晚去了王氏的马车,顾江晚一个人一辆,乐的清净。 她知道顾明晚肯定会将她今天和闵如意起冲突的事情告诉王氏,但是王氏肯定不会亲自来训斥她,只会在顾现易面前说,顾现易在官场混了这么些年,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应该是会的,依照时间现在应该已经有人提出了赈灾银子的贪墨案了,现在乾元帝应该是暴怒的状态,朝堂上人人自危,他可没有心思来管她这个小女儿家拌嘴的事情呢! “姑娘,你干嘛让我今日跟在夫人她们这里啊?”丁香今天跟着顾江晚出来,却被她扔在王氏的身边,她在王氏的一堆人之中都快憋死了。 “夫人她们一直都在办茶话会,吃吃喝喝的多,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吃吗?”顾江晚理由充分的说,而且我是找个地方躲懒,带着你两个人目标大,还怎么躲啊!” 丁香说不过,便奄奄的歇下来。 “好了,别生气了,等会路过糕点铺子,买点你爱吃的带回去怎么样?” 提到吃丁香的精神又恢复了,她开始讲起今天茶话会上的情景来。顾江晚一只手托着腮,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讲着。 “今天驸马没有陪着安阳公主?”顾江晚从丁香的讲述中听出一些东西来。 丁香点头:“而且今天安阳公主的神色不是很好,脸上的妆很厚呢!” 安阳公主一直都自负自己的美貌,嫌弃脂粉污颜色,都是淡扫峨眉的。这般厚妆倒是让人好奇了。 “哦~,其他夫人怎么说?”顾江晚有些懒懒的问。 安阳公主和驸马可是京城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驸马对着公主向来都是情比金坚,而公主也从未摆皇室公主的架子,两人常常携手同游,那些个深闺怨妇们哪一个不都是羡慕嫉妒恨啊!今日安阳公主这般的神色肯定有人会穷追不舍刨根问底,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心里就舒坦了!这大约是京城众位深闺怨妇们最爱做的事! “有几位夫人就说了几个关于男子负心薄幸的小故事,公主就扶着嬷嬷的手去更衣了,后来一直都没有出来!” 顾江晚是见识过这些个夫人们的功底的,眼睛毒,嘴巴更毒,哪怕前世皇后娘娘办的宴会上,不能太过于放肆,却也谈笑间把人攻击的体无完肤,前世她最爱在这样的宴会上看那些夫人们你来我往,真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杀人于无形啊! 她想起前世的那些宴会不由的笑了,嘴角微微的上翘。丁香又讲了一些听来的八卦,顾江晚一只手在桌子上慢慢的敲着,一面想着关于安阳公主的事。 一行人很快的便回到了顾家,王氏果然如顾江晚所想的那样,只是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她一番,又提到顾现易在朝堂的不易,生为子女不应该给父母添麻烦,给家族招祸之类的。顾江晚倒是垂手听了,只是那话也不过是从左耳进去,从右耳出来而已。 王氏估计也是知道的,她眼中闪过一丝的怒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对上顾江晚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瞬间的将火气压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次看到顾江晚,对上她的眼睛,王氏总是有些胆寒。 “母亲,还有什么需要吩咐女儿的吗?” “你回去好好的想想吧!”王氏摆摆手,揉了揉眉心,她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那母亲好好的休息,女儿告退了!”顾江晚的仪态无可挑剔,标准的行了个礼出了满华院。 顾江晚走后,顾明晚从后面的房间走了出来,软软的叫了一声:“母亲,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啊?”她的语气中有些埋怨和不甘。 王氏有些不解,女儿从前就没有把顾江晚看在眼里,虽然有时候会给她使些绊子,却从未将她当成对手的。 “你怎么对她这么在意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在意她的吗?” 顾明晚有些扭捏,咬着嘴唇恨恨的说:“我今日看到她和三表哥有说有笑的,两人还一起在园子里散步!” “之岫?和顾江晚一起散步?”王氏也有些惊讶,“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明晚跺脚:“还不是上次娘你带她去王家,才认识了表哥的!” 她语气更加的酸涩说:“三表哥对我都没有那么亲昵过呢!我才是他正经八百的表妹啊!” 王氏安抚着顾明晚说:“你们年纪差这么多,他肯定当你是个小孩子啊,其他和你年纪差不多的表哥不是跟你玩的很好吗?之岫的事,我会跟你舅妈说的,顾江晚是不可能嫁到王家的,你就放心吧!” 顾明晚听了王氏的话脸颊绯红,又对着她撒娇起来。 顾江晚回到听雨阁之后林嬷嬷便来了,她告诉顾江晚,明日上午几位管事在香云酒家求见二姑娘。 第40章 收服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家的管事基本上都是在顾家做了几代的老人,世代的家仆可比掌家不久的夫人在下人之中更有分量,所以每个掌管中馈的主妇都会想着将自己的人推上管事的位置,然而却也不是每个都能成功,总是要经过一番的博弈之后才会得到最终的结果。 顾老太太现在不能理事,对于林嬷嬷推荐的顾江晚几位管事都有些将信将疑,这位二姑娘平日里也是知道的,大老爷虽然宠爱着,可这后院毕竟也还是妇人的天下,纵然大老爷再爱护难免也有想不到的,其实她的日子过的并不如四姑娘。 往常老太太对着她也着实的冷淡,根本就比不上四姑娘常常陪伴在左右,这也是众位管事犹豫的理由,这位二姑娘肯定不是老太太这头的人,如何会真心实意的用他们这些人,况且她还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能抵什么事呢! 林嬷嬷听了管事的所有的疑虑之后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给他们安排了这场会面,并且告知他们如果这次与二姑娘见过之后他们依旧不能决定是否跟着二姑娘,那他们便自己想办法去吧! 老太太现在已经不能理事了,夫人掌家这是肯定的,夫人会扶持自己的心腹这也是肯定的,所以若是他们不愿意交出手中的事情,那就自己跟夫人耗去吧。 管事们听了林嬷嬷的话四人互相看了看,觉得若是二姑娘真的能够对抗住夫人倒也不错,幼主自然有幼主的好处。 林嬷嬷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四人的所想,她却没有点出来,毕竟这些人这些年过的太顺了,脑子也被手里的银子给塞满了,是该有人好好的敲打敲打了。 顾江晚带着柳嬷嬷和绿柳来到香云酒家,几位管事早就等在其中了,行了礼之后顾江晚便开门见山了。 “你们见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目前的位置?” 世代家仆有世代家仆的好,新人也有新人的好,端看用人之人的想法。 顾江晚现在缺的就是人,妖魔鬼怪她也想用一用,反正她有的是制服的法宝,用的不顺手那就弃了呗,也没有关系。 顾忠在四位管事中年纪最长,他被推举出来代表他们四人。 “小老儿顾忠见过二姑娘,并非小老儿四人恋栈这管事的位置,我们世代在顾家,自然也为了府里主子们的利益着想。大夫人荐过来的四人,全都是她的陪房,毕竟不是我们顾家人,自然也不会全心全意的为顾家着想。二来,那四人都无甚经验,有两个年纪还浅,缺乏阅历,若是在这管事的位置上做了,怕也难以服众!” 顾忠说完剩下的三人都纷纷的附和,而坐在上首的顾江晚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直到众人都安静下来,她才开口。 “都说完了,嬷嬷,把那本册子给四位看看!”她捻着手指脸上看不出喜怒。 柳嬷嬷从袖袋中拿出一本册子来,递给了顾忠。顾忠接了过来,刚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疑惑,看了两眼之后整个人都僵直了,整张脸都白了。 册子并不厚,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翻完了,他几乎手脚颤抖的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下一个人,三人见他这般模样便凑到一起看了起来,只看了第一页三人都觉得手脚冰凉。 顾忠立马跪了下来,而三人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 顾江晚却没有看四人,转头问柳嬷嬷:“嬷嬷,我饿了!” 柳嬷嬷会意的点点头:“那我给姑娘去买点喜欢的吃食过来!” “好,我想吃点咸口的!” 柳嬷嬷答应着打开包厢的门出去了,顾江晚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并不是什么好茶,还好能够入口。 “请姑娘开恩!”顾忠额头触地的跪在地上。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无比的庆幸林嬷嬷让他们来投靠二姑娘,若不然凭着二姑娘手里的东西,他们四人再加上家中的老小恐怕都得上牢房里待着去了,搞不好得把命给丢了。 他早该想到顾二就是被二姑娘给处置的,而且还死的不明不白,这其中肯定有这位二姑娘的手笔了。想到这里他头低的更加低了,整个身体都要趴在地上。其他的三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顾江晚轻笑了一声,跪着的四人又颤了颤。 “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不用我教你们!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插手的人,只是若是让我插手的话,恐怕就要剁掉一些人的手了!” 顾江晚觉得这一世她的脾气好了很多啊,若是当年的江晚姑姑就凭顾忠之前的那般做派,她不得把人丢进暗室里去掉半条命也不会让人出来的。 “小人们以后一定以二姑娘马首是瞻,只要二姑娘一句吩咐定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顾忠立刻表起忠心,另外三人也是纷纷的附和。 顾江晚摆摆手:“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忠心的话谁都会说,然而忠心与否却并不是看会不会说忠心话的。 顾江晚摆摆手让四人将各自的管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通过他们的讲述顾江晚也大致的了解了顾家整体的情况,虽然顾现易在京中的职位也不是很高,在他上头的人一抓一大把,然而顾家却是家底甚厚,想来当年顾家老祖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时候敛财颇多。一个功劳不甚多的下属都敛下这么多的家财,难怪所有人都相信那个传言了。 顾江晚脑中蹦出一个想法来,既然那位这么相信这个传言,那她就用这个传言将他给引出来好了,不过不是现在,是要等她变得强大到可以对抗那人的时候。 四个管事汇报完之后顾江晚便让他们都离开了,不一会儿柳嬷嬷领着两个人进来。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韩奇,女的是英娘。 柳嬷嬷将她带回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顾江晚随手捻了一块圆圆的小糕点放进嘴里。 “英娘见过二姑娘!”英娘依旧一副柔弱的模样,款款的给顾江晚行了一礼,那股从勾栏瓦肆带出的风尘气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她想刻意的改变却还是随着一举一动的泄露出来。 顾江晚慢慢的吃完口中的食物,对着柳嬷嬷摇摇头说:“嬷嬷,这个不好吃!” 柳嬷嬷笑了:“姑娘肯定吃不惯这些!莫吃了!等回去了老奴去厨房给姑娘做!”她又给顾江晚倒了一杯水。 “这些等会拿到外面给街上的乞儿吃吧!”顾江晚喝了一口茶。 “是!”柳嬷嬷应答。 英娘被晾在一边有些难堪,她咬了咬嘴唇,眼睛看向韩奇。 “韩某见过顾二姑娘!”到底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韩奇还是心疼的,他对着顾江晚拱了拱手。 顾江晚放下茶杯,抬眼看着韩奇:“韩公子,听说你要见我!” 韩奇点头,“是的,是韩某想见一见顾二姑娘!” “嗯,那现在见到了!”顾江晚的眼睛扫过韩奇,他是一个被压抑太久的人,所以若是有机会翻身他定然会将曾经压抑过他的人杀个片甲不留,这样的人其实是一把双刃剑,用的时候总是要慎之又慎,免得伤人的同时伤到自己。 “二姑娘倒是让我大吃一惊!”韩奇此刻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完全一副自信斐然的世家公子模样。 顾江晚不以为意:“韩公子也让我吃惊!” “今天韩某来是想跟二姑娘讨个人!”韩奇也不在绕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顾江晚惊奇道:“我这里哪有韩公子的人!” “英娘是我的妾氏,所以请顾二姑娘能够高抬贵手放了她!”韩奇的声音平淡但是话语间的强硬倒是实打实的! “你的妾氏啊?”顾江晚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英娘,那一眼让英娘都难堪起来,“我怎么记得她是顾二的外室呢?” 英娘脸色煞白,向着韩奇的方向靠了靠,眼泪含在眼中,打湿了睫毛,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公子~”英娘刚张口,柳嬷嬷便瞪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吞了进去。 “二姑娘是觉得这笔买卖不合算吗?”韩奇嘴角一直都带着笑意。 “我只是好奇韩公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顾江晚微微的蹙眉。 韩奇向她讨要英娘的就是等于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她的手里,也就是向她投诚的意思。顾江晚犹豫的是该不该用这把刀,若是用了,会不会伤人伤己。 “顾二姑娘可以理解为我无聊吧!”韩奇一本正经的说。 顾江晚托着腮想了一会儿,“那韩公子就把她领走吧!” “多谢姑娘!” 英娘跟着韩奇走的时候眼中满是得意,柳嬷嬷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韩奇在快要出门的时候转过身来说:“这酒家是韩某的产业,厨子还做的几道菜,我让他们给姑娘做上几道吧!” “那就多谢了!” 韩奇走后,柳嬷嬷有些不确定的问:“姑娘,这韩公子?” 顾江晚明白柳嬷嬷未尽的话语,她靠着椅子晃了晃两只脚。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也不清楚,不过没有关系,总会知道的!” 第41章 招牌菜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几位客官,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香云酒家的跑堂上完菜之后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桌上的菜很是丰盛,闻着味道也很香,顾江晚让柳嬷嬷和绿柳陪着她一起坐下来用餐,两人推辞了一番才坐了下来。 “姑娘,你想用那个菜我帮你夹!”柳嬷嬷拿着筷子问。 顾江晚摆摆手,她从来没有让别人给她夹菜的习惯。前世里倒是伺候过姚皇后,自她开始帮姚皇后收集情报和排除异己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让她做过这种事了。前世时候她以为姚皇后是看重她,今生她才想明白,姚皇后是不再相信她,怕她会下毒而已。 “我自己来,你们也尝尝这里的菜味道做的如何,若是喜欢倒是可以讨来顾家做厨子!” 顾江晚夹了一道看起来清爽的芽菜,味道倒是有几分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吃过一样。 “嬷嬷可觉得这菜的味道熟悉?”她转头问柳嬷嬷。 柳嬷嬷摇摇头,“老奴未曾觉得熟悉!” 顾江晚又转头看向绿柳,对方也摇摇头。既然两人都摇头了说明应该不是在顾家吃的,若是不在顾家吃的那又会在哪里呢?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直到喝到那道羹汤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吃过了,是前世她每一次和十六接头的时候,他都会点上这几个菜。每次都是一样的菜,重来没有变过,直到他死了换了一个接头的人,她便再也没有吃过这几道菜了。 顾江晚已经完全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思,这还是第一次将前世和今生连到了一起。虽然她和十六见过很多次,然而却从来没哟见过他真正的面目,他每次都的都是不同的脸。 易容术是十六最擅长的。 贩夫走卒,三教九流,街上来来往往的众人,谁都有可能是十六! 顾江晚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韩奇,或许这个韩奇并不是真正的韩奇而是十六假扮的? 寂静饭毕,店小二送来了漱口的清水。 顾江晚不经意的问:“这几道菜是你们的招牌菜?” 店小二笑着点头:“是啊,客官,味道很好吧?” 顾江晚附和的点头:“怎么会用这么家常的菜来做招牌菜?一般人家的招牌菜不是那种费工费时,用料又稀少昂贵的菜么?” 店小二是个健谈的,听了顾江晚的问题立马笑着说:“可不是嘛!别家酒家都是这样的,我们知道这几个菜是招牌菜的时候也觉得疑惑,不过谁让我们老板爱吃呢,他爱吃他就将菜定为我们店的招牌了!他是老板我们当然是听他的啦?” 顾江晚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又问:“你们老板还真够特别的!” 店小二笑着附和:“可不是!” 柳嬷嬷开口说:“想不到楼下看起来那么随和的老板还是个性情中人啊!” “那不是我们老板呢,老板今日没有过来哦!”店小二手下不停,很快便将桌子上的碗筷给收拾干净。 “姑娘,那位韩公子不是说这里是他的产业吗?那这里的老板不就是他吗?怎么那个小二说老板今日没有来呢?韩公子不是才走不久吗?”绿柳有些一头雾水的问。 顾江晚没有说话,拇指和食指相互的捻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来。 “我们今日出来的够久了,回吧!” 马车一直都停在香云酒家的楼下,顾江晚扶着柳嬷嬷的手刚要上车,却被一个带笑的声音给叫住了。 “顾二姑娘!” 顾江晚看向声音的方向,谢芷一身利索的骑装,头上扎个高高的辫子,扮着男子的模样,正笑颜如花的骑在马上看着她。 “谢家姐姐,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你!”顾江晚也笑着回应。 “我们正打算去骑马!”谢芷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少年的男女,“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顾江晚往谢芷的身后看了一眼,都是和她一般年纪的男女,基本上都是在上次游园赏花会上看到过的,寿王也在其中,其中唯一一个生面孔对顾江晚来说却也不是生面孔,因为她前世倒是经常见到,吴若梅,后来盛宠一时的梅妃。 顾江晚笑着摇摇头:“我今日出来的时候对母亲说只逛上半日,现在差不多到时间了,而且我这一身也骑不了马!” 谢芷看她穿着一身樱粉色的儒裙,娇嫩的如清晨绽放的早樱,娇美动人,确实不适合骑马。 谢芷有些遗憾的说:“那就算了,我的帖子你收到了吧?后日记得一定要来啊!我还想和你好好的聊一聊呢!” 顾江晚笑着点头,娇憨的说:“我一定去的!” “好的,那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我们先走了!”谢芷翻身上马,马鞭清扬,和她身后的那群人汇合,对着顾江晚摆摆手,随着众人一起骑马走了。 顾江晚看着众人走远了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又看到骑着马慢悠悠晃过来的王之岫,看到对方嘴角噙着笑意的往她这边走来,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或许下次出门之前应该看看黄历。她趁着王之岫还没有到跟前,飞快的跑上了车,又催着柳嬷嬷和绿柳上车。可是待两人爬上车来,王之岫已经来到了她的马车旁边。 “晚晚,不要以为你跑上车我就没有看到你哦!”王之岫敲了敲马车的车窗,带着笑意说。 顾江晚也不开窗,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车子里传了出来:“你是和谢芷一起出来骑马的?他们都走远了,你还不快追!” “晚晚,你生气了啊?哎,我可不是跟着他们一起骑马的哦!”王之岫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小得意。 顾江晚在马车里翻了个白眼,推开窗户,看了他一眼。 “今日无涯书院应该是上课的吧?你这是又逃课了?”顾江晚前世可是将这个人的资料都了解的很透彻,他在无涯书院读书的时候经常的逃课,夫子对他是又爱又恨,因为他常常还不止一个人逃课,经常带着一帮子人逃课。 王之岫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心的笑了。 “晚晚对我很关心嘛!” 顾江晚实在是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了,吩咐了车夫之后便把车窗给关了起来。 王之岫见她的马车走了,赶紧的追了过去。 “哎哎,晚晚,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啊!” 王之岫追上马车,让自己的马与马车保持同样的速度,他对着顾江晚的车窗说起话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两句话又将顾江晚给惹毛了,她打开车窗门正要怼他,却看到那人笑的一脸得意,真的很想掏出毒针来给他一针。 “晚晚,你今天怎么出来了?”王之岫身高腿长,为了能够看到顾江晚的脸,他俯下身体趴在马背上。 “出来逛逛啊!”顾江晚就仍车窗开着了,街市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 “你在那个酒家用午膳的?”王之岫的马很是听话,他放开了缰绳让它自己走,他则一只手撑着脑袋,面朝顾江晚的方向。 顾江晚点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酒家怎么了?” “那个酒家的招牌菜居然是几个家常菜,而且做的还没有我家厨子做的好!” 顾江晚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瞟向旁处。 “普通的酒家又怎么能跟世家的厨子相比呢!” 顾江晚转头不在看王之岫,而他的目光又转回她的侧脸上。 小姑娘还有些婴儿肥的侧脸,嘟嘟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捏上一把。王之岫倒是真的很想捏上一把,但是他觉得后果一定很严重。 “那个酒家是韩家大公子韩奇的产业!”王之岫依旧一只手托在脑袋闲闲的说。 顾江晚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他能够查到这些她一点都不意外,若是他要不知道她才会觉得意外。 “那位韩公子和顾家,应该说是和死去的顾二有点关系,他就是顾二那个外室的姘头!” 王之岫说出顾二两个字的时候,顾江晚便转过头来,脸色沉沉的看着他。 “哎呀,晚晚,你这样看我我会抓不住缰绳的!” 王之岫勾起唇笑的很欠揍,顾江晚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那把匕首,她想着若是此刻她对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按下机关,把那把牛毛针都钉在他的脸上,不知道会怎么样!顾江晚又想想,两人今生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动用致命武器的深仇大恨,便又松开了按在匕首上的手! “你抓缰绳了吗?”顾江晚冷冷的问。 完全不知道自己第几次死里逃生的王某人将缰绳捞到手里,笑嘻嘻的说:“看,我这不抓住了吗?” 顾江晚的视线在缰绳上扫过,又瞟了一眼他身下的白马,又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了行人。她伸手一把抢过他另一只手中的马鞭,重重的抽了白马一下,白马立刻抬了抬前蹄,然后飞快的跑了起来。 马上的王之岫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手忙脚乱的抓着缰绳,稳着身体,努力的想要将马给停下来,然而顾江晚刚刚的那一鞭抽的着实很猛,他只能控制着马奔跑的方向。 顾江晚对着那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笑的开心,转头看到柳嬷嬷和绿柳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便说道:“放心吧,王之岫的精通六艺,御马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哎,车子怎么停了,回府吧!” 第42章 下厨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回到听雨阁的时候看到了红玉,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顾江晚。 “喏,悬赏金!” 顾江晚挑了挑眉,伸手接了过来,果然是宏富钱庄的银票,一万两。 “嬷嬷,给红玉拿一千两银票来!” 红玉一听到顾江晚的话,眼睛都亮了,眼神热切的看着柳嬷嬷。 柳嬷嬷将银票递给了她,看着她那兴奋的模样,笑着问:“刚刚你拿着那一万两也没有见你兴奋啊,怎么这一千两就让你这么兴奋呢?” “那不一样啊?那个又不是我的,这个可是我自己的哦!” 柳嬷嬷看着她笑的亲和。丁香看着红玉拿着自己的一千两的银票,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好几遍,实在是觉得没眼看了。她拿着茶壶从她的身边走过,眨眨眼睛说:“红玉,其实我觉得若是换成银子会更有感觉!” “是的啊,丁香,如果我用这一千两银子肯定把我师父砸的满头都是包!” 丁香点点头:“一千两银子砸起来肯定很疼,说不定能砸死人呢!” 红玉摆摆手:“不会,不会,我师父是祸害遗千年,别说一千两,就是十万两银子也砸不死他!” “你师父这么厉害?” 丁香所认识的世界也就是京城的世家府邸,对于江湖她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她有次看到红玉飞身上树,惊为天人,红玉在她眼中是最厉害的江湖人,现在听她说到她的师父,于是便觉得红玉的师父应该就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人。 “其实吧!”红玉抓了抓脑袋,“我也不知道他厉不厉害,虽然他教了我几年的功夫,但是我还真的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出手过!而且我跟人提他的名号也没有人知道!” 顾江晚靠在迎枕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悠悠的翻着,脑子里还在想着关于十六的事情,听都红玉提起她师父,便抬头问:“红玉,你师父是谁?” “他叫郁南生!”红玉回答。 顾江晚在自己的记忆中搜了搜,发现记忆中前世那些江湖高手中没有一个叫做郁南生的。 红玉期待的看着顾江晚,然后又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高手,他每次教我功夫的时候就是扔本书给我,我遇到不懂的去问他,他居然说要自己领会,多挨打,挨打的多了,自然就会了!”红玉到今天都还记得她师父说这一番话时欠扁的模样。 丁香和柳嬷嬷听完笑的开心,顾江晚也弯了嘴角,好像前世她也遇到过说话这么欠扁的一个人。 那个人是众位皇子的武术师父,她有一次路过皇子们的演武场,正看到那个武术师父斜靠着一棵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的说:“功夫就要靠自己领会,想要进步就要多挨打,挨打的多了你自然之道怎么躲避,也自然想到怎么才能进攻了,慢慢的你就成了!” 顾江晚觉得这番话真有意思,便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衣,眼睛很亮,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他就像是一只栖息时的鹰,闲适的无聊的俯瞰着树下的众生,而宫中那几位皇子在他的面前完全就像是不经风雨的小鸡仔一般。 后来顾江晚又见过他一两次,每次他都是带着一股懒散的,万事不放心头的模样。不过直到她身死,她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今天她听红玉说到她的师父不由的便想起这个人来。 “我师父说他过几日也会来京城!”红玉说,“姑娘,他还说到时候要来拜访一下你呢!” “哦?”顾江晚饶有兴趣的问:“拜访我?” 一个江湖男子拜访一个世家小姑娘? 红玉点点头:“他说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眼光这么差的,连他这个不成才的徒弟也要!” 她说完还不服气的问顾江晚:“我也没有那么差吧?” 顾江晚看了一眼红玉,她的师父还真的挺关心她的,这位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呢! 她没有理会红玉,拿着书进了内室。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红玉转头问正在给花浇水的丁香。 丁香想了想说:“大概姑娘也是赞同你师父的话吧!” 晚膳顾江晚是和顾现易一起用的,她让柳嬷嬷去静思阁请的顾现易。原本她是打算装个孝女,亲自下厨的,但是在厨房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做出一盘堪比毒药的菜品之后她果断的放弃了。吩咐了厨房里做几个顾现易爱吃的菜,就当做她尽孝了。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她厨艺,严格说来闺阁女子该学的那些她以前都不曾好好的学过。 前世她学的都是些能够让她生存下去的本领,毒药练蛊厮杀,刀光剑影,无比的惨烈。她可以用毒针刺入身体任意一个穴位却捻不动一根绣花针。她能够配出盘人无法解的毒药,却炒不出一道家常的菜来。 她将那盘堪比毒药的菜带回听雨阁,将它摆在桌子上看了许久。 “姑娘,这个我帮你倒了吧!”丁香看着那盘颜色诡异的菜,实在觉得有些伤眼睛,真不知道姑娘干嘛一直都看着它做什么。 顾江晚托着腮没有说话,丁香正为难着,看到柳嬷嬷回来了,便向她求救似的看过去。 柳嬷嬷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盘菜,走了过来。 “姑娘,老爷说他一会儿就过来和你一起吃晚膳!” 顾江晚点点头。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可是柳嬷嬷却觉得她在难过。 柳嬷嬷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盘菜,开口说:“这是姑娘第一次下厨吧?” 顾江晚嗯了一声。 前世不论是顾老太太一直都想着将她弄死以绝后患,而王氏根本就是完全的忽略了她,所以没有人想过顾家的二姑娘也需要学习女红厨艺各种闺秀们应该会的本领。 “第一次下厨房都是这样的,老奴第一次下厨房的时候差点把锅都给烧穿了,姑娘,你这做的已经不错了!虽然卖相上差了点,多加练习,以后肯定会有手好厨艺的。而且闺阁小姐们哪有多少需要亲自下厨的,知道个大概也就够了!” 顾江晚点点头,对着柳嬷嬷说:“谢谢你,嬷嬷!” “这是老奴该做的!”柳嬷嬷欠了欠身体,刚刚看到顾江晚那副模样,她是真的心疼,外人看着顾家的二姑娘锦衣玉食的,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没娘的孩子罢了。 “绿柳,把这盘菜送到荣安堂去,请老太太尝尝,这是我对她老人家的一番孝心,感谢祖母这么多年来给我的照顾!” 顾江晚说完这句话之后,心情顿时顺畅了。 她看着绿柳将菜装进是盒里,唇角翘起来:“跟林嬷嬷说一定要让老太太吃完!这可是我对祖母的一片孝心,不要糟蹋了!” “是!”绿柳声音稳稳的回答,提着食盒去了荣安堂。 柳嬷嬷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晚膳的时候,顾现易还是隐晦的说了一下顾江晚之前在宁安公主的游园赏花会上和闵家姑娘的冲突,也只是说女儿家在外面要贞静,不要失了姑娘家的体统,其他的倒没有说什么。 顾江晚自然是无比乖巧的应答了,从顾现易对这件事的态度可以看出朝廷上对于闵家的态度了,应该是贪墨赈灾银子事情被暴露出来了,而且已经指向了尚书右丞闵建业了。 顾江晚又说了一下荣安堂那边的情形,有些气愤委屈的说老太太那边伺候的人做事不够尽心,居然忘记给老太太炖补品,又说让顾现易把荣安堂的人换掉。 “有这样的事情?”顾现易是读着孝经长大的,只要顾母伤害不到他,他绝对还是一个孝子的,虐待母亲的事情短母亲用度的事情他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父亲可以自己去看啊!”顾江晚转过脸去不看顾现易。 顾现易有些尴尬的笑笑:“我不是不相信晚晚!” 他给顾江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笑的略带讨好:“我知道晚晚孝顺!” 顾江晚看了一眼碗中的菜,没有动筷子,只是把脸转了过来,认真的说:“父亲,虽然我年纪尚小但是我也只要孝顺是为人子女必须要做的,若是不孝又怎么立身处世!” 顾现易点点头,本朝以仁孝为本,若是官员被御史参一本不孝,那是要丢官的。他立刻重视起来,正好晚膳也用的差不多了,他要去荣安堂问问林嬷嬷。 “晚晚说的很对,爹爹马上去荣安堂看看,你祖母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的,不能让几个奴才给欺负了!” 顾江晚目送他出了听雨阁。 “姑娘,你还用膳吗?”柳嬷嬷见她晚膳用的不多,便过来问。 “撤了吧!” 柳嬷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对着婢女点点头,婢女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了,“您晚膳几乎没有用,我去给你做个姑娘爱吃的吧!” 顾江晚想了想点点头。 稍晚的时候从满华院那边传来的消息,顾现易对着王氏发了一通的火,又说王氏若是掌管不好中馈,他会找人替她,说之前的安排就很好,让她不要想着兴风作浪,搅的府里不得安宁,顾现易走了之后满华院的瓷器又碎了一地。 绿柳来报告这件事的时候,柳嬷嬷正好给顾江晚炒了两个她喜欢的菜,又下了一碗面。 顾江晚在听完绿柳的禀告之后心情大好,闻着饭菜的香味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正拿着筷子准备吃起来,往着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让他们先下去了。 待房中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对着窗户的方向挑眉说:“出来吧!” 第43章 夜访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从窗外跳进房间里,径直的走到桌子边,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顾江晚见他吃飞快,盘子里的菜原本就只是浅浅的一层,被他几筷子给夹没有了,本来就不怎么饿的她便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条也推到他的面前。 王之岫看着面前的面,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口的吃了起来。他的脸上几缕头发垂落下来,衣服上还有些皱痕,下摆的地方还有些褐色的污迹。 这样狼狈的王之岫,顾江晚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论前世今生,哪怕环境在恶劣,这个男人都是遗世独立回风流雪般的存在。 她还记得有一次他去督军,而她也奉命去查看,女扮男装的混在随行的人之中。他们在路上被土匪袭击,他便带着人直接挑了土匪的老窝,火烧了山头。当他一只手提着那个土匪老大的人头,一只手握着一把滴着血的剑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上,身上的白衣依旧胜雪,甚至连鞋子都没有沾上一点灰尘。而那个时候顾江晚正一身狼狈,满脸黑灰的跟与她一般无二的随行人员站在一边,给他行注目礼。 她当时真的很想将自己满脸满手的黑灰在他那个白的晃眼的衣服上抹一抹! 然而此刻看到年少的带着一身狼狈在她面前大口吃面的他,心里对前世那个男人的嫉妒防备不屑还有隐隐的那点自卑也都如六月艳阳下的一滴水消失的干干净净。原来他并不是天生就那么的强大,他也是从少年时候一点一点的长起来的,他也是个鲜活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别人眼中那个恐怕的存在! 前世只是两人相识的太晚,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代的鲜活,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名称。 好在今生两人相识于少年间,他还没有变成那个冷冰冰的名称,而她早已不是那个顾府中随时会被抹杀掉的二姑娘。 这一次,他们或许能够成为朋友! 顾江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之岫嘴里叼着面条,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怎么了? 她摆摆手:“吃你的面吧!” 然后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问:“你被人打劫了?怎么这么狼狈?” 提起这个王之岫就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要找顾江晚算账的模样。 “还不是你抽了追风一鞭子,把她的脾气给激上来了,她就带着我狂奔了好久,我怎么拉缰绳都没有让她停下来,我不得不在她的背上一直到她愿意停下来为止,她一直跑到了广积寺才停下来。” 顾江晚点点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咦,那你不正好可以去那里吃顿斋饭嘛?” 王之岫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冷音:“我到的时候他们早就结束了晚膳,那还有什么斋饭!而且今日可是初四啊,广积寺每个月的初四都不接待香客的!” 顾江晚一脸无辜的说:“哦,我忘记了!”明显的不走心,话语中的幸灾乐祸真是藏都藏不住。 王之岫义愤填膺的说:“那个家伙就把我给甩下背自己之后就不允许我再骑她了,我不得不牵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来的!幸亏我脚程快,不然城门差点没有赶上关城门的时辰!” 顾江晚嘴角压了几次都没有压下去,索性也不压抑了,捂着嘴巴小声的笑了起来,一想到王之岫牵着一匹马狂奔的模样,她就笑的停不下来。要不是怕在外面的柳嬷嬷她们知道这个家伙在这里,她一定大笑出来。 这还是她重活一世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若是有可能她真的很想将这个画面让后来那位总是冷面冷笑的御史中丞看看,看看他张冷若冰霜的脸会不会裂开。 “有这么好笑吗?”王之岫先是皱眉,后来看她笑的这般开心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顾江晚眉眼弯弯,眼睛也亮晶晶的,王之岫忽然觉得今天这般的狼狈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幸亏天黑没有人看见,否则我的面子都没有了!我就不是吃你一顿饭的事了!” 她好不容易的停了下来,清清嗓子说:“你饭也吃了,那赶紧回去吧!省的人看见你的面子挂不住啊!”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孤男寡女的着实惹人闲话,虽然她自己便不在意,然而她现在毕竟是顾二姑娘,而不是江晚。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干嘛?你怕人看到我?”王之岫一听她赶他走,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自己的糗事让她开心过了,就翻脸赶他走了!哼,他偏不走! “嗯,我怕啊!”顾江晚站起来往窗边走去,今夜弦月,弯弯一轮挂在天边,像是一只银勾。 天空澄净,让她不由的想起草原上的夜晚,漫天的星子像是被人镶在黑色的幕布上,密实的将整个草原笼罩起来,将被包裹在其中的人挣扎不得。 王之岫看到她眼中忽然弥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刚刚的开心荡然无存,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故意沉下脸来。 “干嘛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要不我现在去拜访一下姑父,将咱两的亲事给定下来!”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 她和他,顾江晚和王之岫。一个是顾家二姑娘,顾现易亡妻的女儿。一个是王家三公子,顾现易继妻的娘家侄儿,怎么可能会凑到一起呢! “那你去吧,我看他是打断你这个夜闯闺阁登徒子的腿还是招你为婿!”顾江晚不在意的说。 王之岫假装挫败的说:“我可是鼎鼎大名的王三公子啊,京城公子榜上排名第三呢!要人有人要家世有家世,怎么就入不了顾大人的眼了!” 顾江晚也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只是指了指窗外,示意他赶紧的走。 “我最后问一句!”王之岫也站到了窗边。 顾江晚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顾二和苟三是不是死在同一个人手里?” 顾江晚依旧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听到他的问题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她并不意外他会这样的问。 “他们的伤口应该是用同一种刀造成的,或者可以说是同一把!”王之岫离她只有两步远,晚风将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吹散开来,冷冷的,甜甜的,让人想到夏日里吃过的冰碗。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顾江晚转头看向王之岫,眼眸黑如夜色,“他们是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派过去的!” 王之岫有一丝的惊讶,他惊讶的不是她真的和那两个人的死有关,只是有些惊讶她的直截了当。 “你这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王之岫冷哼一声。 顾江晚笑了,“嗯,差不多吧!” 王之岫刚想反驳,却看到她脸上的似笑非笑,他立刻闭紧了嘴巴。 “既然我已经据实相告了,那么王三公子是不是也该有来有往呢?” 王之岫立刻点头,一脸认真的说:“我善未成亲,也没有定亲!” 顾江晚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屏风后面,扔下一句:“夜深了,王三公子请回吧!” 第44章 困局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你要跟随秦霁去随州?”顾江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坚问,堂下的少年又长高了几分,她看他都需要抬头仰视了。 阿坚点点头,秦将军来问他是否愿意跟随一起去随州查赈灾银贪墨案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是随州人经历了那场灾难,谁也没有他的感受深,他的父亲族人都死在了那里,他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些蛀虫被绳之以法。 顾江晚明白了他的坚持,也不没有再说什么,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论这件事是否危险,也不论这件事最终的结局如何。 总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丁香,去把那个绿色瓷瓶拿来!”顾江晚对着身后正在打扇的丁香说了一声。 “是!”丁香将手中的扇子放在旁边的小几上,转身进了内室。 今年的天气热的很早,不过五月已经穿上了夏天的薄衫,还是燥热。顾江晚伸手拿过扇子慢悠悠的晃起来,她又问了一些阿坚在军营的事情,阿坚大多数也是报喜不报忧的,她也不拆穿。路是他自己选的,自然也需要他自己好好的走下去。 “姑娘,是这一瓶吗?” 丁香将手中的小瓷瓶送到顾江晚的面前,她看了一眼点点头,让丁香送到阿坚的面前。 “这瓶药你随身带着,这是一瓶解毒丹,一般的毒药都能解,哪怕不能解的也能延缓毒发!”顾江晚打着伞子说。 秦霁这一去自然要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一路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她相信秦霁心中应该有准备的,过程肯定是艰难的,最终还是会胜利的,因为秦霁的身后站的是乾元帝。 帝王一怒,流血漂杵。 乾元帝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皇帝。他一直都是一个强势的有魄力的帝王,他对于政事也很勤勉,所以在他在世期间哪怕有异心都蛰伏着,所以姚皇后才会在他死后想着秘不发丧。他这一生,功过相比,还是功大于过的。后世史书之上言官嘴里能够诟病他的,大约也就是他在谢芷身上犯的错吧! “谢谢姑娘!”阿坚将药瓶妥帖的放入怀中。 “虽然随州是你的家乡,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你曾经最亲近的人,因为你现在身份的不同,你也要小心的应对!”顾江晚想了想说,“你帮我给秦霁带句话!” 秦霁现在是宣威将军,十年之后他会成为兵马大元帅,现在看起来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在十年之后将会成为射杀他的利剑!从来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本就比海还要深,何况位高权重之时底下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呢,哪怕帝王没有在意,也会被人放大到足以触犯到帝王忌讳的程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小的一定将这句话转告给将军!” 阿坚回到军营的第一时间便将顾江晚的话禀告了秦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秦霁念叨了一遍顾江晚的话,他对着阿坚挥了挥手手,他行了个礼退出了将军营帐。 阿坚走后秦霁又仔细的想了一番顾江晚的那一句话,他的眼中的颜色越发的深了,他铺开一张纸,笔走龙蛇的将这番话给写了下来。 秦霁的这番作为顾江晚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左手里拿着一只绣花绷子,右手捻着一根绣花针,正为难得看着白绢上的花样,举着针半天都没有下一针。 “姑娘,你的手放平一点,不要那么用力,只是绣花而已。这么用力一会儿你的手要疼了!”柳嬷嬷捏了捏顾江晚的手腕,她的手腕蹦的太紧,她都没有办法将她的手给放平,只好出言提醒她。 “这样?”顾江晚放下手来,卸掉了手腕上的力气,“这样软绵绵的真的能绣花?” 丁香在一边捂着嘴笑了:“姑娘,这是绣花啊,又不是种花!不用那么大气力!” 顾江晚的针在白绢上戳了几下,最终选了个位置下了一针,一直围观的柳嬷嬷和丁香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原本憋闷的胸口终于好受了。 “姑娘,李家来人了!”红玉在顾江晚下第二针的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江晚下完第二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红玉问:“李家?蕲州李家?” 红玉点头:“李家二公子李放!” 现在已经是五月了,下个月便是科举的时间,而李放也是今年的考生,想来也应该到了。 这顾李两家断了往来多年,他现在主动的登门为的又是那般呢?难道是准备和顾家重修旧好? “李家就只来了他?”顾江晚继续她手中的刺绣,白绢上工笔绘着一朵山茶花,她按照柳嬷嬷教的一针接着一针的绣着。 红玉点点头:“除了随行的家仆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应该是怀疑李老太太和李攸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顾江晚之后下针便很快了,和红玉说话之际,那朵茶花就已经绣完了一大半,柳嬷嬷盯着她手下的花眉头舒张。 红玉想了一下说:“他来拜访顾家,难道是怀疑顾家?” “不,我想他是来找盟友的!”顾江晚手上的动作更加的快了,在红玉还在思考她说的那个盟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已经将手上的花给绣完了。 她将绣完的白绢递给柳嬷嬷,柳嬷嬷仔细的看了看,笑着点头:“姑娘绣的相当的好!” 丁香也点头附和,红玉不会刺绣,女红也是平常只会缝补一些,于刺绣方面是一窍不通的,不过她也觉得那朵红色的山茶花很漂亮,绣的很逼真,她也就看了一眼,她的心神还都在顾江晚刚刚所讲的盟友上。 “姑娘,你说李家是来找盟友的?是找顾家做盟友?” 顾江晚从柳嬷嬷的手中接过绷子,又继续绣剩下的花朵,她的眼睑低垂缓缓的说:“这件事李家和顾家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他既然怀疑有人知晓了当年的事情,而且还是冲着李家去的,他自然是要拉上顾家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啊!” “再说这顾家可还有个活生生的证据呢!”顾江晚将另外一朵茶花绣完,然后从笸箩里拿出了剪刀剪断了线头,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眼自己的作品。 红玉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那你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 顾江晚点头:“是啊,若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让这个活着的证据消失!” 红玉眉头紧皱,她实在不知道她的心怎么这么的大,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去杀了他!”红玉恶狠狠的说:“那个姓李的死了,你就安全了!” 顾江晚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红玉急急地问。 顾江晚拿着手绢站了起来,晃了晃手腕。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她接过柳嬷嬷捧过来的茶,轻啜了一口,继续说:“若是李放死了我暂时可能安全了,也可能我会变的更加的危险!他是进京赶考的学子,若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势必会引来官府的调查,到时候说不定会不会有人查出那庄旧事来!” 红玉有些泄气:“那你说怎么办?” 顾江晚抬头向远看去:“等!” “等?等什么?”红玉满头的雾水。 “等一件大事!”顾江晚将手中的茶杯放到地上,“这件大事会让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只想着自保,再也想不到其他的!” 红玉还是没有听明白,她还想问,只是对上看到顾江晚的脸的自信和闲适,她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我师父来了,你有空见见他吗?”红玉问。 第45章 又是故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前世的时候有人跟顾江晚说,也许很多的人都曾经出现在我们的人生之中,只是我们还没有来的及认识而已。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江晚正满心满眼的想着从那个人口中套出一些情报来,对于他的这番言论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她突然想起那个人的话来,而对面坐在的就是红玉的师父,他的脸和她记忆中那位皇子们的武术师父的脸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若是能够回到前世,她一定站到说出那番话的人面前大喊一声精辟。 “师父,这是我现在的主人,顾江晚。”红玉又将脸转向顾江晚,“姑娘,这是我师父郁南生!” 郁南的眼神在顾江晚身上瞟过后又回到红玉的脸上:“阿婕,你跟师父说说你是怎么骗人家小姑娘的?” 顾江晚原本还有些不确定,但是他一开口讲话,她便更加的确定郁南生便是前世里那位在宫中任教的武术师父。 “师父,你应该问问顾江晚她到底是怎么骗到我的!她那颗七窍玲珑心,我哪里能骗的到她哦!”红玉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她才是被骗的那个。 郁南生点点头:“我的确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望!” 红玉气的脸颊鼓鼓的,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开心的瞪了他两眼。 顾江晚对师徒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没有参合,她记得红玉说过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师父和人动手过,所以她也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怎么样。然而一个可以在宫中教授皇子武术的人,不可能是个无名小卒。而且宫中有个传言,乾元帝身边有个江湖排名第一的高手,只是除了乾元帝,几乎没有人见过那位高手。 她的脑海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而且她有信心这个猜测是真的。 “小姑娘,阿婕欠了你多少钱?我替她还了!你还是另外找个侍女吧,她人又笨功夫又低微,你用她很话划不来的!” 郁南生脸上虽然带着笑,顾江晚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气,她怀中的那只蛊也躁动起来,不停的撞击着玉盒。 “她欠我的是一条命,不知道在你这个做师父的心目中她价值几何?”顾江晚伸手安抚了一下躁动的蛊,抬眼向郁南生看去。 郁南生瞟了还在气鼓鼓模样的红玉,靠向椅背面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她啊?当然是一文不值了!” 红玉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郁南生扔过来的一粒花生米给打中了身体,然后整个人就不动了。 顾江晚看着还保持着要开口说话模样的红玉,又转脸看了一眼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丁香,果然也是被点穴了。 “郁先生果然是不亏江湖高手排名榜上榜首,这个点穴功果然是出神入化!”若不是红玉被点穴,她恐怕一直都没有发觉丁香早就被点穴了。 “什么江湖高手排行榜啊?哎呀,刚刚那个只是行走江湖的雕虫小技而已!” 郁南生一脸莫名的模样,若是顾江晚没有做过多年的探子,估计也要被他给骗了过去。她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承认与否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了他的身份,而前世那个她一直都没有查到的江湖高手榜的榜首,她也终于知道了! “她们是不是也听不见了?”顾江晚学的都是些用来做探子的功夫,比如如何收敛气息,轻功,点穴倒是也有涉及,然而却只能点个简单的让人不要动的穴位,像他这般只是用个花生米就能让人停住,而且还能屏蔽那个人的听觉和视觉,她心中对这位的警戒再次的升高。 郁南生点点头:“我郁氏出品必是精品!他们的五感都被封闭了!”郁南生的气质似乎转瞬间便改变了。 顾江晚刚刚进这里的时候,郁南生的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慵懒,像是在太阳底下睡觉的猫一般,而现在他却像是一只捕猎中的豹子,浑身上下的每一关节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力量。 “怎么小姑娘想学?”懒猫和猎豹的模式随意的切换,完全不需要缓冲的时间。 顾江晚点头,技不压身,她还真的对点穴感兴趣。 “要不这样,我教你点穴,你把红玉赶出去!而且我会的蛮多的,还有其他的本领,若是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的!”郁南生又开始加码。 顾江晚不为所动,“那就算了吧!会不会这些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这般在意红玉,我觉得她是奇货可居,暂时还不需要变现。” 郁南生被气笑了,从他第一眼看到顾江晚的似乎便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自己那个傻徒弟绝对是被她卖了还要给她数钱的那种人。所以他才临时决定把封婕给带走,若是顾二姑娘放人还好,若是她不愿意放的话,他不介意上手的。 “奇货可居也可以变成烫手山芋,小姑娘,胃口不要太大啊!”郁南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顾江晚这般成熟老练的女孩,哪怕他释放出作为江湖第一高手的气场,也没有将她压制住。他忽然有些好奇起来,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也许过几日他可以找那位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沧海遗珠落在外面,这个小丫头的气场老练的几乎可以和那位相媲美了。 顾江晚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她笑的自信:“我会在她变成烫手山芋之前将她给抛出去!”威胁嘛,谁还不会呢? 当丁香和红玉被解穴之后,差点站不住,特别是丁香,被人一个姿势的定了许久不全身酸痛才怪呢!红玉毕竟是个江湖人,而且还有武功傍身,自然要比丁香好的多。 “师父,你居然又点我穴道,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再也不点我穴道了吗?”红玉一瘸一拐的跑到了郁南生的面前,俏脸带着三分薄怒问道:“你们刚刚谈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顾江晚正一只手拉住了快要摔跤的丁香,待她身上那股麻意褪去才松开她的手。她听到红玉的话,视线又在两人之间来回了一趟,只是两人正继续着彼此的话题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郁南生几下便哄住了红玉,让她忘记了之前她想要问的问题。 顾江晚在回顾家的路上遇到了李放,而他似乎是特地来等她的。 三更送到,虽然迟了点! 好了晚安啦! 第46章 离间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前世里顾江晚见过李放最狼狈的一面,被罢官免职,灰溜溜的离开京城。他在官场汲汲营营这么数十年,最终却也落得个罢官免职的下场,对于他的打击远比这件事的本身更大,那个时候他佝偻着身体,四十不到的年纪看上却像是一个行僵就木的老人一般。 现在的李放也不过是一个自信满满的,准备在接下来的科举中大放光彩的年轻人,未曾经历过官场的沉浮,哪怕心思缜密如他,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笑起来有些阴沉的年轻人。 “晚晚,你都长这么大了?”李放话中有堆砌的情绪,这个人尚且修炼还不到家,语气和眼神没有那么的妥帖。 顾江晚实在懒得和他表演亲人久别重逢的戏码。 “你是谁?我见过你吗?”她的声音很冷淡,若不是不想让李家人死的太痛快她一定让红玉去毒杀李家满门。 李放一瞬间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便隐去,他脸上堆上一种难过的情绪。 “晚晚,我是你的二舅舅啊!你母亲的弟弟!” “我舅舅不是在王家吗?你也是王家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在王家见过你?”顾江晚一脸疑惑的问。 李放脸上的难过一下子给僵住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外甥女的舅舅,一个自李敏死后便和顾家断了往来的李家人,此刻在这里对着顾江晚表达一番关系,怎么看都是一种惺惺作态。 “哈哈。。。”有个笑声从一个角落传了出来。 顾江晚和李放同时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王之岫靠着一棵树,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看到这两人看向他便摆摆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只是想到了很好笑的事!” 他说完还对着顾江晚摇摇手:“嗨,晚晚!” 顾江晚将目光从王之岫的脸上收回来,带着丁香和红玉走开了,而王之岫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放,然后追着顾江晚的脚步走了。 李放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阴霾,身后跟着的一个老仆走上前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眼中暗芒闪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们先回去吧!” 李放吩咐了跟在身后家仆,直到他们都离开之后,他拍了拍衣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老仆,两人转身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巷子。 巷子里的路很窄,两边的低矮的房子挤挤挨挨,墙上爬满了青苔,砌墙的灰砖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了,显示这些房子的历史。 “到了,二公子,从这里进来!”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一个小小的门,老仆上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门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来。 “李家二公子,我家主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此刻正是午间时分,外面的相当的炎热,然而那个门一打开来便有一股阴寒扑面而来,李放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从背脊处升上一股寒意。 “二公子,请吧!” 李放深吸一口气进了门去。 顾江晚走到顾家门口的时候,发现王之岫居然跟在她的身后,她皱着眉头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王之岫晃到她的面前:“找你玩啊!” 顾江晚蹙眉,满华院那边传来消息,顾明晚对于她和王之岫走的近已经在王氏和王家的人面前告过几次状了,若是她今天这般将王之岫带进府里,她真怕那位会忍不住的跑到听雨阁来打她呢! 她皱着眉头将王之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仿佛看着一个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一般。 “晚晚,为什么这么看我?”王之岫被她看的有些不适应。 顾江晚没有说话,留下一句不要跟着我,转身进了顾家的大门,丁香和红玉立刻跑了进去,大门就当着王之岫的面给关上了,若不是他离的远,他都感觉这门能狠狠的砸到他的脸上去。 王之岫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那位大小姐,怎么就给自己吃闭门羹。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大门又打开来,他正要对着顾江晚说笑一句,却看见顾明晚和王家几个姑娘从里面出来,几人看到他都眼睛亮了起来。 “三表哥!”顾明晚第一时间叫了出来。 “三哥,你是来接我们的?”王家的姑娘往他的身后看看,并没有看到王家的车马,有些疑惑的问。 王之岫又摸了摸鼻子,他真的不知道王家的姑娘今天来了顾府。 “表哥是来看我母亲的吗?”顾明晚眼睛更亮了。 王家的几个姑娘都用一种原来是这样的眼神看向这两人。 王之岫好像明白了刚刚顾江晚对他的冷淡了,他的嘴角勾了起来,眼中也是星光点点。他本就长的好,此刻更是容光焕发,晃花了几个小姑娘的眼,顾明晚的脸都绯红了。 “表哥。。。” 顾明晚的话还没有说完,王之岫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疏离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出去游玩小心些!” 他说完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一点也没有理会身后顾明晚的泫然欲泣。 门口放生的这一幕很快的便有人报给了顾江晚,她听完倒是勾了勾嘴角,脸上带上了笑的模样。 “二姑娘,老爷请您进去!” 顾猛从室内走了出来将站在门外的顾江晚给迎了进去。 顾江晚回了顾家之后去听雨阁换了件衣服便来静思斋来找顾现易,作为一个孝顺的,听话的女儿,遇到事情的第一时间做什么?当然是找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父亲了! “晚晚,怎么这个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顾现易有些不自然,书房里还有一丝的脂粉香,想来应该是某个红袖添香的婢女在伺候顾现易读书了。 顾江晚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她蹙着眉头说:“爹爹,女儿在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他自称是我的二舅舅!” 她的语气有些急切,还带着委屈,眼泪也润湿了双眼。 顾现易顿时明白了,她应该是遇到了李放。 他这位妻弟昨日来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今日又跑去找晚晚,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两家断了来往快十年了,那些事情也随着敏敏的死去一起埋葬了。两家保持这种互不来往的状态是最好的。有些东西就是见不得光,哪怕泄露一星半点带给两家的都是灭顶之灾。 顾现易安慰女儿道:“不必在意那个人!李家已经与我们顾家断了来往,他昨日上门,为父也不过是看在你早逝的母亲面子上见了他一面,你不用在意他!” “爹爹,我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顾江晚原本低头垂泪,此刻抬头看着顾现易,眼中满是倔强。 顾现易惊的一下子脸都白了,他深吸一口气之后,摆上做父亲的威严来。 “你问的都是什么话?难道我们会害死你母亲吗?” 你们当然是害死她的凶手啊!顾江晚心里如是说,嘴里却是:“可是那李家的二舅舅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说!” “你说什么?” 第47章 偏心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他说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顾江晚一字一顿的说,她眼泪巴巴的看着顾现易眼中满是祈求和依赖,“爹爹,我母亲是不是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李家会和我们断了往来呢?” 顾现易看着顾江晚的眼神刚刚被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他缓缓的说:“你母亲真的是病死的!至于李家为什么和我们断了往来,恐怕李放今天和你说的那番话就是理由!他们应该就是怀疑你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当年李家的大老爷已经在你母亲的灵堂上闹过一番了!” 顾江晚咬着嘴唇不说话,眼中眼泪将落未落,无助的小姑娘。 “晚晚!”顾现易叹了一口气,他一直都觉得女儿长得像他,这有些别扭的性子是真的随了他的。 “晚晚,你是我顾家的姑娘,顾家会是你的依靠!” 顾江晚微微的抬头看向顾现易,咬着嘴唇有些不自然的说:“爹爹,对不起,我不该听了别人的话就来责问你!是我的错!” 顾现易摇摇头说:“你这么做是对的,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应该第一时间来问我,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 乖巧懂事全心全意依赖着父亲的女儿,哪个做父亲的不喜欢这样的女儿呢? 父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的话,顾江晚便将话题转到了李放的身上,对他那番挑拨的行为表示的愤慨,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也不想认他这个舅舅。 顾江晚今天的这番行为并不止是在挑拨,更多的是一种试探,试探顾现易和李放两人,他们是否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李敏的身份。 对于李顾两家来说李敏的身份是一个禁忌,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管是李家还是顾家都是这种想法,所以推己及人他们会觉得对方也是。之前李家知道李敏身份的只有李家老太太和李政,而根据红玉从蕲州回来说的,李放是看了李家太老爷留下的手札才推测出来的。 那么李放和顾现易两人此刻肯定都会以为对方并不知道实情,恐怕李放这次来顾家应该是他自己的主意,李政肯定不知道。所以他这次来顾家的目的到底什么呢? 顾江晚很想知道昨日李放来找顾现易说了什么,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乖巧懂事事事以父亲为主的女儿,自然不能是她问了,不过她不能问自然有人可以问。 顾江晚出了静思斋之后就让绿柳去了一趟荣安堂,晚上的时候林嬷嬷就将李放和顾现易说的话告知了顾江晚。 “林嬷嬷说老爷觉得这次李放上门是有替人做说客的意思,只是老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替谁来做说客的!”绿柳将林嬷嬷的话说给顾江晚听。 说客?李放来顾家做说客?顾江晚觉得脑海里闪过什么,只是闪的太快,她没有抓住。她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挥手让绿柳下去了,自己围着桌子在转圈圈。 柳嬷嬷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看到围着桌子转圈的顾江晚,愣了一下,忍不住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顾江晚有些挫败的说:“我在找我脑子里的想法!”她一直都在不停的想,李放是替谁来做说客的,她直觉这个人很重要,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抓住之前脑海中的灵光一现。 柳嬷嬷笑着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了,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又让婢女去端杯酸梅汤来。然后拿了一把扇子细细的给她扇风。 扇子的风让顾江晚的烦躁少了几分,一杯酸梅汤下肚,原本有些迷糊的脑袋也顿时清明了,只是她还是没有想到李放究竟是替谁来做说客的。不过她也不在像之前那么急切了,只要这个人存在,她总会知道的。 柳嬷嬷接过顾江晚手中已经空了的碗,放到桌子上,轻声细语的问:“姑娘,怎么样?” 顾江晚点头说:“已经好多了,谢谢你,嬷嬷!” 柳嬷嬷看她脸上已经没有了急躁的表情,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便将之前拿过来的衣服给她看。 “姑娘,这是明天你去参加谢家的赏花会时穿的衣服,你要不要试试看?” 明天是谢芷举办的赏花会,邀请的也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京城闺秀,而她明年就要出阁,今年应该是她以谢家姑娘的名义办的最后一次了。往年她举办的赏花会的帖子都在京城闺秀圈子中倍受追捧,今年因为她已经与寿王定亲,更是一帖难求。 满华院那边知道了顾江晚收到了请帖,已经明里暗里的让顾江晚明日带上顾明晚一起了。顾江晚只是装着听不明白。 “姑娘,去试试呗!”红玉看着柳嬷嬷手里的衣服眼睛都发光了,立刻怂恿顾江晚试试。 顾江晚便也顺着两人的心思换了衣服。这一条淡绿色流仙裙,领口的位置绣着繁复的西番莲,裙摆上用同色的线绣着波浪,随着光线的不同位置波浪会呈现出不同的形状来。她最近长了个子,穿着这条流仙裙更显得飘逸。 红玉看着顾江晚身上的裙子眼睛都直了,对于衣服首饰的喜爱哪怕是江湖女儿的她也不例外。 “好美啊!”她不自觉的喟叹出声。 柳嬷嬷立刻点头附和:“真的很美!” 顾江晚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前世她从来都没有穿过这种裙子。不论是作为探子还是作为姚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美貌都不是必要的,有时候还是必须舍弃的。 她有些不适应的走了两步,镜子里的那个穿着流仙裙的人也跟着走了两步。 “我们姑娘天生的就是个美人胚子!”柳嬷嬷夸起自家姑娘来是觉得哪哪都好的,又拉着丁香把妆奁盒给拿了出来,三人又挑了一下与这套衣服相配的头面。 听雨阁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满华院中王氏正精神俱疲的坐在椅子上垂泪,而另一边坐在的顾现易也是一脸的倦意。 “老爷,沣儿年纪还这么小,他的腿就这么毁了,这让他将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我苦命的儿啊!”王氏一边说一边哭。 屋子里就夫妻两人,顾现易也是被刚刚顾吟沣的疯狂给吓的心有余悸。 他无力的说:“那怎么办?京城里能够找的名医我们都找了,我还舔着脸去求了宫中善于此道的御医,御医都说他的腿也就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大概就是他的命吧!” 王氏一听这个哭的更难过了:“我的沣儿怎么会是这样的命呢!” 顾现易也是难过,顾吟沣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嫡子,现在他腿脚伤了,不良于行,以后也入不得官场了,这家业肯定也不能继承了。 “若是他没有遇到那场事故就好了!”顾现易有些疲惫,手指按着眉心,想到儿子是因为什么受的伤,顿时心里的无明业火都冲着那个方向而去了。 “四丫头呢?”他声音很冷的问。 王氏被他声音中的冷意给吓的眼泪都忘记了擦,她支吾了一下说:“明晚去了王家,她表姐接到了谢家姑娘的帖子,打算带她一起去!” “哼!”顾现易冷哼,“沣儿因为她这辈子都毁了,她倒好还有心情去赏花会,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吗?”他的这番话说的着实有些重了,虽然有些迁怒在其中,但是顾明晚对于顾吟沣的确没有多少的关心。 王氏的脸都白了,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可是顾明晚才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孩子,人心毕竟是偏的,她也知道若是没有顾明晚出现的那次意外顾吟沣现在已经在无涯学院读书了,而不是被困再后院,颓废而疯狂。 然而她也就这两个孩子,一个已经这样了,她自然希望另外一个前途更好。 顾现易站起身来袖子一甩,冷着脸离开了。王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看着顾现易背影消失,王氏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她扶住她奶嬷嬷的手,满腹委屈的说:“嬷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第48章 诗会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芷的赏花话实在谢家城外的一处庄园上举行的,这个庄园上一任主人是前朝的一位公主,她非常的爱花,她的驸马为她修建了这座庄园。庄园里有处温泉,所以这里的花可以四季常开。 谢家的先祖随着太祖打天下,那位先祖也是个爱花之人,立国之后太祖便将这个庄园赏给了谢家。大约是家学渊源,谢家每一辈之中都会出一个爱花的后辈,所以这个庄园一直都被打理的很好,每次探花游街时候所摘的花都出自于谢家的庄园。 顾江晚进了庄园和谢芷打过招呼之后见她忙着招呼其他人,便也自己先进去赏花了。庄园里百花盛开,粉蝶飞舞,丁香和红玉都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 “红玉,红玉,你看看那花好漂亮啊!”丁香小声的喊着红玉的名字,指着路边一丛娇艳的蓝色花朵兴奋的说。 “嗯,开的真好看!那是什么花啊?”红玉对花了解的不多,在她看来基本上所有的花都差不多,大约也只有颜色的差别而已。 “我也不知道啊!”丁香皱着眉头说,她对于这些花草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认识,于是两人便将目光投向了顾江晚。 “姑娘,这是什么花啊?” 顾江晚顺着两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她本以为这里种的不过寻常的花卉,然而看到那从蓝色的花朵的时候,她挑了一下眉头。 “这是江水碧!” 顾江晚走到那一丛蓝色的花朵前,她最后一次见到这种花还是在那个不知名的训练营中,她自己亲手种了一盆江水碧。看到熟悉的颜色,她忽然有些怀念,刚想要伸出手指去抚摸一下那从蓝色的花朵时候,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阻止了。 “这位姑娘,花朵也是较弱的,还是小心的好!”男子的声音很是悦耳,像是钟磬一般的低沉,若是离得近去听好像是一把锤子一样敲在胸口。 顾江晚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抬头看向来人。居然是谢家四公子,谢芜,京城公子榜的榜眼,人称醉花郎谢四公子! “阿芜,你不要对人家小姑娘这么凶嘛!”另外一个声音在谢芜的身后响起,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笑嘻嘻的从谢芜的身后探出头来,对着顾江晚笑的露出两个梨涡来:“小姑娘,别害怕啊,阿芜他就是个面瘫,他不是在凶你哦,他就是太爱花了!” 丁香和红玉早就跑到了顾江晚的身边,挡在她的身前瞪着两个男子。 顾江晚的视线从谢芜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那人身上,这位应该是和他焦不离孟的周轲了,位列京城公子榜第四位,国子监祭酒周牧常的幼子。 世人对他的评价是貌比好女。顾江晚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他的脸,心中对世人的评价嗤之以鼻。他何止是貌比好女,若是穿上女装谢芷的位置恐怕要让给他呢! 这位的命运可真的不怎么好,前世早早便去了,而谢芜一直对他的死耿耿于怀,不惜追查了十年,最终拼的个同归于尽为自己的好友报仇。 这些她都曾经从收集的京城消息中一条一条的读出来的,前世谢芜避世,一心只想追查好友的死亡真相,而周轲早已身死,魂归黄泉。京城中只流传着关于两人关系的种种传言。 “别误会啊!我们不是坏人呐!”周轲还是第一次被人家姑娘怒目而视,赶紧的从谢芜的身后站了出来,带着安抚的笑意说:“我们可不是坏人哦!” “坏人的脸上又没有刻字!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内里是人是鬼谁知道呢!”红玉对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周轲喜欢不起来,她总觉得这个人和她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她不自觉的竖起了全身的刺。 顾江晚勾起了唇角,看着周轲被红玉怼的开不了口,他的原本笑嘻嘻的脸一下子没有挂住,眼中闪过一阵暗芒。 她拉了拉红玉的衣袖,示意她站到她的身后来,对着谢周两人福了福:“是小女子唐突了,谢谢两位公子的提醒!”说完示意了一下丁香和红玉,转身离开了。 周轲看到顾江晚三人离开,顿时又像没有骨头一般的靠向谢芜,玩味的说:“你妹妹一贯不都是邀请和她年纪相仿的吗?怎么今日会来一个小豆丁?” “那是礼部侍郎顾大人的嫡女!”谢芜皱着眉头看那人靠着自己,刚想抬脚往旁边让一让,对上周轲带笑的眼睛,抬去的脚又放了下去,又凑近了他一些,让他靠的更舒服! “哎呀,还是阿芜最好了!”周轲软软的话音擦过谢芜的耳朵带齐一片潮红。 顾江晚在离开两人之后便随意的找到一处凉亭,坐下来赏花,因为有之前的事情,丁香和红玉情绪也没有之前那么的高涨了,只是默默的站在顾江晚的身后看着而已。她也不管两人只觉得耳根清净。 她坐在凉亭的长椅上,想着那一株江水碧。江水碧的花蕊剧毒,不能碰触,而这也是配制枕上雪的一位最关键的药,前世据说周轲就是死于枕上雪这种毒。这种毒会让人一夜白头,瞬间老去,然而死去容貌会大盛,刹那芳华,转瞬即逝。前世皇宫之中有位妃子,不想容貌老去,一直少量的服用江水碧的花瓣,虽然容貌老去的很慢,然而整个人却一直病歪歪的,弱不胜风,走上几步路都喘的不行。 当时顾江晚发现那个妃子一直在服用江水碧的花瓣的时候,完全不能理解,纵然她的容貌依旧在可是这般病歪歪的身体又能做什么呢!姚皇后听完她的话笑的开心,仿佛她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宫里的女子都是一个符号而已,代表的都是她们身后的家族,她们活着的意义便是为自己的母族争取最大的利益。她活着而且漂亮的活着,让陛下看到想到,就是让陛下看到想到她的母族,这便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了。 姚皇后一直活的清醒,想要的明确。 宫中的女子想要的是皇帝的恩宠,不惜服用江水碧的花瓣来留住容貌,而谢四公子又为了什么而种下这株江水碧呢?他到底知不知道江水碧的毒性呢?顾江晚觉得这些京城的公子们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秘密啊!哪怕她前世已经了解过了,可是真的到了今生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有种雾里看花影影绰绰看不清的感觉。 “顾二姑娘,原来您再这里啊?众位姑娘都在牡丹园作诗呢!”谢芷在牡丹园那边没有看到顾江晚,便让人在园子里找她,而现在这个找到她的就是她身边惯用的婢女青沫,她见到顾江晚立刻未语先笑,说话的语气温和,让人听着心里舒服。 “园子里的花实在太好看了,贪看景色,一时忘记了时间!”顾江晚站起身来,笑着对青沫说,这位将来也是牌面上的人物,曾经她还感叹这位是怎么从倾国倾城的贵妃眼皮子底下勾搭住皇帝陛下的。现在看来大约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点清粥小菜也很爽口。 “是的呢,园子里的花开的真是太美了,若不是奴婢有责任在身,也想要好好的流连一番。姑娘跟我来吧,牡丹园的牡丹开的可好了,我家姑娘最爱牡丹花了,牡丹园中的牡丹都是四公子为她种的!” 青沫的声音不急不缓,一路上节奏自然的给顾江晚说着,脚步也配合着顾江晚的步伐来走,一路上还给顾江晚介绍了沿途的花品,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牡丹园。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顾江晚看着花丛中的众位闺秀,还有那位身在牡丹从中比牡丹还要娇艳的谢芷,想起她唯一记得的一句描写牡丹的诗句来。 青沫将顾江晚带到谢芷的身边,此刻众位闺秀都在想自己的诗句,倒也没有人注意到顾江晚走进来。 “江晚妹妹,快来作诗!”谢芷笑着招呼她。 顾江晚摆摆手,她真的不善于此道,平日里看的书也多事史料文摘,很少读那些诗作,偶尔读来也不过匆匆过目,没有入心。 “谢姐姐,我不会作诗!” 谢芷见她说的真切,神情一点也没有作伪,便觉得她年纪善小,恐怕家中还未曾开设这样的课业。倒也不为难她,便让她自己在这牡丹园中四处的逛逛,等她们做完了诗,她再和她说话。 “姐姐加油,我就坐在那里看一会儿花,看着姐姐们作诗吧!” 谢芷点点头:“也好,等会你也可以帮我评评!” 顾江晚笑着点头答应,虽然她不会作诗,但是评一评倒也可以,毕竟作诗这种事情前世在皇宫之中她也见过很多,她都评价过宫妃的诗句,这些闺秀们自然不在话下。 谢芷看她一副自信的小模样,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你呀!” “谢姐姐,赶紧作诗吧,我可是个很严厉的评委呢!”顾江晚躲开她的手指,笑着走向旁边开的娇艳的牡丹花丛。 第49章 枯败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明晚跟着王琴之身后,她五岁便由王氏教着读书认字,又经常跟着王家姐妹一起玩耍,经常一起作诗玩耍,于诗词一道本就精通。彼时她沉思了一番之后,正待提笔时看到了顾江晚姗姗来迟,又见谢芷笑着和她说话,嘴边哼出一声冷笑来。 她这个姐姐可不会作诗,不止作诗,闺秀们擅长的那些她都不擅长呢!她也不再管她,低下头将自己想出的诗句写在花笺上。 顾江晚在作诗的闺秀之中看到了顾明晚,只见她低头在写字,便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她,这园中的花可比人更吸引她的目光。 这谢家四郎爱花更善于种花,这满园的牡丹,除了一些平常的,有好几株开的鲜艳的姚黄魏紫豆绿,她的目光被一株青龙卧墨池给吸引住了,她缓步走了过去。 这株花并像一般的青龙卧墨池只有花瓣基部是墨紫色的晕层,这一株整朵的花都呈墨紫色,从上往下俯看,只看墨色的花朵,若是从侧面看去会有一层层的紫色光晕漫开来。 “姑娘,这株花是黑色的!居然还有黑色的花?”丁香小声的惊呼。 顾江晚点头:“这是青龙卧墨池,一般的花都是墨紫色,而像这株这般墨色的倒是少见!” 她的视线从花朵的顶端一直扫视到了花根部的位置,花根的位置的地面上居然没有一根杂草,而其他牡丹花下都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就算园子里有专人打理,也不可能将花下面的杂草给拔的干干净净,何况为何只拔这一株而不是所有的都拔光呢! 顾江晚伸手摸了一下左边袖口,她感受到了蛊虫的兴奋,她的目光一闪,莫非这底下有什么东西让蛊虫开始兴奋,据她了解,能让蛊虫兴奋的大约都是些毒物了。 呵,她眼中闪过玩味,这谢家四公子还真是个妙人啊! 顾江晚将蛊虫从玉盒中拿了出来,蹲下身去将它放在地上,摸了摸蛊虫的背,轻声的说:“去饱餐一顿吧!” 蛊虫扭了扭,立刻钻入土中消失不见了。顾江晚对于它的迫不及待有些好奇,看来这牡丹花下恐怕是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姑娘,你在做什么?”丁香见顾江晚蹲在地上,便凑过来看了看。 “找蚂蚁!”顾江晚站起身来,用帕子擦了擦手。 丁香仔细的看了一下地面,她怎么一直蚂蚁都没有看到,不止是蚂蚁,一般花园里面最是招惹各种小虫子了,然而这里却是一只虫子都没有看到。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便将这个疑问告知了顾江晚。 “大约是谢家用了什么驱虫的药吧!”顾江晚听完丁香的话,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虫蚁最是趋利避害,不知这谢家人到底在这园子里养了什么,让虫蚁都绝迹了。 一炷香之后,大多数闺秀们也都完成了诗作,谢家的婢女们将那些姑娘们的作品都收了上来,谢芷对着顾江晚招手,让她过来一起看这些诗作,今日做评委的还有三公主赵姝真和尚书令东方胜的女儿东方昭。两人都是京城里数的上名头的闺秀,而且才名在外,今日在场的闺秀都对两人信服。 顾江晚只是坐在谢芷的身边帮忙看看而已,闺秀们的诗作大多数都是华丽辞藻的堆砌,一片的绵软,看的顾江晚实在是心不在焉。她有些不明白,这些闺秀们作诗怎么比那些宫妃们写的还要哀怨,莫非京城各家的闺秀们过的日子比她还不如。字里行间的点点愁绪,让她的牙都有些发酸了。 谢芷三人对这些诗也是不喜,她们小声的商量着,生怕别人听到了。虽然这时候众位闺秀们被谢家婢女们带领着在园中赏玩,但是还是有几人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哎,两位姐姐看看这首!”谢芷将她手中的那一份诗作放在其他两人的面前,眼中光芒闪现。 “真是不错哎!读起来朗朗上口,用词简单,寓意深远!”东方昭也笑了,她的容貌虽然不及谢芷,却有一股浓厚的书卷气质。哪怕与谢芷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相比也丝毫的不逊色。 而三公主赵姝真脸部线条硬朗,眉目疏阔,端的一副雌雄莫别的模样,而这位公主嫁人之后更是经常男装示人,喜好也更偏向于男子。 “是的呢,刚刚读了她们写的诗,让我全身都觉得别扭,这首就好多了!” “那这首就判做魁首吧!两位姐姐觉得怎么样?”谢芷笑着问,又看了一眼这份的署名,“周荔,可是国子监周大人家的姑娘?” “是呢,是他家六姑娘!” 顾江晚一听周荔这个名字眼睛眨了眨,这位前世不是差点和王之岫定亲吗?而且王之岫还把周牧常从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给撸下来了,而这位为了帮助她父亲曾经跪在王之岫的官轿前,苦苦的哀求,那位只丢给她四个字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顾江晚也瞟了一眼周荔的诗作,平心而论,写的真的不错,在这一帮闺秀之中的确算了拔尖了,可是顾江晚却怎么度怎么觉得有些违和,这诗句的语气感觉上不是一个闺秀该有的语气,反倒是像一个男子的口气! 男子?顾江晚想到了一个可能,她微微的笑了起来。 “江晚妹妹,笑什么?”谢芷已经将顾江晚介绍给了东方昭和三公主,两人都比顾江晚大了七八岁,看她的目光如看孩童一般,见她一直坐在旁边不言语,此刻笑了起来便出声问道。 顾江晚眼睛清明,脸上恰到好处的带上孩童般的天真:“这位周姐姐是女子吧?我怎么读着这诗感觉像是个男子的口吻呢?哎呀,周姐姐还真的厉害呢!” “男子口吻?”三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又重新将那首诗作看了一遍。 东方昭开口说:“我记得这位周姑娘下笔很快,是第一个完成的!” 谢芷点头,她和三公主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三公主便开口说:“我看这魁首还是另择他人吧,刚刚王家姑娘那首也不错!” 谢芷和东方昭都点头,谢芷刚要开口却被一声惊呼给打断了,四人一起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青沫小跑着来到谢芷的面前,将园中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谢芷听。 “姑娘,园中有株花枯萎了!几位姑娘看到了觉得奇怪!”青沫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听着她的叙述,让人觉得只不过是件平常的小事无须惊慌。 “哦,那定是园中侍候花草的下人不尽心了,让人通知四哥一声,这园中的花可都是他的宝贝,下人们这般的不用心,四哥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青沫答应着去找谢芜去了。 谢芷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个方向,对着东方昭和三公主欠了欠身说:“两位姐姐稍候,我去看看!” 两人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去吧,我们也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江晚早就跟着谢芷站起来了,四人一起往之前出声的地方去,还没有靠近便听到众位闺秀们的窃窃私语。 “好好的一朵花怎么会瞬间枯萎了啊?” “是啊,一瞬间整株花就枯败一片,颜色也如焦炭一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生命力一样!” “别的花没有事吗?” “就那一株青龙卧墨池!” 顾江晚一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她之前听到青沫说花枯萎了就在想是不是那株青龙卧墨池,没想到还真的是那株,看来她的蛊虫应该是将花下的东西给吃光了,而那株花本就是靠着拿东西供给生机的,没有供给便立刻枯败。 她们很快就走到那株枯败的牡丹花前,果真如刚刚那些闺秀们说的,真的是如焦炭一般。 谢芷想要上前查看却被顾江晚给拉住了。 “谢姐姐,小心些!” 谢芷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确有些冒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自己四哥正脚步飞快的往这边赶了过来。 “四哥,你看!”谢芷刚刚有些紧张的情绪在见到谢芜的时候,也都安定了下来。 和谢芜形影不离的周轲皱着眉头看着那株牡丹花:“这花怎么了?被火烧了?” 谢芜安抚了一下谢芷,然后走向那株枯败的牡丹,查看了一番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芷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又看了一圈站在附近的闺秀,不一会便有个穿着翠色衣裙的姑娘站出来说:“我们刚刚站在一边赏花,然后就看到这株花眨眼之间就枯败了!” 另外好几个闺秀也点点头。 谢芷对着几人道谢,转身向谢芜看去。 谢芜用手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手中捻了捻,真的如焦炭一般都成了灰烬。 “大概是侍弄花草的下人给花草施错了肥料,打扰了各位的雅兴了!”谢芜回到谢芷的身边对着在场的闺秀行了一礼说道。 这时水榭那边的婢女来请示说那边的酒席已经备好,请各位姑娘们入席。“是啊,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各位走了半日也是辛苦,水榭那边已经摆好了宴席,各位可以休息一番,入席吧!” 第50章 贼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在场的闺秀们听到谢芷的话之后便随着领路的婢女们向着水榭的方向而去,顾江晚为了让给其他的人让路,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入了花圃之中。 “江晚妹妹小心点!”谢芷拉住了她的手,轻声的嘱咐了一句。 “有劳谢姐姐!”顾江晚两只脚在花圃中站定,脸上浮出一片笑意。 “妹妹也随他们一起到水榭去吧,我稍后就来!”谢芷看着闺秀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便对身边的谢芷说。 “好的!”顾江将的手在袖子里捻了捻,扶着红玉的手带着丁香离开了。 很快原地只有谢家兄妹和周柯了,谢芜转头对谢芷说:“妹妹去招呼你的客人吧!” “那四哥?”谢芷有些迟疑,她感觉这株花不简单,可是她却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简单。 谢芜眼睛看向花圃,平静的说:“我要招负责照看这片花圃的下人来询问一下,总要弄清楚,不然明日满京城都要出关于我们谢家的流言了,你和寿王已经定亲了,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了你的亲事!” 谢芷点头,这件事的确要好好的处理,不然恐怕不知道要被人传成什么样子。毕竟这满京城等着看谢家笑话的不在少数,而且因为她与寿王的婚事,更是惹了一些人的眼。 “那我先去了!”谢芷对着周轲福了福身,然后带着青沫走了。 周轲在谢芷身影消失之后,几步走到枯败的那株花前,伸手想要将花给拔了起来,却在碰到花枝的时候,那枯败的枝桠像是燃烧殆尽的碳灰一般散落的到处都是,谢芜将他拉到身后,长袖一挥将飘荡的黑灰给扇到一旁。 “居然全部都成了灰烬!”周轲有些傻眼,“这是什么这么厉害?” 谢芜摇摇头。 “这是那人埋下的,并没有说是什么,你下次莫要这般的鲁莽了,万一伤到了如何是好!”谢芜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带出几分的关心来。 周轲点头,立刻保证说:“好好,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谢芜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那现在这里怎么办?那个人会不会责怪我们?”周轲有些担忧的看着谢芜,若不是因为他的病,谢芜怎么会和那个人做交易,替那人培养那些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 谢芜看他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想太多,这件事谁也预料不到!那人也怪不了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这花底下埋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轲点点头,只是他的眉头依旧紧锁。谢芜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那人却并不是可以用道理说服的。 “你觉得是今天来的这群京城闺秀们做的吗?”谢家每年都会办赏花会,他们和那人合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以往没有事,偏偏这次出了事呢! “会不会是因为今年谢芷和寿王定了亲?”周轲想了想今年和往年最大的不同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谢芜摇摇头,眉头紧锁,他的视线又扫了一下花圃。 “我不确定!”他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之前在园中遇到的一个人来,那个想要伸手触摸江水碧的女孩,会不会是她呢? 他将自己的疑问说给了周轲听,他听了之后也陷入了沉思。 顾江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被谢芜和周轲怀疑的对象,她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弯下腰将隐藏在她衣裙下摆中的蛊虫给捞了上来,它的身体又长大了一倍,整只虫胖乎乎的,身体也暗红发亮。 “姑姑姑姑姑!”丁香差点要被她手上的那只蛊虫给吓的惊叫,好不容易捂住了嘴,发出一阵母鸡一般的声音。 “丁香,你学母鸡做什么?”红玉站在顾江晚的另一边,一时间没有看到她手里的蛊虫,只是被丁香的声音给吸引了主意。 “姑娘,你怎么带着它啊?”丁香见顾江晚将蛊虫使劲的塞进了玉盒,一面觉得害怕一面又觉得好笑,那只胖胖的蛊虫已经将玉盒都占满了,似乎是不满意主人将它塞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还吱吱叫了两声。 顾江晚将蛊虫收拾好,整理了一下衣袖,云淡风轻的说:“家里附近的毒虫都被它吃光了,正好来着庄园里,想着说不定有什么毒虫可以让它饱餐一顿,所以就带来了!” 红玉终于知道顾江晚将什么带来了,不动声色的离她两步远。丁香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江湖女侠客呢,比她还要怕虫子。红玉也不理会丁香的傻白甜,她是没有被那只虫子咬过当然不知道它的厉害啦! “姑娘,刚刚那个。。。”丁香压低了声音问。 顾江晚点点头,丁香动了动嘴还想问什么但是想到还在园子里便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顾江晚三人很快的赶到了水榭,有婢女将她带入席中,不一会儿,谢芷也到了,便正是的开席。 席间又将之前作诗的魁首公布了,原本坐在王家姑娘身边的周荔一脸的势在必得的骄傲模样,却听到三公主说王琴之是魁首,一脸的惊愕,若不是因为宣布的人是三公主,她肯定都要当场提出异议来了。 “周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莫非是婢女们服侍的不够周到?”谢芷的眼睛在周荔的脸上扫过,见到她脸上从错愕到生气再到委屈的一系列变化,心中不由冷笑,平淡的开口问道。 谢芷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荔的脸上,看的她的脸上由红转白。 东方昭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快把魁首的奖品送给王家姑娘!” 闺秀们之间的诗会所设的奖品也是风雅之物,是一支凝墨斋出的紫毫笔和一方香墨,王琴之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接过谢府婢女送上来的奖品,又落落大方的道了谢。 席间又恢复了一片欢乐的气氛,众位闺秀说说笑笑,不知道是谁提起了往年探花郎打马游街的事情,今年又是大考之年,众位闺秀都开始期待起来。 顾江晚拿着一只红豆糕慢慢的咬着,听着旁边的姑娘们谈论着今年探花郎会花落谁家,听到好几个京城的公子的名字都被提起,其中也有王之岫的大名。她不由的勾了勾嘴角,朝那位说王之岫的闺秀看了一眼。 “不知道今年的探花郎会选那一朵牡丹呢?” “园中的姚黄开的很好啊!多大气啊!” “还是魏紫艳丽!” “豆绿清贵!” 众位闺秀说的热闹,谢芷嘴角带着笑意也跟着附近的几位讨论起来,一回头看到顾江晚慢悠悠的吃着手里的红豆糕,两腮鼓鼓的像极了全身软软的兔子,不由的笑了。 “江晚妹妹,你觉得今年的探花郎会选什么花呢?” 王之岫会选什么花?顾江晚想了想,好像那个家伙选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选那些稀有的品种,而他却选了一朵最是稀松平常的,当时顾江晚看到那一段记载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个家伙应该是选了踏入牡丹园看到的第一朵花吧! “我觉得会是洛阳红!” 赏花宴一直到午后未时三刻才散去,顾江晚靠在回去的马车上小憩了一番,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申时三刻了。 她刚踏进听雨阁便得府中来了贼人,那个贼人进了进了静思斋和听雨阁。 “进了静思斋和听雨阁?”顾江晚有些诧异,进静思斋她可以理解,但是进她的听雨阁倒是让人意外了。 “那来我们听雨阁的想来应该还在了!”顾江晚不急不忙的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又卸了头面,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若不是那贼人晕倒在姑娘的房中,我们还没有发觉来了贼人呢!姑娘现在要审一审吗?”柳嬷嬷将顾江晚换下的衣服给收好,站在一边问。 “不急,静思斋那边是怎么发现来了贼人的?”以她对顾现易的了解,他不像是那么敏锐的人,而且敢在青天白日的潜入官员府邸的应该都是些老手,这样的人更不可能轻易的让人发现。 “是老爷的妾氏荷娘发现的!”柳嬷嬷的脸上现出一些古怪的神色来,似乎是难以启齿。 “嬷嬷怎么了?”顾江晚诧异的问。 “是荷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老爷的书房里藏了个丫头,老爷被她勾的魂都没有了,小半个月没有进她的房间,所以就带着人过来找那个丫头!丫头倒是没有找到反而误打误撞碰上了前来的贼人,荷娘尖叫着将顾猛给引了进去,只是那贼人功夫高强,顾猛不敌让他给跑了!”柳嬷嬷吞吞吐吐的说。 子女不语父母是非,让柳嬷嬷将老爷房里小妾争风吃醋的事情告知姑娘,她说的着实有些艰难。 顾江晚挑眉,她上次去静思斋就觉得顾现易藏了人,没有想到还真的是。 “这荷娘什么时候这般的厉害了,连老爷的书房都敢闯了?”顾江晚挑眉。 柳嬷嬷凑近顾江晚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两句,顾江晚了然的笑笑。 “前头不还有个顾吟沣么?她这个又能宝贝到哪里去!”顾江晚知道她们这样的人家儿子和儿子也是有区别的,虽说多子多福,但是嫡子和庶子可是完全不同的。 柳嬷嬷说:“满华院那边说大少爷伤了腿脚看遍了京城的名医都不行,老爷连御医都请了都没有办法。恐怕日后都是不良于行的了,大少爷身体残疾她们的想法自然就多了!” 顾江晚点头:“看来顾吟沣的腿是时候好了,这家里还是太平些好!” “嬷嬷是觉得这静思斋的贼人和来我们听雨阁的是一伙了?府中可有人知道我们听雨阁也来了贼人?” 柳嬷嬷摇头:“老奴未曾告知任何人,这听雨阁中也只有老奴一人知道,将他捆了起来关在北边的空房间里!” “我先去一趟静思斋回来再审那人,嬷嬷等会去看看别让人给跑了!”顾江晚站起身来带来两个婢女往静思斋走去。 到了静思斋却被告知老爷不在这里,而是去了苏姨娘那里,荷娘娘家姓苏,顾江晚知道应该是没有丢什么东西,否则就算那荷娘怀的再金贵,也没有办法让顾现易放下手头的事物,跑去陪她的。 “姑娘?”绿柳见顾江晚站在静思斋的栏下,虽然已经是日暮时分,可是依旧炎热,她怕顾江晚会中暑,“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满华院!” 顾江晚在满华院中待了一刻钟左右便离开了,在顾江晚走后常喜便赶去了荷娘的院子里将顾现易给请了过去,至于荷娘咬碎了帕子,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王氏,顾江晚也不知晓,即使知晓了也不会在乎。 顾江晚回到听雨阁以后便去了北边的房间,柳嬷嬷站在房门外,看到顾江晚过来才打开了门,这个房间还是上次关押常嬷嬷母女的地方。 房里捆着一个穿着一身顾府丫头平日里常穿的青灰色衣服的人,虽然穿着女装,然而整个人却骨架很大,绑在身前的两只手也是粗大而骨骼突出的,显然这是个男人。 “这个人是不是翻了我放在放多宝阁上的那个匣子?”顾江晚问柳嬷嬷。 “是的,这个贼人就晕倒在多宝阁下,还打翻了下方养着锦鲤的水缸。幸亏发现的早,不然那几条姑娘喜欢的锦鲤就都要死了!” “还打翻了水缸啊?”顾江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笑来,“那可真有他受的了!” 她拿出一根金针直接扎入了那人的额头,片刻之后那人便醒了,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刚刚昏迷的模样,柳嬷嬷戒备的看着那人,以防着他暴起伤到顾江晚。 “嬷嬷,不用担心的!”顾江晚见柳嬷嬷进了两步挡在她的身前,她摆了摆手说:“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等我问完话他恐怕就要死了!”若不是自己的那根金针他恐怕也不会醒了。 “姑娘还是小心为妙!”柳嬷嬷知道自家姑娘很是厉害,但毕竟这是个贼人不知深浅,她还是不放心。 “谁派你来的?”顾江晚问那个被捆住的人,那人却一言不发,眼睛看着顾江晚,她刚要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却见那人嘴角流血,已经气绝了。 “姑娘?”柳嬷嬷见顾江晚的脸上满是怒气还交织着一股恐惧,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赶紧的扶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背。 “姑娘,姑娘,不怕,不怕啊!” 许久顾江晚才从颤抖的状态恢复了过来,退出了柳嬷嬷的怀抱站直了身体,脸上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嬷嬷,我没事了!” 顾江晚又蹲下身去,扒开那人耳朵,在耳骨的位置果然找到熟悉的黑色火焰标志,前世在同样的位置顾江晚也有一个这样的标记,平日里掩在头发下面,除非有人特意翻开她的耳廓才能看得到。 她生前的时候肯定是没有人能够看到,这只有她死后供人确认身份罢了。正如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位一样。 “姑娘,这具尸体怎么办?”柳嬷嬷问。 “明日交给老爷让人去报官,家里进了贼人当然是交给官府来侦查,官兵不就是来保护百姓的安宁的么!”顾江晚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晚顾江晚睡得一点也不好,噩梦不断,前世死前喉咙中像是被塞住的感觉她又感受了一次,然而这次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喊着。 “晚晚,晚晚,顾江晚,顾江晚。” 顾江晚被这个声音从噩梦中拉了出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张血污的脸,她直觉挥出了一拳,那张血污的脸立马倒了下去。 第51章 解毒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哎呦,顾江晚,你干什么?”从床下传来一阵低低呼痛声,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声音被压的很低,然而在这静谧的深夜顾江晚立刻便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朝着床下看起,果然看到王之岫以别扭的姿势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窗外的莹莹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满是血污,看上去有些很是吓人。 “王之岫,你大晚上不睡觉弄的满脸的血来吓我?” 顾江晚掀了被子下了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他伏在地上脸上痛苦的神情,还有满身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重,她赶紧的蹲下身来,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脉象,脉象急躁紊乱,而且还有越来越慢的趋势。 “你中毒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放在旁边的小榻上,又将蜡烛给点亮了,果然看到王之岫面色青黑,嘴唇都发紫了。 “我还,还以为,你要把我扶上你的床呢?我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应该挣扎一下呢!哎!”王之岫用一贯不正经的语气断断续续的调笑着。 顾江晚将烛台放在王之岫旁边的小几上,一把拉开他的衣服,语气不善的说:“闭嘴!” “你好凶啊!”王之岫委屈的说。 顾江晚瞪了他一眼,语带威胁的说:“我还有更凶的,你想不想试一试啊?” 王之岫见她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面色阴沉,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顾江晚拉开他的衣领看到胸口上方已经发黑了的伤口,她拉的太快了,王之岫刚想捂住衣领却没有来得及,所幸也不去管了。 “你这是在哪里受的伤?”顾江晚将蜡烛靠近,察看伤口,“是刀伤,而且还是一个用刀的好手。你身边保护你的人呢?” 王之岫嘴巴紧闭,顾江晚冷哼一声在他的伤口按了按,他立刻痛呼出声。 “你想痛死我吗?”王之岫眼睛湿润的看着顾江晚,满眼的控诉,仔细听的话还有一丝的撒娇意味。 “你不是不说话吗?”顾江晚冷冷的看着他。 王之岫更加的委屈了,“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你这人可真是难伺候,说话不行,不说话也不行!” 顾江晚看他嘟嘟囔囔的说着,脸上的冷意下去几分。 “你中毒了不去找解药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这毒我现在没有解药,而且现在配也来不及了,你根本等不了!” 王之岫比顾江晚大了六岁,而且他本来就生的高,一贯都是王之岫低头来看她,今日两人倒是掉了个个。顾江晚低着头看着他,跳动的烛火将他原本就青黑的脸照的更加的狰狞起来。 “但是我知道你能救我!而现在我只相信你!”王之岫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顾江晚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心里想着,若是让前世的王之岫看到他自己现在在般狼狈的在她的面前,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王之岫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笑什么,他又嘟嘟囔囔的说:“我都快要痛死了,你还笑,哼!” 顾江晚转身去了枕头旁边拿出一只玉盒,打开玉盒从里面拿出一只虫子来,那只虫子刚开始还一动不动,被她晃了两下扭动起来。她将已经醒了的蛊虫放在王之岫的胸口,那只虫子先是探了探头,围着王之岫的伤口爬了一圈。 王之岫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大的虫子,诡异的颜色,还有两只触角,感觉就像是一只毛毛虫成了精似的。他身体僵硬起来,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颤抖着问:“这是什么?它要干什么?” 顾江晚带着笑的像是一个欺负良家女子的恶少,笑的特别的得意:“当然是给你解毒了啦,别动啊,不然它咬错了地方就不好了!” 蛊虫最喜欢的便是毒物,而王之岫的毒蔓延的很快,她现在配解药根本就来不及,只有用蛊虫将毒给吸食出来,然后她在配上解药给他服下才能彻底的解了他的毒。 “嬷嬷,麻烦你帮我打点水来!”房间里动静这么大,今晚守在外面的是柳嬷嬷,她早就惊醒了,一直都在门外,见到门打开立刻走了过来。 “姑娘?”柳嬷嬷先是将顾江晚打量了一圈,见她的寝衣上有红色的血迹关切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顾江晚摆手:“不是我的血,是他的。” 柳嬷嬷看到躺在小榻上衣衫不整的人,她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明显的是个男人,她顿时大惊失色。 “姑娘,这是?”难道是遇到了歹人了,被姑娘给刺伤了。 “是王三公子,他受伤了,嬷嬷去帮我打点热水来,再拿一块干净的棉布。”顾江晚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应该是没有认出王之岫来,便解释道。 “嬷嬷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柳嬷嬷虽然还有些担忧,但是她还是听话的去准备热水了。 “你的嬷嬷是将我当做闯入香闺的登徒子吗?”王之岫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些,显然他的毒正在被蛊虫慢慢的给吸走了,脸上的青黑也在消退。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如果你要是登徒子的话,那它恐怕就不是给你解毒了,而是给你下毒了!” 她又看了看她的伤口和脸上,觉得他脸上苍白实在有些碍眼,便从多宝阁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药塞进他的嘴里。 “这是什么啊?好苦!”王之岫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好像真的是被药给苦到了,仔细看去他的眼中却带着丝丝的笑意。 “穿肠毒药啊!”顾江晚将药瓶塞进他的手里,“每天吃两颗,不许不吃!” 王之岫右手握着小瓷瓶,整张脸皱的像是风干的橘子皮一般,顾江晚给他这副不情不愿的的样子给逗乐了。她真的很想让前世那位御史中丞大人看看,看他还有没有脸在她面前摆谱。 柳嬷嬷端着热水进来,将热水放到了架子上,棉布放在旁边。 “姑娘,水打好了,老奴来帮王三公子擦洗一下吧!”柳嬷嬷觉的这热水肯定是给王之岫用的。一个是重伤的伤患,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都是被伺候惯了的,哪里会伺候别人。 顾江晚摆摆手说:“嬷嬷去休息吧,我来就行了!” 柳嬷嬷愣了一下,不确定的看着她,整个神情好像都在说姑娘你真的可以吗? 王之岫被柳嬷嬷的表情给逗笑了,他刚要笑被顾江晚瞪了一眼,一下子又将笑容给憋了回去,整张脸都憋红了。 “嬷嬷,放心吧!只是捻个帕子而已,我力气还是可以的!”顾江晚觉得柳嬷嬷大概对她有着很大的误会。 柳嬷嬷听了顾江晚这么说觉得她应该是可以应付的,但还是不放心的说:“姑娘,我就在门外,如果有需要记得叫我!” 顾江晚点点头,看着房门被关上,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王之岫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嘿嘿的笑声,被顾江晚狠狠的拍了一记,他夸张的叫了一声。 “喏!”顾江晚捻了帕子送到他的面前,“把脸擦擦,实在太难看了!” “我受伤还中毒了!”王之岫对着她眨眨眼。 “哦!”顾江晚将热乎乎的帕子塞进他的手里,脸上无动于衷,她又看了一眼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的伤口,点了点还在吸食的蛊虫,蛊虫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意思,便慢悠悠的爬到了她的手上,然后被顾江晚给塞进了玉盒。 王之岫看着那么大一只蛊虫被顾江晚塞进小玉盒里,似乎是感受到了蛊虫的哀怨,他清了清嗓子说:“怎么不换个大盒子?” “它吃的太多一下子长的太快,还没有去订做新的玉盒!”说完又有些怨念的说:“养这个家伙也太费钱了,这个玉盒才用了没有多久呢!” 王之岫一边擦着脸上的血污,一边听着顾江晚小声的怨念勾起嘴角笑了。手上的帕子很快便被擦的满是血污,顾江晚伸手接过将帕子洗净又递给了他,两人配合倒是很默契。 待他的脸上和身上被擦了干净了以后,顾江晚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药粉,疼的王之岫龇牙咧嘴。 “你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王之岫刚擦干净的额头又出了一头的汗,这小丫头还真够狠的。 “先打个招呼你就不疼了?”顾江晚将棉布裹住王之岫的伤口最后在他的肩上打了一个结。 小姑娘的手指大概是因为刚刚捻过了热毛巾,触碰到王之岫因为失血而有些略低的身体上,烫的他一激灵,耳朵也跟着红了。 顾江晚将棉布打好了结,看到王之岫发红的耳朵,不厚道的笑了。 “你笑什么?”王之岫的耳朵更红了,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色。 顾江晚摆摆手,笑的转过脸去,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呜。。。无油少!” 王之岫分辨了一会儿才猜出,她说的是我没有笑! 顾江晚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到王之岫有些发白的嘴唇,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他。等他喝完了杯中的水,便在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 “现在说说吧,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吧?”顾江晚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依偎进椅子里,像只瞌睡而慵懒的猫。 “我被自己的人偷袭了!”王之岫平静的说。 顾江晚点点头,她一看到他前胸的伤口就知道他应该是被偷袭了,这种垂直完整的伤口也只有受害者没有防备的时候才会出现。 王之岫昨夜收到属下传来的密报说是发现了颍川王留在京城的探子的消息,便告知了地点,约了他今日辰时在那个地点碰头。 他赶到了两人相约见面的地点,那名手下便趁他不备刺了他一刀,所幸他察觉到了危险及时的后退,反手击杀了那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双手都可以用,而且左手比右手更加的灵活。 他杀了那个叛徒之后因为伤重和毒发,他便在那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山洞给躲了起来,他感觉若是此刻离开肯定会遭到截杀。他为了迷惑敌人,还留下了一些假的线索。他在那个洞里躲避的时候,果然听到了脚步声,来的还不止一人,那群人在山上搜查起来,大约是发现了他留下的假线索,便顺着那个线索追去了,而他等到了天黑,才在夜色的掩盖回了京城,他都没有回王家而是直接来了顾江晚这里。 “你为什么要追查颍川王?” 第52章 半个坦诚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依旧如一只懒猫一般坐在椅子里,但是她的眼神却直直的看着王之岫。 她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然而王之岫却知道若是自己再像上次一样的插科打诨的话,恐怕对面这位不像上次把自己赶出去那么简单了,恐怕会立刻叫出那只蛊虫来咬自己。 在她的眼神逼问下,他不由的动了动喉结,艰难的开口:“我其实并不姓王!” “不姓王?”顾江晚的眼中各种情绪交织变化,眼神锐利的看向王之岫,“你不姓王?那你姓什么?” 王之岫小声的说:“我姓赵!” “姓赵?”顾江晚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是我想的那个赵吗?” 王之岫点点头,大约也只有那个赵能让她这般的大惊失色了。 “原来是这样!”顾江晚喃喃,“难怪!” 难怪前世只不过是个御史中丞居然能够毫无顾忌的对着弹劾权臣,而且还是一弹一个准,若是他真的只是王家人,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而且皇帝对他还是那么的容忍,容忍到了几乎纵容的程度。他若是姓赵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其实当年她也怀疑过王之岫的身份,然而却没有证据,他在王家的一切都太正常了。前世姚皇后和她都怀疑过他的身份,她仔仔细细的查过一遍王家,可是却没有发现一点的疑问。 “你是怎么到王家的?”顾江晚憋着一口气问,这是困扰了她两世的问题,她一定要搞清楚。 王之岫眨巴了一下眼睛说:“我是在王家出生的!” 顾江晚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仿佛换了一个人过来。 “你的生母是谁?”顾江晚说话的语气有些冰冷。 王之岫感觉奇怪,但他还是回答了。 “她是一个胡人,已经不在了!她曾经是草原戎族部落的公主,戎族被术术灭了之后,她被人带到了中原,后来认识了我的生父!因为她是胡人,皇家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而她也是个爆裂的性子,既然得不到承认不被欢迎,那她就打算离开,她要回草原为她的族人报仇。她被安排到了王家,在王家生下了我,而她为了族人报仇死在了战场”王之岫低垂着眼睑说:“这些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我没有见过她,也没有看到过她的画像!” 顾江晚眼中的冰冷散去,前世的江晚姑姑终究是死在了那场宫变之中,今生活着的是顾江晚。 “我也没有见过我娘,我也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她的声音低低的,终于让人想起她才十岁多的年纪。 “那咱两真是苦到了一起了!”王之岫真的是正经不过三秒,看着顾江晚低沉的模样,忍不住的想要逗她,得到她的白眼一枚。 顾江晚打了个哈欠,她看了一眼沙漏,已经是四更天了,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不能熬夜,熬夜长不高的。 她找来一条毯子扔给王之岫说:“你今晚就在小榻上凑合着吧!明天早上我买起了药给你配解药,然后你再走吧!” 王之岫惊的差点从小榻上掉下来,他的耳廓又红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在这里,你的闺房,凑合一夜?” 顾江晚点头,歪着头勾着嘴角略带戏谑的问:“怎么?你不敢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担心你的闺誉而已,女孩子的名声不是更为重要吗?”王之岫也就是嘴上花花而已,在心底他是一个特别讲理的人! 顾江晚摆摆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她实在太困了,便放下帐幔睡觉了,在入睡之前她还笑了笑,今生她想要做很多的事情,但是却不包括成亲,前世做探子看过太多人前恩爱的夫妻,人后两人恨不得杀死对方的模样,还有更多的男女,带着各种面具彼此欺骗,她觉得与其那样不若一人过,若是寂寞了养几个年轻俊美的面首不久好了吗?高兴的时候就宠宠,不高兴的时候就打发到一边,多好! 前世的时候她就觉得宁乐长公主的日子过的最是舒服,除了她那个爱抢美男入府的行为她不喜欢之外,其他的她都觉得不错。有自己的封地,也不必被拘在京城,天高皇帝远,最是自由了,她前世最缺的便是自由。 顾江晚睡前想了一番自己以后过的日子,便带着笑意沉入了梦乡。而躺在小榻上的王之岫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当四周一片静谧,少女清浅的呼吸声偶尔传入他的耳朵,他也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房中的两人都睡着了,然而躺在外间的柳嬷嬷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是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直到天边泛白才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刚沉入了梦乡却又被丁香给叫醒了。 “嬷嬷,已经是早上了,您今个怎么起晚了?”丁香端着洗漱用的水站在顾江晚的房门前,有些疑惑的说:“姑娘今天也起迟了!” 柳嬷嬷原本还有些精神不济,听了丁香的话立刻将她手中的洗漱用水给接了过来,放到一边然后说:“姑娘昨夜睡得不踏实,醒了好几次,让她再睡上一会儿吧,等她醒了我再给她送进去,你去看看姑娘的早饭,姑娘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马虎了!” 丁香被柳嬷嬷说的有些莫名,不过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了。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柳嬷嬷才舒了一口气,幸亏来的是丁香而不是绿柳和红玉,不然就没有这么好打发了。 然而有句话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刚刚想到红玉和绿柳,便见二人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走了过来。 “哎,嬷嬷,你怎么在这里?早上不是丁香来送水伺候姑娘洗漱吗?”红玉疑惑的问。 柳嬷嬷刚想说话,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顾江晚站在门口,对着三人说:“进来吧!” 她其实早就醒了,而睡在小榻上王之岫醒的更早,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由的活动了,只要不太剧烈,倒也瞧不出来他受伤了,于是他一大早便出了顾家回了王家洗漱换衣。所以柳嬷嬷在门外的一番动作其实是白费了,而且顾江晚一大早就吩咐了绿柳和红玉去街上的药房采买她缺的几味药材。 柳嬷嬷进了房门没有看到王之岫,便舒了一口气,又担心王之岫藏在房间里,便防备着红玉两人去房间的角落里。 顾江晚洗漱了一番去用早膳之后,红玉实在忍不住的问柳嬷嬷:“嬷嬷,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防备我们进姑娘的房间?莫非你是记仇我和丁香偷吃了你做的翡翠烧麦?” 柳嬷嬷刚准备解释,那边绿柳却幽幽的来了一句:“嬷嬷是防备我们看到王三公子!” 柳嬷嬷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有些不敢确信的问:“你们知道昨晚王三公子来了?” 红玉点点头:“知道啊,姑娘早上还让我们出去买药材呢,她说等会要给王公子配药啊!”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那她这一早这么谨慎防备究竟是为了什么?柳嬷嬷浑身泄气,原本因为强打着精神才忽略的困意一下子袭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吩咐两人一定要不要让外人知晓,要保护姑娘的名声。 两人自然是点头答应的,她们都是顾江晚的婢女和她是连在一起的,只有顾江晚好,她们才会好。 “嬷嬷,你回去睡一会儿吧,她们三个伺候我就可以了!”顾江晚将牛乳喝完,用帕子擦了嘴说。 柳嬷嬷也有些扛不住,便福身行了礼,谢了自家姑娘的体恤,然后回去补觉了。 王之岫再来到顾江晚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在配解药了,他从窗户里翻进来也不出声,就只安静的看着她配药。 看着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将所有的药材按比例放在一起,最后制成药丸,装在瓶子里。他忽然有些好奇她这一手的制药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也将他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是跟谁学的制药?” 顾江晚撇了他一眼问:“你想知道?” 他点头。 她笑了笑,玩笑着说:“是前世在一个神秘的地方学的!你相信吗?” 王之岫认真的说:“你说的我就信!” 顾江晚将手中的药瓶递给王之岫:“每天一颗,吃上十天你的余毒就会清干净了!这些日子记得忌酒!” 他点点头,将药瓶收入怀中,他问道:“顾家昨天进了贼人?” 顾江晚正在收拾桌子,将各种药材都按分门别类的收起来,听到王之岫的问题点点头,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自然是有他的信息网,能知道顾家昨日进贼人一点也不奇怪。前世里乾元帝甚至于连某位大臣梦话说了什么都知道呢! “你可知道这件事和李放有关!” 王之岫的这句话果然让顾江晚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李放?是我二舅舅的那个李放?” 王之岫点点头,“他好像是颍川王的人,不过投靠他并不久!” 又是颍川王! 顾江晚将手中的药草放好,这个名字前世她听过很多遍,有很多次都是从姚皇后的嘴里。他们两个曾经定过亲,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请媒人,但是两人从小亲梅竹马,所以两家的长辈几乎都是默认的了。那个时候颍川王赵携还是世子,被留在京城的王府。姚皇后还是姚家娇养的姚四姑娘,是个脾气大有主见的世家小姐。 后来老颍川王去世,赵携回去奔丧,然后又在封地继位成亲,而姚四姑娘成了姚皇后。 顾江晚在姚皇后的身边八年,她有好几次的从她的嘴里听到过颍川王这个称呼,而更多的是阿蘅这个名字,后来某次她翻看记录皇室子女出生的卷宗才知道,原来颍川王赵携的小名叫做阿蘅。 顾江晚自认是了解姚皇后的,但是在她对于赵携的问题上她一直都没有明白,但是她却知道姚皇后可不是那种情感至上的女人。她对权利的热爱超过了一切。 历代皇帝都防备着藩王,而那些势大的藩王更是皇帝心中的刺,乾元帝心中最大的刺当然就是颍川王了,可是乾元帝在位期间,颍川王一直都安分守己,将世子送回京城的王府,封地上也无私军,每年的税银都交的无比的准时,甚至还曾经上书请乾元帝给他派个助手来管理封地,说他身体不好无力政事,而整个朝堂之上,除了后来科举选拨上来的官员之外,其他的官员很少有人会谈及颍川王。 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这样的遗忘予一个藩王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然而也从另个方面来说这个藩王不简单。乾元帝在位期间一直都没有放松对他的压制,那一次他上表请奏之后,乾元帝真的派了个人去,而那人居然真的帮着颍川王管理了封地。 顾江晚的眼中闪过暗芒,前世那位被派去的人就是谢家四公子谢芜啊,而且周轲还随着他一起前往的! “你对谢家四公子谢芜知道多少?” 第53章 合作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芜?”王之岫顿了一下,“与他相比我和周轲的关系更好一些!” 这次轮到顾江晚吃惊了,不过一想到周轲的性子和王之岫的性子,觉得两人能谈的来也是正常的。 “那你觉得谢芜这个人怎么样?”顾江晚问。 “人狠,心思深沉!”王之岫中肯的评价。 他和谢芜两人真的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因为周轲,他也就知道谢家的四公子是个痴迷种花的人,京城公子们爱去的场所几乎都没有见到过他,偶尔一次被周轲拉了过来,而不过只是坐在一边也不参与。 然而能够被评为京城公子榜的榜眼,他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据他了解谢家的这一辈隐隐都以他为首,遇到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他也没有让谢家这群崇拜他的小辈们失望,事情都解决的很漂亮。 而谢芷能够和寿王订婚,也是有他的原因。谢家的门第在同期想要与寿王府结亲的人家中并不突出,连衍圣公孔家这次都有意和寿王府结亲。然而最终却是谢芷被太妃和宫中给看上订给了寿王,谢芷的外貌的确是一个方面,却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方面。皇家的婚事看的从来都是地位和利益,容貌不过只是装点而已。 谢家虽然还有个陈留谢家的名声,却也只是祖上的名声,说着好听,而且这个名头有多少真实,众人心中都有数,陈留那边的谢家本族和谢府根本就没有来往,之所以没有人出来反驳,大约也跟谢家发达之后给陈留谢家族祠捐了大量的银钱有关。 谢芜能够在不占一点优势的情况给谢芷赢得了这一场赐婚,可见他的心思是多么的深沉缜密。哪怕王之岫对他不喜,但是也不得不说他的才能的确配的上公子榜榜眼这个位置。 顾江晚听了王之岫的话之后点点头,她本就不敢小瞧任何人,哪怕前世江晚姑姑装的再高傲,再目下无尘,却也只是为了给别人一个假象而已,她对于能在宫中存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轻视。而今生她对于这些个前世她只能在文字间窥见一二的人更不敢有轻视的心,哪怕他表现的再淡然无争。这京城的罡风如此的强烈,却也无法撼动那些根基深厚的小草们。 “那个周轲是不是重病缠身?”顾江晚知道周轲前世是死于江水碧的毒,然而在谢家庄园见到他的时候,她却总觉得他的身上有股违和感,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和他的身体状态好像并不一致。 王之岫点点头:“他倒不是重病缠身!他是中毒了,这个毒是从娘胎里就被下了的,他并不是周牧常夫人生的,只是他一个宠爱的小妾生的,那个小妾生完便血崩死了,而他一直都被养在周夫人的身边,充着嫡子,对外也说是她的生的!” 顾江晚点头这些她前世也看过记录,她更好奇他的毒死谁下的。 “是谁给他下了毒?” 王之岫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讲了起来。 周轲之所以会中毒还是周牧常造的孽,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一个贫穷的书生在发达之后抛弃了糟糠之妻,娶了能够让他官路顺畅的恩师的女儿,然而这个糟糠之妻却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是苗女的后代,擅长用毒,便给书生下了毒,凡是和他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都会中毒,而且这个毒还会传到腹中的胎儿,生下的孩子哪怕能够成活,最终也活不到二十岁。 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啊,也许她不会马上要你的命,但是她可以让你断子绝孙啊! 前世周轲死的时候好像恰好二十岁,不过他是死于枕上雪的毒啊!而且周牧常还有好几个子女呢?前世周牧常最后被王之岫给扳倒了,全家被流放西北了啊!周轲不是周家最小的儿子么? 顾江晚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而王之岫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难以启齿的神色,他斟酌着说:“听说,那些都不是周牧常的亲子!” 顾江晚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忍耐力这么强悍的男人,头上一片草原了居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不由的说了一句:“这位周大人果然非常人!”难怪当年王之岫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扳倒了他。 “那那位给周牧常下毒的糟糠之妻呢?”这么厉害的女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弄死了吧! “她被判了死刑,死在监牢里了!”王之岫继续说:“这是对外宣布的!” 顾江晚了然:“实际上呢?” “她被那时候还是先帝贤妃的当今太后带进了皇宫,后来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擅长用毒的苗女,皇宫,这几个字眼联系到一起让顾江晚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一张脸来。 “那个苗女有名字吗?”顾江晚手里把玩着玉盒,嘴角噙着笑意。 王之岫想了想:“红芽,刑部卷宗上记录的她的名字叫红芽!红色的红,嫩芽的芽。但是不确定是不是记载的那两个字,那个苗女并不识字,官话也讲的不好!刑部的书记也不过根据她说的音写了两个字!” 是虹崖,是苍茫山上一座山崖的名字,听说那座山崖上能够经常看到彩虹,当地人便叫它虹崖。而她便是出生在那座山崖上,她母亲去山间采药时突然腹痛便生下了她。当时还差点将她直接扔进了山崖下面。因为她的父亲是个负心汉,为了别的女人离开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亲手驱使着毒虫将那个男人以及他喜欢的女人给咬死了,被万千毒虫啃咬而死,也是当年她父亲给她母亲的誓言。若是有一日背叛了她,便被万千毒虫啃咬而死。 苗女们最重誓言,若是发誓一定要遵守,若是违背了哪怕相隔千万里,她们也会让那个违背的人死在誓言之下。 前世里,冷宫的枯树下,那个老妇人慢悠悠的跟江晚说着关于苗女的故事。她没有想到今生她能够看到故事的前一半,她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那一株玉兰花树,阳光下枝繁叶茂,花期早已过去,只余满树的绿叶。 “这个给你!”王之岫从袖袋中拿出一只玉盒来,比顾江晚手中的那只要大上一半,“换这个装吧!” 顾江晚接了过来,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制作的玉盒,一看便是造价不菲,她将蛊虫从原来的盒子里拿出来放了进去,它一进去便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又呼呼大睡起来。 她按了按它胖胖的身体,然后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王之岫对那只肥虫子还是喜欢不起来,见她不解的问。 顾江晚给了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它很喜欢吃,长的也快,这个盒子也永不了多久的!”养个蛊虫还真的费钱,若是前世的她肯定养不起。 王之岫笑着说:“没事,盒子小了,我再给你大的!” 顾江晚看着他,他点头,一副我人傻钱多的模样,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刚想说些什么,柳嬷嬷敲门进来。 “姑娘,李家二老爷来了,老爷让您过去!” 顾江晚皱了皱眉头,“让我过去?” 柳嬷嬷点头说:“那位李家二老爷说是想见见外甥女!” 王之岫看着顾江晚说:“他应该是为了昨日顾府进了贼人的事情来的吧?” 顾江晚沉吟了一番说:“未必,我去见见就知道了!” “我也去!”王之岫跟上她的脚步。 顾江晚无奈的看着他,这个家伙凑什么热闹! “王三公子,这里是顾家!”她是顾家的二姑娘,他大喇喇的从顾家后院跑出去算什么啊! 王之岫挠挠头,差点忘了这里是顾家的后院,“那我悄悄的去!” 顾江晚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带上柳嬷嬷走了,还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顾江晚大概去了快一个时辰才回来,回来的路上顾江晚想了一路李放说的话,他拐弯抹角的说了很多。什么老太太想念大姐,大哥来信说老太太天天梦到大姐,老太太日日垂泪,梦魇不断,大师说是找一件大姐生前的贴身之物最好是玉佩之类给老太太放在枕边,才能解了老太太的梦魇之症。 总结起来也就是想要拿一件李敏身前贴身之物,最好是玉佩之类的给李家老太太,好解了她的梦魇之症。 顾江晚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若不是早就知道李老太太已经中风瘫在床上动不了的话,她都险些要被李放的这番唱作念打给感动了。老母亲想念早逝的女儿,思念成疾,陷入梦魇,需要女儿生前佩戴的玉佩放在枕边,用以寄托哀思,谁又能说不给呢! 她刚走进听雨阁,王之岫就走了出来,站门边先是将她打量了一番,然后才问:“那个李放来做什么?” 顾江晚将他给推了进去:“你能不能有点在别人家的自觉啊!你是不是想让我爹打断你的腿!” 王之岫撇撇嘴:“打就打呗!只要他能打的着!那个李放到底来做什么?” 顾江晚有点渴拿起茶杯怎么倒茶,王之岫立马殷勤的跑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见她喝完还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 顾江晚摆摆手,然后对着讲了一下李放来的目的。 “因为李家老太太思念早逝的的女儿,日日梦魇,所以来要一块你目前生前佩戴的玉佩放在枕边安心?” 王之岫一点也不相信,他之前了解过,李顾两家在李敏死后便断了来往,这十年对她留下的女儿更是不闻不问,哪个真心疼爱女儿的母亲会做这样的事? “李放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你相信吗?” 顾江晚闲闲的坐在椅子上剃着指甲,点点头:“我相信他是真的为了我母亲的玉佩来的!” 王之岫听着她的话感觉里面肯定还有蹊跷,他用满是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顾江晚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展颜一笑。 “王之岫,我们合作吧!” 第54章 宝藏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王之岫拖了把椅子靠着她坐了下来。 “一起坑颍川王啊!” 顾江晚将他凑过来的脸推远一点,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闪着寒芒的金针来,王之岫吞了吞口水,立刻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的笔直。 “不要说你们不想对付他?颍川王可是当今心头的一根刺吧?” 顾江晚低垂下眼睑来,现在她已经有五分的确定,当年那位隐藏在幕后的棋手应该就是颍川王。她在回来的那一刻就立下誓言,要让前世操纵自己的那位棋手付出代价。然而她还没有能够和一个藩王抗衡的实力,不过虽然她没有,但是有人有啊!敌人的敌人还是可以做盟友的! “我知道颍川王在找一样东西!”顾江晚像是一个诱惑猎物上钩的猎人一样,适时的抛出诱饵。 “找什么?” 王之岫的眸光微变,他看着她的目光带上更多的探究。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被继母冷待的小可怜,却发现她是一只爪牙锋利的野猫,想要欺负她,肯定要被她挠出血的。后来以为她是一个擅长宅门生活的标准的世家闺秀,却发现她的路子相当的野,配药下毒还练蛊,身上随时都带着令人胆寒的金针。现在发现她居然对朝堂底下的暗流都知晓,这真的是一个礼部侍郎的嫡女该掌握的本领吗?若是每一个闺秀都是这般的厉害,是不是该男子在后院相妇教子了! “你真的是顾江晚?”王之岫问道。 顾江晚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如果有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一辈子,那么何妨天真无邪。 “我当然是顾江晚了,如假包换!” 王之岫注视着她的双眼,她的眼中光影变幻最后归于平静,如千帆过尽,归来也无风雨也无晴! “那我们合作!” 王之岫朝着顾江晚伸出手掌来,顾江晚看了看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根金针。 “你要做什么?”他瞪大眼睛问,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歃血为盟啊!” 顾江晚飞快的拉住他的手掌,一针扎在他的中指上,她用不知何时拿出的玉瓶在他的指头上一抹,一滴血便落入了瓶中。她的手指在王之岫刚刚被针扎过的手指上摸了摸,原本的小血点转瞬消失。 王之岫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若不是还残留着痛感,他都要怀疑刚刚是他臆想被扎了手指了。就在王之岫看他自己手指的时候,顾江晚将一只黑色的小虫子给扔进了玉瓶之中,又扎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王之岫可不相信什么歃血为盟的鬼话,这只小野猫肯定在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只是一只示意蛊而已啊!若是你哪天生命垂危的话它就会叫起来,我也好去及时救你啊!”顾江晚一面摆弄着手中的示意蛊,一面不在意的说。 她将示意蛊处理好了之后一抬头对上王之岫仿佛要将她溺死的目光,不由的往后缩了缩,将手中装蛊的瓶子塞进袖袋中。 “你这样看我干嘛?不就是骗了你的一滴血吗?我也是为你好了,等你下次再被人打个半死的时候,我也好知道了去救你啊!” 顾江晚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她的确是有点私心,但是示意蛊的确是可以预警的,说不定下次他还需要她来救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王之岫谈叹了口气,这是没有开窍呢!没有关系,先这样呗! “那我真是先谢谢你了!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这小丫头就是想看他被别人揍的半死是吧! 顾江晚立刻顺毛摸:“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你王三公子哪里会轻易的被人揍的半死呢!肯定是你把别人揍的半死啊!”前世他可不是把人揍的半死,他是直接让人抄家流放呢! 王之岫又想叹气了,他也不想再和她争口舌之快了,正经的开口:“说说怎么坑颍川王!那位可是老奸巨猾的家伙!” 顾江晚点点头,可不是嘛,前世他可是将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呢?不知道王之岫是不是也被他算计在其中? “你知道他在找什么吧?” 王之岫点点头。 皇室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太祖皇帝当年将打天下时积攒下来的财物的大部分都埋藏了起来,防止子孙坐不稳皇位的时候,可以将其找出来招兵买马从头再来。本朝开国以来,自太祖之后每一位帝王在继位之前都被告知关于那个宝藏的埋藏地点。然而这个传承到了开元帝,也就是先帝那里便断了。 因为当年被选为继承人的并不是后来的开元帝赵峥而是晋王赵岳。赵峥是在他的父皇成业帝病危之时联合他的母妃,也就是后来的瑞和太后赵氏发动了宫变,杀了晋王,气死了成业帝。开元帝的皇位来的不正,自然也就没有得到关于宝藏位置的传承。他后来翻遍了成业帝和晋王留下的手札笔记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宝藏的只字片语。 开元帝在为的十九年间,一直都在追查关于皇室宝藏的事,到了当今陛下这里虽然没有如他父亲那么的疯狂,但是也还是在追查这件事。而同样在追查的还有颍川王赵携,他同时还在追查当年晋王遗孤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王之岫还是忍不住问顾江晚,“据我所知,这件事是皇家的密辛,从不外传的,知道的也只有皇室中人,而他也是最近几年才知道的。 “我有我的方式!”顾江晚有些无奈,难道她要跟他说她是前世里做探子的时候知道的,她还是寻找那个宝藏中的一员。就算她肯说,也得他肯信不是! 王之岫也不追问,重新说回之前的话题:“你想用这个宝藏来坑颍川王?” 顾江晚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怎么个坑法?关于这个宝藏一直都是个秘密,谁也不知道那个宝藏在哪里,里面藏着什么!莫非你知道?” 顾江晚挑眉:“若是我知道直接挖了便是了,还用来坑他,我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王之岫挑眉,“还是你想伪造一个?”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申请豁然开朗,有些不可置信,有很惊喜。 “你想伪造一个假的宝藏,然后引出颍川王?” 顾江晚点点头:“也不必要伪造宝藏,只要伪造关于藏宝的地点就可以了!” “这可需要一个很大的缜密的计划呢!颍川王可是老狐狸!”王之岫认真的思考。 “对啊,所以我们需要合作啊!”顾江晚起身去了内室拿了一张图纸出来,上面画着一张玉佩的模样,而且看式样很想宫廷中的东西。 “你帮我找人将这个做出来,要做出有些年头的感觉来,而且还要做的像宫廷里出来的东西一样!”顾江晚将图纸推到王之岫的面前。 王之岫看了看图纸,她说的这些要求都不难,只是他不知道她要做这个是为何?不过,玉佩?王之岫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张了张嘴。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顾江晚知道以他的聪明有些事情只要给他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推出所有全貌来。 王之岫愣了半天最后来了一句:“原来你还真的是我表妹啊!” 顾江晚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半天居然就来了这么一句:“你才是表妹!你全家都是!” 王之岫最后被顾江晚给打出了顾家,待他走后,她便吩咐了柳嬷嬷将昨日那个贼人的事情报告给了顾现易,尸体自然是交给了顾现易处置,她只是一个被吓着的需要父亲安慰的乖乖女而已。于是顾现易又让顾猛将家中各处守卫做的更严些,贼人居然摸到了后院,若是伤到了姑娘该怎么得了!哪怕没有伤到,传出去姑娘的名声毁了往后该怎么办? 顾现易大手一挥守卫必须加严,晚上都要派人巡视各处的院门,而各个小角门每日黄昏就的上锁,绝不能给贼人任何的空子。 柳嬷嬷在一边听的连连点头,绝对不能给贼人,特别是那个姓王的任何空子,而顾江晚依旧悠哉悠哉的喝茶,至于王之岫以后能不能进的来,她一点也不担心,若是几个家丁就把他给挡住了,那两人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再说了,他进不来,她还出不去吗?可以变通一下的,不必这么死板的!幸亏柳嬷嬷不会读心术,若是知道自家姑娘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心累!原来不仅要防备着猪来拱白菜,还要防备着白菜去找猪! 顾现易离开听雨阁之后,听雨阁迎来了王氏,她的脸上带着狂喜,一见到顾江晚便激动的拉住了她的手。 “沣儿的腿有知觉了,他今天跟我说他的腿有知觉了!” 顾江晚将手从王氏的手中抽了出来,王氏的手劲真的挺大的,捏的她的手都红了。 王氏见到她的手被自己给捏红了,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的道歉:“是我太激动了,江晚你没事吧?” 这还是顾江晚第一次从王氏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平日里她不是叫她二丫头,就是叫她二姑娘,她也是第一次用这么热情的语气跟她说话,搞的她都有些不适应起来。 “母亲来这里不止是为了告诉我沣弟的腿有知觉吧?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们之间没有必要来这些虚的!”顾江晚实在不想跟王氏表演母慈子孝,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才是最好的方式。 王氏的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她清了清嗓子说:“沣儿那药吃完了,我来找你拿一些,还有他那个腿需要注意什么吗?” 顾江晚转身进了内室拿了一瓶药递给王氏:“照常服用就是了,关于他腿的恢复的事情可以请外面的大夫过来看看,那些我并擅长!” 王氏接过药点点头,的确是她太着急了,顾江晚之前也说了让他找外面的大夫来帮助沣儿恢复的,只是她之前外面的那些大夫都对沣儿的腿束手无策,让她对外面的大夫失去了信任。 “我已经让人好好的看住荷娘了,在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生出来之前都不让她出来乱跑!” 王氏对荷娘也是生厌。 往日仗着老爷的宠爱见天的在蹦跶,在沣儿腿出事之后,越发蹦跶的厉害。 之前她是因为儿子的事情抽不出身来处置她,现在儿子的腿慢慢的在恢复,她可要好好的诊治一番后院的那些个侍妾。 “母亲是当家主母,母亲做主就好!”顾江晚一点也不关心后院的那些女人之间的事,她只是觉得荷娘有些反常罢了,既然她翻不出水花来,她也没有必要在她的身上浪费什么心神了。 王氏见顾江晚是真的不关心,原本有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还以为这个继女是打算想从她手里分权呢! “那个二丫头,明晚那个丫头平日里是有些不讲理,我也都说她了。。。” 顾江晚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顿时让王氏的话说不下去了。 “我一向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顾明晚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若是她犯了我的忌讳,母亲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重啊!” 王氏尴尬的笑笑,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回去之后便对着顾明晚三令五申,一定不要去招惹顾江晚,她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顾江晚打发了王氏之后,正打算要出门,却在路上被荷娘的婢女给挡住了,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便让柳嬷嬷捂住了嘴巴。 “送到满华院去吧!” 婢女还呜呜的想要说话,顾江晚却脚步停留的走了。 满华院中王氏看到顾江晚送来的婢女之后,摔了一只茶杯。 她立刻将荷娘身边的所有人都换了一遍,换了两个老嬷嬷去看着她。又跟顾现易说荷娘的胎不稳,需要静养,她特意派了两个老嬷嬷去照顾荷娘。 之前荷娘本就打着怀孕身体不适的理由将顾现易给请过去,现在听王氏这样说,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再说书房里还有个红袖添香,荷娘便被他抛到脑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想起来。 顾家后院的事情顾江晚不管,她这次出门是接到了韩奇的信,约她到香云酒家见面。她到的时候,韩奇已经等在那里了。 “韩公子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见我?” 第55章 交易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韩奇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顾江晚,她接过来,看了起来。 “秦将军是你的朋友吧?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人好像是你救回来的!”韩奇手法娴熟的泡着茶。 顾江晚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眼睛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茶具,满目的温柔,完全不似他平日的模样。 “你知道秦霁这次遇袭是谁做的吧?” 顾江晚从他的手中接过一杯茶,先是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慢慢的喝了三口。茶水入口有些苦涩,然而不过片刻便被回甘取代,香气如雾一般的散于口舌之间。 “你不知道?”韩奇反问,“他们去查的这间案子,动了谁的利益,那谁就会想着让他们有去无回了!” “何况这个案件牵连的太广,现在闵建业被推出来,已经是那些人的底线了,若是秦霁继续再追查下去,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韩奇又给顾江晚倒了一杯茶:“这种茶叶是我亲手种下的,从我种下到现在已经快七年了,今年是第一次采,味道很不错吧?” 顾江晚的心思不在茶叶上,她想着刚刚韩奇那句“闵建业被推出来,已经是那些人的底线了”。 她知道闵建业是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他现在尚书右丞,已经是副相,可以说的上是位高权重。这个位置他坐了近五年的时间,也不算短。闵家的姻亲故交学生也是遍布大夔的官场。 这样的人还是被人推出来,一来是这个闵建业真的有证据被乾元帝的人给抓到了,若是他们不舍弃闵建业只会让人顺藤摸瓜的查到更多。二来也恐怕是闵建业背后的势力内部勾心斗角的结果,谁都想爬的更高但是前面的位置上已经被人占了,若想登上那个位置也只有把原来的给踹下去了才行。 顾江晚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并不喜欢这种茶,香气太浓反而遮住了茶叶本身的味道,回甘太快失去了茶水本身草木之气。 “味道不好?”韩奇抬头看她。 顾江晚点头:“不好,太香太甜,喝这个还不如喝玫瑰露,还省了苦的环节!” 韩奇被她说的怔住了,手中的茶盏都忘记放下来。 “你不适合种茶,还是好好的搞你的阴谋诡计吧,那条路最适合你!”顾江晚拿着韩奇之前给她的信,准备离开,秦霁这件事她得找人去看看。 韩奇的声音清寒:“顾二姑娘觉得我不适合做一个贵公子?因为我是个庶子?” 顾江晚觉得这个韩奇真的脑子清奇,她本不想理会,但是觉得这个男人应该还有用,便语气平平的说:“应该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你从内心里就觉得庶子身份底下,不如嫡子,所以别人任何一句话都能让你想到自己的身份上去!说真的,大体上来说世家里面成才的大多数是嫡子,世人重视嫡子家族的资源都向嫡子倾斜,所以他们能够成才这是必然的。若是家族的资源公平的话,相信很多的庶子也一样成才。世人重视嫡子,哪怕你再不甘也无法改变的,与其想着我不必嫡子差,倒不如做出一番成就来,那比说无数遍不比嫡子差更有说服力!” 她说了这么多觉得嘴巴有点干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喝完继续吐槽:“哪怕我此刻口渴我也没有觉得你的茶好喝!” 韩奇被她给气笑了,上一个这么对他说教的人已经被他砍了手脚做成了人彘,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被做成人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韩奇想着却感觉到脖子一凉,一只冰冷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因为凑的太近已经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肤,他感觉到鲜血在往下流。 “韩奇,我不喜欢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若是下次让我看到我会为它们找个更好的去处!你知道的,你既然投靠了我,那就把你那些阴暗的心思给我清干净了,我可不是大度的人,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狗!” 顾江晚虽然没有读心术,不知道韩奇刚刚具体的想法,但是她前世就是从地狱一般的训练场出来的,她对于人的恶意特别的敏感,刚刚她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恶意,激的她想直接了当了韩奇。 这个男人长期被欺凌压制,就像是株长在瘴疠沼泽中的枝蔓一样,本身就是带着瘴疠沼泽的毒气,稍微不甚就会被他所伤。这也是顾江晚一开始没有想要和他长期合作的原因,谁喜欢将条满身带着瘴疠之气的枝蔓带在身上,搞不好要被他给毒死。 顾江晚看着匕首下那个男人已经泛白的脸,其实这种人也好对付,只要你比他更狠,更毒,更讲不道理,他会比狗还忠心。 “韩奇,我最近正缺一个可以用来养蛊的人,你想试试吗?” 顾江晚的声音阴冷,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钻入韩奇的耳朵,让他背脊发凉,让他明白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手拿武器的大魔王,如果她想她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 “我。。。属下知道了!”韩奇的声音不稳,之前的眼中的阴寒都被恐惧所取代。 顾江晚将匕首从他的脖子处挪开,见上面有一点血迹,嫌弃的在韩奇的身上擦了擦。 “这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得到的?”顾江晚扬了扬手中的纸条。 “今日才收到!”韩奇一只手捂住脖子,语气恭敬的说。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被袭击的?随州距离这里千里,你在随州有人还是在秦霁的身边有人?”顾江晚都没有收到阿坚的消息,他居然已经知道了恐怕是随州的官场上有他认识的人吧! 韩奇点头:“我的母家舅舅在随州刺史府上,他是刺史信任的人,我很早就给他去了信,让他留意秦将军他们的动向,所以出事之后他就给我飞鸽传书了。” 顾江晚的眼珠转了转,对着韩奇说:“那你给他写封信,就说京城闵家认罪,皇上不日将召回秦霁!” 韩奇一听就知道顾江晚的用意,围魏救赵,防止随州的人趁着秦霁被袭再痛下杀手。 “我现在就写!”韩奇让门外的小厮送了笔墨进来,写好了信给顾江晚过目,然后才取了信鸽送走。 顾江晚见信已经送走她也准备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韩奇,见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便淡淡的说:“你的那茶园还是交给别人打理吧!你真的没有天分,你们家夫人的娘家可是在的呢!” 韩奇就是一只疯狗,千万不能闲着,一闲着就会没事找事。这种人一定要让他处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中,不过世家是最不缺少阴谋诡计的,处理完了韩家的事情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家的嘛,京城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些了。 他一听顾江晚的话,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拿着茶盏的手也立刻收紧。 顾江晚勾着唇角,离开了香云酒家。 “姑娘,我们现在回顾家吗?”红玉在她上了马车之后问。 顾江晚摇摇头:“红玉,你师父还在京城吗?” 红玉点头:“还在的,若是他要离开肯定会提前告知我的!” “他现在在哪里?”顾江晚问。 红玉赧然:“大概在某个青楼酒肆吧!” 顾江晚愣了愣,青楼酒肆,真看不出来那位还有这等的爱好。 “姑娘,你要找他?”红玉问,“是想让他帮你做什么吗?” 顾江晚点点头:“想让他去随州一趟,保护秦霁!” “我去不也成吗?”红玉说道:“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我都怀疑我师父是三脚猫的功夫!” 郁南生是三脚猫的功夫?若是江湖高手榜第一是三脚猫的功夫,那红玉恐怕就是没有腿的猫了! “我们先去京城出名的酒肆找一找,若是找不到,你就去随州一趟吧!”顾江晚决定到时候给她多准备点毒药之类的,功夫不够,毒药来凑,一样的可以让人闻风丧胆。 红玉也点点头,吩咐马车夫去附近出名的几个酒家。 不过顾江晚他们今天的运气倒是很好,马车刚在京城最出名的酒肆停云酒家的门口停下,便听到有人叫红玉的名字,红玉抬头一看,便看到自家师父一身青衫,斜倚在停云酒家的二楼栏杆上,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正悠闲的喝着酒。 “姑娘,找到了!”红玉指着楼上的豫南生对顾江晚说。 顾江晚也已经看到了他,两人便下了马车进了停云酒家。 “不去,不去,随州那个地方又穷又苦,没有一样像样的美酒,去哪里受苦我才不去!”郁南生听了顾江晚的来意之后,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满嘴的拒绝。 顾江晚看了他一会儿,她不了解他,无法判断他拒绝理由是不是托词。她看了一眼红玉,红玉明白她的意思。 红玉点点头说:“我师父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美酒!他说随州没有美酒不想去,那他就是真的因为那里没有酒而不想去!” 真的因为美酒?既然有所好那就好办。 “不知郁先生可喝过醉明月?”顾江晚问道。 这醉明月可是天下爱酒之人心中魂牵梦绕的存在,若是能够喝上一口,立刻死也无憾啊! 郁南生的眼睛亮了:“你有醉明月?” 若是为了醉明月去一趟随州也无妨啊! 顾江晚摇头:“我没有!但是”她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郁南生失望又希望,恶劣的很。 “但是,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郁南生的眼神都急切了。 “你去随州保护一下秦霁,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秦霁?他不是在查贪墨赈灾款的案子吗?怎么被人追杀了?”郁南生又靠会栏杆上,悠哉悠哉的喝起酒来。 顾江晚也不好奇他怎么知道的,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路子,没有必要刨根问底。 “怎么样?去不去?”顾江晚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郁南生喝下杯中的酒问:“若是我不去,你是不是要让红玉去?” 顾江晚点点头,眼中满是自信,她确信郁南生肯定会去,又或者哪怕今天她不来找他,他都会去。 “小丫头,那你可要说话算话,我从随州回来一定要告知我醉明月在哪里?你要是骗我的话!”他一扬手原本握在手中的杯盏已经化为齑粉。 他手中拿的那只好像是官窑出品的黑陶盏,以坚硬出名,哪怕摔在地上也不会轻易破碎,他一手能将其碾成齑粉,果然不亏是江湖第一高手。 红玉看到她师父露的这一手,顿时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用充满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这么看我做什么?”郁南生点了点她的脑袋,“不是跟你说过,你师父我是绝世高手吗?” 红玉觉得今天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莫非他师父真的是个隐藏的高手。 “哎呦!”郁南生从栏杆处走进室内来,两条腿交缠在一起差点被绊倒,红玉龇龇牙,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刚刚可能只是错觉,他恐怕就会那一招! “师父,你什么时候出发去随州,我给你准备东西!”红玉跟在郁南生的身后下了酒楼。 “准备什么?不用准备,你师父我现在就出发,哦,对了,给钱就行了!”郁南生抛了一块银子给店里的小二,小二立刻殷勤的将他的马给牵了过来。 顾江晚一看他的马和马上挂着的行囊顿时了然,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师父,这里是一千两省着点花啊!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红玉把之前顾江晚给她的钱给了郁南生。 郁南生拿着银票笑了,然后又问:“你上次不是拿了一万两的赏银吗?” 红玉有点难为情,她上次去领赏银的时候还跟那些人吹嘘是自己杀了那个大贪官,割了他的头,唬的那群人一脸的崇拜,可是大大的满足了一下她的虚荣心,今日被她师父问起,顿时有些被戳破的不好意思。 “那是顾江晚做的,我只是替她去拿赏银而已,这一千两是她给我的好处费!” 郁南生点点头动动嘴说:“我就想那两人都没有通知我你去韩府啊!” “嗯?”红玉没有听清楚郁南生的话,疑惑的看着他。、 “无事,师父会省着点花的!”说完便翻身上马了。 红玉看着他骑马远走的身影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来看向顾江晚。 “姑娘,去随州没有危险吧?”红玉问,虽然她经常说郁南生是三脚猫,但是他也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她很在乎他。 “放心吧,你师父很快就能回来的,这世间能够伤他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顾江晚安抚着红玉说。 郁南生刚刚说的话红玉虽然没有听到,但是看着他嘴型的顾江晚却知道了,原来韩远山身边的那两个江湖高手是郁南生安排的,为的就是帮助红玉刺杀成功,谁知道红玉这么的菜,没有遇到韩远山先被他身边的喽啰给收拾了一顿。她之前还在奇怪怎么韩远山死了,他身边的那两个高手怎么也跟着消失了,想来他们本来就不是韩远山请来的,而他死了自然就回去复命了。 “走吧,我们回府吧!”顾江晚转身准备上马车。 “晚晚,你怎么在这里?”王之岫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周轲。 “没事,路过!”顾江晚的视线瞟向周轲,这人不是和谢芜焦不离孟的吗,怎么今日会跟王之岫一起? 周轲察觉到了顾江晚的视线,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顾二姑娘,又见面了!” 第56章 治不治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周轲的脸上比顾江晚上次在谢家庄园见到的时候更差,眼底也有一层青色,显然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你病的很重!”顾江晚只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转开。 周轲苦笑了一下:“你和之岫还真是默契啊!” 王之岫在顾江晚说对周轲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他也看了他一眼,这句话他在刚见到他的是时候就已经对他说过了。 “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好像还没有这么严重的!”王之岫也才遇到周轲才和他说了两句话,便看到了顾江晚,便带着他走了过来。 顾江晚的视线在周轲的嘴角和眼睛处瞟过,然后又垂下了眼睑。 周轲笑容更加的苦涩了,却也只是托词:“没有什么,大概又快到了病发的时节,所以这几日气色差些!” 王之岫听他这般说便也不再说什么,身体有恙本就是很私人的事情,他们之间虽然交好,但是还没有到挚友的地步,提醒一两句也就罢了,说多了就是逾距了。 “我要回去了!”顾江晚对着王之岫说。 “那我送你!”王之岫听出了顾江晚应该是有话要跟他说,在看到她点头之后,便跟着周轲告辞了。 周轲看着王之岫越过婢女将顾江晚扶上马车,然后跟着一起进了车厢之中,眼中有些疑惑。顾家二姑娘和王家三公子,这是什么关系! 马车轮咕噜噜的向前滚去,周轲的身后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他手中拎着一只药包,另一只手里拿了一个散发着甜香味的纸包。 “这是什么?”周轲被谢芜手中的甜香味给吸引了,他看着那个纸包问。 谢芜将纸包送到他的面前,示意他自己打开。 “蜜饯?”周轲打开了包裹,看到里面的蜜饯,眼睛都亮了,伸手捻了一颗放在嘴里。 “少吃点,这是给你喝完药用来的过过嘴的!我们走吧!” “嗯,我刚刚看到了之岫了!”两人一起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准备出城去谢家的庄园。 “王之岫?他又从无涯学院逃课了?”谢芜也听家中的弟弟们说了这位王家三公子的事,对他爱逃课的名声印象深刻。 周轲轻笑出声,王家三公子逃课的名声可是当今陛下都知道的,而对方面对圣上的询问也是面不改色的为自己辩解,说是学习不分时间地点,不必一定要拘泥在课堂之上,他说课堂上的知识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这天地间的奥秘更值得他去追寻的。 当今天子也没有奈何他,也只是说让他尽量少逃课而已。连天子都这么说,书院的夫子又怎么能管得住王三公子! “你可记得上次来庄园的那位顾家二姑娘?她和之岫的关系很近!”周轲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谢芜皱着眉头将纸包重新的包起来,再吃下去这人的肯定吃不下饭了。 “不奇怪,顾大人的妻子是王家的姑娘!”谢芜并不奇怪顾二姑娘和王家三公子相识的事情,京城的众家都拐弯抹角的连着亲戚,若是真的论起来,王家和谢家也还连着亲呢! 两人进城的时候将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出了城门谢芜便将周轲拉上马车塞进车厢,清扬马鞭两匹白马拉着马车向前奔去。 就在周轲和谢芜一起谈论顾江晚和王之岫的时候,他们也同样在谈论对方。 “周轲的情况比以往更严重了!”王之岫看着对面顾江晚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顾江晚点点头:“他吃了江水碧!” “那是什么?”王之岫在大脑中搜索了一番关于这个名词所对应的物品,发现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种毒药!”顾江晚回答。 “那种毒药可以缓解他病发的痛苦?”王之岫很快便想通了关键。 顾江晚点头,她现在大约可以推断为何前世里周轲会死于枕上雪了。 江水碧服用的时间长了会有瘾,它可以镇痛,但是随着服用的越久,需要的剂量就越大,一直到最后哪怕吃下再多也不管用,只能将其配制成枕上雪服用。然而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吃下枕上雪的确是没有了痛苦,因为这个毒会让人心情愉悦的死去,刹那芳华。 王之岫微微的叹了口气,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外人看来的确是很无法理解的行为,很多时候都是当事人无奈之举。 顾江晚看他面上有些沮丧的模样,便问道:“你想救他?你们关系很好?我只知道他和谢芜的关系很好!不知道你们也好!” 王之岫一听在顾江晚的眼中,他和周轲的关系能跟周谢两人的关系相比,立刻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他赶紧摆摆手,更顾江晚解释道:“我和周轲只是普通的好友关系,和他和谢芜之间完全不一样!真的,你要相信我!” 顾江晚不解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干嘛这么激动。 “哦,普通好友,那你想救他吗?” 王之岫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听她这样问就知道应该是有办法可以医治他。 “你可以医治他的毒?” 顾江晚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是可以试试,不保证!” 若周轲的毒真的是虹崖下的话,她应该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解。 前世她在冷宫遇到虹崖,虽然她是半推半就的跟着她学习蛊术,而她也将她擅长的几种毒都交给了她,还有解毒的方法。然而那个时候虹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她还没有全部教完,便离世了。所以顾江晚也不敢打包票说她自己一定可以解。 “若是我医治了周轲,谢芜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吗?”顾江晚想了想问。 王之岫的脸僵了一下,为了救治周轲谢芜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不是毁了谢家,谢芜都愿意付吧!关于两人的关系,京城中有各种传言,而且谢芜今年已经满十九了,至今未曾娶亲。谢家也没有强逼着他娶亲,因为众人都知道周轲活不过二十,他和谢芜同年,只是比他小了两个月。既然周轲过不了二十,那又何必去枉做恶人呢! “你想让他付出什么代价?”王之岫猜测她是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谢家或者是谢芜。 顾江晚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比着手势说:“我只想请谢芜给我帮一个小忙而已!” 王之岫真觉得被她给可爱到了:“我想这个忙他肯定愿意付的!我送你回顾家之后,我就去找他!” “嗯,那块玉佩做的怎么样了?”上次李放上门她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应下来,但是也明确的拒绝,她相信李放会很快再次的上门。 “已经找你在做了,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 马车的空间不大,王之岫坐进来离顾江晚很近,看到她有根头发耷拉,便伸手将它挑到她的耳后。这一幕恰好被探头进来的红玉看到,她立刻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 “对不起,我唐突了!”王之岫摸了摸鼻子,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刚刚好像逾越了。 顾江晚倒是没有在意,她对男女之间的情事一直都不开窍,而且前世里她在训练营中压根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所以刚刚只是挑开头发而已,她一点都没有在意。 她伸手给王之岫挑了一下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我们扯平了!” 王之岫被她的动作给惊到了,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这个时候红玉又挑开帘子,伸头进来,刚刚那一幕又被她看在眼里。她惊讶的都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了。 “怎么了?”最后还是顾江晚问出声来。 “啊,哦!”红玉终于回过神来,“那个姑娘,我们快到家了,王三公子是不是。”该下车了。 “你下车吧,我要回去了!”顾江晚转头对王之岫说。 “哦,好!” 王之岫下了车,看着马车慢慢的进了顾家的门消失,然后顾家大门,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转身准备去谢家的庄园,却见无意间瞟到了一个身影,他定睛看了看,正打算装着没有看见的走开却见那个身影转过身来,笑着叫了他一声:“长生!” 谢芜站在园子里的那株江水碧前,那人给了他一包种子,最后也只有这株活了下来,长了一年才开了花。他在一本残卷上见过这种花的记载,自然也知道这种花的毒性,可是那人说这种花是唯一可以克制他体内毒性的药,若是想要延续他的命也只有这个办法,周轲现在已经十九了,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你在看什么?”周轲披着一件长衫走到谢芜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棵江水碧,“又在看这株花?这么好看?”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了?”谢芜将他披在身上的长衫给拉严实。 周轲瞪了他一眼:“哎,这是什么天?你是不是想热死我?” 谢芜眼神冷峻:“不要说死!” 周轲止不住的笑了:“谢四公子,你可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还有这种忌讳啊?” “嗯,我忌讳!所有跟你有关的都忌讳这个字眼!”谢芜说的很认真,因为距离失去太近了,所以才会那么在意这个字眼。 周轲的心一下子软了,严格说来两人都不算好人,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以和魔鬼做交易,可是在彼此眼中对方的一切都好! “你啊!” 周轲还想要说什么,下人去过来请示,说是王家三公子来访。 “王之岫?”谢芜沉吟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来找你的?” 他看向周轲,对方也有些莫名,他们今日不是才见过面吗? “去请他到花厅,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周轲吩咐了一声。 仆人应声下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轲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去见见之岫,他定不是为了赏花而来的,肯定是有什么事!” 谢芜点头,随着周轲回了房间,等着他换了衣服,然后一起去见王之岫。 王之岫坐在花厅里看着一边小几上造型精致的糕点,听刚刚的仆人说是用园子里盛开的鲜花做的,他想等会走的时候打包一些带回去给晚晚尝尝。正想着便听到脚步声,一轻一重,一抬头便见谢芜和周轲进了花厅。 “之岫,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周轲笑着说。 王之岫挑眉:“我就是专程来找你和谢四公子的!” “谢四公子,好久不见!”王之岫向谢芜拱了拱手。 谢芜也对着他拱了拱手回了一礼。 “找我和阿芜?”周轲有些惊讶,王之岫找他他能够理解,但是找阿芜,他就想不出为什么了?他们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或许还有些不对付。 王之岫看了一眼门口没有说话。 “你们先下去吧!”周轲吩咐下人,在花厅中只剩下三人的时候,他看向王之岫:“之岫,现在可以说了吗?” “有人请我来问一声谢四公子,若是她能治好你,谢四公子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第57章 引蛊香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什么?”谢芜抢在周轲说话之前问了出来,看向王之岫的目光带着冷意。 周轲拉了拉谢芜的衣袖,苦笑着说:“之岫莫要拿我打趣了!” 王之岫眼睛看着谢芜,不依不饶的问:“谢四公子,你还没有说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周轲想说什么却被谢芜给制止了,他面目清冷的说:“若是能够治好他,我愿意付出所有!” “包括谢家?”王之岫追问。 周轲对着王之岫冷冷的叫了一声:“王三公子!” 谢芜坚定的说:“是,包括谢家!” “谢芜,他疯你也跟着疯吗?”周轲一脸阴沉的对着谢芜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头看向王之岫:“王三公子,若是你今日来见我和阿芜就是为了说这话,那么请回吧!我周轲生死有命,无需别人来交换!” 王之岫一点也不怵周轲的冷脸,闲闲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放心,她说只是想请谢公子帮一个小小的忙而已,绝对不会让谢公子做出什么愧对谢家先祖的事情的!” 周轲和谢芜对视一眼,两人见王之岫绝对不是玩笑的神色,便也耐下心来听他说话。 “不知王公子说的这位高人是谁?他想让阿芜为她帮什么忙?”周轲并不如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无所谓,若是能够活着谁又想死呢,只是他已经失望了太多次,已经不敢抱希望了。 王之岫故作神秘的说:“等她为之恒你诊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轲字之恒,男子十八加冠,由长辈给其取字,所有人都以为周轲的字是周牧常取的,实际上他的字是谢芜取的。如日之升,如月之恒。他希望他如日月一样的能够活的长长久久。 “他准备怎么治?需要哪些药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谢芜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了出来,王之岫一时接都接不住,于是两人看着王之岫冷笑,笑的他摸着鼻子都缓解不住的尴尬。 “王三公子回答不出来,那就请三公子问清楚再来吧!” 于是王之岫被扫地出门,他站在谢家庄园的大门外还有些懵,他怎么就被这两人给赶了出来呢?还有他还想带点糕点回去送给晚晚吃呢? “哎,谢兄,周兄,你们也不用这么翻脸不认人吧?好歹上门是客啊?而且你们家鲜花糕点不错,我还想带点回去呢!” 不一会儿庄园的门从里面打开来,一个仆人提着一只食盒出来,他将食盒送到王之岫的面前:“王公子,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 王之岫打开看到摆的整齐的鲜花糕点,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替我谢谢你家主人,说我改日再来!” 顾家,听雨阁,顾江晚看着柳嬷嬷从外面提了食盒进来,打开来一股甜蜜的香味带着花香散开来。 “鲜花饼?从哪里来的?” 顾江晚记得这鲜花饼好像是谢家庄园的特产。 “外面人送进来的,说是王三公子让人送来的!” 真的是王之岫,顾江晚拿了一只,咬开一口尝了尝,是桃花做的,有股清幽的桃花香气。送来谢家的鲜花饼看来应该是去了谢家庄园了。 “送饼来的人就没有说什么话吗?”顾江晚不知道他谈的怎么样了。 柳嬷嬷摇摇头。 顾江晚没有再说话,吃了一块饼之后,让柳嬷嬷把剩下的拿出去给婢女们分了,这种点心也只能尝个新鲜而已,吃多了便腻了。 柳嬷嬷答应着,拿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听到窗外婢女们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顾江晚正捧着本书读的入迷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柳嬷嬷说话的声音。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您来找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在里间呢!” 顾江晚从窗口的位置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顾吟沣被他身边的婢女推了过来。她看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一眼,比之她上次见他,少了几分阴郁,多了些少年的意气。原本已经瘦的凹陷的面颊,这几日倒是长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她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却也比那副瘦的脱相要好很多。 她对顾吟沣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恶感,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她从内室出来,看到两个嬷嬷将他连同轮椅一起抬进室内,小小少年整张脸都板着,嘴角抿的紧紧的。 “二姐!”顾吟沣看到顾江晚喊了一声。 “嗯,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吗?”顾江晚问道。 “没。。。没有什么!”顾吟沣有点紧张,他敢对着老太太撒娇,敢对着王氏和顾现易发疯,因为这些人都宠着他,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但是顾江晚不喜欢他,到了她的面前,他却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和胆怯。 “你想问问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顾江晚觉得这是顾吟沣来的最大的可能。 “嗯!”顾吟沣抬眼看了顾江晚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去,声音不高的点点头。 顾江晚转头看向陪同顾吟沣一起来的婢女:“夫人给公子请大夫了吗?” 婢女赶紧点头回答:“请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只要公子好好配合着练习大概蠕动之前应该可以自己走了!”婢女将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江晚在她说完看着顾吟沣,好像是在问你听到了吗? 顾吟沣被她看的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推着你们公子在附近逛逛吧,总是闷在房间里也不利于身体!”顾江晚交代了这一句便转身准备回内室。 “谢,嗯,谢谢!” 少年结结巴巴的声音传入顾江晚的耳朵,她没有停留的进了内室。 “公子,我推着您在附近逛逛吧!”婢女小心翼翼的问,自公子腿坏了之后,脾气就变的越发的难以琢磨了,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嗯!”少年的声音带着冷淡,眼睛盯着内室紧闭的门,待婢女推动了轮椅他的视线才转了开来。 柳嬷嬷一直将人送出了听雨阁,站在门口看着婢女慢慢的推着轮椅,不由的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现在的大公子总让她觉得有些胆寒,特别是冷冷的不说话的时候倒是和自家姑娘有几分的像! 顾江晚一直在内室写写画画,晚膳也没怎么用,吩咐了不用过来打扰,等到王之岫从窗口跳进来的时候,她刚刚将自己手边的事情给做完。 “那鲜花做的糕点尝了吗?”王之岫问。 顾江晚依旧埋首在面前的纸张之中,嘴里嗯了一声。 王之岫又问:“味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顾江晚终于抬起头来:“还可以!” “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被姓谢的给赶出他家庄园了!”王之岫便将今日在谢家庄园的事情给顾江晚说了一遍。 “愿意付出所有,包括谢家!谢芜能够代表整个谢家?”顾江晚有些疑惑,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谢家掌家人并不是谢芜啊! 王之岫点点头:“谢芜是谢家下一代的掌家人!而且他的影响力已经慢慢的在取代现任的掌家人谢家老太爷谢观了,谢观手中的很多事物都慢慢的在移交给谢芜!谢芜他的确可以代表谢家!” 王之岫问:“那谢潇呢?你可知道他?”谢潇才是前世谢家的掌家人。 “谢潇?”王之岫有些疑惑她怎么会想起了谢潇,“谢家有这样一个人?他是谁?” 顾江晚有些吃惊:“你说谢家没有叫做谢潇的?” 王之岫点头:“谢家这一辈的男丁之中没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那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顾江晚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关于谢潇的记忆。当年她拿到的那份关于京城各家的资料上,几个大家族的掌家人的资料都很详实,唯有谢潇的出生没有写。她那个时候也疑惑过,但是当时并不影响,所以也就没有深究。现在想来,他的出生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啊,她现在怀疑谢潇到底是不是谢家人,或者后来的谢家究竟被谁掌握了?甚至于乾元帝死在谢贵妃的宫中,是人为还真的是意外? 她的脑海中被一堆问题给塞满了,她始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她需要找到那根线头,然后她就能把一切的事情给串联起来了。 顾江晚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股因为疑惑得不到解决的郁气给压了下去,抬头对上王之岫疑惑的脸。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冒出谢潇这个人是吗?” 王之岫点点头,其实他从很早起就知道顾江晚身上应该有秘密,但是她一直都不说,他也从来不去问。 “我不想说!你就当我做梦梦到的吧!” 顾江晚觉得,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这种事情说出去大约也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她被人当做妖孽给抓起来,另外一种是别人当她疯了。不论哪一种顾江晚都不想经历。 “好!”王之岫点点头,“我会查谢潇这个人的!” 顾江晚点点头诚心实意的说:“谢谢!”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给周轲看病?”王之岫转移了话题。 顾江晚想了想说:“三天之后我会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到时候请他们到我的庄子上去吧!请他们两人来,不要带任何人,也不要任何人知道!” 王之岫点点头。 顾江晚正打算说些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玉盒中的蛊虫爬了出来,对着王之岫的方向竖起了身体,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一般。 两人都发现了蛊虫的异常,顾江晚的目光在王之岫身上转了一圈问道:“你身上带了什么?” 王之岫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带啊!它怎么了?”被一只大虫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能让它这么兴奋的只有食物了,而它的食物!”顾江晚给了他一个你知道的眼神。 王之岫大惊:“我中毒了?” 顾江晚伸手给他把脉,发现他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他的身上有一股极浅的引蛊香的味道。她了然,难怪蛊虫像是见到食物一般了。 “你今天遇到了谁?”顾江晚放下他的手腕问。 “我遇到了那位!就在送你回顾家之后!”王之岫见她的脸色不好,问道:“我真的中毒了?” 顾江晚摇摇头:“没有,不过可能比中毒更糟糕!你身上有引蛊香的味道!” 引蛊香是蛊师们用来吸引蛊虫的,若是下再普通人身上那人就会被附近的蛊虫当做食物给啃食殆尽,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来。 王之岫听了她的解释脸色也凝重起来。 “你身上的味道很淡!应该不是有人下在你身上的,而是你今天遇到那人的时候沾染上的!”顾江晚感觉前世乾元帝的死应该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 王之岫有些疑惑:“那位身边高手如云,又是谁在那位身上下引蛊香呢?” 顾江晚摇头,今生她还未曾见过乾元帝,无法判断。据她猜测这引蛊香应该是用来给乾元帝种蛊的,但是她前世见到的乾元帝不像是被人用蛊虫控制了啊! 而且虹崖也在宫中,若是有人给乾元帝种蛊的话,她应该会知道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况且当年她还说整个皇宫之中是养不了蛊的,所以当时虽然她将她养蛊的本领交给了顾江晚,在前世她也没有炼成一条蛊,今生才开始养蛊! “那位经常出宫吗?”顾江晚问。 王之岫想了想说:“并不多,偶尔吧,那位的个性也是琢磨不定的!” “那陪在那位身边的是谁?内侍许福吗?” 顾江晚前世每一次见到许福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若不是怕麻烦她都又给他下毒的打算。 王之岫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不是,是许顺,许福是他的徒弟!” 顾江晚觉得王之岫那一眼很是深意,她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纠结这个。 “还有其他人吗?”她问。 “宁王从边关回来了,陪着那位一起!” “宁王?” 王之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宁王,他是当今的弟弟,一直都在边关,很少回京城,这次还是回京述职。 宁王的相貌和当今倒是很相像,只是长期的军旅生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冷硬,哪怕穿着常服也有一股消杀之气。他的话很少,很多的时候都是当今在说,而他在听,说话也不像京城众人喜欢拐弯抹角,很是耿直。当今对这位弟弟很是优容,哪怕偶尔被顶撞也只一笑了之。 顾江晚前世倒是听说过这位,手握十万雄兵,镇守西南边关,打的南人俯首称臣,擅长水战,整个西南的水域不见一个海盗的身影,使得大夔海上贸易之路畅通无阻。只是西南离京城太远,顾江晚知道的信息不多。 “颍川王世子也陪在那位的身边!” 第58章 尚书府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李放在那人走后才有力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艰难的从地上站立起来,实在不想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所以他没有叫人进来。自己在地上摊坐了许久,等恢复了一些力气,才慢慢的站起身来。 “二爷!”老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中,及时的扶了他一把,“怎么不叫老奴呢?” 李放摆摆手,待老仆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稳,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才开口说话。 “莫叔,你说我选的这条路走的对吗?”李放像是在问莫忠,又像是在问自己。 莫忠在李家做了一辈子,一直都跟在李放的爷爷太老爷身边,太老爷去世了,他被李放要到了身边,太老爷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孙子,性情像他,将来必定会大有出息的。莫忠自然是相信太老爷的话,也知道太老爷官场不得志,壮志未酬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他自然希望李放能够继承他的遗志,将李家的门楣发扬光大。 “二爷,太老爷当年就是太过于忠心了,才一直郁郁不得志啊!”莫忠在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觉得是李敏害了李家,幸亏她死了,若不然李家会因为她倒更大的霉的,只是斩草还未除根呐,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除了那个祸害。 李放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会重复爷爷的老路!”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就是一片清明,没有一丝犹豫。 “让人一直盯着顾家,这几日可有什么结果?那个小丫头可经常出来?” 莫忠点点头说:“刚刚盯着的人来报说顾家的夫人带着两位姑娘出去了,我们的人已经跟着了,估计很快就能传来消息!” 莫忠的话刚说完便见之前派出去盯着的一个小厮回来报告:“今天尚书府家男孙办满月酒,顾家夫人是带着两个女儿去喝满月酒的!” 王氏在家的时候已经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所以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好在尚书府和顾府都在城东,相距不是太远,马车走的快点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到了尚书府王氏自然去去夫人们中间,而顾江晚和顾明晚则是被请到了姑娘们那一处。 谢芷早就来了,正和几个年龄相仿的说笑,见到顾家姐妹过来,立刻向着顾江晚招招手,将她叫到身边来。 “这几日忙什么呢?都没有看见你出来玩!”谢芷昨日被寿王约着去游湖,还看到顾家的大姑娘。本来是不认识的,后来有人介绍,她一听是顾江晚的堂姐,倒是看了两眼! 顾江晚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这天越发的热了,我不爱出去!” 谢芷点点头:“是的,这天越发的热了,我也不爱出来!再过几日天就会越发的热,我恐怕就懒得动了!” “这天热我就爱待在城里,过两日我打算去庄子上住段时间,谢姐姐要不要一起来啊?”顾江晚眼眸微转笑着问。 谢芷摇头,她现在已经定亲了,距离她和寿王大婚也不过九个月的时间了。她每日都被安排的满满的,皇家的各种礼仪规矩,还有自己的嫁妆,嫁衣什么的,家中的长辈已经不允许她出门了,若不是今日因为她和东方昭一直交好,今日这个场合她都来不了呢! “姐姐这是忙着成亲的事情吗?” 顾江晚的话成功让谢芷的羞红了脸,她伸手捏了一下顾江晚的脸,笑说:“你个小促狭鬼!” 周围几个姑娘家也都捂着嘴笑起来,她们年纪相当,也都到了定亲的时候,家里都在相看,聚在一起话题自然少不了这些。 顾江晚又听了一耳朵的关于京城众位公子的八卦留言,这些个姑娘们嘴里说的可比那些书上记录的要有趣多了,她听的津津有味。 “听说你家有意和王家结亲?”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姑娘问一个尖脸的姑娘。 那尖脸的姑娘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说:“不是三公子,家里人有意二公子!” 鹅蛋脸的姑娘顿时脸颊绯红,小声的唾道:“谁问王三公子了!” 周围几个人都用手帕掩着嘴笑:“好好好,没有人提王三公子!” 顾江晚也随着众人笑,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那个姑娘。这位姑娘虽然说比不上谢芷的明艳,但是也是个小美人,自有一股娇憨,笑容甜美。 她心里根据她对王之岫了解评估了一下这位姑娘和王之岫的可能性,她摇摇头觉得可能性不大。 她甜甜的开口说:“京城有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姐姐肯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周围的姑娘也都跟着笑着附和:“对啊,对啊,青年才俊多的很呢!而且各地的学子们都在京城,等着七月考完放榜,那才俊就更多了!”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从外地过来的学子们的身上去了,顾江晚又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东方昭今日负责招待过来的众家闺秀,今日比较忙碌,只是过来打了招呼便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她刚刚在谢芷这边打完招呼正打算去招呼别的闺秀的时候,一个婢女疾步走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东方昭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对着婢女点点头,然后继续去招呼女眷了。 顾江晚从东方昭过来之后她的视线就一直都在她的身上,东方昭今日脸上的粉倒用的大约有些多,整个人略有些精神不济。后来婢女在她耳边说完话之后,她的脸色苍白的脸上的粉都遮不住。她很好奇那个婢女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会让一向稳重的尚书千金这般大惊失色呢! “江晚妹妹,江晚妹妹。”谢芷叫了顾江晚两声。 “嗯?怎么了谢姐姐?”顾江晚回神问道。 “我打算去更衣,你去不去啊?”谢芷站起来笑着问,顾江晚点头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便有婢女过来给两人领路,到了地方便等在门外,两人带着自己的婢女进去更衣了。 更完衣洗完手,两人也没有打算立刻就回去,打发了领路的婢女,就在来时路上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刚刚太吵闹了,我们在这里躲躲清静!”谢芷叹了口气说。 众人都羡慕她能够嫁给寿王,可是皇家哪有那么好嫁的,都说寿王温柔体贴,但是在她看来却并不是这样,他对她和没有定亲之时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客气疏离。她有时候不禁怀疑,每次他约她一起游湖,一起赏花,是不是都是做给世人看的,只是要让世人称赞两人的深情。 “谢姐姐有什么烦心的事吗?”顾江晚见她眉宇之间满是轻愁不由的问道。 谢芷摇头:“没有什么,只是这天气热心里不舒坦而已!” “那姐姐坐在这里吹会子风散散热!”顾江晚当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但她也没有追问的想法,对于一个待嫁的女子来说,左不过是就是未来婆家的那些事,何况她嫁的是皇家,事情自然是更多了。 忽然顾江晚闻到空气中有一丝很淡的引蛊香的味道,她袖中玉盒中的蛊虫也感受到了,开始微微躁动起来。她警觉在向四周看了看,她决定去看看引蛊香的来源。 “谢姐姐,我看到那边花圃有开的很美的话,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顾江晚满脸期待的看着谢芷。 谢芷以为她坐不住想走动一下,便笑着说:“我就在这边等你,你去看看吧,不过快去快回,应该一会儿就要开席了!” “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顾江晚带着丁香顺着引蛊香传来的方向走去,然而她顺着空气中那一丝味道追着追着反而又绕回到了凉亭,而此刻亭子里居然还多了两个人,不止两个人还有好几个人隐在周围。她一眼瞟到亭子里那个子很高的那个男人,只一眼她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乾元帝。站在亭子里那个正和谢芷说话的人是乾元帝赵扶。 顾江晚有些好奇,前世那么相爱的两人,今生第一次相遇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呢。她脚步如常的往凉亭那边走去,时不时的还指着两边的景色和丁香说话。 其实是顾江晚想多了,谢芷是一个订了亲的女子,见到陌生的男子自然是要避嫌的,她正想着离开的时候却被那人的一句话给留住了。 “你就是谢家那个定给了老七的丫头?” 寿王赵挽行七,能够有资格叫他老七的人也只有皇家那几人了,谢芷立刻跪下来行礼。 “起来吧,这是宫外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乾元帝倒是很亲和,他今日微服来尚书府上正赶上他的孙子满月,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露脸,于是便带着许顺在他家花园里逛上一逛,知道他今日必定繁忙也没有让他们陪着,倒没有想到会在花园中遇到谢家的丫头。 一个帝王和一个闺秀女子而且还是要成为他弟媳的闺秀,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只是说了两句话乾元帝便离开了。 顾江晚看着乾元帝潇洒离去的背影顿时觉得无比奇怪,前世何曾见过乾元帝这样对待谢贵妃,哪怕两人偶尔闹别扭,也不会只说两句话就离开啊! 她其实一直都在疑问乾元帝到底是怎么看上谢芷的? “谢姐姐!”顾江晚在乾元帝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走进凉亭之中,对有些发愣的谢芷说:“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去前面了,应该快开席了吧!” “嗯,是的,我们走吧!” 回来的路上,顾江晚终于从王氏的口中知道今天东方昭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的难看了。 原来是东方昭被定给了三皇子赵璟。若是不论皇子的身份,赵璟是真的配不上东方昭。他样样都很平庸,而且生母庾妃已经故去,外家庾家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出来顶门楣。而他本人也也没有什么野心,此生唯一的目标便是做个闲散的王爷。 这样的男子放在一般的家庭之中不啻为一个好的对象,但是对于东方昭来说把自己配给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皇子,她觉得是对她的一种侮辱。何况她的心中已经有个意中人的存在,那个人文武双全,虽然地位上没有赵璟那么珍贵,然而其他方面却是样样出色,让东方昭怎么能够甘心嫁给赵璟! 王氏在讲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倒只是平淡的述说了一下,没有什么羡慕的语气。顾现易现在的官职她们根本攀不上皇家的高枝,何必去羡慕呢!而且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家又岂是那么好进的,她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日后过的顺遂,地位不地位的倒是其次了,齐大非偶,门当户对才是最适合的! 她又将这番话说给了顾江晚顾明晚两人,两人都点头称是。 不管顾明晚是怎么想的,顾江晚倒是觉得王氏说的有道理,齐大非偶,做人还是要量力而行,她是不打算成亲,若是要成亲她肯定会找个门当户对,家世简单的! 然而前世三皇子妃并不是东方昭,看来这中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今生东方昭还会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第59章 大雨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第二天一大早,王之岫便让人给顾江晚送了一个大盒子过来。 她拿着王之岫送过来的玉佩仔细的端详,若不是知道这是假的,她都要以为她母亲是真的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了。 她将玉佩放在盒子里,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最终选择将它放置在一个隐秘的位置。做好这些之后她将一封信交给丁香。 “去找个小厮给李家二老爷送去!” 丁香答应着拿了那封信出去了,很快便找了府里专门送信的小厮去送信了,在回听雨阁的路上,正遇上几个洒扫的妇人聚在一起闲聊。 “我今天又看到大姑娘出门了!”一个胖胖的妇人一脸八卦的模样说。 “大姑娘?是二老爷家的大姑娘吗?她不是一向都是这府里的透明人吗?”一个瘦一点的妇人诧异的说。 “是啊,我看老太太不能理事之后她来这边就少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大姑娘了!”脸上有块黑色印记的妇人手撑着扫把说。 胖妇人一脸兴奋的说:“你们不知道吧,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撞见大姑娘出门了,而且还见她上了一辆很豪华的大马车呢!” 另外两个妇人的好奇心立刻被调动了起来,追着问是怎么回事,于是那个妇人得意洋洋的将她两次看到顾墨晚出门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三个妇人都啧啧出声,又按着头小声的说了什么。 丁香还想再听,三人又开始说别的话题了。她便从之前站的地方走了出来,对着三个妇人说道:“你们三个是哪里的?聚在一起不干活光说话吗?” 三人一见丁香立刻赔了笑,快速的散开来了。 丁香回到听雨阁之后便将这件事告知了顾江晚。 “顾墨晚私自出府了?”顾江晚懒懒的说。 她的这位大姐现在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难道她出去是见长庆候世子?顾江晚手里把玩着一只玉瓶,嘴角微微的翘着。 “不必管她,这个事情让夫人去处置吧,相信她很快就会知道的!” 顾江晚将顾墨晚的事情抛开,问了一下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丁香回说已经收拾的快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她点点头,夏日酷暑,她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哪怕周围摆着冰,也还是热。这京城里一丝风都没有,窗外知了叫的人烦躁。 “明日还是早些出发,恐怕有一场雨呢!”柳嬷嬷给顾江晚端了解暑的酸梅汤来,“姑娘喝口酸梅汤解一解暑气吧!” 一杯酸梅汤下肚,顾江晚觉得好受了一些,调整了一下坐姿,吩咐丁香去将她房间里的那些药瓶也带上。 丁香放下酸梅汤便进去收拾了,柳嬷嬷拿着一把扇子在给顾江晚慢悠悠的扇着。 “今日早间苏姨娘闹了起来!”柳嬷嬷说。 顾江晚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听说是今天老爷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去看她,她对着老爷哭诉说夫人的不好,老爷看到她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自然相信了她的话。老爷去了夫人的院子,正看到大夫陪着大少爷练习走路,大少爷终于能够站起来了,把老爷给激动坏了。” 柳嬷嬷拿了帕子给顾江晚擦汗然后继续说:“老爷一激动自然是将苏姨娘的事给忘到脑后了,夫人好像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的,拿出了大夫给苏姨娘诊治的脉案来,老爷看完可是彻底的偃旗息鼓了!” 顾江晚一只手倚着头,她这个便宜爹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多情的模样,其实内心里和老太太是一样的,他们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自私而怯懦。 “他今日怎么会想起来去看苏姨娘,书房里那个又不新鲜了?”以她对顾现易的了解应该是现在想不起苏姨娘的,这个时候去看她定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了。 柳嬷嬷明白了顾江晚的意思:“应该是老爷身边的人吧!” “哦,那看看夫人怎么处置吧?若是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嬷嬷你记得提醒一下,怎么能让老爷被个下人给影响了呢!” 顾江晚想了想压低声音在柳嬷嬷的耳边说了两句,柳嬷嬷点头出去了。 晚间的时候满华院那边传来了消息,夫人处置了大姑娘身边的一个嬷嬷,还给她的两个婢女每人打了十板子,又告知了老爷,请老爷去给二老爷写信,她也给二夫人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的给寄了出去。 而老爷身边的一个小厮也被打了板子,发配到了马房去干活。又说苏姨娘上火,多给她做些败火的菜,荤腥一律不得沾。 柳嬷嬷回来将这些消息说给了顾江晚听,说完又对着她耳语了几句,顾江晚点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听雨阁的主仆便离开了顾府去了郊外的庄子。她们刚到庄子里安顿下来,一场大雨便瓢泼而下,众人都不由的感叹幸亏她们出发的早,不然可就要被这雨淋个透湿了。 大雨将暑气冲刷的干净,顾江晚让人搬了个椅子放在廊下,她便坐在廊下看着雨落。大雨弥漫之际王之岫和谢周三人冒雨而来,原本三位翩翩贵公子都成了落汤鸡,一身的狼狈。 顾江晚看到雨中的三人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伏在椅子上笑的开心。前世今生何曾见到过这三位如此狼狈的模样,恐怕今天能在这三位最想遗忘的过去上占上一席。 谢周二人和她俱不熟悉,见到她笑只是觉得尴尬,然而王之岫却倒不觉得尴尬,反而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用湿淋淋的手准备去摸她的头。 顾江晚赶紧的从椅子上翻身过去,灵巧的躲避开来,王之岫依旧不放弃,两人一来一回之间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了。 谢周两人看着顾江晚灵巧的起转腾挪,衣袂成影,原本淡然的眼睛微眯了起来。在两人听到那位能够治疗周轲的人是顾江晚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想要将王之岫再撵出去一次。然而两人心底那一丝的希望让两人姑且相信他一次,便跟着他一起来了顾江晚的庄子,再被大雨淋湿的时候两人还在想是不是老天觉得两人犯傻,想要用瓢泼大雨来浇醒他们。 此刻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心底那一丝快要被大雨浇灭的希望又被点燃了起来。 “好了,不打了!” 王之岫先举手投降,他一身的狼狈打起来也不好看,而且晚晚的这一身功夫,两人打下去短时间也分不出胜负来,本来只是想让谢周两人明白晚晚不是普通的闺秀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不打了?”顾江晚还有些意犹未尽,前世她虽然和王之岫有过交手,却都是一击即走,像这样你来我往的过招还真的是第一次,这还是她今生第一次打的这么痛快。 “我们下次有时间再比过!”顾江晚心情愉悦的说,她的视线在三人滴水的衣服上扫过:“带三位公子去客房换衣服!” 婢女们领着三位公子去客房了。 丁香有些为难的凑到顾江晚的耳边问:“姑娘,咱们这里没有可以给他们换的衣服啊!” 顾江晚笑的促狭:“那就找几套女装给他们穿呗!” 丁香大惊失色:“啊?这怎么能行?” 顾江晚笑的更加的开心了,又坐回椅子上看着外面的雨。 夏日的雨都是来的急,走的快,也不过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瓢泼的大雨便停住了,一下子云收雨霁,夏日的阳光又洒了下来。雨后的空气清新,清风送来草木带着水汽的清香。 王之岫和谢周三人换好了衣服又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顾江晚的院子,站在顾江晚身边的丁香看到三人的正常的装扮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三位谪仙一般的贵公子穿女装的模样,那肯定是个噩梦。 顾江晚倒是有些扫视了三人一眼,王之岫一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对着龇龇牙。 她将三人请进厅中,吩咐了丁香不要让其他人来打扰,等厅中就剩下四人的时候,她起身走到了周轲的身边,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左手给他诊脉。 “你最近服用了江水碧?”顾江晚放下手问周轲,“吃了多少?吃了几次?” “吃了两次,每次一片!”周轲还没有说话,谢芜便脱口而出。 “就是谢家庄园摘种的那一株吗?” 顾江晚拿处金针飞快的在周轲的眉心扎上了一针,她的动作飞快,周轲还没有感觉到,她便已经收针,她将金针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香味传了出来。 顾江晚闻了闻金针火烤后的味道,她对着周轲笑的意味深长,而谢芜和王之岫看到她笑都皱起了眉头。 周轲不明所以的问:“顾二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顾江晚说:“周公子可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什么吗?” “难道我在姑娘的眼中不是一个人吗?”周轲一面说,一面用手拍了拍谢芜,示意他不必那么的紧张。 “你是不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吃药,还泡过一段时间的药浴?”顾江晚又拿出了好几根金针,她问周轲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便飞快的将金针扎在他的头上,一会儿他便被扎成了一只刺猬。 谢芜的目光在王之岫的身上扫了一圈,王之岫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谢兄为何这般的看我?” “我只是佩服王三公子的勇气!”谢芜意有所指的说。 王之岫当然听的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他潇洒的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面带骄傲的说:“那是当然!” 顾江晚这边已经将周轲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情况比她想的更复杂,她心中有个猜测,若是那样的话处理起来倒是更加的麻烦了。 “谢公子,周公子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们二位要不要听一听我的诊断,然后我们在讨论一下关于诊金?” 顾江晚将手中的金针都收回到盒子之中,走到架子边洗了手,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眼睛在谢周两人身上来回,最终停在谢芜的脸上。 “顾二姑娘请说!”谢芜眼神坚定,“若是能够治好阿轲,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顾江晚点头,她又看了王之岫一眼,然后才缓缓的开口。 “周公子被人做成了药人!” 顾江晚一句话让三个人都变了脸色,周轲的病一般人都知道他是胎里带来的,而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他是被人下了毒,而现在顾江晚却说了一个和众人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她也不管众人什么想法继续说到:“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想将你做成药人的应该是你的父亲周牧常周大人吧!” 第60章 驱毒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周轲很小的时候和周牧常很亲近,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总是不好,经常的生病,而每一次生病周牧常总是会亲自给他喂药。他每一次梦魇了之后大哭,婢女嬷嬷们总是没有办法哄好,每次都是周牧常抱着他轻轻的拍着,将他给拍睡着了。 什么时候两人就不再亲近了呢?是他有一次贪玩,躲进了后院的一个小房子里,无意间看见了一些东西,他只记得眼前一片血红,然后就是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病好了之后他便不再亲近周牧常了,反而对他有种从心底涌出来的惧意。 而周牧常对于他的反应也很奇怪,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会嘘寒问暖的慈父,很少再踏入周轲住的院子,对于他被夫人刁难的事情也没有在意,只是吩咐着别伤了性命就行。 周轲便周夫人的刁难下,在他的嫡亲兄妹的欺负下,学会怎么反击,怎么让他们有苦说不出,然后他便遇到了谢芜,从此之后他晦暗的人生中注入了一抹月光。 十九年的时光很长,但是浮光掠影中能够被记住的也只有一些很短的片段,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之中了。 周轲看着顾江晚问:“顾二姑娘你想要什么?” 谢芜抓着周轲的手用力的捏的他生疼,周轲依旧不让他开口。 “顾二姑娘,你想要什么?”他再次的问道。 买卖双方都满意才能称得上是买卖,总要你情我愿才行! 顾江晚也不绕圈子:“听说当年谢家在发迹之时,为了能够跟陈留的谢家联宗给陈留捐了很多的祭田和山林,我想要那座北睨山!” 周轲和谢芜听完有些不能相信:“只是想要一座荒山?” “我还想陈留让谢公子请陈留谢家帮一个小忙,放一样东西进谢廖的墓中!” 谢廖曾经是晋王府的门口,而在晋王府出事之后他便离开了,当时晋王府对外给出的说法是谢廖的身体有恙不再适宜继续留在晋王府。他离开晋王府之后并没有回到陈留谢家,而是在外游历,直到十年之后才回到陈留,之后便很少出门,一直在府中写书,将他这十年来在路上的见闻都记录了下来。只可惜这本名为寻路见闻的书,并没有被刊印出来,前世顾江晚看到的是别人抄录的版本。 “对了,我还想要他留下的那一本他写的寻路见闻!” “你怎么会知道这本书?”谢芜眼中满是阴沉。 顾江晚说的很是简单,然而谢芜是何等聪明的人,而且他现在已经在管理谢家的事情,和陈留谢家那边也多有接触。也许旁人不知道谢廖曾经是晋王的门客,他却是知道的。 据他了解谢廖回到陈留谢家的十几年中,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写那本寻路见闻之中。在书写成之后,却不许刊印,也不许外借。 这本书哪怕是陈留谢家的后辈们都不知道,而顾江晚一个和谢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本书? 寻路见闻,寻的是什么路? 顾江晚勾起唇角微笑,谢芜果然知道这本书,恐怕他还看过这本书。 “看来谢公子知道这本书!听说谢公子曾经在陈留谢家的族学中读书,想来应是看过这本书了?” 谢芜没有说话,陈留谢家那边曾经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当年谢廖并不是因病离开晋王府,而是被晋王派出去寻找一样东西,只是他还未曾找回,晋王府便因为谋反的事情而被满门抄斩了,府中的门客也多有获罪,反而是离开谢廖得以善终。当年的谋反案处理的太快,太彻底,以至于凡是和这个案子有一点关系的人都沉寂下来,而谢家之所以没有刊印谢廖的书,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的。 顾江晚看谢芜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看过也研究过那本寻路见闻。 “那就只是一本讲述旅途见闻的游记而已!”谢芜的声音还是一贯的稳重。 “哦,寻路见闻,不知又是寻的什么路?”顾江晚的视线从谢芜的身上划过,然后转而对上王之岫的视线,他对着她眨眨眼,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谢芜没有回答顾江晚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周轲,他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转头看向顾江晚说:“若是顾二姑娘真的能够治好阿轲,姑娘提出的这些条件我都能满足!” 顾江晚听到谢芜的话,也不在纠缠之前的问题。 “谢公子爽快!” “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开始给阿轲解毒?” 顾江晚将玉盒打开,将那只蛊虫给拿了出来,用足以让人胆寒的声音说:“当然就是现在啊!” “蛊虫?”周轲看到顾江晚手中那只肥胖的虫子,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自从了解到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这一身毒的由来之后,周轲收罗了很多的关于制蛊练蛊的书,然而每一本书都说蛊师自来只有女子,女子的身体属阴与蛊虫相合,而男子的体质属阳与蛊虫反而相克。 他和谢芜也曾经寻找过蛊女,然而这些人本就生活在远离京城的偏远之地,而且那些蛊女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生活在她们与平常的妇人无异。他们也无法分辨出谁会驯养蛊虫,最后只好放弃。 他看过的书中所提到的蛊虫都是细小的,有时候不仔细都发现不到。然而顾江晚手中拿着的这只已经有成年男子指头那么大,而且头上还长凸起的角,身上颜色诡异,一看让人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就是蛊虫?怎么这般大?” 谢芜也微微的失色,这么丑陋的虫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若不是被顾江晚捏在手里,他都想直接用鞋底碾死它了,真的很恶心。世家公子出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王之岫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表情万分精彩的两人,很是骄傲的给了两人一副少见多怪一记眼神。 “对,这就是蛊虫,它比一般的蛊虫要大,因为它是蛊王!”顾江晚捧着蛊王。 周轲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顾江晚说出蛊王两个字的时候,那只蛊虫似乎是张开了嘴,露出了两只同样颜色诡异的牙齿来,而且还是对着他的方向。 “每一个下蛊人下蛊的手法都不同,只有下蛊的本人以及她的传人会解,而旁人只能用另外一种蛊将它消灭!” 顾江晚转头看了王之岫和谢芜两人一眼,好意的提醒道:“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不那么愉快,你们要不要去外面等?” 王之岫想也没有想的摇头,他不可能让顾江晚和另外一个男人单独的在房间里,孤男寡女的对晚晚的名声不好,而谢芜也是摇头。 顾江晚见两人不听劝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这两个人不走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那你们两个等会帮忙控制一下周公子的手脚,我怕他忍不住疼痛会挣扎起来,妨碍我施针!” 王之岫听到顾江晚的话便问:“那你刚刚怎么还让我们出去呢?” 顾江晚不甚在意的说:“我原本打算是将周轲给捆起来的啊!” 周轲躺在榻上,胸口插满了金针,右手上趴着一只蛊虫,也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只蛊虫便爬进了他的身体,沿着血管一路的向上。 王之岫看到周轲胳膊上涌起的大包,他感觉胃部一阵的不适,眉头都紧皱起来。 顾江晚很是无奈,之前就提醒过了,非要逞强,现在难受了吧。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片甘草塞进王之岫的嘴里。 “含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王之岫含着甘草片呆呆的点头,甘草丝丝的甜味弥漫在舌尖,将之前涌上来的不适给压了下去。 这边王之岫和顾江晚的小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到谢芜,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周轲,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测。 “你不用这么的紧张!我没有事!”周轲已经一脸的汗水,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显然是痛的厉害了,然而他并没有挣扎,手脚都绷直,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功。 “你不要说话!”谢芜的手心都有汗意,他拿出帕子给周轲擦拭汗水,擦完之后他看向顾江晚问:“这样需要多久?” “这是第一次需要的时间应该会长一些,恐怕得有一两个时辰呢!”顾江晚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周轲,眼中带着几分的欣赏。 “周公子的心性让人佩服!” 被蛊虫在血脉中穿行,那种痛苦真的非常人所能忍受,若是换做了他人,此刻恐怕满地打滚的都有,然而周轲此刻还能保持着清醒状态,强忍着不挣扎,倒真的让顾江晚佩服的。 周轲艰难的扯出了笑的模样来,有些喘的说:“姑娘谬赞了,只是习惯了疼痛而已!” 顾江晚因为这一句习惯了疼痛怔了怔,想起了似乎也听过谢芜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姚皇后想拉拢谢芜,知道谢芜因为周轲而终身不娶,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和周轲长得很像的男子,将他送到了谢芜的面前,然而谢芜一眼都没有看那个人,只是将他的脸毁了还给了姚皇后。姚皇后气他不识抬举,给了他两个选择,是带着谢家来投靠她,还是喝下毒药去黄泉,他选择了毒药。 那是一种喝下会让人痛苦万分的毒药,谢芜喝完之后却面不改色的赴死,顾江晚便是给他送毒药的人。那种药就是她配制的她当然知道这种药的威力,但是看到谢芜那般从容赴死的模样,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药。 “你不痛吗?”江晚站在一边问。 “痛!”谢芜回答。 “那你怎么会没有反应呢?”江晚觉得奇怪。 “可能是习惯了疼痛吧!” 那个时候谢芜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不住的喘息,还有一丝怀念的喟叹和眼前的周轲好像重合起来。顾江晚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她又回到了前世一般。 “晚晚,你怎么了?”王之岫赶紧的扶住顾江晚,将她抱到椅子上,关切的看着她。 顾江晚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放任着自己靠着王之岫,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草木的清香,慢慢的将她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 一个多时辰已经蛊虫终于从周轲的体内离开,而此刻的周轲已经面如金纸了,他的手脚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顾江晚飞快的将金针都拔了出来,周轲终于晕了过去。 顾江晚又给他诊了一下脉说:“没有关系,只是晕过去了,这一次毒清的还不错,两日之后继续施针,七日之后再来清毒!” 谢芜对着顾江晚道谢,她点点头将玉盒放下让蛊虫爬了进去,它现在满身是毒,她可不想碰它,等会将它扔到药水里浸泡一下。 “对了,等会我会让人给周公子送药,到时候若周公子未醒的话,记得喂他喝!” 顾江晚和王之岫一起离开了,将这边留给谢周两人。 “晚晚,你怎么样?”两人走在廊下,此刻已经薄暮时分,晚霞染红了半个天空,整个农庄都被染上一片嫣红。 “我没事啊,我只是施针而已,有事的也应该是周轲吧!” 顾江晚只是觉得有些累,腹中也有些饥饿而已,毕竟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而她还在长身体呢。于是她快走起来,王之岫见她加快了脚步,也跟上她的步伐,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饿了,我要吃晚饭!” 第61章 圆寂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晚饭还是顾江晚和王之岫两人一起吃的,而谢周两人的晚饭顾江晚让婢女送去了房间,同时送过去的还有用蛊虫洗澡水做的药。 大约是今日真的耗费了很多的精力,所以顾江晚的晚饭用的有些多,王之岫怕她会积食,便拉着她在庄子里散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关于谢家的事情。 “那本寻路见闻可是谢廖为晋王寻找传说中的宝藏一路上额所见所闻?”王之岫问。 顾江晚点点头:“是的,这谢廖是晋王当年的心腹,晋王在从成业帝的嘴里知道了关于宝藏的消息之后,便派了他最信任的心腹前去寻找,只是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身死,而且还被灭了整个王府。” 王之岫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真的说起来,他是开元帝的孙辈,而她是晋王的孙辈,两人理应是仇家,毕竟是开元帝抢了晋王的皇位,还杀了他全家。皇家还真的是一笔糊涂账! “怎么不说话?”顾江晚有些不奇怪王之岫的沉默,这个人的嘴巴不是从来都不停的么,怎么今日倒是没有声音了。 “在想晋王和开元帝!”王之岫叹了一口气说。 顾江晚问:“想他们做什么?” 王之岫没有说话,而她也明白了。 她指着天上变幻无端的云彩说:“你看那云此刻是一种模样,下一刻又是另一种模样,谁又能说的清楚他它到底该是什么模样!” 对于晋王和开元帝之间的恩怨,她作为晋王的后代自然是希望当年是晋王登上了九五之尊,这样她母亲李敏现在恐怕过的就是乐宁长公主过的日子了,若是那样肯定也没有了顾江晚这个人。 皇家的历史本就是血和白骨堆积而成的,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站在胜利者这一边,而失败的人也不过是史书上短短的一行字,有时甚至连一行字都没有。 若是前世的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报复回去,然而经历过前世的被人操作的身不由己,今生她最想做的便是掌握自己的人生。若是有可能她也想登上那个位置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会让人不顾手足血脉,只想踏着旁人的尸骨坐上那个位置。 既然她的血液中也流着皇家的血脉,凭什么她不可以呢! 王之岫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看着顾江晚姣好的侧脸,而被看的人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 “人生无常,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两人都要刀剑相向呢!” 王之岫脸上没有笑容认真的说:“不,没有那一天!” 顾江晚笑了一下,并没有当真:“希望吧,希望我们没有那一天!” 王之岫知道她不相信,也没有继续说。两人都转移了话题,又回到了陈留谢家的问题上了。 “你为何要跟谢芜要陈留谢家的那片荒山?” “那可不是什么荒山!那可是座金山!”顾江晚笑的像只偷到一堆鱼的猫一般。 王之岫睁大眼睛:“金山?你是说?” 顾江晚点点头。陈留谢家的荒山发现了金矿的事情一度震惊整个大夔,而那个时候这片荒山早已经不是谢家的了,而是一个叫做慕容意的商人的,他将这座金矿献给了乾元帝,被赏赐了一个爵位,然而还没有等到这边金矿被开发出来,乾元帝便驾崩了,至于这个金矿最终便宜了谁,顾江晚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她知道了,当然是她的了。 “你想用它来做什么?”王之岫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她的打算,还有些不敢相信。 “宝藏为什么一定要是现成的财宝呢?难道不能是一座金矿吗?”顾江晚笑的开心。 “大夔律法有云。。。”王之岫停下了话语。 他终于知道顾江晚的打算了。大夔律法有云,私自开采矿产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即使藩王也不例外,而且这座金矿离颍川王的封地还那么远,他完全找不到借口。 一个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藩王,想要抓到他的把柄自然很难,那不若就给他定上另外一个同样程度的重罪,殊途同归,也省了很多的麻烦。 “可是他若不去开采这片金矿怎么办?”王之岫又有些疑问。 顾江晚短笑了一声说:“那可由不得他了,毕竟养兵可是烧钱的事情啊!而且他不善于治理封地啊!” 王之岫被顾江晚的话弄的一头的雾水,刚想问,只见她将食指放在嘴边说:“天机不可泄露啊!不然到时候就不好玩了!” “积食也消的差不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顾江晚打了个哈欠,她可是在长身体呢,好好的休息才能长个高高啊! 王之岫倒也没有嫌弃她这般说话只说一半,一看她打哈欠顿时也觉得有些疲倦,毕竟今日在大雨中骑行了良久,的确是需要休息。 夜幕下,一切都都安宁,因为顾江晚带着婢女们去了庄子上,听雨阁中只留了几个小丫头并几个洒扫的看门。 内室里静悄悄的,偶尔几声虫鸣从外面传来,一个黑影在其中摸索着,最终摸到了多宝阁上,从上面对盒子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咯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似的,他凝神屏息,仔细的查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黑影也不在停留,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出去了。 看门的婆子像是听到了声音,睡梦中抬头向外张望了一下,远处传来一声夜猫叫,她咕哝着又睡了过去。 顾家某个院落中,一个黑影进了房中便再也没有出来。 静思斋中婢女纯儿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却被耳边的声音给吵醒,她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躺在的顾现易似乎是陷入了梦魇。 “不要,不是我,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被蒙在鼓里的!” 顾现易额头上都是冷汗,嘴里说的很快,纯儿有些听清楚了,有些没有听清楚,她推了推顾现易。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顾现易睁开眼睛,猛地的坐了起来,吓了纯儿一跳。 她声音轻柔的问:“老爷,您是做噩梦了吗?”说完还体贴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我娘跟我说梦都是反的,做的不得数的!” 顾现易的眼睛好半天才对上焦,他抹了一把脸,披着外衣站起身来往外走。 “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去啊?”纯儿急了问。 “你睡你的吧,我出去走走!”顾现易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留下纯儿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爷这晚上发什么疯。 顾现易沿着花园的路往前走,现在是后半夜暑气全消,路边草丛里也没有了虫鸣,偶尔还有几只萤火虫在路边闪烁。他已经许久没有梦到李敏了,今天又一次梦到算算时间好像快到她的忌日了。 李敏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在夏日的夜晚因为睡不着而爬起来在院子散步。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两人便这样一边走一边说着关于孩子的话。从孩子出生之后的名字到她以后该几岁启蒙该读什么书,零零碎碎,差不多将孩子的一生都给说完了,走到天边月牙西沉。她终于觉得累了,撒娇要他抱着她回去。他一个文弱书生,只是抱了两步便有些气喘了,于是只好放她下来,两人紧挨着往回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转眼间,她都已经走了十年了。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忌日了,以往老太太在的时候,他都是偷偷的去庙里给她上柱香。然而今年没有了老太太的阻拦,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然而他却什么都不敢做了。 老太太挡在前面的时候,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说,李敏的死是老太太造成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被人蒙在鼓里。然而现在老太太倒下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李敏了。 终究是他自己有罪,他也是凶手之一,以往的种种深情竟是如此的虚伪可笑。 他是比老太太更可恨的存在! “大老爷,大老爷,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林嬷嬷早上从老太太的屋里推门出来,看到靠在门边睡着的顾现易大惊失色,赶紧的将他给叫醒了。 “啊,哦,是嬷嬷啊?什么时辰了啊?”顾现易在林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已经是卯时三刻了,大老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在这里睡了啊?”林嬷嬷看到顾现易额头上靠在门框上压出来的印子,满脸的心疼。 “我昨晚一时间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谁知道走到了这里,想着母亲肯定睡下了,便也没有惊醒你们。”顾现易拍了拍因为靠坐着睡觉而有些酸麻的大腿,因为下手重了,痛的他嘴角都抽动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腿麻了是吗?”林嬷嬷赶紧的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又蹲下身来给他轻轻的按压。 “老太太睡着了,你可以让人叫醒我啊!就这样坐上一夜万一吹着风病了怎么办啊?易哥儿,怎么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呢?”林嬷嬷一着急就把顾现易的小名给叫出来了。 顾现易有些怀念的说:“多少年都没有听到嬷嬷这样叫我了!” 顾老太太是个脾气急的,年轻的时候并不喜欢孩子,大老爷顾现易和二老爷顾现重基本上都是林嬷嬷带着长大的,两人与林嬷嬷的关系其实要比跟老太太的更加亲昵一下。 “大老爷都长大了,再这么叫着也不好听啦!”林嬷嬷将顾现易的腿按了按,“老爷的腿还麻不麻啦?” “嬷嬷起来吧,我的腿不麻了!”顾现易动动腿。 林嬷嬷站起身来说:“大老爷在这里用了早膳再走吧!” 顾现易摆摆手:“不了,还要去公署呢!” “老爷,”林嬷嬷将顾现易送到荣安堂的门口,欲言又止的说:“您别怪老太太,她,她也是。。。” 顾现易点点头没有让林嬷嬷说完,然后转身就走了,林嬷嬷站在门口看着顾现易穿着皱巴巴的袍子的背影慢慢的远去,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嬷嬷,老太太溺了,正发脾气呢,您赶紧来啊!”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老太太的屋里跑出来,看到林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 “来了,又什么值得慌张的,这样大惊小怪做什么!” 林嬷嬷训斥了小丫头,赶紧的往老太太屋里赶去,她一边走一边想,先头夫人的魂魄之所以没有把老太太带走,大约就是想看她或者受罪吧!毕竟曾经那么讲究的人,现在瘫在床上,连大小便都不能控制,这对于老太太来说这种活受罪更是折磨,而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顾现易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礼部,他吩咐了身边的小厮说:“去庄子上跟姑娘说一声,让她去庙里住两日给她母亲抄些经文上柱香!” 顾江晚见到顾现易身边小厮的时候,刚刚送走谢周两人,而王之岫也被他的书童给找到,说是书院的先生说了若是再看不到他便要将他这次报考的资格给扣下了,王之岫听完立刻就跑了。 谢芜走的时候说是七日后再来驱毒的时候会带上顾江晚想要的东西,她知道谢公子出马肯定是说到做到的。 顾现易的小厮将顾现易的意思转达了,顾江晚听了之后点头答应了,待小厮走了之后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便让柳嬷嬷准备一下,午膳之后她带着红玉和柳嬷嬷去了广积寺。 早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了,所以住的还是上次来住的地方,顾江晚现是去了佛前上香,又捐了一些香油钱给她母亲点长明灯,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厢房里诚心的抄经。 暮鼓晨钟之间时光过的飞快,转眼便过去了三日,顾江晚的经书也超了厚厚的一沓,准备着今日下山,明日去李敏的坟前祭拜的时候烧掉。 “女施主,了缘师叔祖听闻姑娘来了,想请姑娘到禅房一见!”一个小沙弥来到顾江晚厢房前说。 顾江晚有些惊讶了缘会找她,但是她还是跟着小沙弥身后去了,同行的还有柳嬷嬷和红玉。 了缘依旧还是上次她见都时那副模样,胖胖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到顾江晚时温和的说:“女施主来了!” “不知了缘大师找我为了何事?”顾江晚看到了缘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了缘对着顾江晚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老衲特意跟女施主道谢,还有跟女施主道别!前世今生,女施主望你珍重!” 顾江晚听了了缘的话顿时如遭雷击,她刚刚还在疑惑了缘对她是道哪门子的些,又是道哪门子的别,听到前世今生这四个字她才如梦初醒。他的道谢是指前世他坐化之后,她特意去看了一眼,对着他的肉身还行了礼。而他说的道别大约便是他即将西去。可是他应该是在八年之后才会坐化啊? “大师!”顾江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了缘却是笑笑:“女施主,佛祖说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既然女施主回来了,就好好的去过你想要的人生吧!”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女施主,老衲心愿已了,女施主也请回吧!” 了缘坐在蒲团上慢慢的闭上眼睛,小沙弥对着顾江晚行了一礼,将三人送了出去。待顾江晚坐上马车离开的时候,广积寺里传来了钟声。 “这个时候怎么会敲钟呢?”红玉有些好奇的问。 “是寺中有大师圆寂了吧!”顾江晚双手合十对着广积寺的方向行了一礼。 第62章 晏桢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了缘的圆寂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京城之中的众人依旧按着他们自己的计划在过着日子。 王之岫在无涯书院里读着书,收到无情的信息,知道了缘圆寂,他首先想到的是顾江晚,想她会不会因为了缘的圆寂而受到影响。他一面听着先生讲书一面想着能否找个机会下山去看看她,正当他神游天外之际,先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以为自己走神被发现,赶紧的低头看书,耳中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果然见到前几日才见到的那位正站在课堂的门外,而学院的山长正陪同一起站着,还不时的态度恭敬的说着什么。 陈旻在桌子底下拽了拽王之岫的衣摆,小声的问:“那位大叔是谁?怎么咱们山长这么恭敬?上次尚书大人过来,山长还讽刺人家呢?这位莫非是哪一位著名的大儒?这位身上的气势也不像啊?哎,之岫,你知道吗?” 呵,王之岫将自己的衣摆给拉了出来,真是无知者无谓,尚书令能和这位相比吗? 他赶紧的装着认真的看书,一点都没有理会陈旻。 “陈旻,你刚刚在做什么?这一段书都理解透了?那你给我讲讲!”先生将陈旻给提留起来。 陈旻站了起来摸摸头说:“先生,你刚刚说什么?能不能把之前说的再给我讲一遍!” 先生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正想着让他站出去,又想到那位还在外面,只能让他坐了下来。 “既然还有同学不知道这篇文章的意思,那我就再讲一遍!” 陈旻一脸不可置信的坐了下来,在先生转头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又凑到王之岫的跟前说:“哎哎,老古板今天居然没有罚我出去站着哎!他今天吃错药了?还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王之岫被他骚扰的没有办法,指了指外面的那位。 “啊!他是因为山长在的原因?不是吧,山长平时罚的可比老古板罚的更重哎!” 王之岫觉得陈旻能够活到今天也不容易,陈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他对着陈旻比了个闭嘴的手势,终于让陈旻闭上了嘴巴! 这节课结束的时候山长和那位已经不在门外了,王之岫正打算出去看看,却见许顺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王之岫随着许顺来到后山的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乾元帝正站在拿出的亭子里,眺望着远方。 “陛下,三公子来了!” 乾元帝转过身来,看着王之岫笑了:“无涯学院的这一身校服穿在之岫的身上果然英气不凡!” 王之岫朝着乾元帝行了个礼。 “之岫过来,陪朕一起看看这里的风景,很多年没有来过了还真的有些怀念!”乾元帝对着他招手。 王之岫想起来据说乾元帝做皇子的时候,曾经隐姓埋名的在无涯书院读书。 “刚刚看你们上课,让我都不由的想起来我曾经在这里上课的时光,一晃都快三十年了!”乾元帝的话语中满是感慨。 王之岫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的旁边充当一个听众。 “当年明德还在呢,他最是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找朕讲话的!”乾元帝叹了口气,停住了话头。 许顺跟了乾元帝一辈子,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便笑着上来说:“老奴看着三公子和陛下当年倒是一样的认真呢!” 王之岫故作羞赧的笑笑,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刚刚在上课的时候走神了!” 乾元帝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之岫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了啊!” 王之岫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他和顾江晚频繁的往来肯定会被乾元帝察觉,倒也没有什么慌张的表情,脸上还可疑的绯红了一块。 “三公子已经十六了,有些人家的男孩子这个时候都当父亲了,三公子有喜欢的姑娘也是正常的!”许顺乐呵呵的说。 “但是也要注意一下对方的年龄啊,太小了也不成的!”乾元帝不经意的说。 王之岫已经可以确定乾元帝应该是以为他看上了顾江晚,他也不否认。 “年纪小就再等等呗,我不着急!”说完还故意将头转向别处,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乾元帝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和王之岫父子相认了,但是他却没有打算有一日让他认祖归宗。他答应过若笛,不会用身份束缚住他们的孩子。而且大夔的皇室和臣子也不会承认一个有着异族血统皇子,若是认回之岫反而会让他承受到来自皇室和大臣们的敌意,还不如让他就以王家三公子的身份活的逍遥。 “是不着急,可以再等等!” 王之岫又陪着乾元帝说了一会话才离开,他在收拾了书本回到宿房之后,想着现在他和晚晚的关系已经在乾元帝那边过了明路了,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可以考虑在王顾两家之间再挑明一下,这样他们两个见面也方便。 刚刚祭拜完了李敏的顾江晚在李敏的墓前站定。李敏并没有送到顾家祖坟安葬,只是在京郊外修了一座坟,理由是夫妻情深,顾现易不愿她远离。 顾江晚想到这个理由冷笑了一声,不是不想李敏远离,而是她的身份特殊,不想让她葬在顾家的祖坟,免得让顾家历代先祖魂灵难安吧! 那些美丽的流言之下实际上只不过是鲜血淋漓的丑陋! 李敏的墓在孤山的半山腰,京郊的地势平坦,方圆百里就这座山,说是山也不过是比平地高山一些而已,因为是孤零零的一座山,所以就取名孤山。 顾江晚祭拜完之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巧遇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身后带着个侍从,两人像是要上这孤山。 男子看到顾江晚好像有些震惊,而他身后的那个侍从看着她更是大惊失色,一副百日见鬼的模样。 “看什么看?”丁香上前挡在顾江晚的面前,狠狠的瞪了那个男子和他的侍从两人,凶巴巴的说:“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男子立刻道歉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觉得姑娘有几分像是故人,所以一时间有些失礼,还请姑娘见谅!” 顾江晚摇摇头,她也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应该是前世的时候见到过的,只是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大约也是前世无意间看到的路人吧。 丁香见顾江晚不在意,便对着那个主仆两人冷哼一声,跟着顾江晚下山了。 等到顾江晚一行人走远了,侍从才声音不稳的说:“刚刚那位姑娘怎么会这么的像,这么像。。。” “像老祖宗是吗?”晏桢接着侍从的话茬说道。 “对,对,真的像老祖宗!”侍从一听自家公子也这么说,便立刻放心大胆的说了起来,“特别是那双眼睛,跟咱们老祖宗那是一模一样,被那位姑娘看一眼我都有些腿都打颤!” 晏家老祖宗是晏家的姑娘,终身未嫁,在晏家风雨飘摇之际带着晏家从京城回到了老家,她能力卓绝带着晏家修生养息,规束族人,教导族中子弟,撑起了整个晏家。是晏家说一不二的存在,也是晏家众人的主心骨。 晏桢看着刚刚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这么像老祖宗,那应该就是那位留下的女儿了。 “走吧,我们去祭拜一下就下山了,天色已经不早了!” “是的,少爷!” 顾江晚回庄子的路上远远的路过了广积寺,她让人停了马车,下了车对着广积寺的方向拜了三拜,寺院的钟声悠长,听的人心来跟着宁静起来。 “阿弥陀佛!”顾江晚随着钟声念了一句。 待钟声停了之后顾江晚才上了马车继续往庄子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丁香探头进来说:“姑娘,你还记得之前下山遇到的那两个人吗?” “嗯!”顾江晚一只手撑着头,正闭着眼睛养神,听到红玉的话,便应了一声。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们了,似乎是往着广积寺的方向去了!” “广积寺?”顾江晚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丁香。 丁香点头,道:“嗯,真的,刚刚上车的时候我就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而驾车的人好像就是之前瞪您的那个小厮!” “哦?”顾江晚挑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往广积寺的路上是有一个马车的身影。 广积寺,看着面熟,前世,顾江晚已经想到那个人的身份了。 晏桢,晏家五公子,前世这一次科举的状元。 前世顾江晚和这位状元爷基本上没有接触,他最终进了翰林院,因为学识丰富,被乾元帝点了来教导几位皇子的课业。而且皇帝偶尔还会招他过来读书。但是他为人低调,和朝中大臣极少往来,又有人说他耿直,不通世故,也没有哪一个人对他有招揽的心思,所以他最终倒成了一个纯臣。 这些都是前世顾江晚听来的,当年她没有接到要调查这位的命令,所以也没有去收集他的资料,对于他的了解只限于从宫中听来的各种传言。还有传言说他媚上以色侍君,据说他每次来给皇帝读书的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人,连身边伺候的许福都站在门外。 当年她听到这个传言只觉得乾元帝口味真是够杂的,后宫之中每一个得宠的妃子都各有风姿,现在居然男女不论,真是让人佩服。 然而今生仔细的想来,这位晏大人肯定不是什么耿直的纯臣,估计不是乾元帝的佞幸,最大的可能他是乾元帝的心腹,一直都在替他做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那么晏桢今日去孤山又是为何?顾江晚手指搭在马车的侧壁上轻轻的敲击起来。 晏桢的侍从好像提着一包东西,看起来很大,然而那个侍从提的很轻松,应该不是什么重物。 一大堆却又不重的东西,孤山。顾江晚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晏桢是去祭拜李敏的。今天是她的忌日。 李敏是晋王和晋王妃的女儿,而晋王妃是晏家的女儿晏明晓,晏桢是晏安的儿子。晏安和晏明晓是姐弟!李敏和晏桢是表姐弟! 若是这样说的话,晏家人在她的忌日来祭拜一番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晏家人又怎么知道李敏的身份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敏的身份? 抑或是李敏被送到李家是否就是晏家人送的呢? 若是晋王和晋王妃想要托孤,身为外家的晏家不是比臣子的李家更合适吗?晏家并没有被牵连,为何会舍弃了晏家而选了李家呢? 顾江晚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的问题,她一直蹙着眉头想着,以至于到了庄子上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到被丁香扶着进了自己的院子,对上红玉开心的脸她才回过神来。 她见红玉嘴角带着笑意便问:“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红玉点头,笑着道:“我师父给我写信了,他说这几日就要回京了!” 第63章 谢礼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闵家被发配了,一度煌煌赫赫的闵家彻底倒了,闵建业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也被昭告天下,闵家被抄家的那天接受了一顿臭鸡蛋,烂菜叶的洗礼,闵家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太太少爷姑娘们都低着头佝偻着身体,恨不得将自己给藏起来。 而与他们截然相反待遇的是秦霁和江孝义,两人受到了乾元帝的嘉奖,赏赐之物无数,职位上自然也官升了一级。而且两人来给乾元帝带回了随州百姓的万人书,随州民间更是流传着乾元帝是天神下凡的传说,百姓都对陛下顶礼膜拜,日日三炷香,祈求诸神保佑陛下龙体康健,万岁万万岁。 乾元帝听完自然是龙颜大悦,一叠声说好。 而与秦霁和江孝义熟悉的同僚,都满脸的惊讶,吸着晁亚,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什么时候这两人的马屁拍的这么溜了?平日里不都是高冷耿直的模样嘛?这随州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将两个耿直的硬汉硬生生的扭成这样? 下了朝之后同僚自然都是一番恭贺,又明里暗里的打听着两人在随州的情况,得到的也是一阵太极,又将之前在大殿上禀告的东西说了一遍,听的众人槽牙更酸了。 秦霁两人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在郊外的庄子上住着,不过她依旧知道了秦霁归来的事情,因为郁南生一身风尘仆仆的来了庄园。 红玉领着他去收拾了一番。她自接到她师父的信之后便给去给他买了他喜欢的酒,又准备了他喜欢的菜,待他收拾好了,陪着他小酌了一番。 顾江晚见到他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了。 “郁先生这趟辛苦了!”顾江晚站在长廊下和郁南生说话。 郁南生每一次见顾江晚都感觉这个小姑娘跟之前不一样,上一次在酒店中她是豪气而自信,而这次她的气质更加的沉稳,像是运筹帷幄的谋士一般。 啧啧!他在内心感叹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的妖孽来!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自家傻乎乎的徒弟,那才可爱嘛! “辛苦也要有所值啊!”郁南生惦记着醉明月的事。 顾江晚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道:“郁先生放心,醉明月肯定会是您的,跑不掉!”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郁南生知道她让他去随州绝对不是保护秦霁那么简单。 顾江晚自然也不客气:“郁先生可知道上次袭击秦将军的人来自何方?” 郁南生沉吟了一番才开口:“不是江湖人,却用的江湖的手法!” “那是有人故意装着江湖人?”顾江晚问。 “不是,”郁南生摇头,“是由江湖人中混着训练有素的杀手,出手快准狠,目的只为杀人!这次秦霁等人只是受伤而没有丢掉性命已经是侥幸了!” 郁南生说到这里有些费解的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顾江晚很敏感的捕捉到了郁南生眼中一闪而过的疑问。 “嗯,我怀疑这一次随州有三方的人马!” “三方?除了朝廷派去的秦霁等人和要刺杀他们的人,还有一方人马?是谁?”顾江晚听了他的话很是意外,但她相信郁南生的判断。 郁南生摇摇头:“我只是猜测,我询问过那日在袭击中幸存下来的护卫,有人说当日他们其实遭遇了两方的人马,只是两方的人马相隔的时间太短,而且这两队人马的装束和功夫很相似,所以众人都以为是一伙的。” 相似的装束,相似的功夫。顾江晚的大脑飞快的思考这些人的可能性,想了半天还是无果。 郁南生正悠闲的看着天,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根野草。 “小丫头,你管这些事做什么?” 顾江晚看了他一眼,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天上变幻的云。 “我就想掌握自己的人生而已!” “你现在不已经是了吗?”郁南生好奇的问,“我看你不仅掌握了自己的人生,也掌握了别人的人生!你还管那些做什么?” “既然有别人的人生系在我的身上,我更需要谨慎,以对别人的人生负责!”顾江晚知道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像普通的闺秀那般的生活,头上悬着的那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而她只有自己攀登上去,亲手砍断了那把刀才算是安全。她的野心从来只有活着,好好的活着。 郁南生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是非,也没有必须要刨根问底的好奇心,他伸个懒腰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报酬呢?” “肯定不会对您食言的!”顾江晚将手中纸条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郁南生不解的接了过来。 “地址!报酬的地址!不过”在郁南生接过纸条之后,已经走了两步的顾江晚回头道:“美酒不易的,郁先生还是小心点!” 郁南生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上面就写着两个字:冷宫! 顾江晚不知道,前世郁南生是从哪里知道了那趟醉明月藏在了冷宫之中的。其实那坛酒是虹崖酿的。天下爱酒之人都听说过醉明月,也有无数人想知道这酒酿制的过程,然而却始终无人能够酿的出,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那酒最早只是一个蛊师练蛊的失败品而已。 然而这份失败品却成为经典被流传了下来,只是其配方也只有蛊师之间相传,外人再无得知。 前世顾江晚能够认识虹崖,也是因为郁南生去冷宫拿醉明月,和虹崖斗了一场,虹崖本就行将就木,那场比试加速了她的死亡,她感觉到时日无多才会在遇到顾江晚之后,觉得她天资不错的情况下,将练蛊的本领交给她。 虹崖交给她的可不止是练蛊,顾江晚高高的木兰花树下,一只手按在树干上,用力的青筋凸出。 她还在她的身上下了一种蛊,那种蛊让她无法伤害乾元帝,而且还要百分百听从乾元帝的命令。这也正是这个蛊的存在才会让姚皇后对她动了杀念,才会在乾元帝死在缀锦宫之后对她痛下杀手。 姚皇后那样的女人有怎么会养一条有二心的狗呢? 前世害死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郁南生是个喜欢热闹的,这庄子远离京城,风景倒是宜人却一点也不热闹,他住了一晚,第二日便走了。至于是不喜庄子上太过于寂静还是想要早就将醉明月拿到,顾江晚就不得而知了。 红玉在他离开之后还有些不舍,但是丁香摘了庄子里的瓜果回来之后,她那点不舍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姑娘,这甜瓜真的好甜啊!”红玉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腮帮子鼓的像是一只庄子上最常见的松鼠一般。 顾江晚从柳嬷嬷切好摆放整齐的水晶盘子里拿了一块尝了尝,的确是甜如蜜。 “姑娘,是不是很甜?”丁香一边吃还一边眼巴巴的看着顾江晚。 顾江晚点点头,将手上的甜瓜吃完,又拿了一块,从前世被拐开始她就特别的喜欢甜食,前世在她成为江晚姑姑之后每次都会在荷包里放上两块,有任务的时候她总会含着一块糖。 主仆三人开心吃瓜的时候,柳嬷嬷带着阿坚进了院子。 “阿坚,你怎么来了?” 顾江晚发现一段时间不见,阿坚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上的气质已经在向成熟靠拢。整个人也沉稳起来,眼神中满是坚定,昔日那副对外界强烈的戒备已经换成了自信。这也不过只是半年的时间而已。 “阿坚回来了,来给姑娘请安!”阿坚对着顾江晚行了个礼。 顾江晚招呼他坐了下来,问了一些关于这次在随州的所见所闻,最后说到秦霁发现有人鼓动当地百姓给他和江孝义立生祠,为他们供奉香火的事。 秦霁将那些鼓动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同时还找了一些说书的先生,将当今陛下雷厉风行审查这次贪污赈灾银的事情说了又说。那些个说书先生就是靠着嘴皮子吃饭的,而且这次还有官方的在人在后面撑腰,又是歌颂当今陛下,自然是出了全力,将乾元帝吹嘘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完成就是天神下凡拯救苍生的千古一帝。说书的人还称热打铁,让随州的百姓每日清晨起来都要向京城的方向参拜,祈求当今陛下的保佑,让随州再也无灾无难。 于是给秦霁等人建生祠的想法再也无人提起,百姓们每日都虔诚的对着京城的方向参拜,而且秦霁还发动了百姓写了一份万人书呈给了乾元帝,乾元帝更是龙兴大悦,大笔一挥免了随州百姓五年的税赋。消息传回随州之后,百姓对乾元帝更加的虔诚了。 顾江晚听完阿坚的话之后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一个将来做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男人又岂是简单的。 “姑娘,秦将军这次特地让我带了礼物来给姑娘,谢谢姑娘的赠言。将军这几日比较忙碌,等他有空还要亲自过来谢谢姑娘!” 阿坚是个聪明的,在秦霁说让他给顾江晚送谢礼的时候便明白了之前顾江晚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顾江晚摆摆手说:“秦将军客气了!你去看看你的伙伴们吧!” 阿坚去找他以前的伙伴了,柳嬷嬷将秦霁送来的礼单拿给顾江晚过目。 礼单不长,但是礼品很厚,秦霁是真心的感谢顾江晚的提醒。她看了一眼,便将礼单交给了柳嬷嬷。 “姑娘,这秦将军还真的不错,听说这次又得了个爵位呢!”柳嬷嬷觉得秦将军就挺好,和自家姑娘很配,而且看这样子对自家姑娘也是有意。虽然年纪长了姑娘一些,但是他从未婚配过,而且年长些也知道疼人,会让着姑娘一些。 顾江晚一看柳嬷嬷的笑脸,哪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心里觉得好笑起来。这秦霁和王之岫是半斤八两,两个都是老大难,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能做他们夫人的姑娘估计还没有出生呢!她是有多想不开才要去招惹这两个杀神,养面首不好吗? 这样的想法顾江晚自然是不会跟柳嬷嬷说,她将水晶盘子向着柳嬷嬷的方向推了推:“嬷嬷,尝一尝这甜瓜吧!” 第64章 参加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周公子,这次感觉怎么样?”顾江晚将金针收进布包之中,又嫌弃的扫了一眼在奋力往玉盒中爬的某只蛊虫。 “这次感觉好多了,谢谢姑娘!”周轲的声音这次听来倒是少了一些无力的虚浮,多了一些生机,眼中也是一片的生气。 顾江晚笑了笑,“谢公子给了我报酬的!” 周轲面带坚毅的说:“阿芜给你的是阿芜给的,你救了我的命,而我应该道谢,若是将来姑娘有什么驱策,周某也是万死不辞!” 顾江晚狡黠的笑了。 “周公子可要记住今日的话哦!” 她不是什么圣人,说什么施恩不望报,她之所以会给周轲解毒除了谢芜能够给与她想要的,当然还有对这两位的恩情,也是一份善缘,这两人定是人中龙凤的,日后也定然有需要两个人帮助的地方。 “好的,周某一定不忘!” 顾江晚收拾好了用具,看着蛊虫已经爬进了玉盒,便将盖子给盖上了,正准备出去用药水给蛊虫冲洗一番,便看到谢芜手里拿着一卷东西进来。 “顾二姑娘,阿轲已经好了吗?”谢芜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顾江晚,他的目光在周轲身上停留了一下,才转过头来看着顾江晚道:“这是姑娘要的东西!” 顾江晚将东西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才抬头跟着谢芜道谢。 “谢谢两位的惠顾!” 顾江晚拿着东西正打算走,却被周轲给叫住了。 “二姑娘请留步!”周轲试着坐起身来,谢芜发现了几步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坐在他的身后给他依靠。 顾江晚转身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周轲脸色有些绯红的靠在谢芜的怀中,谢芜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支撑着他,脸上一脸的关切。 顾江晚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非礼勿视,不过人家这般坦坦荡荡的,若是她扭捏反而更加的尴尬。 “我这毒已经清完了吗?”周轲虽然不想这般的情形在外人的面前,奈何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无法坐起来,只能依靠着谢芜。 顾江晚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必再清毒了,但是还要吃药,若想彻底的清光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周轲问:“若是他人能够看得出来我已经解毒了吗?” 顾江晚明白周轲的意思,便反问道:“你是想让人看出来还是看不出来?” “我暂时不想让人看出来!”周轲看着她说。 “我可以给你的药里面添加一味药,能够让你的脉象和面色看起来与中毒时候相似,这样骗一骗普通人还是可以的,若是遇到精通此道的人就不一定能够瞒的住了!” 顾江晚知道他是想瞒着周牧常和那些让谢芜种江水碧的人,她不能确定那群人中是否有精通毒术和蛊术的人,她要把实话跟两人说清楚。 周轲点头:“已经够了,够骗普通人就行!” 顾江晚一直都没有问当初让谢芜种江水碧的人,她在心里默认了是颍川王的人,而现在她倒是想问一问是不是真的是那边的人。 “谢公子,当初是谁让你种江水碧的?还有你园子里那一株青龙卧墨池下你知道是什么吗?”顾江晚走到小几边坐了下来。 “那株花果然是因为姑娘你的原因!”谢芜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平直的叙述。 顾江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也不知道那株花下埋着什么,叫我种江水碧的人一直都带着面具,衣服也是宽大而看不出身形的,不过我心中有个猜测,特别是在姑娘说阿轲被人当做药人在养的时候!” 谢芜的视线一直都在周轲的身上,而且随着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的人抖了一下。他知道阿轲也猜出来了! “好巧啊,我大概也知道了!”顾江晚笑着说:“恐怕除了他也没有人对周公子的情况了解的这么透彻!” 谢芜点头,都是千年的狐狸,能够看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姑娘想来也是猜到了!”周轲苦笑了一下。世上有为了儿女不惜以身相替的父母,自然也有为了自己不惜杀死孩子的父母。 “并不难猜!”顾江晚眼睛看着门外的方向说:“这世上本就是千人千面,周公子也不必难过!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周大人应该很快就会需要周公子的血!” 谢芜的眼神因为顾江晚的话半眯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 “谢谢姑娘的提醒!”周轲的手按在谢芜的手上,安抚着他的情绪。 顾江晚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周牧常背后的人,她觉得十有八九应该是颍川王,这一世恐怕这位周大人等不到王之岫去弹劾他了。谢芜肯定不会放过他,不仅如此,凭着他和周轲的本事,不仅周牧常好不了,恐怕他身后的那位也要被咬下大块的肉来。 顾江晚回到自己的房中,看到大喇喇坐在房中等自己的某人时,一点也不意外。 “什么时候来的?”顾江晚将蛊虫放了下来,却在走近他的时候又闻到引蛊香的味道,这次比上次要有所变化了。乾元帝应该是被人种蛊了。 她的脚步顿了顿,之后继续走了过去,从哪些瓶瓶罐罐中挑了她想要的出来。 王之岫打了个哈欠说:“才来,这几天被逼着看书,累死我了!” 顾江晚想起来大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科考了,她是知道结果的,所以也不觉得担心。 “你怎么又从无涯书院偷跑出来的?” 无涯书院的夫子们发现王之岫又偷跑了不知道该怎么吹胡子瞪眼了。 “没有偷跑哦,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王之岫笑的得意。 顾江晚将手头上的药品给处理好,不甚在意的问:“光明正大的偷跑?” “你可知道这次秦霁这次查到了什么?”王之岫也不理会顾江晚刚刚的调侃,凑近了她道:“给你一个提示哦,他们查到了赈灾银的去向!” “是颍川王?”顾江晚微微思索便知道了,“但是陛下并没有在朝臣面前提出来,是想派人秘密追查了?” 王之岫点点头,继续看着他,仿佛在问可知派的人是谁? 顾江晚觉得若她是乾元帝的话,她一定会挑选年轻的生的面孔,最好是初入官场的! 初入官场?她的视线与王之岫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她明白了王之岫的意思。 马上科考在即,一堆的年轻的有干劲的年轻人将会被选拨进入官场,从这些人之中挑选几人去倒是最好不过的了。而前世谢芜被派遣去了颍川王的封地协助颍川王管理,是不是也是乾元帝的安排呢? “是准备派你去吗?”顾江晚蹙着眉头问。 王之岫点点头,看着她眉头蹙到一起,不禁问:“怎么了?是不希望我去吗?” 顾江晚摇头,不论是王之岫还是谢芜去都可以,他们能够查到的也只是颍川王愿意让人看到的,不然的话为何当年谢芜回京之后未曾传出任何关于颍川王的话来。当然也不排除谢芜当年为了周轲投靠了颍川王这个可能性! “颍川是颍川王的封地,已经历经两代颍川王的经营,一个外人不见得能够找的出什么来!”顾江晚很是中肯的说,“而且在不知道颍川王的实力之前,哪怕掌握了颍川王的证据,也不宜对其用兵的,到时候反而给他名正言顺造反的理由!” 王之岫的观点和乾元帝的观点不谋而合,在乾元帝召集几位重臣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有人提出派人去颍川王的封地查找那些赈灾银的下落的时候,乾元帝便说了和她刚刚差不多的话。而后来他跟王之岫说科举完之后会派遣他去颍川那边也不过只是将他外放,历经一番而已,并没有需要他去颍川那边查找证据的意思。 顾江晚知道乾元帝绝对不是个冲动的皇帝,哪怕他视藩王为肉中刺,也不会贸然的去拔这根刺的。 两人又说了一下关于谢周两人的事情,因为刚刚说到了科考,她便问道:“谢芜难道不参加科考?” 王之岫看了她一眼说:“谢芜早有官职在身,早就出仕,无须参加科考!” 顾江晚很是惊讶:“早就出仕?” 王之岫点点头:“是啊,当年谢家四公子舌战群儒,十五岁稚龄将一群号称熟读经大儒们哑口无言,陛下钦点的吏部候选的官员,而且他还曾经在无涯书院讲书!” 顾江晚看着王之岫的眉眼笑了笑。 “笑什么?”王之岫问道。 顾江晚道:“难怪!” “难怪什么?”两个声音同时说。 顾江晚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周谢两人。 周轲微笑着说:“我和阿芜并不是故意要听你和王公子聊天的,只是你们说的太投入了,没有发现我们!” 王之岫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顾二姑娘,你刚刚说的难怪什么?”周轲倒是对顾江晚未尽的话很是感兴趣。 “没有什么!”顾江晚将手中的药递给周轲,问道:“两位这是要准备回去了?” 谢芜点头:“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顾江晚知道谢芜是谢家的下一任掌家人,要处理的事情自然是很多的,便点点头说:“这个要每日都吃!” 周轲点头跟顾江晚道谢:“多谢顾二姑娘!” 顾江晚有些好奇的问:“刚刚听说谢公子早已经有官职在身,不用参加科考,不知道周公子你呢是否参加呢?” 周轲愣了一下,之前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岁,整个人生也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现在他的毒解了,她还有大好的年华,他的确是该给自己打算一下了。 他看了一眼谢芜,谢芜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他的身上,见他看过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周轲笑着道:“既然顾二姑娘觉得在下应该去尝试一下,那周某就去试试吧!” 谢周二人相携离去,王之岫站在顾江晚的身后问:“你想让周轲也参加这次的科考?为什么?” “人多了才有趣啊!而且周轲可不是个简单的人!”顾江晚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王之岫的嘴里。 “这是什么好苦?”王之岫的脸颊都皱到了一起,一半是被这药丸苦的,而另一半是装的。 “毒药啊!”顾江晚不在意的说道。 王之岫跟乾元帝见面的机会多,万一他被人暗算就不好了,毕竟要找一个好的合作伙伴还是很麻烦的事情。 顾江晚又倒了几颗药塞进王之岫的嘴里,道:“都吃了!” 王之岫被塞了一嘴的药,差点被噎死,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药给吞了下去,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了一记。 “你想噎死我啊!”王之岫拍着胸口打了个水嗝说道。 顾江晚不甚在意的说:“你是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她停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晏家吗?” “晏家?你说的曾经的晋王妃娘家?”王之岫皱着眉头问道。 顾江晚点点头:“是那个晏家!” “自他们举家离开京城之后,便很少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传来!只知道晏家的那位老祖是曾经晋王妃的双胞胎妹妹!她终身未嫁,一直掌管着晏家的大小事务!你想用晏家?” 王之岫想到顾江晚的身份,以及她和晏家的关系,当年晋王府覆灭的时候,晏家便是明哲保身的,现在恐怕也不会想要沾染上这些事情的! 顾江晚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我想用晏家人,现在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晏家的情况而已!”她顿了顿道:“你身边的人是听令于你还是?” 王之岫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我有我自己的人!” 第65章 比试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凌书诚也要参加这次的科考?”顾江晚终于从庄子上回来了,一回来便听到安阳公主和驸马凌骁的长子,京城公子榜第一名凌书诚也要参加此次科考的新闻,着实惊讶了一番。 前世的时候这位凌公子一直都是没有什么作为,为人津津乐道的也只有他是京城公子榜的榜首,以及他让全京城闺秀们仰慕的外貌。 顾江晚前世在宫廷之中见过这位很多次,每一次这位都是安静的坐着,美则美矣,就是有些失真,他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一句白玉雕成的人像一般。 人人都说安阳公主和驸马恩爱,但是据顾江晚观察,宁安公主是真的爱驸马爱的要死要活的,但是驸马本人就不一定了!顾江晚在姚皇后身边的那几年,见过无数次的安阳公主进宫请安,然而见到驸马陪伴公主一起的时候却是寥寥无几。也只有皇室家宴的时候才能见到驸马陪着公主参加的,而且前世的最后一年宫宴,驸马凌骁还因病缺席了,但是到底是真的有病还是其他的什么,旁人也说不清,只是那一年安阳公主全程被冷待,帝后两人都没有和她说话,就连平日里交好的公主姐妹也都没有怎么说话。 据说那次宫宴之后安阳公主在康乾宫跪了很久,而最终乾元帝只让许福出来对他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让她离开了。 顾江晚便不知道前世这两人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是她猜测绝对是不能白头到老的。 她从前世的回想中抽身,坐在临窗的位置,听着楼下的人继续说的热闹。 “要说这凌公子啊,那可是神仙般的人品啊,这次参加科考定能榜上有名啊!” “那也不一定啊,这次可是人才济济,我大夔各地的才子都集中的在京城,谁能拔得头筹还不一定呢!” “是啊,是啊,京城的公子榜上的公子的确是出色,但是全大夔肯定有人更加的出色啊!” “那不一定啊,我们京城人杰地灵!” 下面的人群一片众说纷纭,各种声音都有。科考在即,各地的学子们也都到了京城,这城中也是天天的热闹,每日不断的有各种以文会友的比试,学子们优秀的诗文转眼就被传的满京城上下皆知。 顾江晚转头看向正在桌前慢悠悠泡着茶的韩奇,因为要守父丧,这次科考是没有办法参加的。 “姑娘尝尝今日这茶水!”韩奇将一杯茶放置在顾江晚的面前。 入口清甜,还带着淡淡的花香,茶水的草木之气与花香相辅相成,倒是难得的好茶。 “这次比上次要好!”顾江晚将茶杯放下,给了个很客观的评价。 “那姑娘再来一杯试试吧!这种茶叶每一泡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韩奇又给顾江晚倒了第二泡的茶水。 白瓷杯中金黄的茶水,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顾江晚倒没有急着饮茶,问道:“你这次请我来只是为了喝茶?” 韩奇摇摇头,道:“虽然主要的目的是喝茶!” “那次要的呢?”顾江晚觉得韩奇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她真的很想在拿着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上一刀。 “次要目的是姑娘让我派人盯着晏桢,这几天倒是发现了些东西!”韩奇瞟了一眼顾江晚,清了清嗓子说:“最近李家二公子去找过他!” “李放?”顾江晚有些吃惊。这两人何时有了交集,还是李家和晏家原本就有交集? “你的人可知两人谈了什么?” 韩奇摇摇头,他的人都是些市井之人,哪有那通天彻地的本事,能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若是有这般的人才,他还会受制于人吗! 顾江晚给了一个你真弱的眼神,韩奇倒也不生气,依旧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若是我的人真的有这般的本事,顾二姑娘恐怕也不敢用我了吧!” 顾江晚点点头赞同的说:“那倒是,若是那样我还真的用不起韩公子呢!” “我倒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不知道顾二姑娘有没有兴趣听一听!”韩奇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懊恼。 “你说!”顾江晚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端起小茶杯喝了一口,这第二泡的滋味与第一泡截然不同,花香之气淡不可闻,反而那股属于茶叶的草木清气一下子蔓延开来,喝在嘴里满嘴的清爽。 “据说晏家曾经欠了李家一个人情,而且晏家的家主曾经承诺,若是有一日李家需要帮忙,晏家定会帮忙!”韩奇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睛看着顾江晚的神色。 “就这个?”顾江晚一脸你是不是在耍我的模样。 “这次李放去找晏桢就是讨要这个人情的!”韩奇也不在看顾江晚的神色了,继续说道:“李家一直都想光耀门楣在大夔的世家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次的科考是次机会!” 顾江晚嗤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在桌子上一放,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砰的一声。 “你是想说李放去找晏桢是想让他在这次科考中给他作弊吗?” 韩奇点点头道:“据我所知晏桢才学可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他发挥正常的话,这次的前三甲是跑不了的!” 顾江晚有些吃惊韩奇的判断,前世晏桢是状元,才学的确是了得,据说前世王之岫在看了晏桢所写的文章之后,称自己甘拜下风。 王之岫的傲气她一直都了解的,这传言虽然有些过了,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了晏桢的确是才学非凡的。 “李放就没有才学吗?”顾江晚问。 韩奇摇摇头:“李家二公子同样才情俱佳!只是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而且还有广聚京城的各地才子呢?两人若是联合起来,胜算要大的多!” 顾江晚回想起前世晏桢和李放,两人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倒是真的如韩奇所言强强联合,然而后来两人的官途截然不同。李放最终被罢官,而晏桢却简在帝心,常伴驾左右。 顾江晚觉得韩奇大概是追查错了方向,便给了一个提示。 “你知道晏家曾经出了一个什么人吗?” 韩奇听了顾江晚的话想了一下,脸上表情变化一番道:“你是说。。。” 他的未尽之语被顾江晚打断,她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 “你就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吧!” 韩奇脸上一阵阴郁。 顾江晚从酒楼里出来,也没有坐马车,只是和红玉还有柳绿慢慢的逛着,如今京城因为这些学子们的来到格外的热闹,商家们都纷纷的抓住了这次机会,各种带着美好寓意小玩意吸引着来往的学子,还有上街来一睹这些学子风采的京城大小闺秀们。 红玉在路边小贩的摊子上到处的东看看西瞧瞧,只有绿柳依旧目不斜视的跟着顾江晚。 “你怎么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小玩意?”顾江晚一直都觉得绿柳很有趣,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为人却是那般的稳重,颇有些八风不动的意思。 绿柳摇摇头:“没有什么喜欢的,而且姑娘身边也需要人!” 顾江晚刚想说什么却听凌空有东西飞了过来,她听着声音伸手在空中一捞,手中出现了一朵绢花,抬头一看楼上站着几个脸色红红的小姑娘,她们的眼光都在自己手中的绢花上。 顾江晚觉得有些莫名,什么时候京城流行随处扔绢花了。 “姑娘,你看!” 绿柳指了指顾江晚的身后,她转过头去看到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有几个年轻的穿着儒衫的男子并排在行走。 顾江晚的视线从那几个年轻的学子扫到楼上脸色绯红的小姑娘,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被误伤,或者是自己搅了别人的好事,立刻将手中的绢花扔上楼去,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刚刚你们方向扔的不对,现在再扔一次吧!” 顾江晚的声音不小,楼上的几个小姑娘一听她的话,那绢花也不要了,一下子都退回到了楼上的房间中去了。那绢花便落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绿柳一直围观了自家姑娘这般神操作,吃惊的微微张大了嘴巴,而另一边也看了全程的红玉已经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她清脆的笑声中还夹杂了些深沉的笑声。 顾江晚一侧身便看到一只手抱胸一只手抵着自己嘴角笑的王之岫。今日他同书院的几位同窗一起来参加文会,刚踏上这条街便看到了顾江晚带着婢女在前面逛,之后又看她接住了楼上扔下来的绢花,然后看着她又扔了回去,还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同行的同窗都被她的行为给惊住了,而他看着她却笑的开心。 那几个同行的学子自然是各个都是一表人才,而王之岫自然是最出众的那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难怪会引得人家姑娘当街抛花相赠了! 顾江晚动了动嘴巴,然后转身带着绿柳和红玉走了。 “招蜂引蝶?”王之岫读出了之前顾江晚唇语,嘴边的笑容更加的大了。 这般简单的走路便是招蜂引蝶,这小丫头怕是没有见过什么叫做招蜂引蝶哦,改日一定要让她好好的看看。王之岫暗暗的想。 “王兄,站在做什么?”同行的几人都往前走起来。 “是啊,王兄还有几步路就到了,今日就看王兄的了,可要为我们无涯书院争上一口气,让那些个外地来的学子们看看我们无涯书院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对对,之岫,你今日一定要让那些个人见识一下什么是天子脚下的风采!” 王之岫仍几人说的热闹,也不搭话。昨日这些人遇到了外地来的学子,不知是谁提出的比试切磋一下,结果别人打脸,顿觉的脸上无光,又约了今日再战,将他给拉了过来。若是不想了解一下最近几日京城这些外地学子们的动向,他真的不想跑来跟什么人比试,马上都要考试了,一群人不好好看书,真觉得自己已经是榜上有名了吗? 一行人很快到了昨日约定的酒楼,醉仙楼。这家的招牌是美酒,名曰醉仙,每日都是限量的,每日只供应十坛。这酒自然都是不够的,想要喝着酒的人每日都要提前来占位置的。限量供应,价格自然也是不菲,能够来这里吃饭喝酒的都是有钱人家的。而京城这个地方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 如今外地的学子齐聚京城,能够读起的书的人家大多都是殷实之家,学子们荷包之中也都带着不少的银两。离开了家乡不在受家中长辈的管制,自然是要在青楼酒肆中流连一番。就着美酒美人,比试一番,是这些学子们最爱的活动,当然也是京城中商家们最喜欢的,老百姓们也多了无数的谈资。 王之岫一进酒楼的门便见到了好些的熟悉面孔,那些熟人都是听闻了这次比试早早便等在酒楼之中的,王之岫居然还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凌书诚的身影,还有好几个位列京城公子榜的世家公子,和好些在无涯书院读书的同窗。 “之岫兄加油啊!”陈旻一看到王之岫,眼睛都亮了起来,今日能够看到之岫兄大杀四方,也不枉他在大好的休息日放弃玩乐跑来酒楼参加文会了。 王之岫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若是知道今日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的话,他一定也坐在那群人之中,而不是这般的被人围观。 “陛下,您看三少也的人气多高啊!”二楼的某个包厢里,乾元帝正倾听者楼下的声音,许顺笑的满脸都是褶子低声的说道。 乾元帝赵扶今日也穿着一身儒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少了一贯的威严,却多了几分的儒雅。 他晃了晃手中的扇子,道:“哎呀,三郎今日若不能拔得头筹,恐怕这面子都挂不住啊!” 话语中明晃晃的看好戏的模样,若是让平日见惯了他在龙椅之上沉稳睿智模样众臣看到,定是要将吓的合不拢下巴的。 “七弟,你说说看今日这场比试会接过会怎么样?”乾元帝问了坐在一边一身黑色长衫的宁王赵拓。 赵拓摆手道:“我对那些诗文什么的一窍不通,皇兄你莫要问我!” 乾元帝用扇子指了指赵拓,无奈的笑笑。自己这个弟弟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一看到书便觉得头疼,昔年读书的时候不知道被先生罚了多少次,也不知被父皇罚了多少次。 大约是昨日京城才子输了,所以今日的比试几乎整个京城都在关注之中,楼上的好几个包厢中都坐满了人,在乾元帝的隔壁就坐在谢芷东方昭等一帮的闺秀,而之前恰巧路过醉仙楼的顾江晚也被谢芷给叫了上来。现在房中的众人都凝神屏息的听着楼下的声音。 顾江晚有些疑惑的问谢芷:“咱们干嘛不在楼下坐在看啊?” 大夔的风气开放,年轻男女同桌用餐是经常很正常的事情,顾江晚上楼来的时候也看到大厅中坐着几个女子呢! 谢芷还没有说话,便有个闺秀笑着说:“顾家妹妹,这还不是某位害羞嘛?要我说我也想坐在大堂上看直接看着他们比试!” 顾江晚以为是谢芷因为定了亲所以不好抛头露面,然而她的视线扫过东方昭的时候却看到她双颊绯红,她才恍然,原来是刚刚那位说的是东方昭。 谢芷拍了一下那个闺秀的背,道:“就你个促狭的,又编排人!” 众人正说笑着,东方昭却对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原来楼下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第66章 般配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因为昨日是京城的学子输了,今日当由赢的一方先出题,一个长着一双狭长桃花眼的学子站了起来,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然后开口道:“君子怀刑,小人怀惠。何如?” 这个题目一出楼下的学子便开始窃窃私语相互小声的讨论了起来,而王之岫沉吟了一番,洋洋洒洒说了一番。 待他说完众人先是静了静,之后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而昨日那几个输了的学子们更是激动的脸都红了,睥睨众生一般的看着昨日和他们比试那几个人。 今日比试的另一方几个人都彼此交头接耳了一番,各自都摇摇头,王之岫的论述精妙,让他们找不到反驳的地方。这一局当然是王之岫胜了。而第二局轮到京城学子们出题,众人额目光都看向王之岫。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王之岫喝完手中的茶,放下茶杯问道。 “该你们出题了!”之前那位狭长桃花眼嘴边带着笑容说道。 “哦,那凌兄由你来出题吧!”王之岫的视线对上正看向他的凌书诚的目光,他笑着对他拱手说道。 比试的另一方之中知道凌书诚身份的人立刻提出反对:“凌公子可不是今日参加比试的人,怎么能由他出题?而且这凌公子是京城公子榜的榜首,这样做未免又是公允!” 凌书诚没有想到王之岫会来那么一处,刚想着要拒绝,听到人群中的声音便顺水推舟道:“之岫,你看众意如此,我也爱莫能助啊!” 王之岫也没有强求,姿态随意的整了一下衣袖说道:“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何如?” 对方之中的一个面色微黑的学子站了起来,洋洋洒洒一番,说的也颇具章法,然而前后还是有些不尽如意的地方,让另一方找到了漏洞,针对这些漏洞一番穷追猛打,最终词穷败走! 第二局又是京城学子赢了,这一下京城这边的学子热情更加的高涨了,特别是昨日输掉的那几人看着王之岫的眼睛都在发光。陈旻跑到王之岫的旁边一脸崇拜的模样。 “还要继续比试下去吗?”王之岫懒懒的说道。 “当然啦!”还是之前那个狭长桃花眼的男子站起来说话,“这一局还是我们出题吧!” “不是赢得那一方出题吗?” “算了,就让让他们吧!” 京城这边的学子声音很大,然而那位狭长眼眸的男子却脸色丝毫没有改变,说道:“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禹、汤,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 众人听到了这个题目都安静了下来,这篇文章众人自然都读过,然而从来未有在这篇上选题也做过论述的。 王之岫一脸的疑惑,他看向出题之人的目光带着探究,不止是他,很多学子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探究。 楼下的众人正小声的讨论着,而楼上的乾元帝却是阴沉着脸,眼中的是显而易见的怒气。 “皇兄,怎么了?是楼下的这群学子学识太差了?说的不对吗?这群文人就知道成天的拽文,酸不拉几!” 赵拓蹙着眉头,他实在不耐烦听这些个文人絮絮叨叨的说话,莫非这些三寸不烂之舌还能抵挡着敌人的铁蹄不成!那干脆莫要军人了,打仗就让这些个文人去说去吧! 赵扶的神色因着赵拓的话好了一丝,但是眼中的寒冰依旧没有散开。他对着许顺说:“你吩咐下去,等会让人将今天出题的那个学子给朕带回去!” 许顺低头说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出去吩咐了。 赵拓喝了一口茶水,对于乾元帝的话没有什么好奇,他不雅的打了个哈欠问道:“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这些个学生说话听的我直犯困!” “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赵扶对这个弟弟还是很了解的,前两日给了他一本兵书孤本,这位定是昨夜熬夜将那书给看完了。 赵拓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羞赧,点头道:“那本兵书说的倒是很是奇妙,有几个阵法我昨日在纸上演化了一番,但是欠缺点什么,我决定三日之后便启程回西南去!” “怎么这么快就走呢?这不才会京城不久吗?”乾元帝有些后悔将那本兵书给他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是痴迷这些排兵布阵之类的,得到那本书还不得好好的研究一番,而且书上还讲了很多有关水战的介绍,于他而言更是捡到了宝,这下原本打算待到中秋佳节过后的计划立刻都改变了。 赵拓摸摸鼻子道:“这京城我住不习惯!” 赵扶沉着脸说:“胡说!你自幼长于此地,怎么会住不习惯呢!是不是又是谁在你耳边聒噪些什么了?是西宫的那些人?” 赵拓苦笑了一番,意思也就不言自喻了。 赵扶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放在桌子上的手也不由的握紧。 “七郎,朕说过的。。。” 赵拓赶紧止住了乾元帝的话头,他叹了口气说:“父皇命我镇守西南,无招不得回来。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皇兄,我懂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蓝天,无数的屋檐斗角,将天空割裂成了小块,空气中也没有海水的气息,干燥的让他很不适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三哥!”赵拓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称呼赵扶了。这个称呼代表着他们年少的岁月,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年华。 赵扶被这一声三哥怔了一下,“很多年都没有听你这样叫我了!” “你现在是大夔的帝王,而我是臣子!父皇说他先是帝王再是父亲,而皇兄也是先是帝王再是兄长!”赵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然而赵扶却知道他终究还是怨着先帝的。 “七郎,其实你也不无需那么在意父皇的话!” 赵拓转头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皇兄,这可不像帝王会说的话!” 赵扶也笑了一下:“这是你三哥会说的话!” 赵拓又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些畅想道:“皇兄,你知道大海的那一头是什么吗?” 赵扶摇头,他这一生都被束缚在帝王的龙椅上,别说是去看大海,就是出个宫说不得第二日便有言官在耳边叽叽歪歪的一大堆,你若是置之不理,那些个顽固不朽的还会一哭二闹三撞柱,以显示他们不畏皇权勇于直谏的高尚品质呢! “那些海盗们告诉我在海的那一头还有土地,有国家,有不同于我大夔的人,他们高鼻深目,说着蛮语。那里有和我大夔不同的物产,黄金满地,宝石成堆。若是有可能我也想去看看!”带着我的军队。这句话赵拓没有说出来。 赵扶笑着说:“那有那么好的地方?蛮人不都是野蛮不开化吗?瘴疠蛮荒之地又隔着海洋要来何用!” 赵拓的脸上表情不变,轻轻的喟叹了一声:“是啊!” 楼下的比试结束之后,学子们三三两两的散去,楼下一下子清净了起来,楼上的厢房的门三三两两的打开来,里面的人也都慢慢的散去了。 顾江晚这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平息了,婢女们将房门给打开来,谢芷等一干闺秀们走了出来,正要往楼梯的方向走去,靠近楼梯这边的厢房们也打开来,乾元帝带着赵拓走了出来。 两边人一见面,谢芷东方昭立刻就要下跪行礼,却被乾元帝摆手止住了。 “这里是外头就不必那么多礼了!” 乾元帝这般的吩咐,众人便对着他福了福。顾江晚隐在一众闺秀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乾元帝以及他身边的赵拓。 “你们这是来看比试的?”乾元帝微笑着问谢芷和东方昭,这群闺秀之中他有印象的也就是这两人了。一个定给了寿王,一个定给了三皇子,都是要嫁入皇室的。 谢芷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是的,听说今天有学子们比试,我们也想来开开眼,长长见识!” “哦,不知道今日可是长了什么见识?”乾元帝饶有兴趣的问。 东方昭答道:“我大夔人才济济,文风强盛,这全是陛下治国有方,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才会有这么多文人学子!” “尚书教女有方了!”乾元帝微笑着离开了。 众女直到乾元帝下了楼才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有些额头都已经汗湿了,看向谢芷和东方昭的目光充满了佩服。她们在天子面前紧张的头都不敢抬,更别提说话了,这两位还能侃侃而谈,她们能够嫁入皇室果然是不同。 于是众家闺秀又对着谢芷和东方昭两人说了一番夸赞的话之后才各自散去。 顾江晚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就让红玉去叫自家的马车过来,待众人散去之后她跟着谢芷说了两句话之后也就上了顾家的马车。 “红玉,绿柳,你们坐在外面吧!”顾江晚的声音挑开帘子正打算进去,看到老神在在坐在车子里正对着她笑的某人,便转头对着红玉和柳绿说道。 待红玉和柳绿在外面坐定,马车边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顾江晚撇了王之岫一眼问:“你怎么在我车里?” 王之岫一脸无辜的说:“累了啊,想请晚晚载我一程!” “从顾江到无涯书院不是更远吗?”顾江晚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王之岫。 王之岫一副我累了,我好累,我实在是太累的模样,还用一只手支撑着额头叹息道:“今日真的是太累了!” “嗯,王三公子的大名今日可是在众学子之中传开了!明日你恐怕就是全京城闺秀最想嫁的对象了!恭喜你啊!”顾江晚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王之岫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今日也是赶鸭子上架啊!昨日得到了那位的命令,说是让我今日去查看一下各地来的考生,正好书院的几个同窗昨日比试输了找到了我,我想着正好文会比试就是查看的好机会啊!不然谁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啊!” 顾江晚奇道:“怎么?这般风头不好吗?” 王之岫摇头:“考前这般的出风头容易招惹人眼,更容易招惹人厌!” 不管是人眼还是人厌都不是什么好事,惹人眼,引来嫉妒,指不定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在等着你。而惹人厌,那更是不好,若是惹了某个大人物的厌,这辈子的前途也就没有了! 此刻时刻最是适合韬光养晦,静待考试一搏前途! 顾江晚不是什么真的十岁的稚童,前世的皇宫之中的人精江晚姑姑立时便明白了王之岫话中的意思。 她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那这次的比试应该是有人预谋的了?” 王之岫也点头:“我之前没有想到,后来比试的过程中便想到了!” “今日那位一直都在楼上,我刚刚下来的时候还遇到了那位!”顾江晚将自己刚刚遇到乾元帝事情告知了王之岫。 她总觉得她像是忽略了什么问题,一直皱着眉头。 “怎么了?那位刚刚说什么了?怎么一直都皱着眉头?”王之岫见她眉头紧锁担心问道,那位应该不至于会注意到晚晚啊,应该不会跟她说什么话的! 莫不是那位因为他注意到了晚晚?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位跟你说什么了?” 顾江晚摇头,那位恐怕都不知道有她顾江晚的存在,怎么会想起来和她说话,而且有谢芷和东方昭这两个京城闺秀榜上有名的人在,那位怎么又会注意到她这个只十岁大的豆丁。 不过听王之岫这话的意思是乾元帝知道自己,顾江晚盯着王之岫问:“你怎么会怎么这么问?那位怎么会注意到我?还是因为你王三公子?” 王之岫在顾江晚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是猜测那位应该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而且”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道:“估计他是把你当做我的妻子人选了!” 说完还对着顾江晚挤挤眼睛,这个动作平常男子做出来多少有些轻浮,然而顾江晚看着王之岫做出来到觉得这人调皮可爱起来。 “这怎么可能?”顾江晚白了他一眼。 “怎么不可能!”他固执的问。 她的身份根本入不了皇家给皇子选妃的标准,皇子们的正妃那都是该像是东方昭或者谢芷那般身份的闺秀才可能,除非! 顾江晚转头看向王之岫,从他的眼中她肯定了她的猜测! “干嘛这般的看着我,我觉得我做王三公子就很好啊!”王之岫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记,惹的顾江晚捂着额头瞪了他一眼。 他又伸手将她额头前面不听话的一缕头发给挑开,微笑着看着她说:“你看,我是王三公子和你顾家二姑娘多般配啊!” 顾江晚叹了一口气看着王之岫说:“哎,王三公子,你没有忘记我现在只有十岁吧,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啊!” 王之岫顿了一下,苦笑道:“你的言行常常让我忘记你只有十岁!” 顾江晚又白了他一眼。 王之岫想了想说:“不过我现在就把你给定下来,免得将来别人跟我抢!” 顾江晚看他满脸得意的模样真的很想给那张俊脸一记耳光,然而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睁大了眼睛喊道:“王之岫!” 第67章 泄题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怎么了?”王之岫握住顾江晚的手问道:“晚晚,怎么了?” “你们今天比试了是不是又一段是来自《论贵粟疏》?”顾江晚终于想起来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 这就是当年的考题啊,当年这一段论述前三甲的文章都写的非常的漂亮,都被贴在三甲的榜文之下,以供众位学子阅读品鉴的。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文章一时广为传颂,哪怕是顾江晚都看过三人的文章。只是前世的事情太久了,而她本身对这些没有多少的兴趣,所以记忆并不深刻。然而却还是记住了那年这段论述考题出自的文章。 难怪今日这场学子之间的比试会引来乾元帝! 顾江晚将王之岫的手拉了过来,在他的手上写了两个字。王之岫的脸色也变了,他眼神询问她,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握着她的手说:“这件事你不要去跟任何人说,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那么肯定是立刻换题了!而且京城这几日肯定不安宁,你这几日就不要出来了!” 顾江晚点点头。考题泄露乾元帝肯定震怒,恐怕一堆人都要跟着掉脑袋。她恐怕还的回去看看自家那位老爹,看看他有没有沾上一星半点的麻烦。 王之岫在半途便下了车,他这次是直接回了王家。 顾江晚回到顾家之后便去了静思斋,却没有见到顾现易,服侍的婢女说老爷今日去赴宴了,还没有回来。 顾江晚的视线在婢女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转身走了。 那个婢女就是一直在静思斋伺候着的纯儿,她被二姑娘的视线看的有些紧张,想到老也对她的宠爱,她又挺了挺胸。 柳嬷嬷瞪了纯儿一眼,扶着顾江晚走了。 “姑娘,那个纯儿需要和夫人说一声吗?”柳嬷嬷实在觉得见不得纯儿那妖魅的样子。 顾江晚平静的说:“不用管她,这后院的事情还不归我管!” 柳嬷嬷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顾江晚笑了笑,道:“嬷嬷,王氏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动纯儿呢?我不相信她一个当家的主母会奈何不了一个婢女,她自有千百种手段让她求生不得,可是纯儿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依旧在静思斋伺候着!你可知为何?” 柳嬷嬷想了一下说:“夫人是怕老爷现在正是兴头上不想让他不高兴,惹他厌烦!” 顾江晚看了柳嬷嬷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老奴说的不对?”柳嬷嬷有些不解,这世家的夫人们哪个不是想讨自家夫君喜欢的,而那些个妾氏凭借的不就是夫君的喜欢吗,不然那些个夫人们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她们。 顾江晚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一个方面,但并不是全部。夫人的确是怕老爷不满,但这是很小的一部分,而绝大部分是不在意!” 她抬头看了一下已经阴沉下来的天,加快了脚步,两人前脚踏进听雨阁,后脚大雨便下了下来。 “姑娘,你刚刚说夫人不在意,是不在意妾氏,还是不在意老爷?”柳嬷嬷将一杯热茶送到顾江晚的手中,又说起了之前还没有说完的话题。 顾江晚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又继续道:“应该是两个都不在乎吧!” 她的话让柳嬷嬷有些难以置信,这后院的夫人们还有人不在意自己夫君的吗?那这后院的妻妾争宠到底是争的什么? “争的是权势争的地位,和那个被称为老爷的男人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顾江晚前世在皇宫之中就明白,后宫之中的妃嫔们争的并不是具体的男人而只是那个被称作皇帝的男人。 柳嬷嬷觉得自家姑娘的话听着对也不对,她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顾江晚看着柳嬷嬷的那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嬷嬷,你这般较真做什么呢?不论她们真的喜欢的是什么,与你我都没有什么关系,夫人是顾家的人,从她进了顾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和顾家连在一起,何况她还有顾明晚和顾吟沣,哪怕她不为顾家考虑她肯定也要为她的一双儿女考虑的!” “绿柳,派个人去满华院说一声,现在时节不好怕老爷脚滑,请夫人派个人去接一接老爷吧!” 绿柳应声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个小丫头淋了一身的雨从满华院那边回来,对着站在门口的绿柳回到:“绿柳姐姐,我已经把话传到了,而且我还看着常喜姐姐回了夫人的!我离开满华院的时候,夫人那边已经让前面派人去接老爷回来了!” 绿柳点点头,赏了小丫头几个钱让她赶紧去换身衣服,喝完姜汤去去水汽。 顾江晚刚刚沐浴完,丁香正拿着布巾在给她擦拭头发,擦到半干的时候给头发上涂上养发的头油。她一向不喜欢浓烈的味道,丁香给她选了味道最为清淡的兰花香。 绿柳站在贵妃榻前把满华院的事情回禀了,她刚刚说完天下一个惊雷响了起来,吓的一边的丁香手都抖了起来。 绿柳赶紧过来查看顾江晚的脸色,生怕她给惊吓到了。 “姑娘,你是不是吓到了?”绿柳见顾江晚怔怔的不说话,以为她被吓到了,赶紧的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原本在外面的柳嬷嬷也进了内室,看到绿柳在拍着顾江晚的后背,也以为她被刚刚的惊雷给吓到了。 “姑娘,不怕啊,只是打雷而已!” 三人将顾江晚围在了中间,一道闪电之后,又是一声惊雷,这次的雷声更大,感觉房子都被这巨大的声音给震动了。 顾江晚看着眼前着三人给她捂耳朵的,拍背的,还有轻声安慰她的,只觉得又安慰又好笑,打雷她还真的不怕,前世见过无数鲜血的她怎么会怕打雷呢!皇宫之中倒是有很多的妃子们怕打雷,她一直都认为那不过是想要争宠的手段而已,大约柔弱的女子更能得到人的怜惜罢了。 三道惊雷之后便是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柳嬷嬷赶紧将窗户给关了严实,防着细雨扫了进来。 “姑娘,已经立秋过了,这一场秋雨一场凉了,晚上睡觉可不要贪凉了!”柳嬷嬷知道自家姑娘怕热,夜晚睡觉常常踢掉被子,她每次值夜的时候都要给她盖好几次,不值夜的时候也要嘱咐值夜的人给她盖被子。 顾江晚点点头:“嬷嬷,我知道了,你们去睡吧!也不早了!” 丁香伺候着顾江晚上榻之后,三人便离开了内室,房间里只余下顾江晚一人,她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想着今晚该有多少人因考题泄露而人头落地。 皇宫,康乾殿。乾元帝看着密探回报上的折子,真是火冒三丈,将手边额茶碗狠狠的惯到地上。 “该死,这些人胆子真是该死!” 殿上穿着一身黑衣的密探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只雕像,而伺候在一边的许顺也跪了下来,整个大殿中除了乾元帝生气的喘息声,至于外面传进来的雨声。 “去,把这些人统统给朕关进大牢里去,朕要摘了他们脑袋。让刑部给我查,给我一查到底!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都能把天给吞了!朕要让他们的胆给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大!” 密探领命出去了,许顺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声的劝着乾元帝保重龙体,怒大伤身。 “朕看那些人就巴不得朕被气死!” 乾元帝背着手站在龙椅旁,皱着眉头道:“去传刑部侍郎,大理寺卿还有尚书令来见朕!” 外面立刻有人去传圣旨了,乾元帝接过许顺捧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又将手边摊开的试题看了一遍。 他越看眉头皱的就越紧,这试题肯定是不能再用了,而考试在即,学子也从各地齐聚京城了,现在再说推迟考试时间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目前唯一能够做的只有赶紧的再出一套试题。 “许顺,你去请宁王来,还有叫人去无涯书院一趟,将书院的山长也传来!还有。。。”乾元帝又点了几个当世大儒的名字。 他走了两圈最后又道:“去谢府把谢芜也给叫来!” 今夜的京城注定不安稳,一堆人被直接从床上拖了起来,下了大牢,而另外一群人都打着哈欠被请到了皇宫。 今日谢芜身在谢家,宫中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就寝,只是稍加整理仪容便跟着传旨的太监走了,而他们离开之后整个谢家都没有人再能睡的着,一群人都有些惶恐,不知道陛下连夜传召谢芜到底是为何。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同样被传召的几家。 尚书令东方胜在离开之前还见了一下前来求见的东方昭,东方昭讲了白日里在醉仙楼见到乾元帝的事情,东方胜摸着胡子想了一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白了脸色,又嘱咐了府里人这几日无事不要随意出去之后,便脚步慌乱的坐着马车去了皇宫。 宁王打着哈欠靠着椅子上问了将他请过来的许福:“我皇兄呢?这么晚叫我过来怎么没有见到他人!” 许福弓着身子,恭敬的说:“王爷,陛下在正殿里处理事情!” 宁王又打了个哈欠道:“皇兄这也太辛苦了,这么晚都不休息,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劝劝,皇兄的身体可是关系着社稷呢!” 许福苦笑,那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不劝啊,陛下龙威厚重,那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劝的住的。 “王爷恕罪!” 宁王赵拓摆摆手自言自语道:“这位位置还真是辛苦呢!” 许福只当自己是个聋子,静默的站在一边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不一会儿宫人们便引着几个身上还带着水迹的白须老者走了进来,几人见了赵拓一时都愣住了。赵拓一直都在西南戍边很少回京城,而且他也不爱读书,这些大儒不认识他倒是很正常。 许福立刻跑过来给几人介绍:“这位是宁王殿下!殿下,这几位都是当世的大儒,是陛下请来的!” 几位大儒给宁王行了礼,赵拓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摆摆手,看着这几人顿时觉得这一阵的牙酸。他靠着椅子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养神。 谢芜很快也到了,他给宁王行过礼之后,便也找了个位置坐着垂目凝神。 整个房间里虽然坐了七八个人却是一片寂静,除了偶尔蜡烛爆出的声音之外没有一丝的声音。 大约一炷香之后乾元帝带着东方胜走了进来,才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大雨下了一整夜,整个京城的人第二日一大早便感受到了一丝秋的凉意,在众人还陷在早晨有些浑浑噩噩的气氛之中的时候,城北的刑场却已经是一片鲜血。昨日还谈笑风生的那些大人物,今日就已经成为黄泉上的无头鬼了。 顾现易一大早听了仆人来汇报,吓的将昨夜喝的酒都给吐了出来。 王氏听闻顾现易一大早吐了,唬的头也没有梳好,便来看他。 “老爷,老爷,您可不要吓纯儿啊,您这是怎么了?”纯儿趴在床前哭的像是顾现易马上就要归西的模样。 王氏进来了气不打一起处来,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嬷嬷和婢女,那几人便立刻捂着纯儿的嘴把她给拖了出去。 等到彻底的清净了王氏才走到床前,俯下身看了一眼顾现易,又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可请了大夫了?” 小厮赶紧的将早上的事情都禀告了,王氏一听也白了脸色。 “可是老爷昨夜喝酒的对象也在其中啊?”王氏稳着心神问道。 小厮点点头,他早上听到了这事也是吓的整个人都在哆嗦。 王氏的脸色更加的白了,整个人正六神无主的时候,顾江晚走了进来。 “父亲他怎么了?是昨晚淋了雨着凉了吗?”她看着王氏说。 王氏一听立刻点头道:“是的是的,老爷是淋了雨着凉了!赶紧去看看请的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第68章 惊吓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大夫来了给顾现易诊了脉,又开了药,他喝了药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王氏在床边守了一上午,直到快午膳的时候顾现易才悠悠的转醒。 “老爷,您醒了?”王氏给他拿了个靠枕,扶着他坐了起来。 顾现易撑着头坐着,脑子里还嗡嗡的响。 “我这是怎么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王氏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捧了一杯温水给顾现易。 “老爷,您昨晚淋雨着凉了,大夫已经给您看过了,再喝两副药就好了!”王氏声音轻柔的说。 “有劳夫人了!”顾现易喝完了温水,将杯子递给她,语气倒不像过去那么的冷淡,略微的还带着一丝的讨好。 “老爷严重了,这都是妾身该做的!”王氏掏出手绢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哎,妾身今早看到老爷晕倒在床上,可是吓死妾身了。又听那个婢女嚎的不吉利,可让我的心头快要跳出来了!我当时也是气急了,发作了那个婢女,老爷不会怪我吧!” 顾现易现在哪里嗨记得什么婢女,立刻说道:“你是当家夫人,这府里的婢女你都能处置!” “老爷不怪我就好了,我今早听到外面的事情,可是吓得够呛,后来我娘家那边传了话过来,说是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跟旁人没有关系,让我不要乱担心!”王氏知道顾现易想知道什么,便也说出来让他放心。 果然顾现易听完王氏的话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此时终于放了下来。 “还是岳父大人经历的事多,看的清楚!等我这风寒好了,等要去陪着岳父大人好好的去请教一番!” 王氏脸上呈现出柔和的笑意来:“爹是最喜欢夫君你去的!” 顾现易见王氏脸上满是疲倦,便体贴道:“夫人辛苦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这边都有人伺候着,夫人你回去休息吧!” 王氏在这里待了一整个上午了,的确是有些疲倦,又说了几句体贴的话之后便回了满华院。她进了满华院靠着引枕上,听着常喜将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汇报了一遍,又处理了几件事情,便到了午膳的时候。 “去请姑娘和少爷过来用午饭!”王氏吩咐道。 她说的姑娘自然指的是顾明晚,顾吟沣现在就住在满华院中,而顾明晚的院子离着这里也不远,去请的婢女很快就回来了。 “夫人,少爷说要读书,就不过来陪你一起用午膳了!四姑娘说她今日没有什么胃口,喝了几口燕窝就不想再吃了!” 王氏听完叹了一口气,常喜赶紧的对着前来禀告的婢女摆手,示意她下去。 常喜柔声的说:“夫人,您忙了一上午了,还是赶紧的用些午膳吧!” 王氏一只手撑着头:“我哪里还能吃的下去!” 常喜走了过来给她按着头皮慢慢的揉着:“夫人,少爷他也是为了好好读书以后能够有个好的前程,将来也是为了好好的孝顺您啊!” 王氏语气中带着些恹恹的道:“沣儿我是知道的,他的腿的确是耽误了很多的时间,现在用功读书也是应该的,而且他一直都不在我的身边,他与我不那么亲厚我也是理解的。可是,明儿,自小在我的身边长大,现在也为了些许小事就跟我闹,我这心里啊真是!” 常喜也知道顾明晚的脾气被王氏娇惯的有点不像样子,但是她作为下人的却不能那么说,她手下的动作不停,劝道:“四姑娘也只是一时的想不明白而已!夫人在慢慢的和她说,自然也就说通了!但是夫人自己要保重身体啊!” 王氏被劝了许久,好歹用了些午膳,午休之后又记挂着两个儿女,到底还是去看望了两人。 满华院的事情不一会儿便传到了顾江晚的耳朵里,她听完也只是笑笑。从顾现易那边回来之后她又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消息,知道了今日一大早已经有三人被处了刑,听说刑部大牢中还关着数十人,而京城中此刻也是风声鹤唳。 今日各大青楼酒肆都没有看到学子们的身影,众人都乖乖的待在住处。虽然刑场的告示上写着这些官员是因为枉顾法纪而获罪的,私底下已经有人在谈论关于此次试题泄露的事情了。 顾江晚午膳之后在院子慢慢的走着消失,脑子里还想着关于这次试题泄露的事情。前世不知道有没有泄露,也许也是有的只是没有暴露出来。她总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不知道是颍川王前世给与她的阴影太重,她总是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有颍川王的影子在其中。 因为在府中散步,顾江晚的身后也没有带人,她一个人慢悠悠的晃着,不知道怎么的晃到了一处有些旧的院子。院子里有个大肚子的女人正双手叉腰对着两个老嬷嬷呵斥着,老嬷嬷们仍她怎么呵斥就是依旧站在门边动也不动。 顾江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是她爹顾现易的妾氏,好像是叫苏荷娘的。 “你们两个老妇为何挡着我的路,我要去见老爷。老爷他昨夜昏迷了,我一定要去看看他!我肚子里可是怀着老爷的孩子,顾家未来的小主子,你们这两个老货还不让开!” 顾江晚的眉头皱了一下,她走了几步到院子的门口,看向那个正在喝骂的女人。府里有过传言说这个荷娘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长的像顾江晚的娘,死去的大夫人。 她仔细的看了荷娘一眼,果然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即便现在怀孕之中,整个身材都有些走样,然而一张脸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只是此刻配上她满脸的怒容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顾江晚慢慢的走进了院子,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荷娘,刚刚还骂的起劲的女人,在顾江晚的视线中慢慢的就消了声音。 “见过二姑娘!” 两个老嬷嬷赶紧的给顾江晚问好,她点了点头道:“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些话想问问这位苏姨娘!” 两个老嬷嬷脸上都有些犹豫,夫人命两人看着这个苏姨娘,让她一步也不要出这个院子。而现在二姑娘想跟她单独说话,若是这个时候她跑了出去,夫人肯定要怪罪他们的。二姑娘只是个孩子哪里能够防的住这个姨娘呢! 顾江晚明白两人的顾虑,便道:“没有事,她出了这个院子的!你们若是不放心就守在院门边也是一样。 两个嬷嬷对视了一下,便走到院门外站在门边守着。 “二姑娘,你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做妾的!” 荷娘听说过老爷之所以宠着自己,就是因为自己长的像二姑娘早逝的娘,她曾经打听过那位的脾性,知道那位是个善妒且爱闹的性子,听说她在世的时候就连怀孕的时候也霸占着老爷。 她便揣测着那位的性子,将自己的有些方面跟那位靠拢,而老爷对她的喜爱倒是更多了,而且还常常对着她的脸发呆,眼中满是怀念的神色。她见到老爷那个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这步子时走对了。 她一点也不介意成为先头夫人的替身!替身又如何?反正那位都死了,只要对自己有利,替身就替身呗,有些人想要当还当不了呢!她可是恨不得老爷对先头那位情根深种的,这样转移到她身上来的感情自然也就多了,而她在老爷心中地位就越发的不同。 她以为这位二姑娘因为府里的那些传言而对自己有意见,毕竟作为女儿的哪会高兴自己的父亲将别的女人作为自己母亲的替身呢! “我知道二姑娘是因为府里的流言而恼恨我,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也从未想过和先头的夫人相比的!” “你是没有办法和她相比!”顾江晚平静的说。 荷娘噎了一下,她也不生气,用手帕压了压眼睛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说:“我自然是比不上先头夫人的,但是二姑娘,你就孤身一人,哪里就争得过现在的夫人呢?若是你和我联手起来,等我生下了儿子,将来自然就是顾家的下一任主人!姑娘你将来也有兄弟可以依靠啊!” 顾江晚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看着她,想着这个女人的脑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府里还有顾吟沣在怎么会轮到她生的孩子,哪怕顾吟沣不行,王氏现在也还能生呢!哪里就轮到她的孩子呢!难道她顾江晚就没有资格要这个顾家吗? 她实在没有兴趣同她纠缠这些,她问道:“是谁告诉你老爷今天早上晕过去的事情?是你现在告诉我,还是让夫人来问你?” 荷娘对上顾江晚漆黑的眸子她不由的抖了抖。 “我,我,我不明白二姑娘的意思!”荷娘将脸转向另一边,不想看顾江晚的脸。 “哦!”顾江晚一步一步的往荷娘站的地方走去,她往前走一步,荷娘便往后退一步,眼中满是惊恐,因为她看到顾江晚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长长的金针,针尖泛着寒光,看她头皮都发麻了。 “你,你想干什么?” 顾江晚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是,是大姑娘身边的春韭跟我说的,她和我是同乡,从我进府开始便开始来往了,她经常会来我这里窜门!”荷娘跌坐在地上说。 顾江晚将金针收回,居高临下的看着荷娘那张脸,荷娘缩着身子不住的发抖。 “二姑娘,我都说了,求你饶了我吧!你不要相信府里的流言,我长的一点也不像您的母亲,她是金枝玉叶那是我这个下贱之人可以相比的!” 顾江晚没有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好看的眉眼在荷娘的简直就是要夺人性命的鬼魅一般。她没有说什么话,转身便离开了。路过守在院门外的两个老嬷嬷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看的两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去把刚刚听到的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夫人!”顾江晚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两个守门的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转身往满华院的方向走去。 晚间的时候顾江晚听着绿柳说了一下满华院那边的处置,苏姨娘被送到北边的小院子里去了,等孩子生下来就送到外面的有悔庵去,但是大姑娘房里的春韭却没哟找到,问了大姑娘也说不知。因着大姑娘是二老爷那边的夫人这边也没有怎么处置,只是将她院子里的人打发了个遍,都换上一些刻板守礼的老嬷嬷伺候着。 “春韭不见了?”顾江晚没有怎么惊讶,她挥挥手让绿柳等人退了出去,等到房中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书叹口气说:“怎么还不出来?” 第69章 相同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潇洒的翻过窗户落在房间,手里拿着一卷书,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顾江晚看着他问。 王之岫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手上的那卷书递给顾江晚。 她伸手接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他抬抬眉示意她看一下。 顾江晚翻开来看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抬头看了一眼他,眼中带着疑问。 “就是你想的那样!”王之岫点点头。 书卷上是一片文章,写的倒也不长,顾江晚看完之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前世她看到的三甲文章,发现这篇文章并不输那些,而且有些观点甚至于比他们提的更加的好。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顾江晚放下书卷问。 “从昨日参加比试的一个学子那里!”王之岫有些口渴,就把顾江晚放在小几上的杯子拿来喝了起来。 顾江晚刚想说那是她喝过的,但是那人已经喝完了,又从茶壶里倒了一杯。她看了一眼茶壶边摆着的空杯子,什么都不想说了。 “晚晚觉得这文章写的怎么样?”王之岫一连喝了三杯茶,才将杯子给放下来。 顾江晚中肯的说:“位列三甲!” 王之岫挑眉道:“这么高的评价?” 顾江晚点点头,道:“论述明白,调理清晰,言之有物,观点新颖,文采斐然。若是考场之上,我怕你也没有把握写出比这个更好的文章来!” 王之岫有些诧异道:“晚晚若是参加科考,必能榜上有名!” 顾江晚摆摆手道:“不必捧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之所以给这篇文章这么高的评价,是对比我曾经读过的文章而言的!” 王之岫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在哪里读过论述同样题目的文章,她身上的秘密,他迟早会知道的,只是不急于一时。 他说道:“我和晚晚的意见也是一样的,而且要我说这文章若是出现在这次的科考中毕竟是状元榜首的位置!” “所以这就是那些人的打算了?”顾江晚用手指点了点书卷说道:“今早上斩的那几人应该不是首犯吧?” 王之岫点点头:“首犯还在密牢之中,但是他也只是说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念才会动了买卖试题的心思,并没有什么人在幕后指使!” “那位不相信?”顾江晚了然。不要说是乾元帝不相信,就是普通的百姓也未必会信这样的话。 王之岫点点头:“那位肯定是不相信的,只是各种手段招呼下来,那位大学士始终坚持这般的说法,尚书令大人还在康乾宫跪着呢!” 顾江晚有些惊讶道:“和尚书令有关?” 她印象着东方胜可是彻底保皇派,他当年可是跟随开元帝一起发动了宫变,诛杀了晋王的,一直都是开元帝的心腹,到了乾元帝这里同样的深受器重。而且东方胜可是千年的狐狸,一向是最懂坐在龙椅上那位的心思的,皇帝的后宫之中有来自各大重臣世家的妃子,却唯一没有东方家的女人,不论是嫡枝还是旁支,东方家一直都没有送过女儿进宫的想法。甚至于东方昭还是第一个和皇室联姻的女儿。 东方胜一直将自己臣子的位置摆的非常的明显,而且一直都约束着家人,从来没有招皇帝不快的行为,堪称臣子的表率。 这样精明的忠心的臣子居然牵扯进了泄题案,顾江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位尚书大人不是一向最是忠君吗?” 王之岫点头道:“跟这位大人倒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他的学生被牵扯进去了!” “那位大学士是尚书令的学生?莫非是曲沉鸣?”顾江晚这次真的吃惊了。 “你知道他?”王之岫也吃惊了,他没有想到顾江晚会知道这个人。 曲沉鸣是谁?若是早生二十年的话,说不得顾江晚的耳朵里会听一耳朵关于这个人的事迹,据说这人的才学是能够和曹谢相提并论的人。他幼时家贫,直到十二岁才读书,然而三年之后也就是他十五岁之时,连中三元,来到京城参加科考!后来他拜入了东方胜的门下,这是东方胜收的唯一一个学生,他还将自己的一个侄女嫁给了他。他也没有辜负他师父的期望,后来名列榜首,最终进了翰林院,京城中一直都在传言,东方胜打算培养自己的徒弟日后接替自己的位置的。 这是世人对曲沉鸣这个人的了解,然而顾江晚要比世人了解的更多一些,她还知道其实曲沉鸣是姚皇后的人,是姚家一手培养出来的,而所谓的家贫,十二岁才读书这些都是假的。 前世曲沉鸣最终也是死在王之岫的手中,王之岫弹劾他的罪名是结党营私。乾元帝是最讨厌党争之人,对于这些结党营私之徒毫不手软,哪怕晚年时期沉迷于谢贵妃却也没有改变他对党争的厌恶。而且王之岫提供的证据详实,任曲沉鸣抵赖不得,而那个时候东方胜已经从尚书令的位置上告老,东方家虽然在朝中还有子弟却都位置不高,曲沉鸣一倒下,东方家权倾朝野的时代也就结束了。 各个新鲜势力成长起来将老旧的势力慢慢的取代,每一次的朝堂争斗都是新旧势力的一场战争。众人都以为龙椅上的那位会给旧势力撑腰,毕竟那是他用惯了的臣子,然而一次次的教训也让所有人看轻,乾元帝是否是在为未来继位的新君开道。 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有些老臣急流勇退明哲保身,还有些却依旧负隅顽抗。就在新旧两派斗的白热化的时候,乾元帝却死了,死在谢贵妃的床上。前世的种种往日想来,顾江晚总觉得隔着一层纱,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而今日她似乎感觉好像触及到了什么。 前世似乎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只是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顾江晚看着王之岫,前世她死前的那场宫变,最后来到瑞凤宫的人,究竟是谁? “晚晚,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王之岫有些被顾江晚看的发毛,他伸手摸了摸脸。 “王之岫,你想过那个位置吗?”顾江晚从重生以来一直都没有想过最后胜利的人会是王之岫,但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她现在想来,其实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大。 王之岫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一脸吃惊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顾江晚继续说道:“你是那位的儿子,那个位置呢也有资格去争取,你就没有想过去争取那个位置吗?” 但凡是位皇子大约都对那个位置有过想法,而且王之岫比之皇宫之中的那些个皇子,不论是才学还是能力样样都不输,她不相信他会甘心臣服在不如自己的人脚下。她所认识的那个王之岫,王家三公子,可是个骄傲的人,那么骄傲的头颅怎么会甘心对一个平庸的帝王而垂下呢! “那你愿意做皇后吗?”王之岫玩笑状,当他看到顾江晚脸上的认真他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想了一想说:“我想过,那个位置我想过,在我知道我是那位的儿子之后。” 王之岫笑了一下,笑意很苦。 顾江晚伸手点了点他的脸上的酒窝,道:“真丑,不想笑就不要笑!” 王之岫捉住她的手,用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给包裹起来,又笑了一下,这次倒是真的笑了。 他说道:“我那个时候傲气的很就想着同样是他的儿子,别人可以的我自然也可以!然而他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不可以!而且还要让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有争夺皇位的心思!而且” “而且还在给你的药里面下了可以控制你的毒,对吗?”顾江晚接着说道:“那个可以改变眸色的药是他给的吧?那里面掺着千丝引!” 王之岫点点头:“对,那个药就是他给我的!他说日后希望我接手皇家的密探,而作为密探的首领必须要绝对的服从君王的!” “你拒绝了?对吗?”顾江晚问道,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恐怕是最不屑成为别人的鹰犬的! “当然!我怎么会成为别人的鹰犬!”王之岫傲气的说。 顾江晚被他傲气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她用没有被他握住的那一只手在他的头上揉了两把,将他原本就有些乱的头发揉的更加乱了,完全没有了往日那个风流王家三公子的模样,倒像是邻家的二傻子。 “很好笑吗?”王之岫看她笑的开心,也跟着笑起来,眼神柔和的如窗外的夕阳。 顾江晚点点头。 “那让我也笑一笑!”王之岫伸手也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将她原本松松挽着的头发都给揉散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铺了满肩,更衬的她面如白玉,眼似乌丸。 两人笑闹一番之后顾江晚走到妆奁台前拿了梳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简单的挽发之后,她将梳子塞到王之岫的手中,示意他自己把头发给扎起来。 “我不会,你帮我!”王之岫很无赖的摊手。 顾江晚瞪了他一眼,那人一副我就是不会,你快点帮我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王之岫椅子上站起来,拿了个脚踏坐到顾江晚的面前。 他抬头道:“这样可以吗?” 顾江晚看着将自己高大身体曲在小脚踏上的王之岫,嘴角轻扬,她拿着梳子给他整理头发。前世在宫中做宫女,这些伺候人的事情自然都学过,而且她还是姚皇后的贴身侍女,梳妆的功夫自然也很好,她三两下就将王之岫的头发给梳好了,他还行冠礼,未带冠,只用发带扎好,用一只银质的发扣给扣上就可以了。 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确保没有一丝的乱发。虽然已经久不伺候人梳妆,但是这梳妆的功夫还是很棒的! “完美!”顾江晚放下梳子得意的总结。 王之岫看着她那得意的小模样,忽然间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遇火的雪狮子一般,化做一汪热泉。 “嗯,完美!晚晚最是心灵手巧了!”王之岫微笑着说道。 顾江晚给了一个算你有眼观的眼神。 她见他依旧曲着身体坐在脚踏上,便用脚踢了踢他,居高临下的问:“你现在对那个位置还有想法吗?” 王之岫仰起头看着顾江晚,在她的乌丸一般的眼珠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也看到她眼中的那个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 顾江晚伸出手来,王之岫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来。 “想要那就去拿啊!我认识的王之岫可不是那个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拿的人哦!”顾江晚笑的狡黠。 王之岫听了她的话低声的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 “那个位置这么的诱人,我倒也想去坐坐!”顾江晚看着王之岫的目光说的坦诚,好像才想起来一般的说:“说来,我也有皇室的血脉呢!” 王之岫想了想居然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认真的说:“晚晚要是坐上那个位置也定是很合适的!” 他凑近顾江晚,两人的额头相抵,气息相交,他认真的说:“要不然晚晚坐上那个位置,选我做皇夫吧!” 顾江晚状似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也认真的说:“那倒也可以!只是做我的皇夫要求可是很高的!” 王之岫笑了,胸膛都跟着震动起来。 “那我要更努力才行!” 顾江晚将王之岫推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衣袖,白了一眼王之岫说:“若是王公子能将这撩拨姑娘的手段用在谋算上,相信那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既然晚晚发话了,那我要自然是听从了!” 王之岫晃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下巴放在椅子扶手上,看着顾江晚问道:“晚晚,你觉得这次的泄题案背后站的人是谁?” 顾江晚眼眸看过来嘴里无声的说了一个名字,王之岫看着她笑了起来。 “我和晚晚果然心灵相通!”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但是这次那位可不一定能够抓住他的把柄来!” 王之岫点头:“况且,即使问出来,现在也不适宜处置他!” 正在顾江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红玉的呵斥声:“你是谁?” 第70章 鬼祟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红玉像拎只小鸡一样拎了一个女孩从听雨阁矮墙那边翻了过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顾江晚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便将那个女孩扔到地上。 “姑娘,这个女孩刚刚在矮墙趴在窗下鬼鬼祟祟的,我一叫她就跑了。幸亏我跑的快才将她给追到,是个生面孔,没有见过!”红玉指着趴在地上的一脸狼狈的人说道。 顾江晚对着柳嬷嬷看了一眼,她便走了下去,将那女孩的脸抬起来看了看。 很平凡的一张脸,因为之前跑了一场满脸的汗水,刚刚被红玉扔在了地上,脸上都沾上了灰尘,头发也散乱了在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柳嬷嬷看了几眼,正想着这个丫头到底是府里人还是外面的人的时候,听雨阁里一个负责洒扫杂事的小丫头小声的说:“那个不是大姑娘身边的春韭吗?怎么搞成这样啊?” 丁香离那个小丫头近,清晰的听到那个小丫头的话,她立刻转头看向那个小丫头问:“你说她是春韭?伺候大姑娘的那个春韭?” 小丫头一听丁香跟她说话,她也是个机灵的,立刻点头道:“是的,丁香姐姐,春韭以前还来咱们听雨阁找我玩过呢!我不会认错的!就是大姑娘身边的春韭!” 顾江晚自然也听到了丁香两人的话,她看了一眼柳嬷嬷,后者立刻领会到了顾江晚意思。她抬着那个女孩的头问:“你是不是春韭!” 女孩惧怕的点点头,小声的回答:“我是春韭!” “你在听雨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柳嬷嬷冷声的问。 “我,我,我是躲在后边的竹林里的!我实在是太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春韭哆哆嗦嗦的说。 “你为何会躲在听雨阁的竹林里?”顾江晚走到春韭的面前,低头注视着她问。 “我不想被发卖掉,我真的不想被卖掉,我家中还有父母,他们说将来要给把我给赎出去的,若是被卖了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了!”春韭的眼泪流了下来,将她脸上的灰尘冲出了一道印子。 “你为什么会被发卖?”顾江晚蹲下身来看着春韭的脸。她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刚刚春韭的那一番话让在场的好几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同情的神色,而她不仅神色未变,眼神都没有变化。 “二姑娘,我只是照大姑娘的吩咐去找姨娘说了几句话而已,我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求二姑娘开恩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被发卖掉,我爹娘的身体都不好,我是为了给他们治病才自卖来府里的!求求姑娘开恩,开恩,救救我吧!” 春韭不停的给顾江晚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磕红了,她苦苦的哀求着,附近的人都动容了,特别是几个身上和她一样的小丫头,眼睛都红了。 “是谁让你来求我的?”顾江晚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春韭,她的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的捻着。 “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不忠的仆人的吗?我觉得发卖都是轻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春韭停止了磕头的动作,她惊恐的抬头看了顾江晚一眼,身体瑟缩了一下,她眼下知道了那个人说的这个府里最让人害怕的不是顾现易,也不是王氏,而是这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二姑娘! “还是不愿意说?”顾江晚歪着脑袋,一副天真的模样,这模样落在地上跪着的春韭眼中却不由的让她打了个寒颤。 “奴婢该说的都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春韭颤抖着说。 顾江晚点点头,她本就没有指望着从春韭的嘴里知道什么,或者说她也不觉得春韭会知道什么,她不过是一个随时都能够被牺牲掉的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已。 “嬷嬷,把她送到满华院去,另外,你恐怕连自己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父母兄弟?即使有恐怕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在人世!”顾江晚的一番话让那些正为春韭身世伤感的婢女都醒悟过来,原来春韭是说谎的,她们又都愤怒的看着她。 春韭咬着嘴唇被柳嬷嬷给拉了起来,她恨恨的瞪着顾江晚,嘲讽的说:“不知道满华院的夫人知道了二姑娘你的房中有个男人,会怎想呢?” 顾江晚原本要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而柳嬷嬷反手给了春韭一记耳光,骂道:“下贱的蹄子,胡说什么!” 春韭被打的嘴角流血,依旧倔强的看着顾江晚,一只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得意的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二姑娘房里没有男人吗?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二姑娘你会被怎么处置呢?我是一条贱命比不上二姑娘你金贵,所以姑娘不若高抬贵手放了我,大家你好我好啊!” “呵!”顾江晚冷笑,她对柳嬷嬷说:“嬷嬷,不必送满华院了!” 柳嬷嬷点点头,如看个死人一般的看着春韭。春韭被她看的有些心底发颤,她以为这官家的小姐对名声看的可是比命还要重,遇到了这种事情只有息事宁人,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捂起来,不让人知道才好。 “我今日倒是见到了找死的人!”柳嬷嬷用帕子塞住春韭的嘴巴,拉着她往听雨阁北边走去。 丁香对着还在伸着头看的听雨阁众人说:“散了吧,不过来了个小贼而已,柳嬷嬷已经把她送去见夫人了,都散了吧!那个谁,你过来一下!”丁香指着那个认出春韭的小丫头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她们处置了,顾江晚走进内室,王之岫一脸神色莫名的样子,眼中又怒气也有担忧。 “怎么了?”顾江晚不解的问。 “晚晚,要不我让王家老头来提亲,给我们定下来吧!”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边去,别添乱!” 王之岫委屈的看着她:“给我定下来怎么叫添乱呢?你难道还想嫁给其他人?不行,我不同意!” 顾江晚忍无可忍的想掏出金针来给他一下,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没有,我没有打算嫁给别人!”我就没有想过嫁人这件事! “那我让王家老头来提亲!”王之岫顿时开心了,又凑了过来说道。 顾江晚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边题目泄露了,昨晚那位应该已经让人准备了新的题目吧?”顾江晚转移了话题。 王之岫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看了她一眼,道:“应该是的,昨晚很多大儒被请到皇宫,还有无涯学院的山长,还有谢芜也去了!” “谢芜?”顾江晚有些意外,“那位这么信任他?” 虽然王之岫和谢芜的交集不多,然而对于他的才学他还是佩服的。放眼京城,能够让王三公子佩服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若是说道才学的话,谢芜的确是不负他的姓!”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顾江晚睨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这次科举应该会准时开始了,相信这段时间那个幕后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王之岫也是这么想的,乾元帝此刻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岂不是诚心的找死,恐怕那位目前也还没有可以和乾元帝真刀实枪来一场的实力,不然的话也不会只是搞些见不得光的事了,恐怕早就找个由头来造反起来了。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读书吧!”顾江晚想了想目前好像没有什么王之岫做的,而科考也就快了,一切的事情还是等着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前世里这位可是位列第三,探花郎呢,打马游街,无限风光。今世她希望他依旧是恣意洒脱的王三公子,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光彩! “怎么?对我没有信心?说吧,你想让我考第几啊?”王之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好像顾江晚说第几他就能考第几探囊取物一般的简单! 顾江晚眼珠转了转,嘴角微翘着说:“那当然是考个状元了!” “好,我就拿个状元回来!”王之岫点点头。 顾江晚知道他是认真的,便摇头说:“刚刚说笑的,知道你的实力,但是不必那么招摇,探花郎比状元要好听,就拿个探花吧!” 王之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顾江晚被他看的有些莫名,问道:“怎么了?” 他笑了,两个酒窝闪闪,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戳一下。 顾江晚就伸手去戳了一下,被他抓住了手握在手中。 于王之岫而言,他的身世离奇,不论是在王家还是皇室,他都有种隐隐的隔阂。他虽然生在王家却并不是王家人,而皇室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仿佛他就是个多余的,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然而他却在顾江晚这里找到了归属感,两人大约前世就是相识的,只是错过,那份遗憾留待今生来弥补! 他将她安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从此他有了软肋!而因为有她,他也会变的更强,来守护她。他给自己穿上了一层盔甲! “哎,王三公子,说话就好好的说话,不要动不动的耍手段!”顾江晚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出来,也就任他去了。 门口传来柳嬷嬷的声音:“姑娘,该用晚膳了!” 顾江晚推了推王之岫:“你该回去了!这几日就好好备考吧!” 王之岫点点头:“若是有事可以城西的巷子找老吴,他是我的人!” 顾江晚点头,看着王之岫潇洒的从窗口跃出,几下便消失了身影。 顾江晚打开房门,柳嬷嬷对着她福身道:“姑娘,那个春韭已经处理好了!我检查了一下她的耳后并没有什么标记!” 柳嬷嬷又道:“这个春韭是大姑娘身边的人,那大姑娘?” 顾江晚明白她的意思,她看着门外说道:“看来我有必要去见一见我这位堂姐了!” 第71章 青云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贞晚的院子靠近西边的角门,名曰青云斋。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顾江晚在院子的匾额下站了一会儿,抬眼看了暮色中的三个字,她大堂姐的这一生,大约追求的便是这三个字。 她带着柳嬷嬷和绿柳缓步的走了进去,院子里很静,若不是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顾江晚都要以为这里并没有人住了。 柳嬷嬷去拍了拍门,一个穿着灰衣的嬷嬷满脸严肃的嬷嬷打开了门,刚想说话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顾江晚,她便换了一副面孔。这个嬷嬷是从满华院里过来的,知道现在的二姑娘不是过去的二姑娘了,立刻笑着迎了出来。 “是二姑娘啊,您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个嬷嬷笑着问。 “我们姑娘来找大姑娘说说话!”柳嬷嬷笑着说。 那个嬷嬷立刻将顾江晚主仆三人请了进来:“大姑娘刚刚用完了晚膳,正在做绣活呢!” 她将顾江晚送到内室的门口,敲了敲门说道:“大姑娘,二姑娘来看您了!” 顾贞晚抬头看了顾江晚一眼,她的脸上还是过去的温婉,声音轻柔的说:“二妹妹来了,快进来坐吧!” 顾江晚走了进去,她看了一眼柳嬷嬷,后者在她进了房间之后便将房门给关上了,然后拉着之前那个嬷嬷走到一边聊起来。 “二妹妹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顾贞晚又低头开始继续手上的绣活。 顾江晚看了一眼,她正在绣一只荷包,天青色的布料,上面绣着卷草的纹。一看便不是女儿家带的东西。 她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也不说话便看着顾贞晚绣荷包。她绣的很快,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荷包便绣完了,她打好了结将手中的针线放进笸箩中,将荷包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着。 “姐姐这是给谁做的荷包,这般的爱不释手?”顾江晚问道,“是长庆候世子吗?” 顾贞晚倒是没有否认点点头说:“是啊,世子爷原本的荷包旧了,我想送他一个新的!” “那姐姐恐怕要去刑部大牢送了!”顾江晚笑盈盈的说。 顾贞晚猛然抬头看着顾江晚,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昏黄的烛火一阵跳动,让两人都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妹妹,话可不能乱说呢!长庆候府也不是咱们顾家这种门第可以诽谤的,妹妹身为顾家嫡女也要为家族考虑,以后莫要胡说八道了!”顾贞晚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抖,像是故作镇定,却又被话尾的颤音给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顾江晚也不想跟她兜圈子了,便开门见山的说:“妹妹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姐姐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顾贞晚捏着荷包的手指泛白,她盯着地上的某处,好像那里开出了花似的。 “长庆候府牵连进泄题案,长庆候父子现在都被关在刑部大牢,能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呢!城北刑场的血迹都还未干,会不会再洒上一回,谁又说的清呢?”顾江晚的声音一贯的平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夹杂着冰渣,打的顾贞晚都有些发抖。 “长庆候府多少年的世家,累世的富贵,还是跟着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当今肯定会网开一面的!”顾贞晚脸色苍白的看着地面,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顾江晚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她笑的眉眼弯弯,开口道:“自古以来死的不就是功臣吗?功劳越大,死的就越快啊!狡兔死走狗烹,姐姐那么喜欢读书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 顾贞晚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荷包,她缓缓的抬起头来怨毒的看了一眼顾江晚。 “你不是顾江晚,你到底是谁?” 顾江晚闲闲的理了一下袖子,为所谓的道:“姐姐说我是谁啊?” “顾江晚是整个顾家最没有心机的人,也是最蠢的人,你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她一直都在追寻讨好那些对她厌恶至极的人,就连我的好大伯,她的父亲也不见的是真心的喜欢她!她就是一个可怜虫!” 顾贞晚的面孔狰狞,恶毒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的冒出来。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睁的眼眶都要裂开了一般。整张脸上再也找不出往日一丝一毫的温婉来,仿佛温婉只是她平日里戴在脸上的一层面具,而现在这副狰狞的嫉恨的才是她的真实面孔一般。 顾江晚知道这个大堂姐绝对不是什么温婉安宁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她那张皮褪下会是这样一副面孔。 “所以你就暗中的欺负她,捉弄她,还差点在冬日把她给推下水是吗?”顾江晚平静的问。 顾贞晚也不否认,她冷笑着道:“是啊,老太太那么的讨厌她,每当我欺负她之后,老太太总会对我和颜悦色些,不仅不会责罚我,还赏给我东西。既然欺负她这么好,我为什么不欺负她!再说了,凭什么她穿着的比我好,凭什么她过的比我好,她不过是个没娘的孩子而已!” 小孩子的嫉恨是最没有道理的,却极易被人煽动,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玩意便能让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不折手段。 顾江晚抬头看了一眼屋顶,顶上的花灯上挂的着穗子颜色不在鲜艳了,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一般。就像那年她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手都划破了,血滴在泥土上,从鲜红慢慢的转变成深红。 她哭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找她,最后哭的嗓子都哑了,还是顾现易从官署回来听到了哭声才把她给抱起来。那一刻她抱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撒手,而难得顾现易那日陪我她半晌,又在她的院子发作了一番,之后那些个婢女们也再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了。 前世她极少做梦会梦到顾家,唯一一次做梦梦到的便是顾现易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安慰她的场景,那天她醒来的时候同屋的宫女正好下值,笑着打趣她做了什么美梦脸上都带着笑。 “所以你怎么会是那个可怜虫呢?”顾贞晚的声音带着恶毒,“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别人的身体,就不怕神佛收了你吗?” 顾江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道:“你焉知不是这漫天的神佛让我开了窍呢!” 顾贞晚的脸色惨白,她的手指颤抖着指着顾江晚说不出话来。 顾江晚实在不想同她说这些了,手指敲着扶手问道:“是谁在帮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贞晚转过头去,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顾江晚今天来也没有一定要从顾贞晚的嘴里知道什么,前世她身在局中,顾贞晚知道的那些她都知道,她来也只是想给幼年的她一个交代而已。 “你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样吗?听说二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二叔目前还无法回来,不过后院的事情一向都是二婶说了算的,不知道你的姨娘是不是也跟着一起回来呢?哦,还有你的弟弟!”顾江晚每说一个字,顾贞晚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她的手抖的都已经捏不住荷包了。那只已经被捏的皱皱巴巴的荷包掉在地上,上面的卷草就像是一只僵硬的蚯蚓一样。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顾江晚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刚要转身却见顾贞晚一下子从椅子上跪了下来。 “二妹妹,求求你不要为难我姨娘!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顾贞晚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头垂的很低,看不见她的表情。 顾江晚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停脚步,道:“大姐姐,我只是大房的人,实在是管不了二房的事啊,况且有人找死,谁还能拦着不成!” 顾江晚打开门走了出去,柳嬷嬷站在门口等着她,满华院派来的嬷嬷手里提着一盏灯,笑着说:“这天黑,姑娘拿着灯笼照着路吧!” 顾江晚点头致谢,柳嬷嬷接过灯笼,绿柳扶着顾江晚,主仆三人走出了青云斋。 秋高气爽,月明星稀,顾江晚抬头看了一眼闪烁的星子。 “今日初几了?”今晚月亮虽然很亮,却只是一轮月牙。 “姑娘,今天已经是初一了,再过六日便是您的生辰了!”柳嬷嬷声音轻柔的回答。 顾江晚有些意外,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过生辰了,她都忘记自己的生辰了。 “啊,快到七夕了啊!”柳嬷嬷看她有些懵懂的样子便继续说,“姑娘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 她才恍然想起来,她是在七夕那天出生的。七月七,其实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日子。就像是牛郎织女的传说也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一样! 顾江晚她并不喜欢过生辰,也不过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 “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想吃的,简单便好了!”顾江晚语气平缓的说。 柳嬷嬷却并不赞同:“今年可是姑娘整十岁的生辰呢,不可简单了,夫人那边早就来问过了,也给姑娘备下了席面,姑娘可以邀请好友一起来庆祝生辰啊!” 顾江晚本不想过生辰的了,听到柳嬷嬷说邀请朋友,便点点头道:“那我回去写几张帖子,邀请一下谢姐姐他们来府里玩吧!” 转眼便到了初七这日,早几日满华院就来问过顾江晚生辰当天邀请了多少的闺中好友,顾江晚说是只邀请了几人,就摆在听雨阁就成了,不必旁出挪出地方了,而且最近京城也是人人自危的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张扬。王氏听了自然是答应。初七这一日一大早的就派人来听雨阁张罗了,礼物也早早的送了过来,对着顾江晚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之后便说不打扰她们姑娘们玩乐,便离开了。 顾江晚邀请了谢芷以及谢芷相熟的那几个闺秀,自然是包括东方昭,只是东方昭因为家中有事不能前来,派身边的人将礼物给送了过来。秦霏一早便过来了,跟着顾江晚的身后来来回回,然后就是王家的姐妹,顾江晚邀请他们倒不是因为相熟,而只是面子上的亲戚关系,若是不邀请倒叫王氏说嘴。 闺秀们很快便聚齐了,说说笑笑一番,吃了酒席之后,王家姐妹跟着顾明晚走了,而谢芷这边除了谢芷其他人也都陆续的告辞了,谢芷倒是留下来和顾江晚说话。 “这一上午吵吵闹闹的,也没有顾的上和你说话!”谢芷和顾江晚坐在听雨阁的小花圃前,看着秦霏和丁香两人一起抓蝴蝶打闹。 “还没有谢谢姐姐的礼物呢!”顾江晚对着谢芷拱拱手道。 “一点小心意,你不嫌弃就好!”谢芷笑着摆手,“我啊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姐姐最近清减了,是绣嫁衣累着了吗?”顾江晚打量了一眼问道。 谢芷每日在家被那些王府派来的嬷嬷们管的紧,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可的,她的礼仪规矩在一众闺秀之中已经算是出色的了,可是还是被那些个嬷嬷挑剔。她实在是被挑剔的有些憋闷,况且也不是面团似的人,前两日就不轻不重的顶撞了两句,那嬷嬷转头便回了王府,到今日都还未来。 不过嬷嬷的挑剔也被谢家的主母看在眼中,她也是不高兴的,所以见谢芷顶撞也没有说什么,而且见嬷嬷不回也没有焦急,而且私底下还用话语敲打了一下另外两个嬷嬷。这还没有嫁过去呢,就这么的磋磨,若是嫁过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谢家夫人这几日都在为这事忧心,然而这婚是御赐的,注定是要结的。谢芷见母亲这几日不高兴,在她身边陪着说了好久的话,虽然面上是高兴了,但是心里还是担忧着。 这种话谢芷自然是没有办法跟顾江晚说,只是离了府里出来玩玩,不再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心里也好受些了。 “是之前天气炎热,胃口不佳,吃不下东西,所以瘦了些,到秋日里天气凉爽了就好了!”谢芷看了一眼和丁香追逐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秦霏,不由的一阵羡慕,道:“还是幼时好啊,多开心!” 顾江晚点头道:“是的,长大了烦恼的事情就多了!” 谢芷被她的一本正经给逗笑了,隔空点了点她说:“你才多大哎,就有这种感慨!那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岂不是更加的烦恼!” 顾江晚也只是笑笑,她的年龄若是加上前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比谢芷的年纪可大多了,感慨可要比她多多了。 两人看着不远处玩闹的两人不说话,前世谢芷做贵妃的时候,乾元帝对着她是真的宠,她那个时候笑的也很恣意,只是顾江晚却好几次都见到她在五人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发呆,脸上表情也是木然,毕竟是幼承庭训,世家闺秀,她与乾元帝的种种流言对于她的伤害其实更大的。 她一直都没有明白乾元帝对于谢芷的情感到底是怎么来的,莫非还真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不成? 她正对着谢芷的侧脸发呆的时候,似乎看到谢芷耳后有一道红痕。她再要仔细的去看却又消失了。 “顾妹妹,怎么了?这般的看着我?”谢芷转过头来看到顾江晚正一脸严肃的对着她发呆,她笑着问道。 顾江晚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天真活泼的样子。 “刚刚有只虫子飞了过来,要停在姐姐的头上,我正想是不是要给你赶走呢,它又飞了!” 谢芷也怕虫子,听的她这样便不由的晃动了一下脑袋,深怕那虫子还会回来似的。 “姐姐放心,那虫子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顾江晚安抚着她道。 “那就好!”谢芷正想着再说些什么,跟着她的婢女走了过来,问她是否该回去了,谢芷叹息了一下,点点头。 顾江晚将人一直送到了顾府的大门外,直到看着她坐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她才转身,刚要转身的时候鼻端似乎有真浅淡而熟悉的味道飘过。 “引蛊香!” 第72章 佳和县主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芷坐在马车里有些憋闷,便推开了马车上的窗子,隔着窗户朝着外面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她的眼帘。 一身常服的乾元帝正和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说话,而站在两人身后的是谢芷最熟悉的人,她的四哥,谢芜。 “姑娘,那个好像是四公子啊?”金盏指着马车外面的人对谢芷说。 谢芷想了想正打算还是不要去打扰了,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金盏问道。 “姑娘!”银杏挑了帘子说:“四公子过来了!” 谢芷凑到窗边果然见谢芜走了过来,因为是在大街上,谢芷也没有下车,只是从隔着车窗和谢芜说话。 “四哥,怎么了?”谢芷知道她四哥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若是无事的话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三妹,你下来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你帮个忙!”谢芜在外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谢芷听他这么说便从马车上下来,来到谢芜的面前,有些惊讶的问:“四哥,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啊?” 谢芜对着她点点头说:“你跟我来!” 他带着谢芷来到乾元帝和那个年轻的学子身边,之前坐在马车里她就觉得这个学子有些别扭,而凑近了看就觉得更加的别扭了,总觉得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违和。 谢芷对着乾元帝福了福身,那个学子的目光也放到了谢芷的身上。 “陛下,就让县主随家妹回谢府小住一段日子吧!三妹妹来见过佳和县主!”谢芜脸色平静的说。 谢芷听了自家四哥对那个学子的称呼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位居然是个女子,所以她才会觉得别扭。 “小女子见过佳和县主!”谢芷对着佳和县主行了一个礼。 钱依依也就是谢芜口中的县主,她是乾元帝母族的一位姑娘。 越西钱家,本是商贾起家,曾经举家之力资助太祖,在太祖平定天下之后封了个越西候,几代下来,已经是越西的大家族,而上一代越西候送了自己的女儿进宫做妃子,后来乾元帝登记,又追封了其母为太后,因其早逝,便又封了钱家唯一一个女儿为佳和县主,钱家一时风头无两。 这位县主是钱家这一辈唯一一位姑娘,自然是受尽了宠爱,为人也有些骄纵,她从小便听着她姑母,也就是乾元帝母亲的事迹长大,对京城很是向往。此次科考钱家也有学子前来应考,她便乔装改扮,跟着一起跑来了京城。而钱家发现之后自然是派人来找,又派人进宫求见了乾元帝,说了这位县主的情况。 乾元帝倒是不以为异,听说他的母亲曾经就是爱穿着男装到处行走,机缘巧合遇到了他的父皇,之后才进宫。他让钱家人先回去,他会派人寻找钱依依,而今日便有探子来报找到了钱依依。而恰好乾元帝和谢芷一起在宫外,便也遇上了。 钱依依打量着谢芷,眼珠转了转说道:“你就是京城第一闺秀谢芷?” 谢芷不卑不亢的说:“第一闺秀不敢当,小女子正是谢芷!” 谢芷能够感受到这位佳和县主对着自己好像有敌意,不过类似这样的敌意,她见的很多,特别是她被称为京城第一闺秀,经常有人对她说话一阵夹枪带棒的。 钱依依的目光在谢芷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又转到乾元帝的身上:“表哥,我不想去住谢姑娘家,我就不能住到宫里吗?我还想去看看姑姑以前住的地方呢!家里姑姑未出阁住的地方一直保留着,我经常去打扫呢,我娘说姑姑最擅长收拾屋子了,总是让我以她为榜样呢!” 谢家兄妹在这位县主说话的时候,一直眼光鼻鼻观心,一点也不想参与进去,而谢芷大约明白了刚刚谢芜为什么会让自己下车了,很明显的这位县主肯定不会去谢家住的。而他四哥也不过是做出个样子而已。这位县主明显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谢家兄妹都看出来的事情,乾元帝不可能看不出来,然而毕竟是自己母家的唯一的姑娘,而他的母亲未能等到他登基便过逝了,而钱家上下也没有求过一官半职,也就这一个姑娘,他好歹也要给个面子的。何况这次钱家还送来了一份厚礼,乾元帝倒也不在意后宫里多上一个人。 顾江晚站在一棵树下,将之前发生的一幕都收在眼中,她的视线对上那位做学子打扮的人瞳孔缩了一下,居然会是这位。淑妃钱依依,这位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是让姚皇后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这位疯狂起来就连乾元帝也招架不住! 而她身后的越西候钱家也是个奇葩的存在。士农工商,商排在末。然而他们家的男子一点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姓氏,最喜欢的便是赚钱。开遍大夔的宏福钱庄就是钱家人的,钱家有自己的商队,通过西南海上的道路将生意做到了大海的对岸。而且还有一支商队在西北,跨国草原沙漠和术术人,戎人,羌人做生意,凡是有足迹的地方都能看到钱家商队的影子。 大夔每年的商税有一半是钱家交上来的,说一句富可敌国也是毫不夸张的。钱淑妃当年在皇宫之中吃的用的那样都是精品,钱家每年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到她的手里,任她挥霍。钱家豪富,然而钱家的男子却很低调,除了钱依依之外,几乎就没有那个钱家人公开炫富过,所以哪怕众人都知道钱家有钱,却也都找不到他们家任何的把柄。何况钱家的背后还站着乾元帝。 钱依依是众人唯一可以用来攻讦钱家的理由,然而这个女人却又是后宫的妃子,朝臣们哪怕再想管也不可能把手伸到皇帝的后宫中去。所以钱依依在后宫嚣张了近十年,即使有盛宠如谢芷,她依旧过着她嚣张而奢靡的日子,就连死她都死的那么富有传奇。 据说有一日她同乾元帝一起饮酒赏月,两人一起喝到了半夜,子夜时分她指着天上的明月对乾元帝说,她要归去了。乾元帝问她要去何方,她说她要回家了,她想她父亲母亲了。而那一年老越西候和侯夫人已经故去了。 第二日伺候她的婢女便发现她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穿的也不是宫中的衣服,而是越西女子最爱穿的百褶裙,带着越西少女们带着的装饰着羽毛的帽子和珠子的帽子,神态安详,嘴角带着微笑的躺在床上,已经故去。 后来皇宫之中都在说钱淑妃是月宫仙子下凡,现在历劫完成,回天上继续做她的仙子去了。而宫女们还多了一个参拜月宫仙子的爱好! 然而顾江晚却去看过她的尸体,她是死于中毒,是一种慢性毒药,这种药她至少服用了十多年了,也就是从她进宫开始,或许从她还未进宫开始便已经被下了这种毒药了! 顾江晚看着那个顾盼飞扬的女子,这位的命运大概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确定了。只是不知道在她背后的手究竟是仍她挥霍的钱家,还是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抑或是还另有其人! 顾江晚看乾元帝一行人似乎是打算离开了,她刚要转身却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她刚想掏出金针,却被熟悉的声音给制止住了:“晚晚,是我!” 她一抬头果然对上王之岫那双熟悉的眼睛,他看了一眼乾元帝等人的方向拉着顾江晚往顾家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来了?”顾江晚与王之岫并肩走着,两人的距离很近,衣角偶尔交缠在一起。 王之岫从袖袋里掏出一枚玉牌来,注视着她的眼睛说:“生辰快乐,晚晚!” 顾江晚将那块玉牌接了过来,上下翻动着看了看,不解的问:“这是什么?”虽然可以穿上线带在脖子上,但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应该戴在脖子上的东西。 “这是可以调动我手下人的玉令,见到这个如见到我,你拿着这个就可以命令他们!他们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今天把这个送你给,以后我的东西都会和你分享!” 顾江晚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出现了小孩子分享零食的画面来,我的糖分你一半,你的点心也分我一半。 她不由勾起嘴角,笑出声来。 王之岫被她笑的有些莫名。 “我不是笑你!”顾江晚越发的止不住笑,索性就笑了个痛快,王之岫先是疑惑,再是无语,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幸亏这条路上没有行人,不然要看到这两个锦衣的少男少女笑的像傻子一般,定是要吓到了。 “你的玉令我收到了,谢谢!”顾江晚嘴角依旧带着笑容说道。 王之岫虽然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却依旧也觉得开心。 “你刚刚在那里做什么?”王之岫问道。 顾江晚又和他一起缓步走着,道:“你可知道越西侯钱家?” 王之岫点点头。 “刚刚和当今一起的那位就是越西侯钱家这一辈唯一的姑娘,佳和县主钱依依,恐怕以后也会是后宫中的一位!”顾江晚道。 “这钱家不是一直从事商贾吗?怎么背后站在这位帝王还觉得不满意,莫非还想下任帝王也出自钱家?”王之岫嘴角勾出个讥讽的弧度来。 顾江晚觉得有些奇怪,她问道:“你这是看不起商贾还是钱家有过节?” 王之岫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声音略低的说:“我没有看不起商贾!” 那就是和钱家有过节了! 顾江晚倒也不去追根问底,谁还没有个不想说的秘密呢!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前世的故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登场,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晚晚,怎么了?”王之岫发现了顾江晚的神色的不渝,他低下头问,他有些着急的道:“我只是很早的时候遇到过钱家的一个人,一言不合打过一架而已!没有隐瞒你的意思!” 顾江晚摆摆手道:“不是这个,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还不是小事!感觉心里很不安!” 王之岫握着她的手说:“没有关系,发生什么都不用怕!” 顾江晚点点头,她现在只是顾家的二姑娘,朝堂之上的大事还真的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与她有关的唯一一件事! 顾江晚忽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都白了! “如果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世!” 第73章 棠棣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那我就让他消失!”王之岫的脸上满是杀气。 顾江晚听着他杀气腾腾的话,心一瞬间就安了下来,她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目前吃知道的她身份的人除了顾家也就只有李家人,然而不论是顾家还是李家都想把她的身份捂起来不然人知道,他们都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如果出事了,他们也别想好! 如果问题不来自李家和顾家哪会来自于哪里呢? 顾江晚眉头紧皱,将所有和她身世有关的人都排除了一遍。 “晚晚,你还记得晏家吗?”王之岫见她眉头紧皱,应该还在想着关于身世的问题,他也将李家和顾家排除在外了,剩下还有人与她身世有关的,那么只有晋王妃的娘家晏家了。 “晏家?”顾江晚的眼睛一瞬间睁得大大的。是啊,与她身世有关的还有一个晏家。 “晏桢好像就住在广积寺!”顾江晚的眼睛微眯起来,“他这次也会参加科考!” 王之岫明白她的意思,恐怕晏桢目前的心思都在科考上面,而晏家人哪怕要做些什么,也得等到科考完了之后。 “我们还有时间!”王之岫伸手将顾江晚的鬓发绕道耳后,“到你家门口了,我今日就不进去了!” 顾江晚点点头,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是在不适宜明面上走的太近。 “我看着你进去!”王之岫道。 顾江晚又点点头,手里捏着他给的那块玉牌,很快便进了顾家,大门也很快的的关上了,阻隔了王之岫的视线。 “门外站在的是三表哥?”顾明晚一脸寒霜的看着刚走进门来的顾江晚。 顾江晚抬头扫了一眼她,脸上笑容不变,道:“是啊,就是王三公子啊!他送我回来的!” 顾明晚紧抿着嘴,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我母亲不会同意的,王家也不会同意的!” “那又怎么样?”顾江晚留下轻飘飘的一句,从顾明晚的身侧经过,还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她气极的脸,轻笑的一声施施然的走开了。 顾江晚的那一声笑就跟一把刀子一样的钻入顾明晚的耳朵,搅的她头疼,心口疼。她转过身对着顾江晚的背影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她的话成功的让顾江晚停住了脚步,顾明晚见她被镇住,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她走一步一步的向顾江晚走过去。 “顾江晚,我知道你的秘密!”她凑近顾江晚,但是因为身高的关系,她只好踮起脚尖,尽量的将自己与她平齐,原本的气势被她这个动作抵消的七七八八。 顾江晚好心的低下头,问道:“我的秘密?我的什么秘密?” 她的脑子在飞速的旋转,心想难道顾明晚知道了她的身世?那王氏知不知道呢?不过转念一想,她觉得顾明晚不可能知道。 她的秘密放眼整个顾家知道的人也只有三个,一个是顾老太太,她现在已经是口不能言的摊在了床上。另外一个是林嬷嬷,她以为现在的顾江晚是李敏的魂魄前来复仇的,也是被吓破了胆。剩下的便是顾现易了,能在京城做到礼部侍郎的位置,也不是一个傻子,不可能将这个要抄家灭族的秘密给告诉一个小女孩。 既然不是身世的秘密,她还真不知道她自己还有什么秘密! 顾明晚嗤笑一声,从鼻子里喷出气来,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做这么不雅的行为,然而此刻她却是也顾不得了。 “你当然有秘密!”她看着顾江晚的眼睛说:“你根本就不是顾江晚!” 顾江晚从喉咙里低笑了一声,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不是顾江晚,莫非她曾经真的蠢到无可救药吗? “我不是顾江晚,那我又是谁?”她心平气和的问。 顾明晚继续冷笑道:“那恐怕要问你自己啊,你这个占了顾江晚身体的孤魂野鬼到底是谁!若是不说的话,小心我去禀告了父亲请大师打的你魂飞魄散!” 她说的杀气腾腾,眼睛注视着顾江晚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来。然而顾江晚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她的话连笑话都不如,逗她一笑的价值都没有。 顾江晚叹了一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是真的觉得我是占了顾江晚身体的孤魂野鬼,还是你们压根就不能接受这样的顾江晚?” “什么意思?”顾明晚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顾江晚。 顾江晚见她后退,她又向她走了一步:“是你们觉得顾江晚就该是蠢的任你们欺负,不知道怎么还手,吃了一肚子的亏也没有办法申诉,她就该过这样的日子,你们才会觉得那才是顾江晚,对吗?” “一旦她开始反抗了,将每个欺负她的人打倒了,拿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却被你们占了的东西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愤怒了,就觉得这个绝对不是顾江晚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明晚,整个人身上气势迫人,将顾明晚的腰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 “谁给了你们这样的自信?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利?你知道我是谁吗?”顾江晚一脸的迫人之气。 前世的江晚姑姑,一个从宫女做到尚宫姑姑,皇后娘娘的心腹,她的气势比之一般的宠妃都要更加的骇人。宫中的内侍宫女们,见到她都是低眉顺目的模样,顾明晚这样一个娇惯的官家小姐被她的气势压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是顾家的嫡女,我母亲是顾家大老爷的原配嫡妻,你母亲只是个继妻,在顾家祠堂都要对我母亲的牌位行妾氏礼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该被你欺负,就该被你死死的压着呢!” 顾江晚冷冷的看了一眼双手快要环抱自己的顾明晚,她的语气轻慢,高傲的说:“顾明晚,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来招惹我,好好的过你的顾家小姐的日子,不然我会让你好好的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疼!” 她诡异的一笑凑近顾明晚的耳朵说:“你是不是忘记了那次差点被拐的事情了!” 顾明晚听到这句话像是如遭雷击,手指颤抖的指着她,整个人都抖的说不出话来:“你,你,是你。。。” “嘘!”顾江晚用手指请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次你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顾江晚又天真的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而看向顾明晚的眼中,她却像是一个狞笑的恶魔。 “你的王家表姐们来找你了!”顾江晚将鬓边的头发绕道耳后,理了理本就整齐的裙摆,转过身往听雨阁的方向走去,路过王家姐妹身边的时候还笑着说了两句。 王家姐妹待顾江晚走后来到顾明晚的身边,见她一脸的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吓的赶紧的搀扶住她,几个人连拖带抱的将她送到了满华院。 王氏一件顾明晚的模样也是慌了赶紧的让人打水给她擦脸,又一叠声的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说是她惊吓过度,喝点安神汤,好好的休息就没有事了。 晚间顾明晚便发起了高烧,一直不停的说胡话,王氏守了她一宿,清晨的时候她的烧终于退了下去,人也醒了过来。 王氏问她被什么给惊吓到了,她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王氏结合着她半夜高烧时候说的那些胡话,断言她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吓到了,于是请了个神婆过来,神婆做了一场法事,又灌了顾明晚一肚子的符水。 而顾江晚全程围观了神婆做法事,顾明晚见她什么事都没有,也知道她并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体,而真的是变的不一样了,对她更是怕了三分。 转眼便到了科考的那天,各地来的学子们一大早便进了考场,考场外戒严,各家送考的人都纷纷在附近的酒楼茶馆占了位置等待着,各家的仆人们也都相互的交流着各自的消息。 香云酒家离考场的位置还有些距离,所以今日没有像那些附近的酒家那么的爆满,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在附近没有占到位置的坐在楼下的大堂里等着。 顾江晚坐在临窗的位置眺望了一下考场,只是距离甚远也看不到什么。 韩奇站在一边说:“凭着王三公子的才学定是榜上有名的!” 顾江晚赞同的点点头:“那肯定是的!” 韩奇倒也惊讶她这么的直白,将手中的调查的关于晏家的资料递到顾江晚的手上。 “这些是我打听到的晏家的资料!晏家那位公子今日也在考场之中,据我这几日查到的情报来看,那位也是文采斐然的,这次也必中的!” 顾江晚点点头,中那是肯定中的,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像前世一般的高中状元了!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韩奇这次倒是学乖了,没有再装模作样的弄些幺蛾子了。 顾江晚摇摇头,韩奇便准备离开了。 今日韩奇这般倒让她有些好奇:“韩家又出了什么事情?”能让韩奇不作妖的大约也只有韩家的事情了。 韩奇点点头:“韩厘说他要出家!” “韩厘?韩家的嫡子?”顾江晚回想了一下前世之中是否有这位的信息,却没有搜到,便知道这位应该是和朝堂的事没有什么大的关联。 “出家?你的手笔?”不怪顾江晚这么想,韩奇这个人本就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的,而韩厘是韩家的嫡子,这韩家严格上来说应该就是韩厘的。韩奇费了这么多的心机怎么会为他人做嫁衣呢,所以韩厘出家肯定是正中他下怀的。 韩奇摇头:“不是!”他的脸上有种很矛盾的神色,似乎有快慰却又是难舍,整个人的抑郁气质更甚以往。 顾江晚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般犹豫和矛盾,她问了一句。 “怎么?你和韩厘的关系很好?” 韩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摇摇头。 顾江晚无意去窥探别人的隐私,每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坏人,韩奇也是! 心底总有一个地方是柔软的曾经让人进来过,留下过痕迹,然后哪怕那个人最终没有能够留下来,以后的岁月中与他相关的总是会触动那份柔软! 她没有再说什么,打开手中的资料看了起来。 韩奇见顾江晚不再说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他与韩厘中间横亘着韩厘的母亲的暴戾,他自己母亲的死,还有韩远山的死,这一切都将两个人远远的隔开,韩厘的出家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两人不用最后撕破脸,耗干儿时那丁点情分。理智上觉得最好的选择,可是有时候却并不是最让人开心的选择。 韩奇转过身离开了,顾江晚扫了一眼被关上的门,接过绿柳舔的茶喝了一口,继续看起关于晏家的资料来。 韩奇回到韩家,管家已经等在门口了,他看到韩奇顿时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来。 “大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夫人那边又闹开来了!” 管家哭丧着脸,自从老爷去了之后,这韩家就没有消停过,先是夫人要将姨娘们都发卖了,再就是姨娘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卷着财物跑了,现在二公子又吵着要出家,也不知道韩家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这么的倒霉! “二公子呢?”韩奇面色平静的问。 “二公子在。。。”管家正要说,却被人打断了。 “我在这里,大哥是找我吗?”韩厘穿着一身僧衣走了过来,他原本生的冷意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僧衣的关系,反而少了几分的冷意多了些许的平和。虽然还留着长发,却也已然成了半个出家人了。 韩奇被那僧衣晃的眼睛疼,冷着脸说:“你看看你穿的那是什么?赶紧的脱了!” 韩厘也不生气,也不说话。 “阿啼!”韩奇捏着眉心叫了一声,阿啼是韩厘的小名,他幼时最喜欢哭,所以便得了个阿啼的小名。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了! “阿啼,”韩奇又叫了一声,“你随我来!”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韩厘便停下了脚步。 “大哥有话就说吧!”韩厘看着韩奇的背影说道。 韩奇也站着了脚步,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道:“你是当真要出家吗?” “是的!”韩厘点头。 “为什么?”韩奇问。 韩厘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大哥,我想带着我母亲一起走!我们回万州去,我会在那里出家,母亲也会在那里养老,日后再也不会踏足京城!” “真的一定要这样?”韩奇觉得头更加的痛了。 韩厘点点头:“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能看着她去死!” 韩奇闭了闭眼睛手握成拳:“你不能看她去死,那别人就该死吗?我的母亲她就该死吗?英英就该死吗?我就该过猪狗不如的日子吗?” 韩厘默然干干的说道:“这些父亲也有责任!” “所以他死了!”韩奇冷冷的说。 “大哥,我放弃所有只想让她活着,这难道不够吗?”韩厘哀求。 两个人都缄默了,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一句戏文:“可叹,你我兄弟今日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哎!”不知道是谁叹息了一下。 “什么时候出发?”韩奇背着脸问道。 “明日!”韩厘答。 “保重!”韩奇丢下一句话走了。 “阿弥陀佛!”韩厘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第74章 晋王妃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曾经的晋王妃,晏明月是位名动京城的美人。她的人如她的名字一样,皎皎明月,皓皓生辉。 她在十八岁那年与晋王成亲,两人恩爱两不疑,王府之中除了规制的妾氏以外再无其他的女子,而且晋王对王妃更是爱重,一月都有大半夜宿在王妃的院子,剩下的时间要么是在书房,要不就是进宫陪着陛下,妾氏成了虚设。 晋王赵岳生的光风霁月,英姿挺拔,又如此的爱重嫡妻,晋王妃成为无数京城闺秀们羡慕的对象,每每被人提起都要感叹一番。 而唯一的遗憾大约就是夫妻二人成婚三载却至今未有生下个子嗣,王府中唯一的孩子是个妾氏生的女儿,被晋王妃养在了身边。 因着晋王妃无子众人都在纷纷猜测她的恩宠还能维持多久,特别是晋王深受陛下的喜爱,盛传他会是皇位的继承人。众人对于晋王妃的肚子就更加的关注了,而各个世家也都蠢蠢欲动的打算送美人进王府的时候,晋王妃怀孕了。 不论是皇宫之中还是晋王本人都是万分的高兴,各式的赏赐流水般的送进了王府,各个世家也暂时熄了送美人进王府的打算,后来,朝中的形式风云变幻,成业帝缠绵病榻,皇室人心浮动,晋王进宫侍疾,而在他进宫之前特地让人将王妃的母亲和姐妹接来王府照顾王妃。 晋王进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他因为意图谋害成业帝而被燕王赵峥诛杀,而晋王府被围,在晋王府被围之前晋王妃便让自己的娘家人离开了,而且晋王妃不相信晋王会谋害成业帝。在听闻晋王死讯之后,自刎于王府门前。 晋王夫妇身死之后,晏家主动向燕王投诚,便捐献了半数的家财,而且在新帝登基之后举家离开了京城,回到了老家光州上河郡,从此销声匿迹,族中子弟再无出仕,直到乾元帝十五年也就是今年才有晏氏子弟参加科考。 当年晋王妃的父亲晏文杰官居左相,在燕王登基不久之后病逝,而带领晏家举家返回老家的人是晏家三姑娘,晋王妃的妹妹,晏明晓,她和晏明月是一对双生子。 这位晏家三姑娘一直都名声不显,大约是她这位做王妃的姐姐名声太盛,众人日常忽略掉晏家还有一位与晋王妃长相相同的女儿。 而在晋王府覆灭,父亲去世,京城风声鹤唳,晏家前途一片晦暗之际,这位平日里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女子做出这般断尾求生举动的决定,带着全族人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京城。回到上河郡之后更是约束族人,低调求生,又督促子弟读书用功。同时还帮助乡里,修桥铺路,赢得了一片好名声。上河郡的百姓称她为女菩萨。 晏明晓终身未嫁,为晏家奉献了一生,而晏家上下对她也是无比的爱戴,都称她为老祖宗,晏家的大小事情也都会请示她。只是近年来她年事已高,不爱管事了,除非一些关乎全族的大事,否则均有晏家的现任族长来自行处理。 顾江晚合上了手上的册子,她的手指轻轻的在册子上不断的敲打着。 晏家似乎是宫廷政变的牺牲者,若不是当年晏明晓的断尾求生带着晏家离开京城,曾经的那些敌人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好的机会,在晏家当家人身死,后台倒塌的情况下放过晏家呢!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有个能够独宠晋王府的姐姐的晏明晓,又岂是简单的角色,哪怕她名声不显,或许只是为了藏起锋芒呢? 顾江晚的眉头紧皱,既然晏家人能够全身而退的回到上河郡,为何晋王的女儿会被送去李家,到底是谁送过去的?为何当时开元帝没有追查呢? 晏家不收养晋王的女儿她可以理解,那个时候哪怕是举家离开京城恐怕也是被人盯着的,晏家又怎么会接受这样的麻烦! 但是又是谁在这种重重的麻烦之中将晋王刚刚出生的女儿送到李家的呢?而李家的太老爷是真的只是因为忠心才收留晋王遗孤吗?而晏家知不知道李敏的存在呢?若是知道这些年有没有联系过她呢? 顾江晚的脑子里被塞了各种的问题,她敲击手指的频率变的更快,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姑娘!”红玉指着底下纷纷往考场方向去的人群说道:“考试结束了!” 顾江晚点点头,又继续思考去了。 “姑娘!”红玉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你怎么不出去的模样。 “怎么?”顾江晚这次头都没有抬,只是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你不去接王三公子吗?”红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顾江晚听到这句话终于抬头看向红玉,她有些疑问的道:“我为什么要去接他?”难道王家的人,他身边的人不去接他,需要她去吗? 红玉有些懵:“姑娘,你不是和王三公子要定亲吗?” 顾江晚听了红玉的话没有脸红却反而只是好奇,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虽然那个家伙说叫王家人来提亲,她都是当做笑话来听的。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红玉眨眨眼睛说:“丁香跟我说的!” 此时正在听雨阁浇花丁香只觉得后背没来由的一凉,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手上的水壶中的水一下子洒到旁边正拿着夹子给花夹虫的没药身上。 “丁香姐姐,你怎么了?水洒了我袖子上了!”没药将夹子上的虫子塞进另一只手端着的小瓮之中,她又看了一眼瓮中挤挤挨挨的虫子,将两只打架的虫子给拨开。这可是姑娘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她一定要做好。 没药就是那日指出春韭的小丫头,被提拔成了贴身伺候顾江晚的婢女,她是做惯了活计的,有一把子的力气,而且胆子也大,一点都不怕虫子之类的,连蛇都敢徒手去抓,顾江晚便让她收集碎星花上的虫子,这种虫子以碎星花蕊为食,可以用来炼药。 “没药,你有没有觉得冷啊?”丁香问道。 “冷?”没药看了一眼挂在天空之中明晃晃的太阳,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认真的说:“丁香姐姐,我只觉得热!” 丁香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奇怪了,我怎么会觉得冷呢!” 顾江晚回来丁香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冷了,她被顾江晚惩罚晚上去花园里收集虫子,好在没药跑来帮她一起。 林嬷嬷坐在老太太的床前,歪着头打着瞌睡,床上原本安睡的老太太忽然醒了过来,整个人不住的挣扎,眼白往上翻,一副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模样。林嬷嬷被惊醒,她正要将老太太给扶起来给她顺气,一只白皙的手捏着一支金针在老太太的头上扎了一下,她的呼吸顿时顺畅起来,眼白也恢复了正常。 林嬷嬷惊魂甫定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顾江晚,捂着胸口喘息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多谢二姑娘!” 顾江晚没有说话,看着床上顾老太太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转头看着林嬷嬷说:“去给老太太煎一剂安神汤来!” 林嬷嬷犹豫了一下,看了床上呼吸平缓的老太太一眼,才转身向外面走去,她打开门,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有转身看了顾江晚一眼。 “二姑娘!”林嬷嬷唤了一声。 顾江晚转头看向她,她嗫嚅着嘴巴。 “你放心吧,老太太不会有事!”顾江晚轻笑出声,她说道:“死了多痛快啊,这样活着才是受罪啊!” 林嬷嬷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门给关上了。 顾江晚转头对上顾老太太张开的眼睛,她的笑容更盛了,眨眨眼睛问道:“祖母,你说是不是啊?” 顾老太太的抬头想要起身,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昏黄的烛火在她的脸上跳动,印的她的脸色更加的诡异。 “祖母,你是想说话吗?”顾江晚在榻边的绣凳上坐了下来,一只手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是不是憋的太厉害了,想要狠狠的骂我啊!” “呜呜。。。”顾老太太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其实这也不难!”顾江晚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金针,笑着说:“只要我给你扎几针,你就能说话了!祖母你需要我给你扎上一针吗?” 顾老太太拼命的摇头。 “既然祖母这么需要,那孙女这么的孝顺自然遵从您的意愿了,所以不要着急!”她捏着针笑着凑近顾老太太。 林嬷嬷端着安神汤进来的时候,看到顾江晚正拿着帕子给老太太擦汗,老太太半合着眼睛,整个人都恹恹的没有精神。 “二姑娘,我来吧!”林嬷嬷将安神汤放在一边,接过顾江晚手中的帕子。 “嗯!”顾江晚将帕子交给林嬷嬷退到一旁,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睛看着雕花的窗棱,外面花树的被风吹摇晃,窗户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林嬷嬷很快的服侍好老太太喝完了安神汤,不知道是不是安神汤的药效太好,老太太很快的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二姑娘,老太太睡着了!”林嬷嬷拿着药碗引着顾江晚往外走去。 顾江晚嗯了一声。 来到室外,林嬷嬷的视线扫视了一下四周,低声的说道:“二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老奴的错觉,老奴总觉得这两日有人在窥视着我们院子!” “嗯?”顾江晚的视线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她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嬷嬷说:“就这一两日!” 顾江晚沉吟了一番说道:“你继续仔细照顾着老太太吧!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来听雨阁告知我!” 林嬷嬷点点头。 顾江晚的视线扫视了一下四周,像是对着林嬷嬷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快要结束了!” 顾江晚回听雨阁的路上顺便将丁香和没药也给领了回去,只是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丁香已经决定以后绝对不招惹没药。她觉得没药是她见过的第二个看到虫子就一脸兴奋的女子,第一个自然就是她家姑娘了。 “姑娘,你看我们今晚抓的!” 回到听雨阁之后,丁香将今晚和没药一起的劳动成果拿到顾江晚的面前。 顾江晚看了一眼瓮中黑压压的一片,手指在瓮上敲了一记,瓮中的虫子纷纷蠕动起来,而她怀里的那只蛊虫不知道是不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也跟着躁动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发出来,瓮中的虫子蠕动的更快了。 “今晚收获很多啊!”顾江晚笑着说。 “都是没药的功劳!姑娘,你不知道她居然什么虫子都不怕,居然还敢徒手抓呢!”丁香想到刚刚的场景还有些胆寒。 顾江晚的视线在没药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她将躁动的蛊虫扔进瓮中,问道:“没药,你不是中原人吧?” 没药立刻跪了下来,说道:“姑娘,我娘是西域人!” 丁香惊讶了,她看没药根本没有一点西域人的模样。 顾江晚摆摆手让她起来,平淡的说:“我不在乎你是哪里的人,只要对我忠心便是了!” 没药磕了一个头,沉声说:“奴婢一定对姑娘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二心!” 第75章 醉明月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红玉身为一个江湖人,是见惯了血的人,然而此刻她却被郁南生吐出的血给吓的动也不敢动。 顾江晚收回了金针,从没药手中接过了帕子擦了擦手,转头看到红玉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她安慰道:“你师父没有事了!休养一段时间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了!” 红玉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郁南生的床边,眼泪想珠子一样的落下来。 顾江晚没有再说什么,郁南生于红玉而言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哪怕她平时经常的说他的不是,但是在她的心中他都是最值得信赖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 “哭什么?我还没有死呢!哎呦!” 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还是熟悉的调调,红玉眼中含着眼泪看着那人,整张脸都湿漉漉的,像是幼兽一般。 郁南生叹了口气,想要伸手像往常一般的弹一弹她的脑瓜,手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我的手不会是废了吧?”他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正悠闲的看戏顾江晚问道。 顾江晚笑的狡黠,点头道:“是哦,恐怕你以后生活都没有办法自理了,需要人在旁边伺候你了!” 红玉立刻说道:“师父,没有关系的,我以后伺候你啊!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郁南生听完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道,对上她认真的脸庞,只能无奈的说:“真乖!” 红玉被她师父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夸奖立刻笑了,脸上的眼泪都还挂在脸上。 郁南生看着这般孩子气的她,叹了一口气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江晚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对傻师徒,觉得自己还是出去眼不见为净的好。 “姑娘,我师父的胳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待郁南生睡着之后,红玉从房间里出来,问站在小院子里看着天空的顾江晚。 “你不是会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吗?他的手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顾江晚反问。 红玉点点头说道:“不管师父的手好还是不好,我都会照顾他,但是我还是希望他的手是好的,这样他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了,哪怕我再体贴他,对他再好,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希望他一直都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喝他想喝的酒!” 顾江晚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然后说道:“那你的愿望肯定能够实现的!” 红玉立刻笑了出来:“真的?真的?那是我师父的手没有事了?太好了,哈哈,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自己哪天受不了师父的莫名其妙而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了!” 她笑着拍拍巴掌,眼角都弯弯,看着这样笑的没心没肺的她,顾江晚感觉自己刚刚的那一点感动都喂了狗了。 红玉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又叫卖吃食的声音,摸摸肚子说:“姑娘,你饿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顾江晚看她一脸好像吃的表情,她点了点头。 红玉见她点头小小的欢呼一声,转头就往外面跑去。 顾江晚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说道:“被自己的小徒弟嫌弃是什么感觉?” 郁南生打开门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遮挡着阳光。 “她这般没心没肺活的才开心!像你这般心思百转千回的,活着多累啊!”郁南生意有所指的对着她说道:“我还是喜欢那般没有太多心思的小姑娘!小姑娘,心思太多不招人喜欢啊!” 顾江晚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真是谢谢你的不喜欢了!” 他的喜欢值当什么,她还稀罕他的喜欢! “啧啧!”郁南生砸吧着嘴,发出两声不知道是惋惜还是什么的声音。 “你这次是不是算栽了个大跟头?”顾江晚有些幸灾乐祸的问。 郁南生脸上的笑容顿时的碎了,想他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居然会差点折在了一个老宫女的手里,还要靠眼前这个小丫头救上一命。他想想就觉得心塞。 “那还不得多谢你?”郁南生就知道这个丫头的谢礼没有那么好拿的。 顾江晚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还点点说:“不客气!” 郁南生也不和她争这个口舌之快,毕竟严格算来他的年纪都快能做她的祖父辈了,和一个可以做自己孙辈的小姑娘争执,不论是输和赢好像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你和那个宫女有仇?”郁南生看她如此大费周章的,借他的手去杀一个冷宫的宫女,两人之间必有一段渊源。 顾江晚却很是无辜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父亲不过只是个侍郎而已,我都从来没有进过宫,怎么会认识一个宫女,又怎么会和她有仇呢?郁先生是想多了!” 郁南生注视着她,秋日的阳光下,粉雕玉琢的女孩笑的无比的天真,看上去和普通的世家小姐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的娇软,这样的小姑娘恐怕都不敢踩死一只蚂蚁,何况予设计去杀人。然而他始终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巧合到他不得不怀疑的地步。 况且一个侍郎家的千金又怎么会知道皇宫的冷宫之中藏着一坛醉明月呢? 郁南生也是这么问顾江晚的,而她只是轻飘飘的回答了一句:“听人说的呗!” 她的回答一点也不走心,甚至于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有找,就简单的一句听说。然而郁南生却也奈何她不得,他也调查过她,知道她真的就是一个世家的千金,身份什么都是真实的,平日里做的事情也都是世家千金该做的,而且还常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郁南生冷眼看着顾江晚,自他知道醉明月藏在冷宫之后,便去冷宫观察了好久,见那里只住了一个老宫女,貌似那坛酒就是她的。本来他倒是可以去找乾元帝直接要的,然而他又觉得只是为了一坛酒去找龙椅上的人,未必有些大材小用,搞不好还会让那位误会。他便准备去亲自找那个宫女,谁知道那是一个用毒的高手,而且还是一个疯子一般的人。一听到他索要那坛醉明月,便发了疯的想要杀他。哪怕郁南生是江湖第一高手,却也没有把握从一个用毒的高手的手底下全身而退。 他虽然杀了她,却也中了剧毒,最后还要让这个小丫头来给他解毒,让她成为他的救命恩人!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是她啊! “那坛酒究竟有什么故事?为何我想要那坛酒会让那个宫女发疯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郁南生,哪怕她不承认是她设计了他,但是好歹也要让他被设计个明白吧! 顾江晚觉得这阳光还是有些晒人,便走到小院里的葡萄架下,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没药站在她的身后拿着团扇给她扇风。 “那坛酒是她为她的丈夫酿的!”顾江晚敲了敲石桌,没药立刻会意,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套茶具,给顾江晚沏茶。 郁南生也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很是自来熟的拿了一杯茶,啜了一口。 “哪也不至于我一要酒她就跟发了疯一般的想要杀我吧?” 顾江晚拿着茶杯看着地面,平静的说:“她把你当成了她的丈夫了!” “所以她丈夫背叛了她!”郁南生哪有不明白的呢,世间万千男女又有多少对的怨侣!他撇了撇嘴,所以还是如他这般孤家寡人自由自在,也不用担心是否做了什么让自己的枕边人怀恨在心,搞不好那一日就命丧在她的手中。 “她给她丈夫下了毒,而那坛酒其实是解药!” “她又下毒又酿解药,这是希望有一日她丈夫可以回心转意了?”郁南生摸着下巴说道。 顾江晚也是后来翻看虹崖留下的书才知道醉明月其实是药,而解的正是下在周牧常身上的毒。她不知道那坛酒是她在下毒之前酿的,还是在下毒之后酿的!若是在下毒之后酿的,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给周牧常的! 对于已经再也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她不想说什么,不过,顾江晚问道:“那坛醉明月呢?” “我带回来了!”郁南生说道:“我为了它都差点中毒死了,怎么能够不拿回来呢!” 顾江晚笑了笑,果然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有些东西终究还是会到某些人的手中。比如前世被郁南生喝掉的酒,今生依旧还是到了他的手中。 “在哪里?给我一瓶!”顾江晚说。 郁南生摸着下巴说:“一瓶?那坛子总共就那么点大,你还要一瓶?不行,最多给你一杯!” 顾江晚倒也没有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周珂的身上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有没有解药其实都无所谓,倒是可以给王之岫尝一尝! 郁南生正想问她要这酒做什么的时候,红玉抱着一堆的吃食走了进来,她小跑着来到石桌边,将吃食都放到桌子上,喘了一口气说:“姑娘,今天放榜呢!街上都是人,你不去看看王三公子考中了没有吗?” “他肯定会中的!”顾江晚肯定的说。 郁南生挑眉问:“这么肯定?他是你的小情人?” 红玉听到郁南生的声音这才发现她师父居然从房间里出来了,惊讶道:“师父,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受了重伤吗?赶紧回去躺着啊!” “傻徒弟,我只是中毒了而已,你买了什么好吃的?”郁南生最是知道怎么转移徒弟的注意力了! 果然一听吃食,红玉的注意力立刻就从他身上转到了桌子上的吃食上去了,拉着他兴致勃勃的介绍起她买的吃食起来。 街上,张榜告示前人满为患,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榜上有名喜极而泣,有人名落孙山垂头丧气。王家的仆从挤了三次都没有挤到榜前去,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袖子一撸,嘴里喊着让让,身形矫健的晃过好几个人一路冲到了榜前,一抬头根本就不用找的,便看到自家公子的大名挂在第三名的位置上。顿时一脸骄傲的推开人群又钻了出去。 “公子,公子,咳咳!”隶书钻出人群气还没有喘匀便对着自家少爷大喊:“公子,公子,你中了,第三名呢!” 他一喊出声,他家少爷倒没有什么反应,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过来。 第三名啊,那可是探花郎啊,众人都想看一看这位探花郎的风采,都顺着隶书喊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只有一颗挺拔的梧桐树,没有一个人影。 隶书摸着脑袋一脸懵的模样:“哎,我家公子呢!人呢?去哪里了?” 周围人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人,便又继续看榜去了,管他谁中了探花,还是先看看我自己有没有中吧! 顾江晚看了一眼刚刚飞奔进她马车的王三公子,悠悠的开口道:“王三公子,你高中了!” “是啊,我答应晚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晚晚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顾江晚摇头道:“你都高中了,还要什么奖励!” 王之岫刚想开口说什么,却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似酒似麝,很是好闻,他问道:“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是酒吗?” 顾江晚点点头,将那一个瓷瓶拿了上来,递给王之岫,他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 “是酒!” “是的,这是醉明月!” 王之岫一听醉明月这个名字顿时惊讶了:“谁共我,醉明月!是那天下第一的好酒醉明月吗?” 顾江晚点点头说:“有人得了一坛,拿了一点也给你尝尝,祝贺你金榜题名!” “谢谢,晚晚!”王之岫笑的开心,这醉明月可是千金不换的好酒,这份贺礼着实的贵重。 “尝尝吧!其实这酒是一种药,平常人喝了可以强身健体!”顾江晚示意他尝尝,王之岫直接拿着小酒瓶喝了一口,品了品味道。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美酒!”王之岫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形容出来这就的滋味了,他又来了一口,然后他就晕了。 顾江晚一伸手扶住了他的头,另一只手接住了那只白瓷瓶。 没药听到声响从帘外探进头来,看到王之岫靠着顾江晚睡着了,问道:“姑娘,王公子怎么了?” “没事,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 第76章 探花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琼林宴前之前的打马游街,应该是全京城闺秀最为期待的事情了,游街的线路官府一早就公布了,而沿街的酒楼茶馆也都被人给包了下来,众位闺秀们早早的就待在包厢之中,期待着英俊的举子们打马而过。 顾江晚一大早被王氏给叫了起来,随着她和顾明晚汇合了王家的姑娘们一起来到王家早就定好的酒楼。 因为王之岫的高中,王家的姑娘们个个喜气洋洋的,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不停的说着。 顾江晚没有什么精神的打了个哈欠,她昨晚睡的有些迟,本来打算今日多睡上些时候的,却被拉来酒楼看三甲的打马游街。这有什么好看的呢,其中一个人昨天很无赖的对着她耍酒疯呢! 她又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要是知道那个家伙喝两口酒就会醉的话,她一定不会把醉明月给他。 她原本是见他一脸的疲色,眼底还有些青色,明显的就是没有休息好,才把醉明月拿出来给尝一尝想让他休息一下,谁知道那个家伙的酒量居然这么浅,而醉明月的后劲居然这么的大,王之岫睡了一觉醒来居然还没有清醒。一想到昨日那个家伙醉酒之后的粘人劲,哪怕今天他骑马游街的姿态再潇洒,她都没有兴趣! “快看,快看,他们来了,三哥来了!”王家的一位姑娘指着窗外小声的叫了起来,激动的将平日嬷嬷的教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而在场的王家长辈也没有斥责,反而都纷纷站了起来,挤到窗边。 “在哪里?在哪里?三哥在哪里?” “哇,那个骑在白马上的可是状元郎啊?好俊的人!” “那位穿着天青色衣衫的是榜眼吧?” “你们看那边谁家的姑娘再往街上抛手绢呢!” “还有人抛花呢!” 顾江晚没有挤过去,她站在人后,倒是觉得这些人的叽叽喳喳,比那三人骑马游街更加的有趣。 “快看快看,三哥,三哥!” 骑马的三甲终于离这座酒楼近了,王家的闺秀们挥着手绢在跟王之岫打招呼,两边不停的有手绢鲜花之类的扔了下来,不论是状元还是榜眼都或多或少的被那些手绢鲜花砸到过,而唯有王之岫,他像是后脑勺长了只眼睛一般,总是能轻巧的躲过砸过来的手绢和鲜花。让一众想要给给他扔手绢荷包鲜花的闺秀们,都遗憾纷纷的咬着手中的帕子。 顾江晚听到王之岫三人走近了,便走到还窗边还空着的位置上,低头往下看去。 王之岫一路走来眼睛瞟过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正有点郁闷的时候,听到王家人的招呼,一抬头便看到他想见的那人。 王之岫对着顾江晚的视线,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顾江晚看到今日这般俊朗的模样,不由的想起昨日他醉酒之后那般粘人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三郎真是俊俏啊,这将来还不知道是哪位闺秀有这个福气嫁给我们三郎!”王家的一位夫人一边说话,一边还有意的扫了一眼王氏身旁的顾明晚,看的她立刻脸颊绯红。 王氏也笑着附和:“是的哎,我们三郎人又俊俏,又有才学,能嫁给他真是天大的福气!” 王家的姐妹也都打趣的看着顾明晚,看的顾明晚的脸更加的红了,羞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不小心瞟到了顾江晚,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笑容,脸一下子白了。 顾江晚听着众人的话有些无聊的又想打哈欠了,她决定了一会儿要回去再补个觉! 琼林宴上,众人的位置是按照这次名次安排的,王之岫的位置自然是靠前的,宴前按照惯例,探花还要去采上一朵花还献给乾元帝,众人看到主位上摆着的那支花,怎么看都觉得这花太过于普通。 谢芜也在席上,他的位置正与王之岫邻近,他轻声的问道:“那支花是在我的庄园采的?” 王之岫点头道:“是啊,怎么?谢大人心疼啊?” 虽然谢芜目前还没有被授予官职,到不妨碍王之岫调侃他。 谢芜有些挫败的说:“王公子也真是会败坏我的名声!” “王某哪里败坏谢大人的名声了?”王之岫奇道。 “我庄园中那么些开的娇艳的珍稀花朵,王公子偏偏选了一支如此普通的,岂不是告诉众人我谢芜善于培植花朵之名为虚吗?” 王之岫倒没有想到这一点,王之岫摘了这么普通的一支花,别人倒不会说王探花没有眼光,只会说谢家庄园没有开的更加好的花朵。 他想到这里笑意更甚了,对着谢芜拱拱手道:“真是对不住,谢大人了,我只是进了你家庄园随意摘的,若是有人问起,我一定提你澄清!” 坐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周轲听到王之岫的话也笑了,他记起谢家举办赏花会的那次,众闺秀讨论过若是王三公子成为探花郎会采什么话,众人都将园子里名贵的花说了个遍,而他记得那位顾二姑娘说他大概只会摘进了园子随意看到的一朵花。 那位顾家二姑娘还当真了解这位! 皇帝设宴,重点自然是不在吃上,众人也都坐的规规矩矩,而唯一一个例外的就是刚刚从封地回来不久的宁乐长公主,这位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先帝在世时候最是宠爱她,给她汤邑在众位公主之中也是最好的,而这位公主出嫁之前便是骄纵的很,先帝怕她日后和驸马不合,特地给她选了个脾气温和的驸马,而那位驸马不知怎么的不到三年便过世了,而这位公主也没有再嫁,只是身边倒是养了好些个俊俏的面首。 乾元帝知道他这位妹妹最是喜欢美男子,今日这场宴会本不想让她参加的,然而她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对这些年轻的学子们有什么想法。再加上她此次回来给乾元帝送来了有关颍川王的信息,乾元帝便也勉强同意了,但是要求宁乐长公主扮做男子出席。 最近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风气,闺秀之中流行穿着男装扮成男子的模样。 宴席上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乾元帝的身上,众位学子们生怕给这位帝王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自然都是身姿挺拔,将毕生所学的礼仪都尽数表现了出来。这更加方便了宁乐长公主,她的视线在从众位学子身上滑过,最后定在王之岫的身上。 王之岫自然不会想其他的学子一样那么紧张的面对乾元帝,宁乐长公主投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早就被他给察觉了,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乾元帝左边与他正好相对的宁乐长公主。之前没有留意,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便看出对方是个女人。 一个能够穿着男装参加琼林宴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是乾元帝的妃子,也不可能是后宫的那些公主,因为年龄上对不上。他又想到最近宁乐长公主从封邑来了京城,看来就是这位了。 王之岫也早就听说过这位长公主的癖好,对她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很是厌恶,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泛白。 “王三!”凌书诚的手在桌子底下推了推王之岫,他一抬头便看到乾元帝正看着他。 乾元帝也没有在意他的走神,指着桌边的那支鲜花问:“探花郎,今日的这朵花倒是特别!” 王之岫收敛心神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将自己今日为何采这么普通的一枝花的理由说了出来。 听完王之岫的一番侃侃而谈,众人不由的在心里对他大大的佩服,能把自己随意摘一的多普通的话吹嘘的如此天花乱坠,这位探花郎着实是位人才。 而京城那些认识王之岫的,特别是和他同在京城公子榜的举子们,不由的感叹王三公子这胆识和脸皮,的确让他们甘拜下风。 就连乾元帝也都强忍着嘴角抽动的冲动,让王之岫坐了下来,然后又找了其他的举子说话。 顾江晚心满意足的从床上醒来,已经是日暮时分。她从酒楼回来之后就一脸困倦躺在榻上,交代了不要吵醒她,而幸亏她在酒楼里用过午膳,所以众人也就任她睡。就在柳嬷嬷还犹豫着是不是该叫醒她起来用晚膳的时候,内室传来了声响。她推门进去看到顾江晚坐在榻上,便笑着问道:“姑娘,这一次可是睡饱了?” 顾江晚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说:“终于睡饱了!” 柳嬷嬷将她的衣服拿了过来,伺候着她穿衣起床。 “那就好,已经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姑娘先起来醒醒神,一会儿正好用晚膳!今天我给姑娘做了姑娘爱吃的翡翠玉丸汤!” 顾江晚有些惊讶的说:“已经快到晚膳的时候了?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啊?” 她穿好了衣服从榻上下来,走出门去,秋日的余晖将整个听雨阁都笼罩在一片金黄的暖意之中,引得人想要去探访一番。而且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她却觉得午膳吃下去的东西都没有消化,她决定去走一走,消消食。 顾江晚没有让婢女跟着,自己一个人就沿着听雨阁的外墙走着。 她走了一段路便遇到几个行色匆匆的婢女,手里还端着东西,看着那几人的方向是向西边的院子去的,顾江晚记得那边好像是苏姨娘的院子。她低头想了一下,好像那位姨娘也到了生产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还能不能活下来。 顾江晚朝着和刚刚几人相反的方向继续走了一段,又看远远的看到一群人从满华院中出来,而打头的便是王氏,然而看他们的方向却是向大门那边的,她看了一眼便打算转回听雨阁了。 晚膳的时候她便听说苏姨娘发动了,只是痛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来,而且二房的夫人回来了。顾江晚终于知道之前看到王氏为什么会往大门的方向去了,原来是二房的人回来了,那顾贞晚的事情应该是要尘埃落定了。 “姑娘,听说今天全京城的闺秀都去看三甲公子们骑马游街了!”丁香在晚膳之后陪着自家姑娘说话,一下子便说到了今日的上午的事情上去了。 红玉今日在照顾郁南生没有跟在顾江晚的身边,自然是没有看到今日的游街,便好奇的问着,于是红玉便开心的讲了一遍,讲到最后她来了一句:“今日还有琼林宴呢,是不是啊姑娘?” 顾江晚听到了点点头,然后她忽然想起来前世王之岫就是在琼林宴之后差点被宁乐长公主给掳走的! “我回房间有事,你们不用进来伺候了,都去休息吧!”她丢下一句话便进了房间。 第77章 夜劫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长街上,一片马蹄声伴着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一辆挂着宁乐长公主府标志的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从道路的另一头缓缓的走来,她的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香炉,香炉中正冒着苒苒的白烟。 今夜无风,香炉中的烟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给牵引了一般,径直往马车驶来的方向飘去。白烟尽数的钻进了拉车的四匹白马鼻子之中,白马们的步伐越来越迟缓,最后在距离黑斗篷两步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驾车的车夫像是一座无意识的雕像一般,双目无神的瞪着前方,手中还握着缰绳。黑斗篷的人打了个响指,他便自动的跳下了马车,站在路边然后又就绪一动不动了。 黑斗篷的人登上马车,一把掀开帘子,入眼是昏迷的三人。两个个有些狼狈发冠都散了,摊在马车的中间。另外一个靠着马车的车厢,身穿一身赭色的儒服,正是今晚赴琼林宴的王之岫。 黑斗篷赶紧的来到王之岫的身边,手刚要探一探他的鼻息,却见那人原本紧闭的眼睛立刻睁开来,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王之岫!”黑斗篷赶紧出声,熟悉的声音让王之岫的手掌堪堪在她脸颊便停住。 “晚晚?”王之岫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惊喜的叫了一声。 顾江晚将头上的斗篷帽子给摘了下来,猫瞳圆睁,她看王之岫的眼中一片的清明,显然是没有中迷药,再看摊在地上的那个,恐怕这个不是因为她的药而昏倒的,在她来之前就被王之岫给收拾了。 “晚晚,你怎么会来的?”王之岫握住她的手,撒娇道:“晚晚,你看那个坏女人想要欺负我!” “呵,我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是她比较惨啊!”顾江晚觉得她今晚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王之岫这个妖孽能够欺负到他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王之岫装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拉着她的手道:“那还要谢谢晚晚之前给我的荷包啊,我虽然喝了一口被下了药的酒,有点头晕,我闻了一下你给的荷包,那股眩晕很快就消失了,然后我就将计就计的装晕,被这个女人搬上了马车。” 顾江晚想起自己之前给过他一些东西,没有想到还真的发挥了作用,若不是自己的那些东西,恐怕他要吃上一番苦头了。想到这里顾江晚看着地上躺在的宁乐长公主越发的不顺眼了。 “那个穿着男装的便是宁乐长公主吗?”顾江晚指着摊在马车厢中的一个穿着男装的人问道。 王之岫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顾江晚仔细的看了一眼宁乐长公主,要是客观的说来这位长公主样貌倒是真的不俗,大约是长期沉湎于床事,整张脸带着些纵欲的疲态,眼底青白。 王之岫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厌恶,这位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那就别怪他了。 他凑近顾江晚的耳边说了一句。 他本不想将自己的这一面展示给顾江晚看的,只是他又忍不住的想要将自己另外的一面释放出来。就像是一个矛盾的孩子,一方面想要在父母面前做个乖孩子,一方面又想任性一下,就是想要看到父母是否会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不管是怎么样的自己! 顾江晚听了王之岫的话之后,在心里想不亏是那个让全京城官场都闻风丧胆的男人,很符合王中丞的风格! 王之岫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眼中也没有一丝的惊怕模样,就像是听到他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语一般。 他不由的勾起了嘴角,轻声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啊,赶紧的处理了,长公主府不远了,万一他们出来迎接长公主发现了我们就不好了!外面的车夫中了我的药,我给他下命令,让他将车子驾到那边去!” 顾江晚对着马车外打了个响指,又把之前的小香炉拿了出来,点燃了放在外面,不一会儿之后马车边动了起来。 王之岫的笑容越发的抑制不住,他一把将顾江晚给抱住,紧紧的搂在怀中。 “王之岫,你干什么?放开我,不然我用针扎你了!”顾江晚没有防备的被他给抱了满怀,鼻端满是他身上略带酒香的草木之气,她声音糯糯的反抗,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王之岫噙着笑故意用可怜兮兮的音调说:“我今日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了,我的心跳到现在都还平复不下来呢,晚晚,你可爱要好好的安慰一下我这个柔弱的男子啊!” 呸!顾江晚真的被王之岫的不要脸给折服了!他还是柔软的男子?这让那些死在他的口舌之下人该情何以堪哎! 不知道是王之岫身上的草木之气太过于好闻,还是他的心跳声听着让人安定,顾江晚只是小小的扭动了一下便靠着他怀中,任他抱着了。 夜色静谧,马车平稳,好闻的气息环绕着顾江晚,她不由的打了个哈欠,原本睡了一下午而消失的困意又再次的袭了过来。 “困了?”王之岫问道。 “嗯!”顾江晚含糊不清的回答,又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王之岫回答。 “难怪困了!平日里这个时辰我都睡了,熬夜会让人长不高呢!”顾江晚小声的咕囔着。 王之岫听着她的声音轻声的笑了起来,胸膛一阵共鸣,震得顾江晚的耳朵发麻。 “你笑什么?”顾江晚从他的怀中抬头问道。 王之岫笑着看着她说:“你怎么这么在意自己的身高问题啊?一心想长高!” 顾江晚恼恨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前世被这个人笑了太多次个子矮,她今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执念呢! 她从那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坐的离他稍微的远了一些。 王之岫无辜道:“怎么了?难道你想长高也是因为我?” 顾江晚又瞪了他一眼道:“你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王之岫正想要说话,却被顾江晚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她指了指窗外,两人凝神屏息,只听到除了自己乘坐的这辆马车的声音,还有另外的一辆马车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显然是有另外一辆马车正与他们在同一条路上相对的方向驶过来。 顾江晚掀开了窗帘,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旁边的一条岔路,便让车夫将马车赶了过去,然后就停在一处有遮挡的阴影处。 王之岫将马车上挂着的灯笼给熄灭,两人从车窗里看着原本的路,等着那辆马车通过之后再走。 很快那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车上没有标志,然而驾车的那人却是让两人都意外。 “寿王?”顾江晚用嘴型问王之岫。 王之岫点点头,寿王也曾经在无涯书院读书,他见过很多次,而且京城的各种茶会赏花会上,这位也是常客。自然是熟悉的很。然而刚刚马车上的那位的样子倒是与平日完全不一样,他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一脸的冷意。而且,他仔细的动了动鼻子,他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应该就是刚刚那辆马车中传出来的。 “是血腥味!”顾江晚也闻道了。 她从前世就觉得寿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然而上面从来没有让她查过那位,就连姚皇后也没有在意过寿王,或者说是怀疑过寿王。现在想来其实这本身就带代表着寿王的不寻常,莫非寿王是颍川王或者姚皇后的人,抑或是两人本身就是一伙的? 马车声消失之后,顾江晚让车夫把马车又赶回原来的路上,继续行驶。 “你对这个寿王了解多少?”顾江晚问王之岫。 王之岫想了想摇摇头说:“也就是一般的了解,这位虽然经常的出现,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好想跟他的接触并不多,而且我发现他和谁的接触都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寿王,可是你要说他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谁都说不上来!” “哦?”顾江晚疑惑:“怎么会这样?” 一个你经常可以看到的人,却就是具体说不上来他是什么样的人?那是这个人在刻意的回避或者是隐瞒了? “寿王似乎没有和谁走的特别的近!”王之岫现在想来觉得寿王好像处处透着违和的感觉。 不论是皇宫之中的皇子,还是京城中众家公子都有玩的比较亲近的好友。就算寿王身居高位,京城中的年轻一辈少有与之比肩的,然而却不是没有,像是诚老王爷家的世子,他日后也是要继续王位的,在地位上和寿王是相当的,他就是王之岫的好友,平日里经常和他们一起玩闹。 “而且我听说寿王不喜欢人近身伺候!”王之岫又想起京城流传的八卦来,他说:“听说寿王府上有爬床的婢女被直接乱棍打死了,寿王让全府的婢女都去观看,之后就将自己身边伺候的婢女全部换成了内侍!” 这件事在私底下传来的时候京城中无数的闺秀都将寿王当做结亲的好对象,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男子自然是受欢迎的。只是男子听到了这件事想法却与女子不同,很多人都猜测寿王是否是有隐疾! 这个话王之岫不想说给顾江晚听,然而前世身为探子的顾江晚听了王之岫的话,想得更多,特别是后来谢芷进宫,而寿王居然只是闭门不出,更让顾江晚想的多。 她别有意味的看了王之岫一眼,他动了动喉结说:“私底下有人猜测寿王身患隐疾!” 顾江晚刚想说话,却见地上躺着的另外一个人动了一下,那个动作很是轻微,若不是顾江晚刚刚的视线正好瞟到她的身上也恐怕发现不了。 她无声的笑了,嘴上继续说着:“隐疾啊?” “别装了!”顾江晚的匕首无声无息的架在了那人的颈项,“你是想直接做个死人?还是现在睁开眼睛呢?” 那人睁开眼睛,一张施了粉黛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让顾江晚觉得有几分的熟悉,然而这份熟悉让她却绷直了后背。她觉得熟悉,那只能是前世见过的人,而前世见过的人除了当初她探听消息的那些目标人物之外,剩下的便是和她一样的人了。而宁乐长公主在她进入皇宫之前便已经过世,根本不是她的目标,那这位让她觉得熟悉的人也只有前世的同伴了。 “你是谁?”她的声音清冷,“你这个皮囊下的真正身份!” 那人听到这话眼睛一瞬间睁大,看向顾江晚的目光带上审视和试探,是否还在怀疑顾江晚是否也是他们的人。 顾江晚一只手抓着那人的头发,另外一只手将马车上摆放一壶茶浇在那人的脸上,不论是被她止住的人还是王之岫都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被她止住的那人更是被水给呛的咳嗽起来。 一壶茶水浇完,那人脸上的妆也被冲的七七八八,头发也被打湿,又因为咳嗽,整个人一片的狼狈。 顾江晚看着那张狼狈的脸,原本乱跳的心终于平息了下去,她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第78章 自受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前世里江晚回到京城里第一接触的人便是十九,她看到的他总是一副笑着的模样,就连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模样。 江晚有一次实在是看他的笑容看的腻歪了,便问道:“十九,你总是这么笑着脸不酸吗?” 十九当时就赏了她一个脑瓜崩,说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有人说今生常笑的话,来生就会没有那么多的灾难了!” 江晚不屑的说:“这些你都相信?若真是这样,前世因得来世果,咱们两个手上都是沾过血的,来世还不得偿还吗?” 十九听到江晚的话,嘴角的笑容没有变,他看着窗外的飞鸟说:“那有什么关系呢?偿还就偿还呗!我做过的事情,他日去了阎罗殿我也绝对不会否认的!” “只是,这笑总比哭好啊,本来就够艰难的了!”十九揉揉江晚的脑袋说:“哎,小丫头,你看你成天板着张脸,多丑啊,要笑笑啊,也许真的可以让你的来生交到好运呢!” 那个时候江晚还没有成为江晚姑姑,只是皇宫之中挣扎求生的一个宫女,因为表现的好才被调到姚皇后的身边,而十九已经在京城待了近十年的时间,据说头领都答应他了只要他再将现在的事情做好,他便能带着他的妻子远走高飞了。 他为了行事方便在京城找了个女子成家了,原本只是逢场做戏,不知怎么的就弄假成真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姑娘,于是他为了能够和她真的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每次都是尽心尽力的去完成首领交代下来的任务。而他接到的任务也越来越艰难,最终的结局是早就注定好的死亡。 最终给十九收尸的人是江晚,她将他从乱葬岗给拖了回去,他的那位妻子就等在门前她看到江晚的第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让她看了一眼她的耳后,跗骨钉。那一瞬间江晚像是被人在六月浇了一盆雪,从头凉到脚。原来十九想要的家,只是一场捧场做戏而已。 江晚将十九的骨灰给洒了,也将曾经十九带给她的一点希望也给熄灭了,他们这些人唯一能够解脱的方式便是死亡了! 从前世她将这人的尸体从乱葬岗上拖回来,到今日在马车上重见,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光,两个人都是死过一回了。 顾江晚将十九的左耳翻看果然看到了跗骨钉的标志,而她的这个动作也让十九挣扎起来。 “没有想到宁乐长公主居然带着一个男宠去赴琼林宴!不知道当今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顾江晚再一次对宁乐长公主彪悍的作风说佩服,带着男宠赴宴,还绑架了赴宴的探花郎,而且她还不知道这个探花郎是她的侄子吧? 王之岫厌恶的看了一眼被顾江晚制住的十九,看向宁乐长公主的目光更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这个人应该不是一般的男宠!”顾江晚指了指十九,“你把他带回去交给那位吧!” “交给那位?”王之岫看向顾江晚。 她点点头道:“嗯,有人觊觎他的江山,他总不能让咱们来出力气吧!” 王之岫想了一下便明白了顾江晚的意思,点头道:“好!那宁乐长公主怎么办?” 顾江晚用金针封住了十九的穴位,然后道:“你之前想怎么办就继续怎么办呗!” 王之岫掏出手绢来给顾江晚擦手,她有些莫名。 “你干什么?” 王之岫仔细的将她的手擦了一遍,将手绢扔到窗外,幽幽的说了一句:“清洁!” 顾江晚一想自己刚刚抓了十九的头发,还碰了他的耳朵,而十九现在是宁乐长公主的男宠,恐怕这位是嫌弃十九脏吧!她也不以为异,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来问道:“还擦吗?我这里还有干净的!” 王之岫将手绢接了过去,却没有给她擦,而是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马车很快便到了地点,车夫将听到指示将宁乐长公主给搬了下去,不一会儿那座院子里便传来了狗吠的声音,很快便平息了。一会儿之后马车夫又回到马车上,驾着马车往回走。 “我先送你回顾家,再进宫!”王之岫对顾江晚说。 顾江晚将视线从十九的身上移开,然后点点头。 大约是之前十九的事情让她的心绪一阵的起伏,此刻前世的一些记忆纷至沓来,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困了?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王之岫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顾江晚也没有反对,此刻她真的需要一个肩膀让她依靠一番,否则她心里空空,落不到实地。她靠在王之岫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草木之气,原本一直乱跳的心慢慢的规律起来,心中那股空落的感觉也慢慢的消失了。 “王之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顾江晚忽然就有了说话的兴致。 王之岫点点头说道:“好啊,你说!”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格外的低沉,像是钟磬一般,敲打在顾江晚的耳膜上。她不由的弯了嘴角。 于是她便讲了一个女孩被她的祖母设计让人贩子给绑走了,后来几经转展被一个专门训练杀手和探子的组织给买走了,她被训练成了探子,送进了一个王爷的府上,成了那位王妃的心腹,女孩做了很多的事情,手上沾了很多的鲜血,而最后她也死在了自己制造的毒下。 顾江晚的声音很轻,在夜晚听上去有些缥缈,她说的很简略,十三年的时光不过一个简短的故事一带而过。 “那个女孩死的时候痛苦吗?”王之岫忽然问道。 “啊?”顾江晚被她问懵了。 “我问那个那个女孩是不是死的时候很痛苦?”王之岫的声音也很轻,像是不愿意惊扰了谁的梦一般。 “哦,”顾江晚呓语一般的喃喃说:“其实还好,痛苦的时间很短,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了!”她制造的毒从来都不是以折磨为目的,所以见效都很快,她那个时候真的万分感激自己从没有想过折磨人为乐,不然最终还是报复到自己的身上去了。 王之岫将她搂紧,似乎说了又似乎没有说。 “那还好!” 顾江晚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正打算借力飞过院墙,却见西边的小角门开了,没药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那里。 “姑娘,你回来了?赶紧进来吧!”她看到了顾江晚,立刻迎了过来。 顾江晚走了过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停着的马车,和从车厢里往外看的王之岫,她对着他摆摆手,然后跟着没药一起走进了顾家,角门也被关了起来。 马车在角门关上之后便也动了起来,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乾元帝看着跪在殿中的王之岫,头痛的捂了捂脑袋,他没有想到宁乐会这么胆大包天的劫了本届的探花!他也没有想到王之岫会将宁乐送到那个地方去。 “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这次的确是受了委屈,若不是宁乐这次带来了关于颍川王的消息,就凭她强抢探花这一条他都能削了她的封邑去。 “臣还是跪着吧!毕竟得罪了宁乐长公主!说不得明日长公主过来哭诉着要治臣的罪呢!”王之岫依旧跪的直挺。 乾元帝又叹了一口气,本来在身份的问题上就已经亏待了这个孩子了,今天又让他差点受了侮辱,肯定心头憋着气,他便走下了龙椅,走到他的身边问道:“还要朕亲自把你给拉起来吗?” “臣不敢!”王之岫摸摸鼻子站了起来。 “朕知道这次是你受委屈了,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乾元帝还想说些什么,外面许顺进来禀告说紫部的首领前来回话。 乾元帝想起之前王之岫的确带回来个人,说那是今日跟着宁乐男扮女装进来的人,有可能是探子,他便让紫部带回去审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让他进来!” 许顺将紫部的首领给请了进来,然后将大殿的门给关上,吩咐了守门的侍卫们警醒点,也站在门边站定了。 “可审出什么了吗?”乾元帝问道。 紫部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王之岫,王之岫刚准备说他先退下,乾元帝挥挥手说:“三郎也不是外人!说吧!” 于是紫部的首领将从十九嘴里问出的事情都说了。十九交代自己是宁乐长公主的男宠,另外一个身份是一名探子,负责探听京城各方势力的动向,他们来自一个专门培养探子和杀手名叫圣火的组织,至于这个组织的幕后之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京城有多少这样的探子他也不知道,他说他才到长公主的身边。 “查,给我继续查,一定要把这个圣火的人给朕全部找出来!还有查出幕后的人,朕有预感和颍川王脱不了关系!” 紫部首领领命:“是!” 乾元帝又将目光转向王之岫说道:“既然这个探子是你找到的,那么这件事就由你负责,紫部任你调遣!”他将一只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牌子扔到王之岫的手中。 王之岫拿着牌子看了看,牌子上面雕了一只隼,隼的爪子上还抓着一只猎物。 “臣领命!” 乾元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王之岫还像以往一样不接受,没有想到他竟然接受了。 “这次怎么就愿意接受了呢?” 王之岫的眼睛像是暗夜一般,他将牌子抓在手中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幕后的人是谁,我一定要让这人后悔创立这个组织!” 乾元帝挥挥手让紫部首领退下去,然后对着王之岫说:“颠簸了这半夜,你应该也饿了,走陪朕吃点宵夜吧!” 王之岫看了一眼殿中的沙漏,现在已经是寅时三刻了,现在恐怕不能叫做宵夜了,应该叫做早膳了。 乾元帝顺着王之岫的视线瞟了一眼沙漏,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说:“啊,也算作早膳了!” 御膳房准备的很快,不一会儿许顺便带着内侍们将吃食摆了上来。御膳房的厨子手艺自然是极好的,满桌的美食闻起来很香。 王之岫奔波了这半夜,昨晚的宴席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还真的饿了。他也不跟乾元帝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乾元帝只是喝了一碗粳米粥,吃了一块点心便放下了筷子,而剩下的几乎都进了王之岫的肚子。 乾元帝看着他吃的香甜也觉得高兴,对着许顺说:“等会儿,你去御膳房赏今天的厨子,这顿做的不错!” “是!”许顺将乾元帝的话给记下了。 待王之岫吃完,又上了净了手之后,乾元帝将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道:“这是宁乐带来的消息,你看看!” 王之岫接过看了起来,上面写的东西不多,他只扫了两眼便看完了。 “颍川王病重?倒是没有听说啊!” 乾元帝点点头道:“是没有这个消息传回来,所以我也无法判断这个消息的真伪!但是昨日我还接到颍川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颍川王已经有七日没有出过王府了!倒是与宁乐带来的消息很吻合!” 王之岫也听说颍川王是个喜欢到处骑马游猎的人,而且还听说他每日都要出去跑马,就连颍川王世子也曾在学院说过他父王最爱的应该是他的马,一日不见都不行。这样的人居然七日没有出府,的确是令人意外。 不过他觉得还是再查看一番才好,毕竟颍川离着京城不近,而且颍川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乾元帝也点头,他说道:“朕打算将从这批士子中挑出两人派去颍川!” 虽然藩王的封地上藩王最大,但是乾元帝还是有权利任免封地上的官员的,只是一般的时候这些官员都是藩王自己来任命,然后报给朝廷就行了。 “陛下是想让我去?”王之岫觉得乾元帝和他说这件事的目的大约是在此。 乾元帝却摇头道:“之前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你要负责追查圣火这个组织的事情,我想外派去颍川换一个人去!你觉得这批士子中谁可以胜任这个?” 王之岫想了想说:“我觉得谢四公子谢芜倒是可以胜任这个,而若是谢芜去的话,可以将周轲派去给他做助手!” 乾元帝对周轲不怎么熟悉,想了想他这次的名次,好像位置也不是靠前,便又问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王之岫也一一回答了。 君臣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许顺在一边提醒了早朝的时间快到了,王之岫便停住了话头。 乾元帝刚想让他回去,但是脑海中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过几日吏部会给你们授官,你想去哪里?” 王之岫想了一下回答:“御史台吧!” 第79章 请表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乾元帝有些意外的看了王之岫一眼,问道:“怎么会想起来去御史台?你一向不是最烦那些吹毛求疵的御史言官吗?” 王之岫点点头道:“是啊,是烦,所以我要看看那些个御史们每日到底都干些什么!” 乾元帝感觉他不是去御史台做官的,而是御史台找麻烦的,嘴里还说着莫要造次,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心里却是给平日里总是动不动谏言的御史们点了柱香,朕挨着面子奈何不了你们,但是现在有人去替朕收拾你们。 因为这件事情乾元帝今日早朝的时候心情都非常的好,就连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又开始老生常淡,一番祖宗家法子曰孟意的一顿,他都没有生气,还微笑着点头,看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而那几个老家伙看乾元帝一番虚心接受的模样,顿时乐的胡子都快要翘上去了,一副皇天不负苦心人,陛下终于明白我等苦心的模样。 然而其他朝臣,特别是尚书令等一干重臣却和御史台的几个老家伙想法完全相反,陛下今日这般的随和,就连御史台那些有臭又长的谏言都听下去了,莫非是有什么大的动作,是打算对藩王用兵了,还是要继续支持宁王在西南扩充海军?还是有其他的大动作? 几位重臣都互相对看了一眼,彼此都交流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下了朝之后又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各种猜测都有,却都无法确定,而午后送达的颍川王的上表,让他们一直的认为乾元帝是打算对藩王动手了。 乾元帝今日心情好,下了朝倒是有心情去后宫走了一趟,陪着几位妃子赏了花,又陪着皇后用了一顿午饭,午休后才看到颍川王的上表。 颍川王的上书写的相当的长,先是对乾元帝的各种马屁和问候,然后又将颍川王近日气候描述了一番,最后才写到他自己身体有恙,无力处理政事,为了不负天恩,恳请乾元帝派遣官员协助管理颍川事宜,最后还说希望乾元帝可以让世子回去侍疾。 乾元帝看完这封奏表之后一直眉头紧锁,他在殿中思考了许久之后,便让人将召集了尚书令,左右相前来议事。 晚间的时候又召见了今年几位名次靠前的士子,一榜三甲自然都在召见之列,同时还有周轲和谢芜。见过乾元帝之后王之岫和谢芜周轲两人一起离开了皇宫,三人出了宫门之后便在一处酒馆坐了下来。 “之岫对这次颍川王的上表有何看法?”周轲给三人斟好了茶,然后问王之岫道。 王之岫看着谢芜不答反问道:“不知谢大人有何看法?” 谢芜喝了一口茶道:“事物反常必为妖!” “何解?”王之岫继续问道。 谢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颍川王在封地经营两代,怎么会突然之间上书请朝廷派人去协助管理封地呢?颍川封地上早就有一套成熟的班子,那怕颍川王薨逝了,颍川的大小官员也会照常的管理日常的事物,何来颍川王所说的无力管理封地事物一事!” “所以颍川王这封请表的目的何在?”周轲从知道这件事之后便也觉得不可能,颍川王的此举像是想要向乾元帝投诚,却又只是隔靴捎痒的感觉! 谢芜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道:“颍川王此举目的大约更是一种试探!” “试探什么?试探朝廷是否有收回封地的意思?还是试探陛下是否会乘机用兵?”周轲蹙眉问道。 “都有吧!”王之岫也走到了窗边,继续道:“恐怕试探朝廷是否会乘机用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谢兄是不是在想颍川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芜点点头:“这份请表明显的就不是颍川王平日的作风,恐怕颍川王有恙是假,但是颍川王府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此刻能去颍川查探一二就好了!” 王之岫听了谢芜的话,翘着嘴角笑了:“谢兄想起颍川?相信谢兄很快就能梦想成真了!” 谢芜听了王之岫的话之后倒也没有特别的惊讶,略微沉吟便道:“陛下是打算准了颍川王所奏,派人去协助颍川王?而且为了显示陛下无意插手颍川事物的心,特地派出此次新科的士子,对吗?” “谢兄果然聪慧!”王之岫对着谢芜拱拱手。 “陛下是有意派我去颍川?”谢芜对乾元帝会准颍川王的奏表倒是不觉得意外,然而对于乾元帝会派他去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王之岫点点头道:“应该还有周兄!” 谢芜这次更加的意外了:“阿轲?陛下怎么会知道阿轲的?” 周轲也觉得意外,他因为身体的原因甚少在京城的圈子走动,而且他和谢芜的关系已经成为整个圈子里公开的秘密,谢家因为周轲的身体原因不去管,而周家则是根本就不管。也是因为这样,周轲基本上不出现,而这次参加科考完全抱着一种重在参与的态度,能够考中完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陛下居然会派我去?”他和谢芜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之岫的身上。 谢芜一直都感觉王之岫身后似乎是站在什么人,但是王家也不过只是普通的世家,在京城这里完全的不够看,他从来没有将他和皇室联系到一起,然而今天他可以肯定,王之岫王家三公子肯定与皇室有联系。 “陛下会注意到阿轲应该是三公子的功劳吧?”谢芜问道。 王之岫点点头也不觉得尴尬,他道:“陛下说是有意让谢公子去颍川,我就提了一嘴周公子!” 谢芜和周轲都因为王之岫的话而陷入沉思,倒不是两人对于他推荐周轲,而是王之岫这话中隐藏的,他和乾元帝的熟稔的程度,让谢周两人的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他。而他却也大大方方的任由两人打量,没有一丝的躲闪。 谢芜脑中有个很荒唐的念头,一出来便被他给抛出了脑外,然而心底有个声音却一直都在告诉他,刚刚那个荒唐的念头也许才是最贴近现实的。 “王三公子倒是坦荡!”谢芜收回打量的目光又转而看向窗外。 王之岫一副我就是这样的点点头:“那是,对于谢兄和周兄,我可是一直都很坦诚!” 周轲笑了笑,继续喝他的茶,他觉得他的脑子不够用,还是不要参与进这两人玄之又玄的谈话之中。 “三公子觉得谢某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谢芜倒没有觉得去颍川有多危险,颍川王这个时候会如此的上书自然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反的实力和把握,所以才会用此办法稳住朝廷。同样的当今也是因为现在收回封地师出无名,而且西北和西南连年的用兵,军费更是连年的上升;另外还有随州之前的旱灾,为了赈灾国库已经掏了小半。此时若是用兵的确也不适合。 王之岫觉得此次新科的士子之中适合这次任务的人,除却非京城的那些他不熟悉的,在他知晓的人之中的确是非谢芜莫属了。 “我相信谢公子的实力,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又看了周轲一眼。 周轲被他看的莫名,问道:“之岫,你看我做什么?” “谢兄应该还记得上次有人以周兄所中之毒跟你们交易的事情,难道两位就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王之岫的话成功的让谢周两人变了神色,周轲放下手上的茶盏,问道:“你是说之前那人是颍川王的人?” 王之岫耸耸肩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谢芜与周轲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若是这样那我们更应该去颍川走一趟了!”谢芜缓缓的说道。 王之岫与谢周两人分开之后又去顾家跳窗了,顾江晚身边伺候的婢女们都见怪不怪了,见那人从窗外跳了进来,都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顾江晚看了看天色问道。 王之岫大喇喇的走到顾江晚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自己在街上买的小玩意送到顾江晚的手上。 “想你了,就来了啊!” 顾江晚看着手里的小玩意还没有说什么,倒是一边的柳嬷嬷咳了两声。顾江晚勾着唇角笑了笑,对着表面上在各自忙着各自手中的活计,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听着的众人说道:“你们下去吧!” 柳嬷嬷看着顾江晚欲言又止,顾江晚笑着对她说道:“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 王之岫见柳嬷嬷最后出门,关门的时候还特意的瞟了他一眼,摸摸鼻子很是委屈的说道:“我有这么差吗?让你的嬷嬷这么的不放心!” 顾江晚并不理会他,将他给的那个小玩意拿出来,几下便拆开来,小零件堆在桌子上,然后又开始将它们仔细的组装起来。王之岫趴在小几上看着她拆拆装装,无比认真的模样,心下一片的安宁,不觉得困意袭来,慢慢的闭上眼睛。 顾江晚在那人闭上眼睛之后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扶着他的头将他放到榻上。 迷迷糊糊间王之岫睁开眼睛看到顾江晚正给他盖被子,他轻笑了一声,含含糊糊的说:“晚晚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 顾江晚只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眼皮,柔声道:“睡吧!” “嗯!” 待他又睡沉了,她隔空点了点他的脑袋道:“真不知你最近在做什么,将自己弄的这般的疲倦!” 顾江晚在他一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王之岫眼底的青色,脸上还有隐藏不住的倦色,便想着让他休息一番。 见他睡沉了,便准备继续去拼那个小玩意,谁知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衣角被那人拉住了,便只好弯腰够了那小玩意过来,又坐下来继续拼了起来。 第80章 逝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坐在床边将手中的小玩意拆了两遍,又装了两遍,等她正打算拆第三遍的时候,门上传来敲门声,正打算应声,又看了一眼睡着的王之岫,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顾江晚将自己的衣角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王之岫刚醒,还有些迟钝,待顾江晚抽衣角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衣角。 “放开啊!”顾江晚有些好气的说道:“你都捏了好久了,你看衣服都给你捏皱了!” “啊?哦!”王之岫这才放开了手,又指了指门上继续响起的敲门声说:“有人敲门!”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进来!” 柳嬷嬷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焦急,她道:“姑娘,大姑娘去了!” 顾贞晚死了?顾江晚愣了一下,从二房夫人陈氏回来的时候,她便知道顾贞晚的事应该就会了结了,只是没有想到陈氏处理起顾贞晚的事情会这般的干脆利落。她就知道她这个二婶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且她提前回来恐怕也是为了能够方便处理顾贞晚的事情。他二叔在某些方面其实和她爹顾现易很像的。 顾贞晚的娘桃薇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一直都很得宠,哪怕后来二夫人陈氏进门也给这个姨娘三分的脸面,而顾贞晚作为他的第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儿子,在他的心中也是有一定分量的。后来桃薇又生了一个儿子,几乎和陈氏所生的嫡子差不多年纪,自然成了陈氏的眼中钉。恐怕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来处置这个姨娘吧,而大房这边写过去的信简直就是瞌睡时送过来的枕头,正中了陈氏的下怀。 原本两个妯娌的关系不算好,而这次陈氏回来倒是很是大方的给王氏送了一堆的礼品,当然其中不乏是有赔罪的因素在其中,大约也有感谢王氏给她有个几口除掉顾贞晚进而处置桃薇的缘故吧。毕竟这次她可是连桃薇都一起带回来了。 顾江晚看了王之岫一眼,他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天色道:“我该走了!” 她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下次来就从正门进来吧!” 王之岫笑了点头道:“嗯,那我让王老头来提亲!” 顾江晚不理会他,对着他摆摆手。 王之岫见她没有当真也不再说,轻笑了一声又从窗户离开了。 “不是才说让他不要走窗吗?”顾江晚自语道,抬头对着柳嬷嬷说:“给我找身素色的衣服吧,我去给大姐姐上柱香!” 柳嬷嬷点点头,给顾江晚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又让婢女们将院子里颜色艳丽的都给收拾了。她自己也换了衣服然后陪着顾江晚去了二房那边。 青云斋已经挂了白,顾江晚在院子门口便听到隐隐的哭声,声音已经哭的有些沙哑了,显然是哭了一会儿了。 “应该是大姑娘的姨娘!”柳嬷嬷见自家姑娘发愣,便提醒了一句。 顾江晚想想也觉得是,这个时候能够为顾贞晚哭的,恐怕也只有她的亲生母亲了。 顾贞晚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丧事什么的都很简单,对外又是说得了急症去的,自然也是不能留的,只是放了两日之后便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待日后送回老家葬入祖坟。 丧事结束之后顾府又恢复了平静,而朝廷上谢芜被点为别驾,前去颍川,辅佐颍川王处理封地示意,周轲作为参赞随同一起前往颍川。 同期的士子也都被授予了官职,此次的状元郎晏桢去了翰林院成为一名侍讲,榜眼李放外放衮州做了个县丞,探花王之岫去了御史台做了侍御史掌纠举百官及入阁承诏。其余的众人也都有各自的职位安排,朝中也因为这些新鲜人员的加入热闹了几分。 顾江晚在摇着扇子,听着韩奇将朝廷对这一批士子的安排说了一遍,倒也没有什么惊讶,毕竟这些安排和前世也差不了多少。 “没有想到王三公子回去御史台!在书院的时候他可是最烦那些个言官御史的,说他们成天就是一片叽叽歪歪的堪比三姑六婆!”韩奇倒是有些惊讶王之岫居然进了御史台,想着这授官之人着实的没有去了解一番这些士子们的性情。 “他肯定会做一个不一样的御史!”顾江晚笑着说道。 韩奇并不意外顾江晚对王之岫的评价,他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来。 “姑娘可知道宁乐长公主?”韩奇问道。 顾江晚神色不变,继续摇晃着手中的团扇,漫不经心的道:“自然是听过的!怎么?那位不是身在封邑吗?” “前几日那位被人在一处妓寮给抬出来,而且又被陛下给斥责了一顿,听说陛下有意收回她的封邑!” 顾江晚看着他,她不觉得韩奇只是想和她说这个八卦,一般能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是小事。 韩奇继续道:“而且最近那位的封邑上又好几起状告这位公主强抢男子入府的案子!昨日有一女子敲了登闻鼓,也是状告这位的,说她强抢自己的丈夫入府,她丈夫不从,被长公主给逼死了!这件事已经上达了帝听,而且御史台知道了这件事,昨日就狠狠地参了这位一本!请求陛下严查此案,要还百姓以公道!” 顾江晚嘴角微翘,恐怕这里面有某位姓王的公子的功劳吧! “她既然做了,也就不能怪那一日东窗事发!毕竟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啊!” 韩奇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个,他继续说道:“我的人说来状告宁乐长公主的女子是颍川人!” 颍川这两个字眼落在顾江晚的耳中,她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是颍川人?”顾江晚斟酌着说道:“那个女子可是跟颍川王府有什么联系?” 韩奇点头道:“是的!” 那个敲登闻鼓的女子名叫石芸娘,她的母亲曾在颍川王府做婢女,后来出了府嫁了人,她嫁的是个普通的商户名叫石岩,平日里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两口子只有一个女儿便招了个上门女婿,后来生意也交给女儿女婿打理了。去年春日,芸娘两口子去宁乐长公主的封邑宁乐郡去做生意,恰逢宁乐长公主出行,而芸娘的夫婿生的俊俏,便被长公主给看上了。 宁乐长公主在自己的封邑上一向是无所顾忌的,看上了自然就让人去抢了,而那个男子也是个性子硬的,他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一点也不为公主府的富贵所动,对着长公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而宁乐长公主自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受过气,何曾有她看上的男人对她这般的不假颜色,于是便非常的生气,对着男子便是一顿的折辱,那男子一时受不住便趁人不备撞死了。 长公主府的人觉得晦气就把尸体给扔了出去,芸娘忍着伤心将自己的丈夫运回了颍川安葬,因此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便决定上京来告御状了! “这件事其中没有颍川王府的影子吗?”顾江晚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太过于巧合的事情,往往就是人为。 韩奇摇摇头道:“我就是觉得太过于巧合所以特地去查了一番,没有发现颍川王府的影子!” “若是那么容易查出来,颍川王府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了!”顾江晚道,她将手中的团扇放下来,眉头微蹙。 这件事有没有证据证明是颍川王府做的对于顾江晚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颍川王府这番动作搬到了长公主的目的在何处? 顾江晚对着韩奇道:“让你的人最近留意京城出入的人!” 留意京城出入的人?韩奇问道:“留意谁?” “颍川王世子!” 韩奇顿时明白了顾江晚的意思,他微微的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颍川王世子会偷偷的离开京城回封地?” 顾江晚站起身来,点头道:“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你密切留意就是了!” 韩奇又问道:“若是真的发现颍川王世子偷偷出京城怎么办?” 他拿不准这位的目的,就像是他实在不明白,这位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对朝堂的事情这么关心一样!若说这位是因为王三公子,他一点也不相信!但是若说是其他的原因,他又实在想不出来,就算这位有成为皇子妃的打算,却也没有见她关注皇子们的动静。这位的心思着实的难猜! 顾江晚听到韩奇的问题,只是轻笑了一声,无所谓的说道:“不怎么办,随他去便是了!”若是他能出的了这京城,那也只能说明这天下确实要换人坐了! 韩奇听到她的话,脑海里冒出一句果然如此! 顾江晚坐上马车,今日跟着她出来的是绿柳和没药,红玉去照顾她师父了,柳嬷嬷今日有些不舒服,丁香便留下来照顾她,顺便看着听雨阁。 “姑娘,回去吗?”没药问道。 顾江晚想了一下说道:“去找红玉吧!” 车夫便将三人送到了郁南生的小院,她们到的时候正遇上红玉与人打架,只见一个扎着一个高高斜着马尾的男子被她一脚踢了出来。那人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一看就是没有摔到,而是故意叫的。 顾江晚主仆三人站在门口看着红玉凶悍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只鸡毛掸子,对着坐在地上叫的男子喊道:“齐末叶,你又想来骗吃骗喝,上次来就偷走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只匕首,卖那匕首给我的黑瞎子可说了,那是昔日刺杀暴君墨辛的一代剑圣的用过的呢!你花了一百两银子呢!你还我匕首!” 高马尾的男子坐在地上拖着腮道:“阿婕,说你傻吧,你还不相信!剑圣不是用剑的吗?他用匕首做什么?怎么剑圣还用匕首来切瓜砍菜啊?” 顾江晚被男子的话给逗笑了,她觉得红玉能够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还活的好好的,恐怕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有个江湖高手榜第一的师父吧! “哎,你看人家姑娘都笑你傻了!你还不承认!”男子朝着顾江晚笑笑说:“这位姑娘,你说我说的可对啊?” 顾江晚笑了,她的视线在红玉和男子的身上来回,说道:“你说的不对!” 第81章 去颍川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齐末叶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尾调轻扬,眉毛微挑,他道:“不对在哪里啊?” “这位少侠,你用的是何种兵器?”顾江晚问道。 齐末叶眼睛转了转说道:“我使得是刀!” 红玉在一旁嗤笑一声说:“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你明明用的是一根破棍子,还使刀呢!哼!” 齐末叶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还对着红玉眨眨眼睛,道:“什么破棍子,都跟你说过无数遍了,那是打狗棍!” 他有转头看向顾江晚依旧带着笑意道:“小姑娘,你继续说啊!” 顾江晚也不恼,微笑着说道:“我是想说既然你是使的是棍,那么你放在腰间的这把刀也是用来切瓜砍菜的了!” 红玉听了顾江晚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的前仰后合。她捂着肚子指着有些愣住的齐末叶道:“哈哈哈哈,齐末叶,你也有今天,耍嘴皮子总算遇到个敌手了吧!该啊!” 齐末叶摸了摸头也不恼,继续笑着对红玉说道:“今日就让你高兴一回!” 他又看向顾江晚刚准备说话,却被红玉挤到了一边,红玉将顾江晚拉进小院子里,一边走一边说:“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师父!”顾江晚说道。 “我猜也是!”红玉嘟嘟嘴说。 顾江晚走过齐末叶的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就连绿柳和没药也没有看他一眼。一贯自诩江湖玉面小白龙的齐末叶摸摸后脑勺,然后也跟着进了小院子。 郁南生一看到顾江晚立刻装虚弱起来,一脸疲倦的靠着椅子,若是桌子上没有酒杯,屋子里没有酒香估计还能骗到几个人。 红玉翻了一下白眼,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师父也有会在人前装虚弱的一天。 “师父,你别装了,桌子上的酒杯都没有收拾,屋子里的酒香都还没有散呢!你若是要装也麻烦你装的像点啊!” 郁南生被自己的徒弟拆穿了倒也不恼,他在椅子上坐正,看了一眼顾江晚,招呼道:“顾二姑娘来了,快进来坐啊!” 顾江晚很自然的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定,闻了一下屋子里漂浮的酒香,醉明月霸道的香气在屋子里久久不散。 “醉明月喝完了?”她问道。 郁南生点点头,满是惆怅道:“是啊!哎,好酒总是留不住啊!” 顾江晚问道:“还想再喝吗?” 郁南生一听眼睛都亮了,但是想到从顾江晚手中拿酒所要付出的代价,原本直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顾二姑娘又需要人去跑腿了?”他问道。 顾江晚点点头,端坐在椅子上头上的钗环纹丝不动,一副大家闺秀礼仪无可挑剔的模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江湖的气息。 她道:“我想跟郁先生买条人命!” 齐末叶也跟着进了屋子,他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每次视线扫过端坐不动的顾江晚,他总觉得自己坐的有些别扭,最后磨磨蹭蹭的好好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刚在椅子上坐好了,便听到顾江晚对着郁南生说想跟他买条人命,顿时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有些冷,不由的龇了一下牙。 他龇牙的声音有些大,厅中原本在顾江晚说话之后有些安静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齐末叶。 郁南生每次见到齐末叶的时候都想将他那随意扎的马尾给揪下来,而且这头猪还打他家白菜的主意呢,作为种白菜的人自然是对这头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齐末叶,怎么你有兴趣?你的功夫也不错,要不你接了顾二姑娘的生意?”郁南生不怀好意的道。 齐末叶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脑勺,他还是第一次从郁南生的嘴里听到他说自己功夫不错的话,以往这人都是说他是三脚猫的功夫,行走江湖大概就是靠自己一张嘴将人给说烦的。骤然听到他说自己功夫不错的话,他还有些不适应。 “这位小姑娘你和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怎么一出口就是要人命的?”齐末叶有些不解,他觉得顾江晚这种大家闺秀应该是养在深闺之中,没有吃过什么苦的,何来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顾江晚勾了勾嘴角,做出一个笑的弧度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深仇大恨倒也谈不上,只是有些过节而已!” 齐末叶看了一眼红玉,见她瞪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大约说了什么错误的话,便立刻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在红玉的目光之中缩在椅子之中不说话了。 郁南生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齐末叶一眼,又转头问顾江晚:“不知道顾二姑娘这次的目标是?” 顾江晚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颍字,郁南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低垂着眼睑不说话。一股属于江湖第一高手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压迫的气势,除了顾江晚之外众人都或多或少的变了脸色。 “郁先生这是拒绝吗?”顾江晚并不怕这股气息,她神情自若的开口问道:“郁先生应该是认识那位吧?” 虽然顾江晚并没有指名道姓,郁南生却一下子就听出来她所说的那位指的是当今天子,乾元帝赵扶。 郁南生没有回答,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冷意:“妄议一个藩王的生死的结果可不是你这个四品侍郎的嫡女能承受的了,也不是你顾家门楣可以承受的!” 顾江晚冷笑,眼神锐利的不像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历经了生死劫难,带着一种隐隐厌世般讥讽。 她道:“你用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是以江湖第一高手明德,还是赵捍?” 顾江晚的话让红玉瞪大了眼睛,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身份。她难以置信,她眨眨眼睛,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顾江晚:“姑娘,你说什么呢?我师父他怎么会是江湖第一高手呢?他就是个江湖闲人而已啊!” 郁南生看着顾江晚问:“你到底是谁?” 顾江晚平静的说:“你不是早就查过我的身份了吗?” “我不觉得一个四品侍郎的女儿会知道这么多的不为人知的事情!”郁南生的眼中满是寒冰。他的身份是皇室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在皇家玉碟上早逝的皇九子,不仅没有死还成了江湖第一的高手。 赵捍这个名字已经久不听人叫唤了,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曾经还有个名字叫做赵捍。他有时候连明德这个名字都会忘记,他更愿意做郁南生,一个江湖闲人,整日的无所事事,偶尔指导自己的徒弟几句,流连在勾栏酒肆,快活度日。 昔年梦境中那些永远流不完的血,咒骂,哭喊都消失殆尽。江湖子弟江湖老,他只愿此生老于江湖的某处,也不想再回那片埋葬了无数人的锦绣之中去。 “是啊,可是我知道了!”顾江晚微抬着下巴,一副我就是知道了,你又耐我何的模样! 她卷曲着舌头慢慢的吹出几声长短不一的调子,空中慢慢的浮现出闪烁的光点,光点围绕着除了顾江晚和郁南生以外的其他人,众人的目光也从清明慢慢变的混沌起来。 “你做了什么?”郁南生戒备的问。 顾江晚歪着头问道:“你想让你的过去人尽皆知?” 她还作势要将那些光点回收回来,郁南生噎了一下,最终作罢任她施为。 “这些只是忘忧蛊而已,让他们忘记刚刚听到的那些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改变!”顾江晚看着最后一只光点消失,众人的目光也从混沌变的清明。 “红玉,去帮我泡一壶茶来吧!”顾江晚对着神情还有迷蒙的红玉说道,又对着绿柳和没药使了个眼神,两人便和红玉一起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还将齐末叶给一起带出去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之前的那个交易了吧?”顾江晚天真的笑了起来。 郁南生揉揉眉心,他觉得日后他要给他的处事原则上加一条,哪怕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能小瞧了去,说不定她也是一个和眼前这个一样的妖孽!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知道这件事更加的不可能!” 顾江晚诧异的说:“我以为以你的身份更想让颍川王死呢?” 郁南生靠着椅背,呼出一口气说:“那是坐在龙椅上那位的事情,我只是个江湖闲人而已,只要这些江湖人不以武犯禁,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管!而且” 他看了一眼顾江晚,继续说道:“若是颍川王这么容易死,或者他的死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你以为龙椅上那位会让他活到现在吗?” 顾江晚点点头道:“那倒是啊!不过我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位的人头!我只想知道颍川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因为颍川王的上表吗?”郁南生问道。 顾江晚给了他一个,你不是说你不管朝堂之事,怎么会消息这么灵通的眼神。 郁南生转移了视线,不看她的眼睛。 “郁先生有兴趣走这一趟吗?”顾江晚也不继续这个问题,郁南生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怎么会说脱离就脱离呢!她前世可是在皇宫之中见过他好多次的,而且还以江湖第一高手的身边在乾元帝身边保护他,他又怎么会不关心朝堂的事情呢! 郁南生想了想还躺在自己袖袋中的那封密信,揉了揉鼻子问道:“哪里嗨有醉明月?” 顾江晚斜了他一眼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也是个蛊师吗?”言下之意是她也会酿醉明月。 郁南生有些不信任的看了看她,看她微抬着下巴的小模样,不由的嘿嘿笑出声来。 “你确定?据我所知也不是每一个蛊师都会酿的!”郁南生内心里已经相信眼前的小丫头会酿酒了,却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而已。 “我恰好是会酿酒的那位,所以郁先生就辛苦跑一趟吧!” 红玉找了一圈才找到一点茶叶,又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套大约符合她家姑娘审美的茶具,赶紧的泡好了茶送了进去,而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谈了妥当,于是坐下来开始喝茶。只是顾江晚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而郁南生根本就没有动茶杯。 回去的路上顾江晚坐在马车之中,一只手搭在小几上支撑着头,原本只是假寐,忽然睁开了眼睛。 “姑娘,怎么了?”有些昏昏欲睡的没药立刻惊醒了问道。 “又让那个老家伙给耍了!”顾江晚恨恨的说。 而此时已经收拾好包袱,正打算交代徒弟几句再出门的郁南生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笑出声来! 第82章 危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姑娘,你说什么?”没药被顾江晚咬牙切齿的模样给惊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顾江晚摇摇头说道:“没事,让车夫改道,去御史台官署!” “是!”没药赶紧打开帘子跟车夫说了一声。 王之岫下了值,出了官署的大门便看到顾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而顾江晚身边那个叫做绿柳的婢女一直朝着官署这边看,他蹙了蹙眉头,然后走了过去。 “王大人,我家姑娘在等你!”绿柳见王之岫走了过来,便蹲身行了个礼。 王之岫还没有说话,便看到顾江晚从车窗中探出头来,他便抬头朝着她笑。 “上车吧!” 顾江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挫败,让王之岫的眉头轻拢了一下,他进了车厢坐到她的身边问道:“晚晚,怎么了?” 没药从车厢里出去了和绿柳一起坐在外面,车夫驾着马车慢慢的走起来。 顾江晚便将刚刚的事情跟王之岫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个老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 王之岫握着她的手说:“嗯,是的,下次咱们再坑他一顿,一定要坑的大一点!” 顾江晚嘟着嘴点点头。 马车有规律的晃动着,鼻间还闻着顾江晚身上的香气,王之岫捏了捏眉心打了个哈欠。 “刚上任就忙成这样?”顾江晚问道。 “不是!”王之岫摇摇头,他道:“陛下让我调查颍川王府的事情!” 顾江晚皱眉道:“怎么会让你调查颍川王府的事?郁南生不是已经去了吗?” 王之岫点点头道:“陛下在颍川王府还没有上表之前便已经吩咐我查了,宁乐长公主给陛下带来了关于颍川王府的消息,消息上说颍川王身体有恙,七日不曾出府!陛下想要知道颍川王府到底出了何时,命我和密探紫部一起调查!” “那位还是想让你接任密探首领?”顾江晚指出乾元帝的打算来,王之岫点点头,他自然也知道那位的打算,但是他的打算也只是打算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在他让我和紫部一起调查的第二天,颍川王府的上表便到了!颍川王府的事情似乎是很明显了,然而却更加的让人怀疑,所以陛下点了谢芜去颍川,又让郁南生前去调查!” 顾江晚明了道:“他是怀疑颍川王故意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事情?” 帝王多疑,站在的越高,越孤独,自然就越发的多疑起来。 而且有些事情越明显反而更加的让人怀疑,此刻颍川王爆出自己有恙的消息来,不是明摆着将刀往皇帝的手中送吗?他不可能不知道皇帝想要削藩的心思!既然知道,若是真的有恙,此刻更应该瞒的严严实实才对! 然而颍川王府却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将这件事这般明明白白的上表,而且还请朝廷派人协作管理封地,这番作为反而让人不敢相信颍川王身体有恙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个道理被这些人玩的炉火纯青,波涛阵阵,让人看不清水面下到底是什么了。 “若是颍川王真的身体有恙,而他此刻敢于爆出自己身体状态,一方面是向当今示好,让天下人看到他并没有反心;另一个方面,是他有依仗当今此时没有办法动他!”王之岫又捏了捏眉心,他这几日让紫部的人前往西北,他心里始终不踏实。 顾江晚听了他的话,感觉原本蒙在脑海中那层面纱好像被人掀开了一个角,有些东西已经隐约的窥见了一个角来。 “是边关对吗?是西北戎人扣边,每年到快到冬日,戎人都要来打谷草,侵扰边关。莫非今年这些戎人的进攻会比往年更加的强烈!” 顾江晚只觉得心脏跳的飞快,她记忆中戎人扣边不应该是在今年,应该是在三年之后才对啊!而秦霁就是在那个时候一战成名,不分男女老幼坑杀了十万戎人,从此戎人灭族!而草原上的众多部族被他这一行为给震慑,从此对大夔退避三舍,大部分部落选择北迁,越过了天山,而整个天山以南的草原尽归了大夔。 若不是乾元帝下令不再追逐,秦霁说不定会越过天山,将那些草原的部族全部的歼灭。而朝中的一些老臣上书说秦霁穷兵黩武,虚耗国库,致使国库空虚,又说大夔人均为农耕,草原无法耕种,为此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不值得。逼得乾元帝连下三道诏书将秦霁召回。 当时统领全军的是老将岳明,他说斩草不除根,日后必有后患,而三年之后草原部族诞生了新的头领部落,北翟。北翟用两年的时间统一了整个草原,之后便是大举南进攻打大夔,大夔一度失却三州,最后还是秦霁出任兵马大元帅,领兵赶走了北翟。这一次大约是被北翟人打的太疼了,无人再上书说秦霁穷兵黩武虚耗国库了。当然这也跟官场更新换代有关,以王之岫为首的年轻一系的官员逐渐的取代了年纪大的官员,整个官场的风气也逐渐从沉闷保守慢慢的向振奋进取的方向转变。 这些事情前世的顾江晚基本上都是从皇宫之中的藏书上看到的,实际经历的很少,她本以为那些离发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然而现在想来,有些事情已经变的和前世不同,而这些书不定也会提前发生。 王之岫点点头,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个,若是戎人真的入侵,那么即使现在颍川病的快要死了,陛下也不会动颍川王府,反而会让颍川王世子回封地继位。外敌当前自然是先要抗敌,再谈削藩。 “颍川王到是倒是好计谋!”顾江晚的脑海中忽然窜出另外一个念头来,她看向王之岫。 王之岫问道:“怎么了?” “颍川王怎么会知道会有戎人侵边?”顾江晚冷然的说道。 王之修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他立刻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颍川王勾结戎人?”他沉声说道。 顾江晚点点头。 前世顾江晚所在的那个秘密的训练营根本不在颍川,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很少离开训练营,然而偶尔会有外人进来,那些人说的语言根本就不是大夔的语言,也不术术语。而她离开训练营之后,在某次接任务的时候又再一次听到了,她当时还问同行的十九,那些人说的是什么语言。十九当时就说是戎人的语言。 颍川王能将自己的训练营建在戎人的地方,那么他与戎人应该早有勾结才对,然而为什么前世戎人入侵的时候他没有趁机造反呢?现在这些疑问已经没有人能够给她解答了。 “恐怕郁南生去颍川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找出颍川王勾结戎人的证据了!”顾江晚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想通了。 王之岫也赞同的点点头,乾元帝在龙椅上坐了这么多年,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是比之王顾两人看的更加的深远。 “既然那位已经想到了,那么应该也做好了应对,你也无须太过忧心了!”顾江晚见王之岫依旧眉头紧锁,便出言宽慰道。 她经历过前世,她知道哪怕最终戎人入侵胜利的依旧是大夔,然而她却无法将这个结果告知王之岫,不过她觉得哪怕他知道戎人最终会失败,他依旧还是会忧心,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死去的不仅是士兵,受苦最多的还是普通的百姓。终究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送你回去吧!”王之岫又握紧了顾江晚的手说道:“这几日我可能会很忙,若是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话就去城西的丰园,我最近都住在那里!” 顾江晚点头,想了想说:“你也不要太忧心了!即使戎人入侵,然而最终胜利的仍旧会是我们大夔!” 王之岫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的笑了。 “你不相信吗?”顾江晚以为王之岫不相信她说的。毕竟大夔和西北戎人的战事胶着多年,双方各有胜负,谁也没有彻底将任何一方彻底的打压下去。 王之岫摇头道:“不,我相信,我说过,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那你在烦恼什么呢?”顾江晚问道:“我感觉你在忧心,若不是忧心可能会爆发的战争,你还忧心什么?” 王之岫注视着顾江晚的脸上说:“晚晚,你有没有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的在操纵着所有的事情?并不是颍川王,或者颍川王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顾江晚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前世的时候她便隐隐约约的有这种感觉,她总感觉在颍川王之后还有一个人,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然而却一直在左右的局势的变动。所以哪怕她没有见到那场宫变的最终胜利者,但是她知道一定不会是颍川王,而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个她一直有感觉却始终没有抓到的人!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晚晚!”王之岫的大拇指擦过顾江晚好看的眉眼,他的手感觉到了她不经意的颤抖,他轻声的说道:“别怕,晚晚,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来,一定会的!” “好,王之岫,我也相信你!”顾江晚回握住王之岫的大拇指坚定的说到。 顾江晚刚回到听雨阁,丁香便领着林嬷嬷走了过来。 “二姑娘!”林嬷嬷看到顾江晚的时候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顾江晚诧异的看了着她问道:“林嬷嬷,你怎么了?” 怪不得顾江晚要诧异了,林嬷嬷平日里都是体面精致的人,顾江晚的记忆中就没有看她这般的惊慌失措过,哪怕她曾经将顾江晚误认为李敏的魂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的狼狈模样。 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精致体面,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残妆,衣服的衣带也系的松散,脸上更是一片的青白。看惯了一丝不苟的模样的她的人,乍见这副模样恐怕都不敢认了。 “二姑娘,二姑娘,怎么办?顾家恐怕要大祸临头了!”林嬷嬷说话的声调都有些错乱。 顾江晚抽了一根金针,给林嬷嬷扎了一针,示意丁香和没药带着林嬷嬷下去梳洗一番,这样的林嬷嬷让她看起来还真不习惯。 一盏茶功夫,林嬷嬷梳洗了回来,又恢复往日的模样,靠着迎枕上假寐的顾江晚睁开眼睛看着林嬷嬷问道:“冷静下来了吗?” 林嬷嬷点点头:“刚刚是老奴冲动了!”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江晚一只手轻揉着额角问道。 林嬷嬷便开始述说起来,原来之前她就跟顾江晚说过,好像有人在窥视着荣安堂。而这几日这种感觉越发的严重了,昨晚她给老太太值夜,后半夜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老太太的床前,她一下子惊醒了,那个黑影见她醒来倒也不惊慌,反而把玩着一把匕首问起她话来,而且似乎笃定了林嬷嬷不会叫人似的。 那个黑影问的问题居然是关于已经死了十年的先头大夫人李敏的,一听到那个黑衣人的问题,林嬷嬷的心便咯噔一声。李敏代表着什么,除了已经瘫在床上不能讲话不能动的老太太和大老爷顾现易之外,没有人比林嬷嬷更清楚,她当时心里无比的慌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她回过神的时候那个黑衣人也早已经消失了。 她查看了一下老太太,发现老太太似乎也是不好,于是便又是一番忙乱,待一切都安定下来她便着急忙慌的来了听雨阁。 顾江晚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个黑衣人只问了我母亲的问题?” 林嬷嬷想了想说:“好像还提到夫人的遗物什么的!” 顾江晚大概已经知道那个黑衣人的目的了,也差不多能猜的出来是谁派他来的了。 她的眼睛暗了暗,对着林嬷嬷说:“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说了,我来处理,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林嬷嬷惴惴不安的问道:“大老爷呢?大老爷也不说一声吗?” 顾江晚的声音放的轻缓:“不必了!现在朝堂也不安定,父亲每日都在烦恼,莫要让他忧心了,这件事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了!” 第83章 丰园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阿然看到阿坚从军营之中走出来,笑着向他跑了过去。 阿坚身上还穿着刚刚训练完的盔甲,额头还挂着汗水,他抹了两把额头,问跑过来的阿然道:“阿然,你怎么来了?姑娘让你来的吗?” 阿然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阿坚。 “这是姑娘让我交给你的!姑娘还让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药!”阿然又将背在背上的小包袱给拿了下来,递到阿坚的手中。 包袱里的瓶瓶罐罐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阿坚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 “姑娘还有没有什么交代的?”阿坚问道,最近一直都在训练,也不给出军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顾江晚了,便问了一些她的日常,阿然知道的也就告诉了他,不知道的只有摇摇头。 阿然被顾江晚从庄子里带出来,把他安排在顾家的门房,平时还负责给她跑腿送信之类的,也会让他留意一些消息。阿然不是胸有大志的人,对于顾江晚这样的安排觉得很满意。看到阿坚穿着这一身威武的盔甲也没有觉得羡慕。 阿坚又问了一些庄子上的那些一起来的兄弟的情况,阿然也将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了他。 “以前听阿五说他喜欢读书,没有想到是真的!”阿坚听到了顾江晚对他们那一帮兄弟的安排,特别是关于阿五的。 阿五在他们一群人之中是长的最弱小的,拿根棍子打人都没有几分的力气,不过他是有个好的脑子,而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凭的也是他那个好脑子! “嗯,是的呢,姑娘说他若是不读书就可惜了,便让他每日上午去读书,下午回来庄子里做事,姑娘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户籍,说让他日后可以科考呢!”阿然说道这个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神色,对于别人的成就和将来,他也没有羡慕嫉妒之类的情绪,反倒是也为阿五将来有个好的前途而高兴。 郁南生说顾江晚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而这样的人其实特别喜欢那些单纯容易满足的人,比如阿五就是唯一一个被顾江晚放到顾家的人。虽然不乏她知人善用的原因在其中,但是阿然的容易满足,不嫉妒不争抢的性子也是一方面。 阿坚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急迫感,他要更加刻苦的训练,争取将来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然后可以给报答顾江晚的救命大恩。他总觉得自家姑娘绝对不会像是一般的闺秀那般,嫁人生子然后相夫教子。他觉得她一定会做出让世人惊叹的一番成就出来。而他希望日后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阿坚告别了阿然回了军营,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候,遇到了秦霁巡视军营。 “去做什么了?”秦霁问阿坚。 阿坚站姿挺拔的回道:“我们姑娘让阿然来给我送伤药!” 秦霁看了一眼被阿坚捏在手中的包袱,军营中自然有随行的军医,医术也是不错的,也有各种各样的伤药,却不能和顾江晚做的药相比。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倒是有些羡慕起来,自己的妹妹年纪善幼,还需要别人来照顾,自然不会想起来给他送药之类的。而其他的秦家人巴不得他死在战场才好,哪里会给他送药,给他下毒还可能性更大。 他觉得自己居然混的不如手下的亲兵,实在有些心塞。 “将军,我们姑娘医术很好,将军平日里都是冲锋陷阵在前,这些药我就借花献佛送给将军吧!相信我们姑娘也是这个意思!” 阿坚是个脑子灵活的,他每次去看顾江晚的时候她都会给他带一些药走,然而每次也不过一两瓶,这次这么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猜测恐怕是姑娘想借他的手,将药送到秦霁的手上。 秦霁也不推辞,前两日他正好受了一点伤,恰好需要一些伤药,顾家二姑娘这个举动倒是真的很及时。 昨日岳将军从皇宫回来便说他们马上应该会往西北边关去,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暗示可能会有一场仗要打,而关键的时刻自然要将自己的身体给调理到最佳的状态,以应付各种变数。 他的眸色有些深邃,顾家二姑娘此番的举动倒是耐人寻味,早不送药晚不送药,偏偏这个时候来送药,是否那位心思通透的小姑娘,已经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朝廷最近的行动呢? 秦霁从不小看任何人,他从来都知道女人可不见得比男人弱,而在他看来顾二姑娘绝对比很多的男人都要强。所以若是她能够推测出朝廷的一些行动,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你家姑娘还给你带什么了?”秦霁问道。 阿坚据实回答说:“我家姑娘还给我带了一封信!” 他将这封信呈到秦霁的面前,往日里秦霁肯定不会看自己亲兵的信件,然而这次他却不知道怎么的将信给接了过来,然后拆了开来,发现里面居然还套着一个信封,而这次信封上写的是秦将军亲启。 “居然是写给我的!”秦霁这次有些惊讶了。 他招呼着阿坚跟他一起去了他的房间,他将信读了,放下信之后心里冒出一句,果然如此! 顾江晚在信中虽然没有提到边关接下来会有战事,却提到了戎人和草原的部落,提了几个戎人的习性,和草原部落之间的恩怨。他没有去管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认真的说来,这些信息倒是对他有很大的用处,等到了草原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草原部落之间的恩恩怨怨。草原各个部落自然是一盘散沙才是最好的,若是团结在一起倒是会成为大夔的心腹大患了! 秦霁拍拍阿坚的肩膀说:“好小子,好好的训练,争取早日的建功立业,不要辜负了顾二姑娘为你谋划的一片心意!” 阿坚行了一个军礼,认真的回答道:“谨遵将军的命令!” 阿然回到听雨阁复命的时候,顾江晚刚好从荣安堂回来。她听阿然将他今日见到阿坚的事情回禀了一遍,之后他又说了一件他在城门口的见闻倒是引起了顾江晚的兴趣。 顾江晚问道:“今日城门排查的格外严格?” 阿然点点头道:“感觉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阿然能够在那些流民中活到最后跟着阿坚一起投靠到顾江晚的身边,他绝对是一个很敏锐的人,虽然城门口的那些官兵只是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扫视着行人,他却察觉出这些官兵应该是在找什么人! 顾江晚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停的敲击着,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找颍川王世子吧!这么说颍川王世子是失踪了,难道已经离开了京城?还有她让韩奇派人在城门口盯着,若是韩奇出城他应该知晓才对,怎么那人到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呢? “姑娘!”绿柳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 顾江晚便让阿然先回去了,待他走后,绿柳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顾江晚。 “姑娘,这是刚刚送来的!” 顾江晚接过来,仔细的看完,是韩奇送来的关于颍川王世子的消息。他的人一直都盯着城门口果然看到了乔装改扮的颍川王世子,若不是韩奇这次让他的书童前去盯梢,而这个书童在无涯书院之中几乎日日都要见到颍川王世子的话,恐怕也认不出来那个中年妇女会是颍川王世子。 韩奇在信中说,颍川王世子并没有逃走,而是被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给带走了,而他一点也不清楚那些带走他人的真实身份。 顾江晚看完了信沉思了一番,然后她站起身来吩咐柳绿去准备马车,她要出去一趟。 “姑娘,现在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您还要出去吗?”柳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说道。 顾江晚也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现在已经快到到八月节了,白昼慢慢的在变短,现在已经漫天的晚霞,将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橘色的暖光之中。 “那就不必准备马车了!”顾江晚将韩奇的信泡入博古架旁边的水缸之中,看着字迹很快的变成黑色的墨汁,引得水缸之中的红色锦鲤前来追逐。 柳嬷嬷听了顾江晚的话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她又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出去!” “啊?”柳嬷嬷张大了嘴巴,她还以为自家姑娘已经打消了要出去的念头,没成想居然是要走路出门,而且还不带婢女。 她立刻阻止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要不明日去?或是让红玉走一趟便好了!” 顾江晚却摇头道:“没有关系,不远的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柳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给制止了。 顾江晚道:“嬷嬷,不用担心我,我带着蛊虫一起的,没有人能够欺负到我!” 柳嬷嬷也知道顾江晚的脾性,便也不再劝,想想又说:“要不姑娘还是坐马车去吧!莫要走累了!而且马车还快速!” 顾江晚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若是用马车出门少不得要惊动满华院。她和王氏她们目前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她相信若是自己有把柄落在王氏的手中,王氏肯定也会像二房的陈氏一样,毫不犹豫的抹杀掉自己的生命。 她虽然一点都不怕王氏,但是她却不想在王氏那边浪费时间,而且王氏毕竟是王家的人。王之岫现在还在王家,她和他目前的关系,实在是不宜和王家撕破脸。 “若是有人来找我,便说我身体不舒服,早早睡下了吧!”顾江晚留下这一句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府去了。 顾江晚来到丰园,她本打算去叫门的,但是看了一眼没有多高的围墙,以及安静的四周,她倒学起王之岫每次来找她的行径起来。 她轻巧的从丰园的围墙上下来,可是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她从来没有来过丰园,压根不知道王之岫的房间在哪里?难道再翻出去,然后去敲门,让人带领着她去他的房间? 正当她考虑翻出去还是找个人问路的时候,一阵轻笑打断了她的思考! 第84章 明白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那声轻笑来自于一个穿着一身紫粉色衣衫的女子,她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亭子里坐的另一个人是王之岫。俊男美女,掩映在绿叶葳蕤间,真是无比养眼的一幕。 顾江晚往旁边的一棵高大的树木后站了站,视线在亭中两人身上来回。其实顾江晚是认识那个女子的。 阮贞,前世唯一一个能够和王之岫的名字连在一起的女子。阮家也曾富贵过,然而后人不争气家产也都败光了,到了阮贞父亲这一代连房子都给卖了,一家人在城北的平民区赁着房子过日子。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阮家便是如此,阮贞的爹因为一场风寒去了,她娘也因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她一个女孩子艰难度日。 于是接下来的情节就是戏本子上的固有的老套了,恶霸逼迫孤女,翩翩少年郎英雄救美。美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阮贞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惊才绝艳的王三公子,她只想做个婢女服侍在三公子的左右。当年江晚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一阵的牙酸,她当时就想明明就是想要待在王三的身边,想着做妻子不合格,但是还是可以做个妾氏的,何必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所以日后她好几次遇到这位阮贞姑娘,都没有给她过好脸色。她实在是讨厌这种故作明事理的女子。她阮贞若是大大方方的说她非王之岫不嫁,哪怕是做妾也行,她倒是要敬她一句敢作敢当了! 顾江晚撇撇嘴,没有想到这位阮贞姑娘居然这么早就在王之岫的身边了。 她从树后面走出来,既然王之岫就在这里,也省的她四处找了。 她看了一下亭子和她现在所站的地方距离,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池塘,若是绕过池塘好像还要走上一大圈的路,于是她便脚步轻点,借着树枝的承托,轻巧的落在了亭子里,正赶上阮贞将亲手沏的茶双手奉到王之岫的面前,她便轻巧的接过了,在奉茶之人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喝了一口。 末了还赞叹了一句:“好茶,手艺不错!” 阮贞也不是普通的女子,虽然被突然出现的顾江晚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像是一般女子那样惊叫出来。 王之岫看到顾江晚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漾出笑容来,他伸手握住顾江晚的手道:“刚刚那一招很漂亮!” 顾江晚也不意外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傲然的抬起下巴道:“那是当然!” 想她前世学的最好的便是轻功了,刚刚那一招若是前世的她使出来肯定会更加的轻盈灵动,这方小小的池塘根本都不需要借力的就能飞过来。 “用过晚膳了吗?”王之岫看了看天色问道。 顾江晚摇摇头,之前没有觉得此刻听到王之岫说到晚膳,她还真的有些饿了,她决定赶紧说完然后赶回去吃晚膳。 “那陪我去用晚膳吧!”王之岫牵着她的手往亭外走去,路过阮贞的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顾江晚觉得自己的心口莫名的舒畅了一些,王之岫前世让京城众位闺秀避之不及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啊,就这位此刻这般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京城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娇花哪里能够忍受的了呢! “笑什么?”王之岫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顾江晚摸摸脸说:“嗯?我笑了吗?” 王之岫却笑了起来,颊边酒窝闪闪,顾江晚很想伸手戳一戳。 “王之岫,你头低一点!”顾江晚对着他勾勾手道。 王之岫配合着向着她的方向低下头来,然后脸颊上便被顾江晚的手指给戳了戳。 “好玩吗?”王之岫柔声的问。 顾江晚点点头,笑着道:“我每次看你笑出酒窝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用手戳一戳,觉得一定很好玩!今天一试,果然很好玩!” 应该说比她过去想想的更加的好玩,她前世每一次看到笑出酒窝的样子,都觉得手痒痒,想要上前戳一戳。前世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今生倒是真的让她有机会圆了这个念头! 王之岫捉住她乱动的手说道:“好了,先去用完膳吧!等会再给你玩!饿吗?” 顾江晚也任他捉住手,点点头道:“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刚刚走了一路,又是翻墙又是飞过池塘,消耗的的确有些大,而且往日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用过晚膳了,现在肚子真的是在唱空城计了。 她有些委屈的捂住肚子说道:“饿的咕咕叫了!” 王之岫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她道:“再忍忍,就几步路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一会儿就能吃到了!”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怪,若是没有人关心的时候,哪怕被人捅上一刀,都自己找块布裹了伤口继续做自己的事。而现在有人关心了,只不过是肚子饿了而已,仿佛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顾江晚瘪着嘴慢吞吞的说:“肚子饿,走不动路了!” 王之岫放开她的手跨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柔声的说道:“那来吧,我背你!” 顾江晚注视着面前这人挺拔的脊背,虽然还没有那么的宽厚,却也已经告别了少年的单薄。她试探式的放上一只手,却被那人反手拉上了背,鼻尖撞上他的肩膀,恍惚间还听到那人低沉的笑声。 “趴好了!我们走!”王之岫轻盈的起身,背着他的小姑娘步伐往前走去。 “你可走稳点,别把我的给摔到了!”顾江晚将小半张脸埋在王之岫的脖子里,说话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王之岫认真道:“不会摔倒的!” 阮贞脸色苍白的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走远,嘴里一股咸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一阵的刺痛,然而嘴唇上的刺痛却比不上心底痛的万分之一。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她特意沏好的茶,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原本清香的茶水早已冷却,香气全消,只余一股苦涩,从嘴里一直苦到心头。 “阮姑娘,公子让我送姑娘出去!”不知何时七零来到阮贞的身后,他的声音平直没有起伏的说道:“阮姑娘,这边请!” 阮贞的眼泪落在石台子上,晕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转头扯出一个笑来,对着七零说道:“公子不必特意派你来送我,我知道这里的路!” 七零依旧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公子说,让你以后不要再来丰园了,有事的话可以让李叔送过来!” 阮贞紧咬住嘴唇才能将要出口的质问给抑制住:“好的,我知道了!” 丰园的后门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在门口了,阮贞在跨出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问出来:“刚刚那个姑娘是谁?” 七零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之前公子就吩咐过,若是阮贞问起顾二姑娘的身份让他直说。 “那位姑娘是公子的心上人,也是公子未来的夫人,是公子认定的唯一的人!” 七零的话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巨斧一般的劈在阮贞的身上,将她那一颗芳心给劈的碎成了细渣。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丰园,上了马车。 七零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摇摇头道:“喜欢谁不好,喜欢咱们家公子,他的心其实那么容易动的,能让他动心的人恐怕就是九天的玄女呢!” 他又想到那位让公子动了凡心的顾二姑娘,顿时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就算他没有见识过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单单她能够让公子动心这一条就已经足以说明她的特别之处了。 七零将角门关好,一面想着是不是找八落打听一下自家这位未来主母,一面往院子里走去。 顾江晚吃了个半饱之后,放下筷子,慢慢的回过味来。她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色,基本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之前王之岫看到她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她会来似的,而且怎么看之前凉亭的那一幕都像是故意让她看到的模样。只是她之前大概是被什么蒙住了眼睛,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哼!”顾江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好玩?” 王之岫正给她的碗中夹了一只她喜欢吃的虾球,闻言微微一笑,做出一副无辜无知的模样来,眨巴着眼睛好像是在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顾江晚觉得好气,道:“别装了,你现在就像是一只偷鸡成功的狐狸,嘴角都压不住!” 王之岫抿了抿嘴,道:“有吗?我有这么明显吗?” 顾江晚又想从袖子里摸她的金针了,对于这个家伙和他逞口舌还不如用武力更加直接一点。 王之岫收敛了笑容说道:“本来是不想让你看到那个人的,不过又怕你从旁处听到了会有芥蒂,还不如让你眼见为实。” 顾江晚没有说话,她一直都知道王之岫的优秀,哪怕前世他是世家闺秀避之不及的存在,也不乏自荐枕席的,只是从未有成功而已。不论她对王之岫的感情是什么,但是她却一直都相信他,所以不论她看到什么只要王之岫没有亲口说,她都不会相信。 不过信任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一回事!有些事本就是理智之外的,比如情感。 “刚刚那个女子叫做阮贞,只是某次路上遇到,让手下人帮了她一把而已,根本就没有指望着她报答!”王之岫注视着顾江晚说道。 顾江晚当然明白对于王之岫这般的公子,偶尔路见不平随意的帮了一把,予他而言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然而予那些被帮助的人而言可能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若是被救的是个有心的,比如像是那个阮贞一般的,这种恩情反而成为她接近王之岫的唯一一条路。 “下次这种路见不平的事情还是让手下人去做吧!”顾江晚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将他刚刚夹过来的虾球给吃掉了。 王之岫赶紧摆手道:“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顾江晚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嗔了他一眼,王之岫立刻又给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 “那个阮贞晚晚帮我处理了吧!”王之岫讨好的说。 顾江晚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点点头答应了,有些东西既然无望还是尽早处理的好,升米恩斗米仇,谁知道报恩不成会不会成为报仇呢! 饭毕,王之岫陪着顾江晚消食,顺便带着她逛丰园。 顾江晚问他怎么知道她会来的,那人携着她的手走过了抄手游廊,在一处的水榭停了脚步,水榭里养着的锦鲤跃上水面来捕食昆虫,在水面上翻起大大的水花。 “颍川王世子已经被找到了!” 王之岫将鱼食放到顾江晚的手中,她接了过来,撒了一把在水中,引得鱼群纷纷过来抢食。 “在哪里找到的?”她一边喂鱼,一边问道。她也知道颍川王世子目前是跑不出京城的,说不定这个世子就是个弃子,颍川王妻妾成群,府中大小儿子不下七八个。若是颍川王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这位世子哪怕就是回去了,继位也不会那么的顺利。当初颍川王赵携之所以能够顺利的继位,还是因为老颍川王只有他一个成年的儿子,其他的几个活下来儿子都还是抱在手里的娃娃。 然而这一代颍川王身边和世子年岁相差无几的儿子就有三个,听说也都是文武双全,英姿飒爽的人物,而且又是长于颍川王的身边,比之这位世子更加的受宠。恐怕现在颍川王府的那些个公子们,比乾元帝更不想看到颍川王世子回去! “他扮做了一个老妇,企图混出城去,被紫部的人给发现了,便让几个地痞流氓去堵他,还把人给抓起来了!” 顾江晚听完扑哧一声笑出来,手中的鱼食也倾了大半,水中的鱼儿着实欢喜,纷纷跑来抢食。 王之岫扶住她的胳膊,免得她不小心歪进水中。 “这个主意肯定是你出的!你和他有过节?” 第85章 处理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嗯,有过节!”王之岫答道。 他是挺不喜欢那位颍川王世子赵珵的。 他年少时候在这京城便已经小有名气,进入无涯书院读书之后,授课的先生难免的偏爱一些,于是常常在教授其他人的时候会提到他的名字,每每都是一番的夸奖,这自然是让某些人无法接受了,而其中便有颍川王世子。 少年人的恶意有时候就是来的那般的莫名又汹涌,只为旁人一句无意的夸奖便要痛下杀手,幸亏那个时候乾元帝派了人在暗中照顾他,才让他逃过一劫,而那次之后颍川王世子也被乾元帝教训了一顿。 王之岫也找到机会狠狠的坑过他几回,只是年少时候的那口气始终堵在心头,每次逮着机会,他定是要好好的回报赵珵一番的。 顾江晚也不问赵珵到底怎么是怎么得罪他了,年少不开心的事情又何必总是提起,能够忘掉才是最好的。 “那我下次碰到他也给你出气!”顾江晚认真的说道。 王之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晚晚给我出气!” 两人穿过水榭便到了一处花园,然而这里种的话却不多,倒是空了很多的地方。 顾江晚以为他是搬进来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却听那人问道:“这些空着的地方种上你的那些药草吧!” “嗯?”顾江晚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花园干嘛要种我的药草啊?” 王之岫捏着她的手不说话,顾江晚轻声的笑了,摇摇他的手,指着某处空白的地方说:“那里就种上千里白吧!” 王之岫点点头道:“名字挺好听的,是草药吗?” “不是,是一种会让人触碰既死的毒药!”顾江晚颇有兴趣的又指着外面一块空白的地方说道:“这里可以种上汨萝,花开的时候应该会吸引汨虫来,到时候可以抓了炼碎心蛊!那里。。。” 王之岫将兴致勃勃的某人给抓到怀里,他觉得若是真的全部都种上那些草药的话,那这花园以后也不能让人来了,否则,若是有人误碰上,那就是非死即伤啊! “晚晚,咱们能种些杀伤力小的吗?” 顾江晚在他的怀里闷闷的笑了起来,她当然是开玩笑的,这些毒物她倒是想种,可惜手头没有啊! 王之岫亲自将顾江晚送到顾家,看着她的婢女等在角门处,接了她进去,他的马车停了一会儿才离开,他却没有回丰园,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乾元帝正坐在龙椅上假寐,许顺进来通传说之后,他眼睛都没有睁的点点头。 “三郎来了!”乾元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王之岫,点了点桌案上的一封奏折,许顺立刻拿到王之岫的面前。 “西北草原的戎人有异动?”王之岫到这份奏折是现驻守西北的将领蒋成写来的,虽然没有翻开,却已经大致的猜测到了奏折之中所写的内容了。 乾元帝点点头,他道:“蒋成说,戎人的首领正联络草原上其他的部落,似乎要对大夔用兵,这封奏折是他快马加鞭送入京城的,然而从他发出奏折到朕看到这封奏折已经过去七日了。而且据他所说,戎人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联络各个部落,他却现在才上奏折。蒋成果然是老了,没有了昔日的判断力了!” 蒋成曾是开元帝手下的一名猛将,而驻守边关数十载,与草原上各部落大小战役不下百场,应该是最了解草原动向的人,这次却如此的迟钝,的确让乾元帝对他颇为失望,又想到他的年岁,觉得他的确不再适宜做镇守边关的大将了。 王之岫很快的将手中的奏折看完,他听了乾元帝的话知道他这是有意更换镇守西北的大将了,他也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奏折还给许顺。 “朕明日下旨,西北大营前往西北边关!”乾元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问道:“赵珵今日想要出城?” 王之岫点点头道:“是的,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颍川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乾元帝踱着步子问道。 王之岫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今早在颍川王世子身上发现一封颍川王妃写给他的信,信中提到颍川王身体抱恙,让他找机会回颍川封地!” 他说完便将信呈给了乾元帝,乾元帝展开看了一下,信上的确如王之岫所说的,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颍川王的身体有恙,旁的也没有说什么。 乾元帝的目光凝重,他总觉得赵携应该是不止身体有恙这么简单。 “陛下可知道有妇人状告宁乐长公主的案子?”王之岫问道。 乾元帝想了一下点点头,他真觉得宁乐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居然会做出当街强抢男子入府,而且居然连个男子都收服不了,还让人死了,最后让人家妻子给告上了京城。 “宁乐这几年做事越发的糊涂了!”乾元帝想到宁乐之前对王之岫的做的事情,语气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陛下可知道那个状告宁乐长公主的女子来自何方?”王之岫继续问道。 “来自何方?”乾元帝不解,“可是这个案子还有玄机?莫非是和颍川有关?” 这个时候三郎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宁乐的案子,而且宁乐之前就带来了关于赵携身体有恙的消息,是不是宁乐被人设计了呢? 王之岫没有看乾元帝的神色,他躬身说道:“那个状告宁乐长公主的女子来自于颍川,而且还有颍川王府有些渊源!” 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状告宁乐长公主这件事有颍川王府的参与,但是却不妨碍王之岫将这件事和颍川王府联系起来。他总觉得宁乐长公主应该知道什么没有说,但是她的身份特殊,而且也与他现在查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他不便审问。若是她和颍川王府有关,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审问她了。 乾元帝沉默了一番,在龙椅前来回的走了两圈之后,将视线停在王之岫的脸上。 他说道:“你现在是做何打算的?” 王之岫平和的说:“希望陛下下令让紫部参与调查长公主一案,并且可以提审长公主!” 乾元帝看了王之岫一番,说道:“朕准了!” “谢陛下!臣告退!”王之岫得了旨意,向乾元帝行了一礼。 “三郎”乾元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说道:“三郎,宁乐毕竟是你的姑母!” 王之岫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说道:“臣遵旨!” 待王之岫离开之后,乾元帝叹了一口气,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许顺说话。 “朕是不是对三郎太不公平了?” 许顺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什么都不说。 乾元帝见他这副模样,笑着摇摇头,指着他笑骂道:“你这个老东西!” 许顺被乾元帝骂了也只是笑呵呵的不说话。 顾江晚一向是个行动派,她既然答应了给处置那个阮贞,第二日便让七零带着她去了阮贞住的地方。 阮贞见到七零过来还以为是王之岫找她,原本一脸的欢喜,然而在看到顾江晚的那一刻却一瞬间脸上的血色头褪的干干净净。 七零原本想说句话的却被顾江晚给制止了,她示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没药。 没药将一个瓷瓶放在阮贞的面前。 “顾二姑娘,你这是何意?”阮贞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后退了一步,颤抖着问道。 顾江晚挑眉,她道:“你认识我?我们昨天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当时我也没有报自己名字,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七零也疑惑的看着阮贞,他昨日也没有告知她顾二姑娘的身份,而且以她的生活圈子是不可能接触到认识顾二姑娘的人的! 顾江晚知道每一件事情并不是突然的发生的,每件事总有它的开始和发展的过程,最后才会有结果。 前世最终阮贞会做出在王之岫背后捅刀的事情,恐怕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痕迹,只是谁都忽略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阮贞脸色更加的苍白,眼中也是隐藏不住的慌乱,她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 “既然阮姑娘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顾江晚已经知道前世是谁操纵了阮贞,所以她愿不愿意说她都无所谓了,她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药,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受人之托来处理阮姑娘的事,喝完那瓶药我送姑娘一场富贵!” 她这一番带着江湖气息的话让阮贞彻底的失了冷静,特别是她话中那句受人之托,受谁之托不用言说,她也知道! “顾二姑娘,你这般公子可知道?我要见公子!”阮贞抖的像是雨中的一朵无助的小白花一般。 她想要转身跑出门去,却被没药一只手给擒住了,一把推到在地上。 没药脸色不变的拿起桌子上的那瓶药,揭开盖子,一捏阮贞的下巴,将药倒进她的嘴里。她捏着阮贞下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闭着她将药一点不剩的给吞了下去,然后才放开了她仍她倒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站在一边的七零嘴巴张的大大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没药一眼,被她一下子给瞪了回去。他在心里对顾江晚的佩服直逼自家公子。这位二姑娘身边的都是狠人啊,而身为主子的二姑娘肯定是狠人中的狠人了!他在内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日后绝对不能得罪这位以及她身边的婢女! 顾江晚蹲下身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阮贞,颇为玩味的说了一句:“这张脸倒是长的不错!” 她转头对七零说道:“七零,好好的看着她,我可是承诺了要送这位阮姑娘一场富贵的!” 七零立刻答应下来。 顾江晚走出阮贞住的地方,看到王之岫的马车停在门外,那人从窗户中伸出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处理好了?” 顾江晚点点头道:“处理好了!” 王之岫从马车上伸出手来,他道:“那来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顾江晚也不问他去哪里,便握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上马车。 没药刚准备上车,却被七零拉到后面的车子。 “没药,我们还是坐这辆车吧!” 没药还想要去跟自家姑娘一起,却发现那辆车已经走了,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上了后面的马车,对着车夫说道:“快点追上姑娘坐的车!” 第86章 秘密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紫部的地牢设在东城的一座宅院内,宅院做成普通住户家的样子,正门上还挂了个纪府的匾额。 顾江晚从马车上看了宅院一番,前世这个地方她也来过,当然不是像如今这般的光明正大,而是夜深人静悄悄的探访。 她想起前世来这里的模样,不由的笑了。 “怎么了?”王之岫问道。 “这里就是紫部的地点了?”顾江晚看了一眼那匾额问:“为什么挂着纪府的牌匾?” 王之岫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也问了这个问题!” 顾江晚挑挑眉,他笑了一下。 “后来知道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因为这座宅院原本就是属于姓纪的所有!而且想必你也听说过那个纪家!”王之岫解释道。 姓纪的,而且还是出名的,她也知道的!顾江晚想了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原来是她家!” 时光若是回溯六十年的话,这里恐怕是门庭若市,京城百官争相来摆放的地方。这里是大夔第三位帝王,也是唯一一位女帝的娘家。只是在她死后,纪家迅速的没落,如大厦倾覆,再无一人。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赵家皇室和众臣让一个女子压在自己的头上多年,在她在位时都是伏在她脚边听话的鹰犬,然而在她死后都露出了獠牙,将挤压在心中的不甘全部都发泄在她的家族身上。 “真是一群懦夫!”顾江晚撇撇嘴道。 王之岫摸了摸她的头顶,点头附和道:“是的,他们就是一群懦夫,对付他们就是要狠,打的他们想到她就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全身都痛,止不住的颤抖的时候,他们哪怕想要反抗也提不起勇气来!” 顾江晚看着他不语,他继续说道:“当然最终要的是改变所有的人固有的偏见,可以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给他们灌输,待他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那些从小就学习到的东西就会发挥作用了!” 王之岫说完便不再开口了,而顾江晚却低着头一直都在想着他的话。 “到了!下车吧!”王之岫掀开车帘,先下了马车,然后将顾江晚给扶了下来。 他带着顾江晚走到一处屋子前,示意她看一看被关押在其中的人。 顾江晚走上前,透过敞开的窗户,向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里面居然是个熟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里面关着的居然是宁乐长公主,她正一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地上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显然是这位砸的! “我对陛下说她应该知道颍川王身体有恙的情况,所以陛下就让我来审问她了!”王之岫说的风情云淡,顾江晚却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能够让她说实话吗?” 顾江晚大致的猜到了王之岫让她过来的意图。这位毕竟是长公主,是先帝在世时候最为宠爱的女儿,而且她只不过是私生活有些不检点,却没哟什么其他的事情。普通的审问手段对她都施行不了,哪怕王之岫想对她用刑,乾元帝也不会允许的。 王之岫点头,他道:“里面那位什么都不说,长公主的架子摆的比什么都大,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江晚睨了他一眼,看着他的脸色,恐怕那位不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难得王三公子也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时候。 “你想让我做什么?让她开口说话?”顾江晚也好奇宁乐长公主到底知道什么。 “最好能够让她说真话,我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王之岫说道。 顾江晚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也不难!我的婢女呢?是不是被拦在外面了?” 她发现来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没药跟上来,没药不可能不跟着自己,现在不在显然是被拦在外面了。 “没有令牌这里是进不来的!我让人把她带进来!”王之岫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顾江晚看了一眼那个忽然出现的人,很平凡很普通的长相,是扔到人群中转眼便忘记的那种。这种人真的很适合做探子,他的脸没有任何的标识性,非常容易被遗忘。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没有人,原来都隐在暗处,这种明知到处是人,却看不到一人的感觉还真的让人心里发毛。 她摆摆手说道:“不用让她进来了,拿纸笔来,我写张纸条让她回去拿个东西,审问的时候能够用道!” 王之岫带着顾江晚去了他每次来待的地方,她写了一张纸条让那个探子给没药送过去。她原本以为从这里到顾府拿上药至少也要一个时辰,却不成想半个时辰都没有到,那个探子便带着没药回来了。 顾江晚看着没药一脸的似兴奋又似害怕的模样,她看了一眼那个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紫部探子一眼,在那张平铺直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姑娘,这是你要我拿的东西!”没药将顾江晚需要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顾江晚点点头,接过来,又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药似乎就等着顾江晚来问的,立刻说道:“姑娘,那个人居然拉着我的手直接一路踏着别人家屋顶回了我们府上,我从天而降的模样将柳嬷嬷都吓了一跳,等我找到了东西,那人又是一路拉着我踏着别人家屋顶而来的!姑娘,你看我的腿都还在颤抖,可吓死我了!我几次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了!” 顾江晚觉得此刻没药恐怕是被丁香附体了,看来刚刚的飞檐走壁的确让她受了点刺激,她拍拍没药的肩膀说:“你受苦了!” 没药摇摇头,一脸兴奋的问:“姑娘,我能找刚刚那个平板脸学这个吗?” 顾江晚的视线扫了一眼自打进来便一直低着头,仿佛老僧入定模样的紫部探子,她摇摇头说道:“这门功夫需要从小练习,恐怕你现在已经迟了!” 没药虽然长的小巧,但是她已经十六岁,这个年纪学轻功的确是有点迟了。 没药想想觉得也是,她有些遗憾的说:“本来想着若是学会了,以后给姑娘做事就快了!” 顾江晚安慰她道:“没有关系,你的手脚已经很快了!” 一直不动如山的那个探子,不经意的看了没药一眼,然后又迅速的转回了视线。 王之岫一直都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刚刚那名探子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中。他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这个探子的名字,好像是叫紫二。 顾江晚将药用在宁乐长公主的身上,没有一会儿她便昏昏沉沉起来,瞳孔也放大了。她对着王之岫点点头道:“你可以开始问了!” 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外面也有紫部的人守着,王之岫摸着下巴在室内走了两步问了几个问题,宁乐长公主也诚实的回答了。 他和顾江晚对视一眼之后,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摊开面前的纸笔,缓缓的问道:“颍川王赵携到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让宁乐长公主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她才用与之前无二的语调答道:“他被人袭击,受了重伤!” 王之岫和顾江晚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颍川王赵携是被人袭击重伤这个可能,他们都以为他身体有恙是生病而已。 什么人会去袭击颍川王,而且还得手了? “颍川王是被什么人给袭击了?”王之岫接着问道。 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顾江晚差点以为自己的药失效了,她都想再去给她补上一针了。 宁乐长公主再次的开口:“是阿凌做的!他得阿拓的命令去了颍川,重伤了颍川王,被颍川王府的人追杀,一路上来了我的封地,他也受了伤,我将他藏在我的仪仗之中将他带到了京城!” “阿凌是谁?”王之岫接着问,然而这次宁乐长公主却是一脸痛苦的抗拒,她抱着自己的头尖叫起来,顾江晚赶紧上前用金针在她的头上扎上了一针。 “她这是怎么了?”王之岫也快步走了过来问道。 顾江晚又接连下了几针,宁乐长公主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呼了一口气说道:“这个阿凌应该是她深爱的人,她想保护他!所以她不惜用全部的意志对抗蛊虫,差点引起蛊虫的暴动。你换一个问题问吧!” 王之岫蹙着眉头,点点头:“阿拓是谁?” 这一次宁乐长公主也沉默了很久,王之岫以为这个人也是她保护的人,正打算再问其他的问题,她却开口了。 “阿拓是我的哥哥,他对我很好,每年都会给我送各种各样的珍宝,还会给我送我喜欢的男子!” 能够被宁乐长公主叫哥哥的人,同时名字里又有拓这个字的人。 宁王,赵拓。 王之岫和顾江晚对视了一眼,她对着他点点头。 “阿拓为什么要去派人去重伤颍川王?” 宁王镇守西南沿海,与颍川王的封地相隔了大半大夔,据王之岫所知,两人也没有什么积怨,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宁王派人去刺杀颍川王呢? “阿凌说颍川王勾结了戎人,准备趁戎人入侵西北时候造反,到时候朝廷腹背受敌,自顾不暇,他便能攻下京城!”似乎是说到气愤的地方,宁乐长公主的声音里带了些气愤的情绪:“他赵携也配!就算赵扶死了也轮不到他来坐龙椅!” 宁乐长公主自小的娇惯,对于先帝的皇子们她想叫名字的时候就叫名字,想叫皇兄的时候就叫皇兄,开元帝在世的时候从来没有为这些事训斥过她,以至于她现在私底下还经常直呼乾元帝的名字。 王之岫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这次戎人的异动和颍川王脱不了关系,然而现在他对于那位宁王的兴趣却更大了些。 在颍川王有恙的消息传来之前,京城中根本没有得到一点有关颍川王勾结戎人的消息,而这位远在西南的宁王又是从何处知晓的,为什么知晓之后却没有上报给乾元帝,而是直接派人去刺杀颍川王? 那位去刺杀颍川王而且还活着的阿凌又是谁?宁乐长公主还将她带来了京城,他是否还在长公主的府中? 顾江晚看着王之岫说道:“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王之岫点点头,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有些宁乐长公主知道,而大多数的她都不知道。 “她知道的恐怕就只有那么多,她与宁王交好,但是也不是他的人!”顾江晚将一丸药塞进她的嘴里,又在她的手指上扎了一针,然后将一只从她指尖爬出来的白色虫子扔进她带来的小香炉中,宁乐长公主很快的陷入昏迷之中。 王之岫看了一眼自己之前的记录,他道:“那么这次状告长公主的案子想来应该也是颍川王府那边的动作了,赵携应该已经知道是谁重伤了他,他是想通过长公主的嘴巴说出宁王的事情了!” 顾江晚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点点头:“看来他们相互都知道对方了!只是当今那位眼睛一直都盯着颍川王的身上,一直都忽略了西南的那位,恐怕那位也不是个简单的吧?” 王之岫的眉头紧皱,现在的局势越发的紧张了,西北戎人正大肆的集结,颍川王早有反心,西南还有一个不知深浅和意图的宁王,若是这三家联合,朝廷基本就是顾此失彼,无力应对! 顾江晚看着他忧心的模样,拍拍他的手说道:“放心吧,那个宁王应该是不会和戎人还有颍川王勾结到一起的,若是他真的这样打算,就不会派人去刺杀颍川王了,也不会让宁乐长公主将颍川王身体有恙的消息告知给陛下了!” “那他的目的又何在呢?” 顾江晚也低头沉思起来,前世这位宁王都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她探听的消息之中,她也只是知道朝廷有这么一位王爷,常年驻守在西南沿海,最大的爱好似乎便是打仗,训练了一支海军,朝堂之上年年都有大臣因为海军的军费问题而上书。 顾江晚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今年宁王向朝廷要军费了吗?” 第87章 计中计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今年的海军军费未曾下拨!”王之岫想了一下说。 “那今年宁王又上表说要扩充海军吗?”顾江晚又接着问。 王之岫继续摇头,他随着顾江晚的问题眉头也皱了起来。 宁王自他驻守西南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了,原本驻守西南的根本没有海军这一军种,只是一些善于凫水的士兵而已。是宁王将亲手建立起了大夔的海军,自他镇守西南之后,军费年年激增,也是年年扩军。户部每年接到海军的军费拨款的文书都要头疼,若是不拨,那位宁王可不是脾气好的,而且陛下也是多有维护,然而若是拨了自己八成要被御史台那些老古板们的口水给喷死。 这种事情年年都要来一遍,然而今年却始终没有接到西南海军的军费文书,乾元帝也没有接到西南海军还扩充的请求,户部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乾元帝也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西南的海军人数已经快要赶上大夔军队人数的半数了,若是再让他扩充的话,乾元帝心里也不踏实了。 “宁王今年既没有讨要军费,也没有上书扩军,他不扩军可以理解,但是他却没有讨要军费,这一点根本说不过去,十二年的扩军,西南的海军少说也有二十万人。二十万人不是二十人,每日的吃喝都从何处来?”顾江晚认真的对王之岫说道。 “西南地处偏远,谁也没有见过西南海军的战斗力,虽然说海军擅长海战,但是不见得他们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就会差!” 王之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论是乾元帝还是他们大多数额人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宁王,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宁王已经成长的庞大如斯。 所以颍川王才会费尽心思的要将宁王给拉出来,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乾元帝看看,就威胁性来说其实宁王比他反而要更大呢! “我马上进宫去!”王之岫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刚刚审问宁乐长公主的记录,他要将这个呈给乾元帝。 顾江晚问道:“若是宁乐长公主不承认呢?她现在可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而且我刚刚用蛊来帮你审问,陛下他会信吗?” 帝王多疑,而且蛊术予皇室而言是禁术,皇帝信不信她不知道,但是若是让皇帝知道了是她用蛊术让宁乐长公主说出这番话的话,她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王之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将手中的笔杆生生的捏断了。 “我中计了!”他颓废的说。 “不,是我们中计了!”顾江晚将他的拳头给掰开,将断掉的毛笔拿了下来,又看了看他的手掌有没有被笔杆断口的碎屑给刺到。所幸他的手掌没有很平滑没有任何的小伤口。 “晚晚,对不起,把你给牵连了进来!”王之岫的声音中充满着歉意。 若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王之岫豁出性命都不愿意伤到的,那只有顾江晚了!然而现在却是他将她牵扯进了皇室纠葛,争权夺利的泥潭之中。他整个人都感觉到很挫败。他想为她遮蔽风雨,结果反而是自己亲手将她拖进了狂风暴雨之中,毁掉了她原本可以安静平和的人生。 顾江晚看着他的眼睛纠正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想到!” 她前世过惯了紧张刺激的日子,今生若是真的像个普通的世家闺秀那般的过日子,她恐怕也过不下去。 她对着王之岫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是一般的闺秀哦!这些东西可吓不倒我,而且这位宁王这么费尽心机,设了个这么大局,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前世的一切恐怕就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而宁王恐怕就是这只黄雀。前世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这只黄雀走出来,而今生她倒是有机会领教一下这位黄雀的本领,倒真的让她觉得有些兴奋呢! 她见王之岫眉头依旧紧皱,拉着他衣服的前襟,将他的头拉下来,伸手将他的眉心推开。 “好了,没有关系的,而且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跟陛下说,说什么的问题哦,宁王他隐在暗处,我们也不知道谁是他的人,不若就以静制动好了!” 王之岫被她的动作给弄的有些哭笑不得,配合着她低着头让她动作,等她放手之后便将之前记录的那张纸给撕了,然后提笔写了另外一张,上面没有提到宁王。 “那位怎么处理?”顾江晚指了指依旧昏迷着的宁乐长公主。 “把她弄醒吧,这上面的还要她亲口承认呢!”王之岫说道。 顾江晚拿着金针给宁乐长公主扎了两针,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戏。 宁乐长公主悠悠的转醒,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却怎么都不记得她自己说了什么! 她一抬头看到了王之岫,脸上的迷茫瞬间被她收了起来,盛气凌人的看着他,说道:“你个御史居然管到大理寺的案子上来了,我要在皇兄面前告你!居然还囚禁本宫,王之岫你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是太重了,想让我替你摘了它?” 王之岫看着她耍长公主的威风不说话,而宁乐长公主以为他是被她给震慑住了,不由得意的笑了,语带轻佻的说:“你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若是被摘了脑袋怪可惜的,我倒是可以对着皇兄求求情,到时候在公主府给你留个位置,伺候好本宫,保你荣华富贵!” 顾江晚还是第一次当面领教这位长公主的彪悍,她觉得彪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长公主了。前世她听说这位公主爱好收集美男子,府中所用男仆无一不是美男,封地所养男宠就有百人。她以前一直以为那是以讹传讹,过于夸张了,然而现在看到这位这般彪悍的话语,她觉得前世的传言应该是真的! 王之岫只一句话让那位闭上了嘴巴,他说道:“不知道若是让阿凌听到了长公主的这番话,会做什么感想呢?” 宁乐长公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从何处知道了阿凌的?” 王之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他勾勾唇角道:“当然是长公主自己说的,哦,长公主还说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哦!” 宁乐的声音抖的更加的厉害了,她道:“我还说了什么?” 王之岫笑了,那个笑看在宁乐长公主的眼中就是威胁。 “你还说了颍川王是被阿凌所伤的,当然还说这位阿凌已经有妻子,还有他的妻子还是个和你身份相当的。。。” “住嘴!”宁乐长公主打断了王之岫的话,“你想要什么?” 她咬牙切齿的问:“你要什么?你要本宫做什么?” 顾江晚有些诧异,她现在对那个阿凌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而且她在脑海中已经有人选了。 王之岫依旧平静的说:“我什么都不需要长公主做,只要陛下问起来,长公主照实说便是了!至于阿凌的身份,相信长公主自己可以解决!” 宁乐喘了一口气问:“就这么简单?” 王之岫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宁乐长公主看了他许久,最终点头道:“我知道在皇兄面前该说什么了!” 她又说道:“你是不是有外族的血统?” 王之岫还没有说话,顾江晚便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她勾着唇角笑了。 “安阳。。。” 宁乐长公主一听这两个字,立刻瞪向顾江晚,原本恢复了血色的脸庞瞬间又褪的干净。 “你说什么?” 顾江晚理了理袖子,不甚在意的说道:“我说哎呦,我的脚!长公主你太着急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宁乐长公主差点气的倒仰,伸手就要往顾江晚的脸上招呼,嘴里喊着:“贱婢!” 她的手却被王之岫一把的抓住,顾江晚笑的不甚在意说道:“长公主别这么大的火气吗?气大伤肝,而且生气也会让女人变老的,若是你变的又老又丑可见找不到男宠啦!” 宁乐长公主一向自诩自己生的美,她的那些个男宠们常常将她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她平生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丑了。她听了顾江晚的话喘气都粗了几分。 “你是谁?”宁乐长公主甩开被王之岫钳制的手,眯着眼睛问。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长公主有什么意见吗?”王之岫目光沉沉的说。 顾江晚笑了一声:“长公主,你现在还有空管我是谁,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乾元帝挥挥手让人将哭哭啼啼的宁乐长公主给扶下去,拿着王之岫呈上来的审讯记录又看了一遍。 “三郎,你对颍川王受伤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乾元帝问王之岫。 王之岫蹙着眉头说:“臣不知道谁和颍川王有此深仇大恨,而且这个人在刺杀了颍川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说明这个人的实力一定会强大!” 乾元帝点点头,王之岫说的这些他都清楚,只是他还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件事远不止这么简单,背后应该还有什么是宁乐不知道的,也是他们不知道的。 江湖上能够突破颍川王身边的侍卫,将他刺到重伤的人也不是没有,至少明德就能做到,然而明德一直都在京城,也没有明德说江湖上有人去刺杀颍川王。 若是这刺杀不是来自江湖?那会是谁做的呢?目的又何在? 乾元帝问道:“紫一回来了吗?” 王之岫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 乾元帝有些生气,沉声道:“这颍川倒是龙潭虎穴了,一个个都没有消息传来!” 郁南生看着眼前已经是第四波的黑衣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将右手的刀换到左手,抹了一把脸上沾到的血迹,道:“一起上吧,省的我浪费时间了!” 一场厮杀之后,郁南生踏在一个还没有断气的黑衣人的伤口上,冷冷的问道:“是不是颍川王派你们过来的?” 那人一开口嘴里便喷出血来,还没有说话便咽气了。 “没有想到赵携这么些年不见,倒是养了这么多的看门狗啊!”郁南生将靴子上的血迹在黑衣人身上擦干了,提着刀往颍川城走去。 谢芜一身疲惫的回到住所,周轲顺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关切的问道:“怎么这么累?” 他给谢芜倒了一杯水,又拧了热帕子给他擦脸,一番动作下来,谢芜的脸色好歹没有那么难看了,他将周轲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头靠在那人的肩上歇了一会。 “好些了吗?”周轲摸了摸谢芜的脑袋问。 谢芜点点头,头依旧埋在他的肩膀上。 “这颍川王府是把我当刀笔小吏在用啊!”谢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的沙哑,还有一丝阴沉藏在其中。 周轲知道他忍了这几日恐怕是耐心用尽了,谢家四公子是何等惊才绝艳,光风霁月的人,没有想到也有被人当做刀笔小吏使用的一天。若不是领着皇命,这位恐怕是早就甩手不干了! “不过辛苦了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收获!”谢芜坐直了身体道。 周轲站起来向谢芜伸出手道:“现在心情好了吗?我们用膳吧!颍川这里可比京城要凉,再不吃就凉了!” 谢芜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两人走到桌子用起晚膳起来。 谢周两人在用晚膳的时候,远在京城的顾江晚也在用晚膳,她的晚上要比谢周两人的晚膳丰盛的多,顾家二叔的外放期满了,今日正好到达了京城。顾家齐聚,今日正好办个家宴,给顾二叔接风。 顾家二叔顾现重在顾江晚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她原本和这位接触的就少,这位自做官以来,基本上都是外放居多,在顾家也没有住上几天。 顾江晚看了一眼留着胡须微胖的顾二叔,听说这位这次又带了年轻貌美的小妾回来,她冷笑着夹了一筷子的菜,懒洋洋的用了起来。 “四妹妹,京城最近流行什么样式的衣服首饰啊?我从外地回来还不知道呢!四妹妹跟我说说!”顾墨晚视线绕过了顾江晚落在顾明晚的身上,笑的温婉,完全忽略了顾江晚。 顾明晚笑笑说道:“待会你去我院子里,我们好好的说说,你也和我说说你在外面的见闻!” “好呀!” 两人隔着顾江晚聊的火热,顾江晚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自在,然而坐在顾明晚身边的顾吟沣就将筷子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 “食不言,寝不语!三姐,四姐都忘记了吗?”顾吟沣声音不高,语气也不甚好。 顾明晚被顾吟沣一顿抢白,顿时脸上挂不住,刚想要说话却听到另外一边传来王氏的声音:“好好的吃饭,莫要喧哗,失了礼数!” 顾墨晚和顾明晚两人都闭上了嘴巴,只能狠狠的瞪着顾吟沣,而后者压根就没有看两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顾江晚压根就没有管桌子上的眉眼官司,她微微的勾唇笑了笑,既然人都起了,有些事倒是可以做了! 第88章 丁忧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凌骁看着那扇窗户里那张美丽的侧脸,痴痴的呆住了,时光仿佛倒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依旧好好的待在那里,没有病没有伤,完好的一处初见。 中间没有那些迫不得已,他们之间没有分别,他没有被迫娶那个他不喜欢的人,而他也没有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然后香消玉殒。 “这位大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有看到您!”阮贞一脸惊讶窘迫的模样,她将自己的洗脸水泼了人家一身,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价值不菲的,恐怕被水这么泼也是毁了。 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手绢来想要给他擦身上的水,却又碍于男女大防,站在一边慌的不知所措。 凌骁将她手中的手帕接了过来,将溅到脸上的几滴水给擦了干净。 他看着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慌乱的模样,笑笑说:“没有关系!”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大人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要不我帮你清洗干净吧!”阮贞眼中一片盈盈的模样,似乎有眼泪含在眼中,将落未落的招人怜惜。 “好啊!”凌骁原本想要说不用,然而这个人的一颦一笑太让他怀念了,出口反而变成了好。 阮贞羞涩的笑了,她将凌骁领进自己家里。 红玉趴在临街的酒家的二楼栏杆上,将之前发生的美貌贫家女偶遇有钱有势大老爷的戏码看了个全程。 她看完还一脸严肃认真的跑过来,一本正经的对顾江晚说道:“姑娘,若是你以后不小心碰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出来承认,一个弱女子这种时候不是明哲保身更好吗?” 也是看了全程的丁香鄙视的看了红玉一眼,气愤的道:“我们姑娘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当我们是死的吗?” 在丁香的眼中她家姑娘怎么会需要自己倒水的时候,而且她们姑娘也会住在那种地方,她们姑娘可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自然要住在锦绣堆里的。 红玉不想和丁香抬杠,她摆摆手说:“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丁香还想说话,却被顾江晚拦住了,她说道:“放心吧,你们姑娘绝对不会这样的!” “姑娘,那个男子年纪那般的大了,恐怕也是个有妇之夫吧?那个阮贞能看的上他吗?”红玉抛开之前的话题,又说了另外的话题。 顾江晚问道:“你们可知那个男子是谁?” 丁香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安阳公主的驸马凌骁凌大人!” 凌骁的心中有个人,原本两人都要定亲的,他被安阳公主给看上了,选为驸马。那人也远嫁了,没过多久便死了。死讯传来,凌骁病了一场,那人从此成了天上的明月,触不到碰不到,却依旧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膈应着安阳公主,也时时的提醒着凌骁,是她害死了那人。 “这阮贞长的酷似安阳驸马的心上人?”红玉一听便知道了这个戏码的关键。 顾江晚站起身来,透过手指的指缝看着窗外的阳光,她似喟叹道:“是啊,你说安阳驸马面对一张酷似自己心上人的脸会有什么反应呢!而且她还不止脸相似,连性格也是一样哦!” 丁香跟在她身后点点头道:“那恐怕是大事不妙了!” 红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听说安阳公主和她的驸马伉俪情深呢!不是说两人经常一起携手同游吗?还有那么多关于两人情深的事情呢?都是假的吗?” 她的语气有些颓然,未出阁的女子对这般美满的婚姻总是有种天然的向往,就好像多看看这些美满的婚姻,以后自己的婚姻也会跟着美满似的! 丁香也点头说道:“我也是听过很多关于他们夫妻情深的事情呢!据说因为公主喜欢吃有家做的点心,而那家点心每日都很畅销,很早就卖光了。而驸马为了公主能够吃上新鲜的点心,天还没有亮便去那家店门口排队呢!” 顾江晚听了丁香的话笑出声来,她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啊?安阳公主想吃点心还需要去排队吗?直接让人送过来便是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市井之中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这世上惯是无数的人捧着好东西去讨她欢喜的!” 丁香听了顾江晚的话也觉得自己听到的那个故事很假,她红着脸说:“都是府里那些个婆子们说的!” 顾江晚笑的明了。世人大多数喜欢穿凿附会,臆想纷纷,将自己所能见到的最好的赋予在自己想象之中。殊不知,她以为最好的,在别人的眼中也不过是尘埃而已。 顾江晚回到顾家的时候发现顾家的门口,人员来往络绎不绝,她有些疑惑的走进府中,回头看了一眼红玉,红玉点点头,故意慢下了脚步。 “姑娘,我打听清楚了!这些人都是二老爷的昔年好友故旧,听闻他回了京城,特来拜会!”红玉没有一会儿便赶上了顾江晚,将她打听的消息告知了她。 “二叔外放这么些年,居然在京城还有这样的人脉!”顾江晚听完红玉的禀告,低垂着眼睑说道。 “很多都是二老爷昔年的同窗好友,有几个还是老爷外放时候认识的!”红玉补充道。 “二叔还真是交友广泛啊!”顾江晚抬眼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落光叶子的树木,喃喃道。 前世顾家一直都很沉寂,连一个能够走到前面的人都没有,她唯一在皇宫之中见到的顾家人就是如今已经死去的顾贞晚。 顾家的男人,那个时候顾现易被免职,顾现重被外放到偏远蛮荒之地,整个顾家已经被排挤在京城社交圈子之外。 而现在顾现易依旧在礼部任职,顾现重外放结束,即将有机会回京城任职,知交好友一堆,顾家虽然不是京城一流门户,但是依旧在京城的社交圈之中。 顾江晚凝眉,究竟是顾家的命运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还是在她不在京城的那几年之中顾家就是这般模样,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整个顾家一落千丈呢!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顾江晚带着红玉和丁香回到听雨阁,柳嬷嬷迎上来,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顾江晚诧异的看了一眼柳嬷嬷道:“你说的是真的?” 柳嬷嬷点点头道:“是林嬷嬷亲眼看到的,而且她说二老爷拐弯抹角的和她打听过!” 顾现重打听她母亲李敏的事情,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人让他打听的呢?这个人是谁呢? 顾江晚留下一句:“我去一趟荣安堂!”便转身离开,红玉和丁香赶紧的跟了上去。 深秋时节的荣安堂显得有些萧索,院中树木都已经凋零,光秃秃的枝头上停着几只呱呱叫的老鸹,声音嘶哑的让人听着难受, 林嬷嬷的声音从室内传出来:“我不是让你们把外面树上的老鸹给赶走吗?老太太最听不得它的叫声了,快去赶!” 一个嘴里叽叽咕咕的婆子拿着一只长竹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顾江晚赶紧的行了个礼,而林嬷嬷听到婆子的说话声也从内室走出来。 “二姑娘,你来了!”林嬷嬷比上次顾江晚看到她又老了几分,仿佛荣安堂的时间比外面的时间过的要快的多了,林嬷嬷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整个人也佝偻了几分,行动也迟缓起来。 顾江晚点点头,说道:“我来看看祖母!” 她和林嬷嬷一起走进了内室,红玉和丁香留在门口。 顾老太太躺在榻上,眼睛紧闭,头发花白,只有起伏的胸膛显示着她还活着。 顾江晚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开来,最终停在光透进来的窗户上。 “二叔一家来给祖母请安了?”她问道。 林嬷嬷点点头道:“二老爷一家都来请过安了,二夫人带着姑娘和公子们都站在门外磕了个头就走了。只有二老爷进来看了老太太,而且还问了老奴一些事情!” 顾江晚点点头,她二婶陈氏和老太太得关系一直都不好,在知道老太太瘫痪之后恐怕心里都定是开心的吧! “二叔问了我母亲的事情?”顾江晚目光沉沉。 林嬷嬷赶紧点头声音也小了一些,她说道:“二老爷应该还不知道先头大夫人的身份,大概是听了什么话,他在拐弯抹角的打听关于大夫人身份的事情!” 顾江晚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之前那个黑衣人是不是没有来过了?” 林嬷嬷点点头道:“自姑娘上次来这里一趟之后,那个黑衣人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顾江晚想了想那只没有回来的蛊虫,恐怕那黑衣人不是没有来,只是来了却被蛊虫给吃了吧! “我先回去了!”顾江晚转身准备离开。 林嬷嬷将她送到门口,她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姑娘,老太太是不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她一直伺候着老太太对于她的身体最是了解的,这些日子老太太昏睡的时间明显的增多了,清醒的时间越发的少了,以前就算说不了话,她也经常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声音来,然而最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她发出声音了。 顾江晚脚步未顿,待那只脚放下才说道:“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那,姑娘心中的那口气可是顺了?”林嬷嬷在她跨过内室的门口时候问出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话来。 她不知道顾江晚有没有听到,但是她的脚步没有停留,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顾江晚回到听雨阁之后坐在椅子上发呆,林嬷嬷最后那句话,她当然是听到了。 只是心中的那口气顺了吗? 顾江晚自己也不知道! 她重生回来快一年的时间了,可是前世的种种像是隔着一层纱一般的遥远了。刚开始回来的时候她早上醒来还会迷茫,甚至于还想着自己今日有什么事要做的。现在她早上醒来,再也没有那种迷茫,她知道自己是顾家的二姑娘,不是江晚姑姑,也不是被人操作的探子。 前世的始作俑者已经瘫在床上,若是她愿意她可以随时的取了她的性命,似乎她也该将一些事情给放下了。 “晚晚,晚晚!”王之岫从窗口伸出头来,摇摆着一只手和她打招呼。 顾江晚从沉思中醒来,看到窗外的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现在顾家满是人呢,你怎么又走窗户?” 王之岫向她伸出手,略带撒娇的说道:“晚晚,你拉我一下!我上不来!” 顾江晚瞥了他一眼,这人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她原本不想理他的,可是他的手一直伸着,她最终还是无奈的伸手将他拉了进来。 王之岫在室内站定,还拍了拍衣角上沾到的灰,看着顾江晚柔声问道:“晚晚,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到!” 顾江晚低垂了眼睑说道:“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王之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的手握住,道:“既然是不开心的就不要想了!” 顾江晚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王之岫拉着顾江晚坐下,笑着问:“现在就不能过来?刚刚来的时候看到顾家外面停了很多的马车,你二叔交友广泛啊!” “有话直说!”顾江晚白了他一眼。 “顾现重似乎和大皇子一系的人走的很近!”王之岫说道:“他的恩师就是大皇子一系的中坚力量!” 原来是参合到了皇子之间的那些事情去了,难怪后来顾家会那么的惨呢! 顾江晚平淡的说:“放心吧!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做这些事情了,也会远离京城!” 王之岫好奇道:“嗯?为什么?” 顾江晚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接着空气乱飞灰尘。 “丁忧!” 第89章 晏家老太太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顾老太太走了,彼时顾大老爷在官署,顾老二老爷在外参加聚会,大夫人二夫人正带着顾明晚顾墨晚姐妹一起挑选明日公主府举办宴会时要穿的衣裳和首饰。待听到下人来报丧的时候,众人才慌忙的从各自的地方赶到了荣安堂。 顾江晚来到荣安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是哭声一片了。顾家大老爷二老爷跪在床上哭的头都抬不起来,大夫人二夫人也跪在后面,帕子掩着脸,哭的肩膀抖动,孙子孙女跪了满地,顾江晚找了个空隙跪了下来。 一番的痛哭过后自然要处理老太太的丧事,大夫人是当家夫人,这些事情肯定都是她处理的,长辈们商量着丧事的章程,小辈们都散了。 顾江晚没有看到林嬷嬷,便找了个荣安堂的丫头问问,小丫头说好像看到嬷嬷回房间了,带着顾江晚来到林嬷嬷的房间。 她站在门外敲了敲,没有人应答,她便没有继续敲转身离开了。 乾元十九年霜降这一天,顾家老太太去世,服侍了她一辈子的林嬷嬷也跟着殉了主。顾现易,顾现重两兄弟向朝廷告假开始了丁忧。 顾家的祖籍在江陵,于是顾家两兄弟扶柩回乡安葬,放在城外的顾墨晚的棺木也被一并的带了回去。 因为京城这边也需要留人照看,而且二夫人陈氏又被查出了有身孕,且她年纪较大,这一次的身孕反应很大,她自然要留在京城调养,这样就更需要有人留下来照顾了。顾现易两兄弟便商量着,不若让王氏也留下来,毕竟京城这边也还是要照顾的,因为王氏和陈氏留下来,顾明晚和顾墨晚便也不想回去了,特别是顾墨晚才回京城,哪里又想回江陵老家去。 最终只有顾氏两兄弟带着大房的孙辈顾江晚,顾吟沣,二房的孙辈顾吟沉扶柩回乡,而其他人留在京城守孝。 顾江晚昨夜去丰园和王之岫告别,被他拉着说了很久的话,此刻马车颠簸都让他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姑娘,我把被子铺上,您睡上一会儿吧!”没药从车厢的隔层里拿出被子来,铺在车中,又拿了枕头让她可以枕着休息一下! 这辆马车并不是顾家的,而是王之岫特地一大早送过来的,外表虽然朴实无华,和顾家以前用的没有差别,然而内里却别有乾坤,就是为了让顾江晚在回江陵的路上能够过的舒服些。 顾江晚躺在柔软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对红玉和没药说:“距离驿站还有很远的路,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这次回乡她只带了红玉和没药,柳嬷嬷她们都留下来看家。 江陵离京城不算太远,也不过三日的行程便已经到了江陵城,老家早就派人等在城门口,那个老仆还是早先伺候过老太太的,看到灵柩跪在地上又是一番的痛哭,待进了顾家的老宅,停灵完毕,一堆大大小小的人哭做一团,顾江晚直接推说头疼去了房间休息。 因为早就送了信过来,所以这边的院子也早就打扫好了,顾江晚的院子和顾吟沣的院子在一起。顾吟沣从未出过远门,这几日一直都在马车上,此刻也是脸色发白,被伺候的嬷嬷给送了回来。 姐弟两人虽然住的近,却因为一路的旅途奔波实在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都各自进各自的院子休息。 顾江晚离了那吵闹的环境,洗漱之后便不没有了困意,于是便打量起这座院子起来。这个院子比之她在京城的听雨阁要小上一些,布置的也没有那边的精细,平日里应该时常有人来打扫,所以整个房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顾家老家这边一直都是顾家两兄弟的叔叔,也是前面老太爷的弟弟在主事,这位老太爷是个古板的,对于这次顾家兄弟扶柩回乡,居然两个夫人都没有来,孙辈也就来了三个,觉得一点都不讲礼数,对着顾家兄弟一番的说教,说的两人头都抬不起来。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这般的说教了,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叔叔,也不能反驳,只好苦哈哈的听着老头训了一个时辰。 顾家在江陵也是大族,亲朋故旧很多,顾老太太过世自然是有很多的人上门吊唁,每日都是来往不绝,作为子孙,顾吟沣和顾吟重跪在灵堂前烧纸,顾江晚身为女子倒是轻松一些,因为王氏不在接待女宾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有一些身份比较贵重的才会有二房的太夫人出面招待一下。 “你说谁来了?”顾江晚有些意外的问前来传话的小厮。 小厮答道:“回二姑娘的话,是晏家,晏家的老太太亲自过来了,二老太太正陪着说话,让姑娘也去见见!” 晏家?顾江晚不知道顾家和晏家居然还有交集,顾老太太过世,晏家老太太亲自前来吊唁? 顾二太爷之前觉得顾江晚年纪小怕会招呼不周,便让二老太太派个嬷嬷协助她。这个嬷嬷姓秦,曾经是二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在顾家待了快一辈子了,对于顾家的亲朋故旧熟悉的很。 这秦嬷嬷见二姑娘有些搞不清楚晏家和顾家的关系,便走到顾江晚跟前说道:“二姑娘一直长在京城,大概不知道晏家的上河郡挨着咱们江陵,两家都是当地的望族,生意上也有些往来,而且晏家老太太是个信佛的,咱家老太太也是,所以一来二去的,就成了至交好友了。这次长房老太太过世,所以才会亲自前来吊唁!” 晏家老太太和二房的老太太是至交好友?顾江晚倒是没有想到,顾家和晏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这份交情之中恐怕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母亲李敏吧! “姑娘收拾一下,我领着姑娘去吧!姑娘不用担心,这晏家老太太最是和善不过的了,平日里见到咱们家的姑娘都爱的不行,二姑娘这般好的人品晏家老太太肯定会喜欢的!” 顾江晚哪里会在乎晏家老太太喜不喜欢她,她只觉得晏家老太太这次前来吊唁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自己吧! 二房的老太太的院子离着前面有点远,顾江晚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走到,中堂的门开着,外面站了几个婢女,见着顾江晚来了赶紧的请安打帘子。 她一走进中堂之中便听二房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看看这不就来了嘛!二丫头过来,到见见晏家的老太太!” 二房老太太和晏家老太太坐的位置逆着光,一时没有看清顾江晚,待她走近,厅中的众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顾江晚的视线扫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面善的老太太,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之所以觉得那人面善只是因为她每日都能看到这张脸,她自己的脸。 “哎呦,这二丫头和晏家老太太长的可真的好像呢!这要是走出去给不认识的人瞧见了,定要说这是一对祖孙两呢!来来,二丫头,来见过晏家的老太太,这个就是我们家二丫头叫江晚!”顾家二老太太惊讶了一番之后便笑着拿这件事打趣。 晏老太太也笑了,她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能小气!”说着便将手上戴着那只鸡血玉镯给褪了下来,拉着顾江晚的手,套在她的手腕上。 “今日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见面礼,这个镯子你先戴着,等我回去了之后再给你补一份见面礼,也不枉咱们祖孙两这般的缘分!” 顾二老太太推辞道:“她一个小辈哪里受的了这么贵重的物件!” 晏老太太摆摆手道:“受得起,受得起,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姑娘家就带着玩吧!” 顾江晚看了一眼套在自己手腕上的这只鸡血玉镯,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她看到姚皇后也有一只。 据说是成业帝时候南边上贡的,那一批贡品里面一共有四只鸡血玉镯,一只赏给了当年的晋王妃,一对给了当年的宠妃,另外一只后来到了姚皇后的手中。 晏老太太的这只莫非就是当年赏给了晋王妃的那只?是晋王妃赠送给她的? 御赐的贡品居然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晏家果然豪奢! 两个老太太讲话顾江晚当然不会插话,她也就坐在一边装个乖顺的样子。谁知道两人话题说了一圈又绕道了顾江晚的身上来。晏家老太太拐弯抹角的问起顾江晚是否有许配人家这个话题来。 顾家的二老太太自然是不会拦这个事情的,自然推说姑娘家亲事自然是父母知名媒妁之言,意思是现在没有定亲,但是她做不到主,她亲爹都在呢! 晏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说道:“我啊这辈子没有个自己亲身的孩子,难得见到一个一看就喜欢到心里去的,这不就动了将她长久留在身边的心思吗?你啊,莫要见怪啊!” 顾家二老太太知道她的事情,知道她虽然在晏家当家做主,却终究是没有个亲生的儿女,哪怕侄子侄女再孝顺,侄孙们在环绕膝下,也是觉得遗憾的。 “我明白你的,若是有机会我也会跟易哥儿提提,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易哥儿一家都在京城。二丫头是前头妻子留下来,易哥儿一只宝贝的很,不知道会不会愿意她远嫁啊!” 顾家二房老太太一直就听说顾现易宝贝这个女儿,不过也是,毕竟是继母当家,若是他再不宝贝一下,这个前头妻子留下的女儿恐怕也就没有什么好结果了。 顾江晚对这位初次见面的晏老太太有些好奇,这位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兴趣?莫非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抑或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的想法,然而面上却一点不露,依旧做着一个在长辈面前乖顺腼腆的小姑娘。 晏家老太太点点头道:“虽然这个时候提这件事的确是唐突了,不过过不久你们家长房就要回京城那边去了。现在不提日后倒是没有什么机会提了!在过个三五年也要谈婚论嫁了!” 顾家二老太太本来还觉得晏家老太太这个时候提到二丫头的婚事有些不适合,不过一想她的话也觉得在礼,上河郡离着京城也不近,他们与长房那边也没有什么交集,若想要结亲可不就得在他们还在江陵额时候提出来。 晏家老太太转过头来对着顾江晚笑着说道:“你是叫江晚吧,我们家也有好多和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你在江陵的这些日子若是有空,和你叔祖母家的姑娘一起去上河玩一玩啊!” 顾江晚腼腆的说道:“热孝在身不便出门,谢谢老太太的盛情邀请,日后出了孝,定然去上河给老太太请安!” 晏家老太太听着她这般知书达理的说话又对着顾家老太太称赞了一番。 顾江晚陪着两个老太太用过了晚膳才回的自己的院子,她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关于晏老太太的事情。窗户那边传来响动,她猛然惊醒,略带期待的走到窗边。 窗外传来一两声猫叫,刚刚那一阵响动应该就是那只猫带来的了。 她叹了口气,拍拍脑袋说:“怎么忘记了这里是江陵,而不是京城,那个家伙怎么会来这里!” 算了算时间她离开京城已经快十日了,不知道京城那边是什么形势了,也不知道王之岫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顾江晚将窗户给关上,房门上出来两声敲击声,没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姑娘!” “进来吧!” 没药进来关上房门,将一个纸条递给顾江晚,说道:“姑娘,京城 第90章 晏桥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没有想到阮贞会这么的快的成为凌骁的外室,她以为他起码要顾及一下皇室,然而凌骁却比她想象更加无所顾忌。 若是当初凌骁有这般的气魄和底气的话,应该不会娶安阳公主了,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可以反抗皇室的底气呢? 她沉着眼眸想了一下,然后又将另外一封王之岫写来的信拆开看了起来,这是他写来的第二封信了,一贯的开头一些王之岫最擅长的情话,她耐着心红着耳垂看下来,信的最后王之岫说谢芜从颍川传回了消息,颍川王应该养了很多的私兵,急需要银钱。似乎是打上了宏富钱庄的主意。 宏富钱庄? 据顾江晚所知,宏富钱庄的老板叫做慕容益,他当年是靠着做丝绸生意发家的,而且他好像就是靠着西南沿海的海上贸易发家的,发家到现在好像也不过十二三年。 宏富钱庄,西南海上。顾江晚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来,也许这个宏富钱庄的幕后老板并不是慕容益,或者说慕容益只是明面上的老板,而实际上老板却是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应该就是西南海军的一员主事人,或者就是宁王本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宁王派人刺杀颍川王就又有了一个理由。 她赶紧的提笔给王之岫回信,将自己的想法写了,又将他在信里问的她这几日的生活也写了,交给没药用信鸽送出去。 顾家老太太热热闹闹的葬礼过后,顾现易和顾现重两兄弟也准备启程回京城了。期间自然是不能饮宴的,江陵老家的众人也只是坐下来吃了一顿家宴。 这几日顾江晚和老家的几个姑娘都熟悉了,有两个还算是投契,顾江晚有意无意的跟她们打听着晏家的消息。 顾洵晚在这边行三,但是年纪要比顾江晚大上两岁,她和她姐姐顾霞晚倒是随着老太太一起去过晏家。 说起晏家她倒是眼前一亮,说道:“晏家老太太很是温和,晏家的姐姐们也很和善,她们和我们玩的很好呢,我们早就约了后日一起去她们家玩的,可惜江晚妹妹你就要回去了!不然倒是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呢!” 其他的几个人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江晚,你不知道,晏家的院子好漂亮,而且这次她们邀请我们去她家温泉庄子上泡温泉呢!祖母也去,据说她们家的温泉庄子上的温泉有药用呢,祖母的腿每年到冬日就会疼痛,所以晏家老太太邀请她去小住几日呢!” 顾江晚微笑着表示了遗憾,她虽然对泡温泉没有兴趣,但是她对晏家着实有兴趣,正想着是不是能够在江陵多留几日,就听顾现易他们那一边有个悲痛的声音传来,她一听便知道是她爹顾现易。 他说:“母亲养育了我这么些年,我都还未曾好好的报答,母亲就已经故去了。每每想起都是伤心,既然二叔你说了顾家有这样的旧俗,那我们兄弟两遵从就是了!莫说在祠堂中给母亲祈福三个月,就是在祠堂中祈福一年也是我们为人子该做的!” 一边的顾现重听了他哥的话,嘴角不由的抽搐,心里想着你想当孝子贤孙我不拦着你,但是你也没有必要拉上我啊!我还有大事要回京城做呢!就算我现在丁忧在家,可是也要在那几位面前刷刷存在感啊,不然那几位就要将我给忘掉了。 然而顾现易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若是自己现在反对必要被二叔和族老给唾弃的,说不得还得扣上个不孝的帽子,还不若顺着他吧,反正也就是三个多月而已。 顾家二老太爷见顾现易两兄弟这般的孝顺摸着自己的胡子欣慰的点点头,长房这一支久居京城,天子脚下,煌煌贵气,难免会看不起他们这些居住在老家的人,然而现在看来两兄弟对他们还是很尊敬的,对于顾家的老传统也很尊重,这样就好啊,毕竟日后他们这一支的子孙也需要顾现易两兄弟的提携。 顾家二房的老太太适时的说道:“那就让明晚和两个哥儿住到我们府里去吧,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里。这边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但是毕竟物件不如我们府里齐备,而且哥儿的课业也不能落下,正好和我们府里的一起去族学里,也好叫家中淘气的小子们学学乖!” 二老太爷点头称是,对着顾家的两兄弟说道:“就按你们婶母说的办吧,他们小孩子家家的的确需要照顾,你们两个肯定是照顾不过来,就交给府里照顾吧,你们专心的给你们母亲祈福就好了!” 顾现易顾现重都站起来给老太太道谢,之前两人还在想着跟着一起来的三个小的怎么安排,是不是先送回京城去,不过眼下这个安排倒是最好的,而且现在也越大的冷了,正好过了三个月待开春时节回去最好了。 顾家兄弟又打发了人会京城,既然要在这里住上三个月,自然有些东西还要送京城送过来,而且也要跟京城的两位夫人交代一番。 顾江晚也打发了红玉跟着送信的人一起回去,将自己的冬衣什么的打包过来,还有一些草药,幸亏现在是冬日,她的蛊虫冬眠了,不然还的给它准备食物。当然还要告知王之岫一声,她要在江陵过了年开春之后才能回去。 在回去送信的人走了之后,顾江晚便开始搬家了,在这里住的日子不长,本就没有多少的东西,那边府里又派了秦嬷嬷并两个小丫头来给她整理,没药早就将顾江晚一些贴身用的东西给收拾好了,只余那些不甚重要的东西给那两个丫头来整理。 待顾江晚在江陵这边府中安定好了,已经到了顾老太太去晏家庄园泡温泉的日子了,她现在在这府里住着,府里的姑娘都去了,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了。 顾老太太让年纪最长的顾霞晚和她一辆车,让她好好照顾妹妹。 顾霞晚是个爱笑的圆脸姑娘,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顾江晚看到她倒觉得挺可亲的,两人在马车上一路的说说笑笑,当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顾霞晚在说,而顾明晚在听。 她讲了一些一路上的趣闻,又介绍了一下晏家的那处温泉庄园。 “他们家的这处庄园是晏家的二公子一手建造的,听说晏家老太太也是每到冬日便犯腿痛的毛病。这位二公子最是孝顺不过的,一直都想寻访名医想着为自己的姑祖母治疗这个腿疾,后来听有位名医说这温泉可以缓解腿疾。他便在附近寻找温泉,后来便发现了这一处。不过那个时候这里还盘踞着一窝土匪呢,二公子就带着人直接挑了那土匪窝,将这片山头给抢了下来。当年县丞可是奖励了他一番,跨他是英雄少年,忠义孝顺呢!” 顾洵晚在旁边听着她这般的说话,扑哧的笑了起来,对着顾江晚打趣道:“江晚妹妹,你不要嫌二姐姐话多,她每次说起晏家的二公子,都能说上三天三夜呢!” 顾霞晚的脸红了,伸手要捏顾洵晚的脸,而顾洵晚躲了几下就笑着讨饶。 顾明晚看着两人打闹,她刚刚就听出来了这位二姐姐一提到晏家的二公子话语中都带着别样的神采,恐怕只要不傻的人大概都能够看出来这位的心思。 “二姐姐这么推崇那位晏家公子,想来定是个出色的男子了。两家这般的交好,说不得会做成儿女亲家呢!”顾江晚笑着说。 “江晚妹妹,你也跟着三妹妹一起胡闹!”顾霞晚的脸颊更红了,头都低了下去,两只手绞着手帕。 顾江晚倒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停留,她又指着外面成片的林子问道:“二姐姐,那是什么?” 顾霞晚又开始尽责的给顾江晚解说起来。 晏家的温泉庄园离着顾见并不远,车子也就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早有人等在庄子门口迎接了,顾江晚下了马车,转头看到顾霞晚满脸绯红,大约猜到了站在庄园前的那位公子的身份了。那应该就是让顾霞晚一颗芳心暗许的晏家二公子吧! 晏桥上前给顾家老太太问了好,他眼角的余光却瞟向了顾家姐妹中那张陌生而熟悉的人身上。说是陌生因为之前的顾家姐妹中未曾见过她,说是熟悉,因为她的脸像极了姑祖母。这位应该就是小五信中说的那位了,京城顾家的二姑娘,顾江晚。 他领着众人进了庄园,来到晏家老太太的住的院子。 两个老太太见面寒暄了一下,顾家的众位姐妹也都上前给晏老太太请安,轮到顾江晚的时候,晏家老太太将晏桥给叫了过来。 “江晚啊,这位是我家的二小子,这庄子就是他的,你这几日在这里住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他,让他给你办好!” 顾江晚的眼角瞄到了顾霞晚的脸色和低垂的眼角,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想卷到这种关系中来,立刻说道:“谢谢老太太的关心,我家老太太给我们准备的很齐全,而且姐妹们也很照顾我,不用多麻烦晏公子了!” 晏老太太瞪了晏桥一眼,觉得晏桥也实在太没有魅力了,怎么人家小姑娘会对他避之不及呢?这平日里吸引人家小姑娘的魅力都去哪里了! 无辜挨了老太太一记白眼的晏桥很无辜,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而且人家小姑娘说的也很正常啊,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需要肯定会去找她家老太太和姐妹了,怎么就会找他这个外人呢? 顾老太太像是没有看见这对祖孙的眉眼官司一样,笑着说道:“你呀就别瞎操心了,我家的姑娘我自己照顾的了!” 晏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吩咐下人们带着带着晏家的姑娘们去客房休息。 顾家老太太待所有的姑娘们都下去了,才对着晏老太太道:“你啊,怎么还是这么的性急呢?” 晏老太太苦笑着说道:“也是,怪我!我送你去你的房间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我们去泡一泡,这种日子泡汤是最舒服的!” 顾老太太笑道:“我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待顾老太太出去了,晏桥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祖宗,那位二姑娘和老祖宗长的好像啊!” 晏老太太一只手支撑着头,点点头道:“是啊,她肯定长的像她的母亲!” 她的声音有些疲倦,又裹挟着浓重的悲伤。 “小五来信说她和我长的像我还没有在意,没有想到这么的像。我没有能够照顾她母亲,我希望可以照顾这个孩子!” 晏桥点头道:“我们知道的,若是顾二姑娘日后愿意嫁到晏家,我们定然是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的!” 晏老太太很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道:“你看你平日里不是很招小姑娘的喜欢么,怎么今日就这般愣愣的呢?” 晏桥摸了摸鼻子,说道:“老祖宗,顾二姑娘年纪还小呢!” 晏老太太想一想也觉得是,对着晏桥摇摇头,遗憾的说:“看来还是要七郎来才行啊,他和江晚的年纪相仿,应该可以玩到一块去,你找人去把他接来吧!” 晏桥立刻点头道:“是,老祖宗,我立刻就派人把他给接过来!” 第91章 身份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对于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一看他他都抖一抖的小男孩觉得很惊讶。若是前世的自己的确有吓的小孩啼哭的本领,今生的她也不过只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吧,怎么这个小男孩这般的怕自己。 晏桔怕的当然不是顾江晚,只是因为顾江晚长了一张酷似他家老祖宗的脸,他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平日里已经被老祖宗惩罚的怕了。每次只要看到老祖宗就不自觉的有点哆嗦,所以见到有着和他家老祖宗一样脸的顾江晚也不由的哆嗦起来。 晏桥看着畏畏缩缩的跟在顾江晚身后的晏桔,有些很铁不成钢! 待顾江晚走了之后,他一把拉着晏桔的领子,将他给拽了过来。 “二哥!”晏桔哭丧着脸道:“那个姑娘是谁啊?她怎么会长的和老祖宗那么的像?二哥,你干嘛要让我跟她一起玩,对着那张脸我真的玩不起来啊!” 晏桥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孩子的确是被吓坏了。若是他要知道老祖宗的打算的话,恐怕这辈子都高兴不起来了。 晏家兄弟相顾无言的时候,顾江晚正带着没药站在一株蓝盈盈的小花面前,而那朵花上面有一只小小的虫子,她就是被那只虫子给吸引了。 “姑娘,你要抓这只虫子吗?”没药问道。 顾江晚点点头,有些兴奋道:“我还以为这种虫子不存在呢,没有想到为在这里发现它!” 她又仔细的看了几眼,终于确定这的确就是前世那本书上说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护心。 “这种虫子很娇贵的,不耐烦人碰触,若是沾染了人的气息就会死去!”顾江晚将自己头上戴着一根银簪给取了下来,轻轻的拧了拧,簪子上的花朵与簪子分离开来,原来那支簪子是空心的。她将空心的簪子缓慢的接近那只护心,让它慢慢的爬进簪子中去。 待这只护心全部进去之后,又将花朵给拧了上去,然后将簪子带回头上去了。 主仆两人原本蹲在这片草丛之中,这温泉山庄之中地热,虽然已经到了深冬的时节,草还是绿油油的,长的又高。主仆两人蹲在草里面根本就看不到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道:“老太太,李家来人了!” 晏老太太的声音中似乎含着讥讽,她说道:“怎么?他家老太太终于死了?” 尖细的声音继续说道:“应该还死不了,一直躺在床上,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李家人来做什么?”晏老太太问道。 “好像是想要讨要当年您对李家许下的承诺!” 晏老太太的声音暴怒,声音中满含戾气:“他们还有脸跟我提当年的承诺!敏儿是怎么死的?他们家心里没有一点数吗?就算是顾家老太太动的手,若不是她将敏儿的身份透露给顾家,怎么会给敏儿招来这样的杀生之祸!我没有活刮了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李家还想跟我提承诺!” 晏老太太走了几步,问道:“李家现在什么状态?” 尖细的声音回答:“李家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好几个掌柜卷了钱跑了,而田庄种了坏的种子,没有一点收成。李家老大最近还被人设计了仙人跳,又赔了大笔的银子,已经典了好几个庄子了!” “呵,这还不够,他家老二不是外放了吗?”晏老太太声音中带着某种快要成型的恶意。 尖细的声音说道:“那位好像是和颍川王府搅到了一块!” 晏家老太太凉凉的笑了一声:“那恐怕也离死不远了!当今这位可是和先帝一样的狠!” 脚步声慢慢的响起来,晏家老太太的声音凉凉的传来:“江晚,不必藏了,出来吧!” 顾江晚本来也不没有打算藏,听到这个声音便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老太太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顾江晚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问道。 晏老太太微微笑道:“也是也不是!阿权本来就是来跟我汇报的,发现你藏在这里是意外!” 晏家老太太和阿权来到这边本就时临时起意,两人一开始都没有发现顾江晚的身影,怪只怪顾江晚穿的素色的衣服在在草丛之中太过于显眼了,她只是稍微的换了个角度,便发现了蹲在草丛中的她。 “你跟我来吧!”晏老太太向她招招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我总是你的长辈,你就陪我这个老婆子去坐一坐吧!” 顾江晚也不惧,点点头,随着晏老太太走。那个阿权也跟在晏老太太的身后,顾江晚看了看他的身影,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晏老太太回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微微一笑,而顾江晚也回了她微微一笑。 晏家的庄子着实很大,一行人走了半盏茶才到一处小小的院落,那个叫阿权的老仆拿了钥匙打开了小院子的门,晏老太太走了进去。 顾江晚刚要准备进去却被没药拉住了。 “姑娘,这里?”她有些担心,她觉得这个老太太神神秘秘而那个老仆又阴气森森的,她有些担心顾江晚的安全。 顾江晚拍了拍她的手说:“没有关系的!进去吧!不会有事的!” 阿权站在门口对着顾江晚笑笑,他道:“是的,小小姐,老太太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顾江晚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小院子里很是暖和,院子里的花圃中还开着鲜花,长廊上放着一方小几,茶炉茶具齐全,还放着一副围棋。 阿权净了手过来泡茶,晏老太太拿着棋子问道:“江晚陪我手谈一局吧!听说你的棋艺不错!” 顾江晚挑眉,不知道她的这个听说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她在小几的一头坐在来,说道:“老太太是长辈,老太太先来吧!” 晏老太太执了黑子,她下了一子,抬头问道:“你是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顾江晚也下了一子,她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晏老太太挑眉,说道:“真的,我可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哦,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次你再想问我,我可不会再回答了!” 顾江晚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她将手中的白子放下,抬头问道:“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有个问题想问,你既然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怎么没有想着为她报仇?”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她报仇?”晏老太太棋下的很快。 顾江晚也快速的将白子放下,听到她的这句话,她愣了一下。听她这句话的意思,她已经在给李敏报仇了,这么说后来顾家的悄无声息多半是晏家的功劳了,还有李家,李放最终被罢官也是晏家在其中的作用吧! 前世顾家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并不知道,只是知道她回到京城的时候,顾老太太已经死了,若不是寿终正寝那就是晏家做的了。 她挑了挑眉,这么说倒是她挡了晏家人发挥了! “不过我还没有怎么出手倒是你给她报仇了!”晏老太太欣慰的看着她,说道:“你母亲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了定然是高兴的!” 顾江晚说道:“她还是不要知道了,无辜如她,应该是早就投胎了,来生做个出生在个普通的人家,过着普通的日子便好,想着前世做什么?若是她还在九泉之下,见到这么些故人,不知道该是何种情绪呢?也不知道那些故人是否有面目去见她呢?” 晏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抿了一下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叹息道:“你怨我们是应该的!” 顾江晚平静的说道:“我干嘛要怨你?若是要说怨,那也是我母亲,李敏她才有资格怨!而我又有什么可怨的呢?” 若是前世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遇到了晏家人,她肯定是会怨的,只是今生她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了。与她母亲李敏相比,她已经算是幸运了,她还有机会再重新来过,凭借自己的本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李敏她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同样的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于她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她才是最有资格怨恨的那个人! 晏老太太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咳嗽了一声,一直跪坐在她身后的阿权赶紧的递上一杯茶。他满眼不赞同的看了顾江晚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晏老太太给制止了。 “阿权,江晚丫头说的很对!是我对不起她母亲!”晏老太太喝了一口茶,面色也好了些。 “老太太,是小小姐她不了解当年!当年!”阿权被晏老太太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晏老太太将茶杯放下转了话题道:“江晚丫头,你看我晏家的几个儿郎怎么样?除了老大他已经娶了妻氏之外,其他的六个仍你挑选。你母亲受的苦,定然不会再让你受的,你嫁到晏家来肯定不会有人给你脸色瞧的!” 顾江晚之前就已经猜出了晏老太太想的大概就是让她嫁入晏家的主意,她的身世终究是个问题,也只有嫁到晏家才不会有一日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可是晏家就一定万无一失吗? “若是你百年之后呢?晏家还能保我吗?”顾江晚平静的问道:“而且我也没有打算成亲!” 晏老太太眯着眼睛问道:“你是没有打算成亲还是早就有了意中人?是王家那个小子?” 顾江晚也眯起了眼睛,她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让她想要将那只暗中窥视的虫子给碾死。 “你可知王家那小子的真是身份?若是万一有一日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猜他会怎么做?”晏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如今龙椅上这位虽然风流程度和赵峥差不多,但是却没有那老子那般的魄力,敢做不敢当啊!” 顾江晚微微的挑了挑眉,她忽然觉得曾经在看到晏家消息的时候那个荒唐的猜测或许是真的。 她勾着唇笑了,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就不陪老太太说话了!” 她站起身来带着没药往门的方向走去,在她一只脚踏出大门的时候却转过身来看着晏老太太笑了。 她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老太太,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 晏老太太闭了闭眼,她突然之间并不想听那个问题了。 “敢问老太太,我是应该叫你姨外祖母还是外祖母呢?” 第92章 京城来人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顾江晚的话将晏老太太刺激的够狠,一连好几天,晏家人都没有再出现在顾江晚的面前。 只是偶尔在路上遇到晏七,他也是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转眼溜走了。 顾江晚也不在意,而且还有两日顾老太太就准备回江陵了。她每日和顾家的姐妹一起泡泡温泉,在庄园里赏赏花,晏家的姐妹经过几日的相处,虽然对着顾江晚这张脸还是有些怵的慌,好歹也能说上一两句了。 这一日庄园里来了人,居然是红玉从京城来了,她到了江陵顾家之后得知顾江晚来了晏家的庄园,放下行礼就来了。 顾江晚看到红玉有些诧异,她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过两日就要回去了?” 红玉的脸部肌肉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想念姑娘了,我给姑娘带了东西已经送到你的房里了!”红玉意有所指的说道。 顾江晚心中一动,她看了红玉一眼,红玉对着她眨了眨眼。 她带着红玉进了自己在晏家庄园的住处,这是一处独立的小房子,还有个小小的院落,院子里就有泉眼,修了个小池子,若是不想出去,在院子里便能泡汤。前几日顾江晚因为想了解晏家的事情,所以基本上都是和众人一起泡汤聊天,这小院中的池子还没有用过。 她的视线扫过,想着或许今日可以用上一用。 “姑娘,东西在您的屋子里了,没药带着我去旁边的屋子就可以了!是不是啊,没药?”红玉拽着没药在房门前站定,捏着没药的手说道。 没药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立刻点头道:“是是,姑娘,我带着红玉姐姐去旁边的屋子里梳洗一下,您先去看看您的东西!” 顾江晚也没有强留,点点头,看两人快步的进了旁边的房间,这才推开自己的房门。房间的桌子上是摆了一个盒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迟疑,莫非是她想错了。那个家伙没有来? 顾江晚走进房中,伸手想要将房门给关上,一只修长的手却阻止了他,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调调说道:“晚晚,好狠的心啊,我从京城来看你,居然还要被你拒之门外?” 她抬头看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王之岫,将门打开,将人给拉了进来。 “你怎么不在房中待着?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王之岫反手将门给关上,携了她的手,带着她坐到椅子上。 他伸手捏了捏顾江晚的脸感觉到手指下肉嘟嘟的触感,点头道:“不错,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也有好好吃饭,小脸上的还是肉嘟嘟的吗!哎,可怜我自从你出了京城之后便茶饭不思,晚晚,你看我都瘦了!” 顾江晚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确是比之前瘦了些,面色也不怎么好,眼底还有些青,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年底太忙了?还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之岫耍赖的说道:“都是想晚晚想的!” 顾江晚随手给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 王之岫笑笑,然后道:“最近的事的确有点多,年关快至,各类杂事特别的多,朝堂之上党派之势渐显,陛下生气,处置了一批人,大皇子也被斥责,罚他去太庙跪祖宗排位去了!” 顾江晚知道乾元帝最恨党争,他曾经就说过前朝之所以会覆亡,都是党争之祸,本朝应该铭记于心,莫要重蹈覆辙。他是如此厌恶党争,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出现了党争,他岂有不气之理,定是要摘掉几个人的脑袋,让人引以为戒了。 顾江晚问道:“这种事莫非又让你来做了?” 王之岫点点头。 她的眼中闪过寒芒,乾元帝还真的是嫌他这个儿子死得不够快啊,这种让人记恨的事情让他处理,日后言官嘴里史册之上倒是会说他乾元帝是个明君,执政期间毫无党争。然而王之岫却不可避免的要被写成一个嗜杀之人,弄权的幸佞之流了。 顾江晚气愤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你是不是傻啊,莫非不知道你那好陛下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这么的任他算计,这可不是你王三公子的风格啊!” 王之岫将张牙舞爪的某只小野猫给圈在怀中,笑的胸口震动。 “还笑!”顾江晚又拍了他胸口一下。 王之岫哄道:“好好,不笑,不笑!” 他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打的主意了,不过他既然敢用我自然要付出代价的!就算被人说成嗜杀,是兴佞与我而言没有任何的关系,何况未来我还想做个人人羡慕的幸佞呢!” “历史总是有胜利者书写的,将来若是我胜利了,自然是想怎么写便怎么写了,若是我败了,史书上如何写与我也没有过大的关系了!” 王之岫爱怜的亲了一下顾江晚的额头,然后与她额头相抵着说道:“晚晚,我一点也不在意这些身后名,我在意的是走上那个位置的过程,还有你!” 顾江晚不知道是被他鼻息的灼热给熏染的,脸颊都红了。 “晚晚,你的脸红了!”王之岫坏笑着说道。 顾江晚一把的将他给推开,语气明显的不顺畅着说:“这里是温泉庄子,很是灼热,我是被这热气熏的!” 王之岫立刻点头道:“对对对,都怪晏家的温泉庄子!”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王之岫斜倚在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额头,闲闲的说道:“我刚刚去找晏家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顺便将她的狗剥了皮还给她!” 顾江晚之前知道了晏家在他们身边都安插了人的时候,心里就很膈应,现在听了王之岫的话,顿时觉得心情顺畅了。 王之岫继续道:“而且我还顺便警告了她,莫要挖我的墙角,不要以为我投鼠忌器不敢动晏家!” 晏老太太本就是依仗着顾江晚的身世,将李家,顾家拉在同一条船上,现在又多了一个王之岫,而且他的身世同样的特殊,若是一番操作,或许能够让晏家重回昔日的容光,甚至于更上一层呢! 顾江晚将晏老太太不是晏明晓而是晋王妃晏明月的事情告知了王之岫,他听完沉思了一番说道:“晏明晓和晏明月是一对双胞胎,那晏明月当年所生是不是也是一对双胞胎呢?或者是一男一女。女孩就被送入了李家,用来转移所有人的视线,而男孩就留在了晏家!” 顾江晚听了王之岫的话原本蒙在脑子里的那层纱好像彻底的被揭了开来,纱布下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若是当年晏明月生下的是一对龙凤双胎的话,一切都变的顺利成章起来。正是因为那个男婴的存在,所以晏家才会愿意用晏明晓代替晏明月去赴死,又用晏家两老的命换了晏家平安的离开京城,晏明月带领着晏家韬光养晦的蛰伏着,而当年那些晋王的追随者们也蛰伏了下来,等待着他们小主子的归来。然而众人大约都没有想到这一等居然等了三十多年。 当初开元帝深知自己这位弟弟的本领,对着朝堂一番大肆的清洗,而且他也不亏是一代明君,在他的手中创造了一个盛世,让晋王昔日的追随者都没有机会制造事端出来。随着老一辈的故去,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的晋王了,而昔日的追随者也改换了门庭,这也是前世直到顾江晚死去的时候,都没有见到晏家那位晋王的后人出来的缘故吧! 前世的那场宫变晏家肯定多少是出了分力气的,只是前世的那场宫变究竟有多少势力参与其中呢? “寿王和谢芷怎么样了?”顾江晚问王之岫。 “依旧是京城百姓口中的天造地设的有情人!”王之岫挑了挑眉,他又说道:“听说寿王府太妃犯了咳疾,谢芷连着好几日都去寿王府看望,又是寻医问药,又是烧香求平安签的,孝顺的姿态做的很足!” 顾江晚一直都觉得谢家很违和,他们家有那般才华横溢的谢芜,乾元帝对谢芜的重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谢芜进了官场日后的前途并不会差的,谢家何必非要这般的扒拉上寿王府。 她对王之岫说出了她的疑问,王之岫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谢家人太急于恢复祖上的荣光了!” “陈留谢家?”顾江晚问道。 王之岫点点头,他慢慢的说道:“京城的谢家其实并不算是陈留谢家,他们和陈留的谢家是同宗,昔年也曾是煌赫的大族,却因为前朝末年的时候出了一个宠冠六宫的妃子,那个女人被称为祸国的妖姬,几乎所有的人都将前朝灭亡的事情算在了她的头上,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就是死在她的肚皮上,谢家因此获罪,家产充公,十岁以上男丁全部杀头,女眷和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流放,幸亏陈留谢家暗中的帮忙,保留了谢家的人,才有了今日的谢家!” “听说谢芷出生的时候曾经有个道士给她算了一命,说是谢家百年之前那位祸国妖妃因为死不瞑目,又回来了,她会附身在谢家女子的身上,若是想要保谢家太平,只能让她嫁到天子的手足才行!”王之岫继续说道。 顾江晚倒是被王之岫的话给逗笑了,不过笑过之后想到前世谢芷的结局,不知这算命的人到底是神机妙算,亦或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呢。 “谢家就是为着这么一个理由?” 王之岫摇头道:“怎么可能呢?且不论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道士的存在,就算是真的,直接处置了谢芷岂不是更好。何必又费这个力气呢?” 顾江晚点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家族处置的方式。 “只不过是谢家人觉得一个谢芜不够保险而已,还想要另外一个保障,若不是陛下这些年后宫不再进人了,而大皇子二皇子已经娶亲,三皇子又是个不中用的,谢家恐怕这个心思都要动到皇宫之中去了!”王之岫撇着嘴巴说道,他和谢芜说不到一起,大约也是谢家人吃相太难看的影响,对着谢芜也有了偏见。 顾江晚心想谢芷最终还是入宫了! 谢家从盛到衰,丢掉的不止是谢家的人命和财富,丢掉的更多的是谢家作为世家的百年积淀和从容。 他们现在急用恢复昔年的荣光,却不知道谢家的荣光并不是谢家的富贵,而是谢家人的风骨。 “难怪陈留谢家会不爱同这支来往了!若不是这一支出了一个谢芜的话,恐怕要和京城这支划清界限了!”顾江晚感叹了一下。 王之岫摇摇头道:“你把陈留谢家想的清高了,不过他们和京城这支往来的确是因为谢芜!” 顾江晚点点头道:“天下熙熙攘攘都为着名利二字!” 两人一起相依偎着,王之岫又讲了一些京城发生的事情,直到房门上的敲门声将两人给打断。 “姑娘,晏家二公子来了!” 开门的是王之岫,他看了一眼晏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晏公子前来所谓何事啊?” 晏桥刚刚已经领略过这位王家三公子的厉害之处了,他的后背到现在都还痛着呢,他挤出一个笑来,道:“老祖宗设宴请王三公子和顾二姑娘一起赴宴!” 王之岫回头看了一眼顾江晚,她走上前来,说道:“那就请晏二公子带路吧!” 第93章 宴无好宴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原本以为晏老太太设宴应该是招待所有在山庄上的人,没有想到却只邀请了王之岫和顾江晚两人。 依旧在上次的小院子,长廊之上摆着席案,案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晏老太太正站在院中对着满园的花草发呆,待晏桥领着王顾两人进来,她回过神来,招呼着众人入座。 晏家离开京城多年,反倒是依旧保持着京城的菜色,而且今日摆在桌上的还有好几道宫廷的菜市。 王之岫看了顾江晚一眼,对着她眨眨眼。 今天的这场宴席怎么看都像是鸿门宴啊! 顾江晚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晏老太太,还有她身边那个说话声音尖细的老者,他那般的样子自然是个内侍了。 “今天请王三公子来,是想跟三公子说一说江晚的事情!”晏老太太说道。 王之岫挑了挑眉,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惊讶的说:“晚晚的事情?晏老太太你何曾能够管到晚晚的事情?顾大人可是还健在呢!” 顾江晚差点笑出声来,王之岫这话就差指着晏老太太的鼻子骂人家多管闲事了。 晏老太太在晏家做惯了主,家中的大小见了她都是恭敬的不行,何曾有人敢这般的跟她说话。她将酒杯重重的放在席案上,冷哼道:“王三公子,莫非这就是你的教养?” 王之岫不在意的说:“我的教养问题也轮不到晏老太太来指手画脚!若是你想过问倒不如去问问现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顾江晚此刻有些同情晏家老太太了,前世王之岫可是将好几个老臣气的吐血三升,今天这般的战斗力已经打过折扣了。然而就是打过折扣的战斗力依旧惊人,她看到晏家老太太都已经开始气的发抖了。 她想若是将晏老太太给气了个半身不遂就不好了,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好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她说道:“老太太今日设宴到底所谓何事?” 有事说事吧,也不必搞这些虚头巴脑了,否则你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来,她也管不了。 晏老太太扶着阿权的手,喘了几口气,说道:“想必三公子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王之岫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该称呼你晋王妃还是晏家老太太?” 在某些方面王之岫和顾江晚真是天生的一对。 晏老太太也不在意他的话了继续说道:“作为皇家的子孙想必三公子对那张椅子必定也是有想法的吧?” 王之岫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晏老太太自然不相信,出生皇家的男子哪个会没有奢望过那张椅子,就算是废人一般的寿王对那张椅子不同样有过想法吗?她才不相信王之岫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呢! 晏老太太说道:“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哪个皇家的男子会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呢!而且三公子的能力可是比之皇宫之中的那几个可是高上一大截呢!” 王之岫又摇摇头说:“我对那张椅子没有兴趣,但是我可以抢过来给晚晚啊,比起做皇帝,我更喜欢做皇夫!” 他的话让在场的除了顾江晚之外的其他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晏老太太觉得大约是自己离开京城太久了,也许是自己年纪大了,已经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 她对于王之岫的话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他诱骗顾江晚的一种说辞而已。 “荒唐!” “何来荒唐?若是老太太你要谈那个位置的问题的话,和我谈更好。其实若真的说起来,我也是皇家的血脉,凭什么我就不能坐那个位置呢?莫非只因为我是女子?这位置又不是没有女子坐过!”顾江晚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案桌,她扬头一笑,锋芒毕现:“那个位置我不是第一个坐上去的女子,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王之岫立刻点点道:“晚晚说的对!” 晏桥陪坐在末,他大致的明白了为何顾二姑娘会看不上晏家的儿郎了,若是比之气魄和胸襟,他坦言还真是比不过,至少他说不出让顾江晚做女皇,他做皇夫这样的话来! 晏老太太冷笑道:“那个位置面前,就连父子都能互相残杀,更何况夫妻,若是真有一日你王三公子可以荣登大宝,你还能真如你今日所言的将皇位拱手让人,让江晚凌驾于你之上?” “漂亮的话自是谁都说的出,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王之岫依旧面不改色,他实在没有必要对晏老太太保证什么,而且以他对顾江晚的了解,若是她真的有意那个位置,根本无须他想让的,她肯定会亲手将那个位置给抢过来。 他还是很了然顾江晚的性子的,果然晏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顾江晚冷哼了一声说道:“老太太你是不是对我存在着什么误会?我可不是什么脆弱的菟丝花,我想要的东西也不必别人想让的,我自己会亲手拿过来!” 晏桥心想也许他也该去京城走上一趟,若是天天守在上河守在老家,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样才能有所得,坐井观天,只会将自己给束缚死! “你相信他的话?”晏老太太觉得顾江晚不像是那种听信男人誓言的人,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谎言都相信。 顾江晚点头道:“我相信啊!” 她相信王之岫说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信任本就是自信的一种,因为有能力相信哪怕有一日,你毁了诺言,我也能够得到我想要得到的。 晏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老祖宗,今日请王公子和顾二姑娘来是为了谈事情的!”晏桥清了清嗓子说道,王之岫的话是否是真心,现在谁也判断不了,既然判断不了,不如交给时间来检验好了。 “不知道老太太要和我们谈什么呢?”王之岫问道。 “想和王公子谈一谈合作!”晏老太太也将刚才的话题给放下。 晏家离开京城三十载,也是时候回归京城了。当年晋王府的那些人虽然已经剩下的不多了,却都在重要的位置上,虽然不能让她的孙辈登上那个位置,但是与想要那个位置的人交换晏家的回归京城,倒也是不难的,想必只要对那个位置有心的人都会心动的。 “老太太是想怎么合作呢?”王之岫看了顾江晚一眼,问道:“老太太的目的是什么?” “让晏家回归京城!” 顾江晚问道:“晏家的五公子已经考取了状元,进了翰林院,晏家回归京城指日可待,何必再与人合作呢?” 晏老太太的视线在众人身上划过,然后抬眼看了一眼长廊外的花树,她的目光悠远。 “只靠小五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呢?你们可知晏家当年是怎么离开京城的?” 顾江晚点点头道:“听说晏家将家产都捐给了国库,才换的晏家人的平安离开!” 晏老太太咳嗽起来,阿权赶紧的拍着她的后背,他说道:“还是老奴来说吧!当年晏家为了能够平安的走出京城付出的可远不止家产这么简单!” 当年开元帝本人见晋王妃晏明月身死,晋王府一脉也断绝,本不欲京城再多流血,况且晏家又识时务,及时的上书向他俯首称臣,而且准备将家产都捐给国库,开元帝本就打算放过晏家了。 然而尚书东方胜却在开元帝的耳边进言,说是晏安对于女儿的身死必定怀恨在心,他日必定是个祸害,只逼的晏安为保全晏家而自刎,同时晏家将昔日的藏书全部捐出,又许下若此生没有帝王凭招绝对不会回归京城这句誓言来。 “老方胜那个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他不过就是嫉恨当年未发迹时,想要来我晏家借阅藏书而不得的事情罢了!”晏老太太气愤的骂道:“还摆出一副忠君的模样来,真是可笑!” 顾江晚和王之岫倒是不知道,原来晏家和东方家还有这么一段恩怨来。 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今日你看不起之人,来人便是那个可以左右你命运的人。 “晏家就是为了当年的誓言?”顾江晚问道。 晏老太太点点头道:“当年那句誓言是被记录在案的,东方胜那个老匹夫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若是皇宫之中的那几位之中的一人登上皇位,肯定还是要依仗东方胜那个老匹夫。又怎么会愿意下昭将晏家给召回京城呢!” “可是老太太你又怎么确定若是我不会去和东方胜合作,而要来跟你合作呢?毕竟与东方胜相比晏家毫无优势啊?”王之岫说道。 东方胜现在是尚书令,他历经三朝,门人众多,若是想要争夺那个位置,将这位争取在手中不是更好吗? 晏老太太不怀好意的笑了,她指着王之岫道:“若你的母亲是大夔人,你出生在皇宫之中,你去拉拢东方胜,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可惜这些你都不是。你的母亲是西域草原人,你还顶着一个王家三公子的名头。若是你去拉拢他,他不仅不会理财你,恐怕还要给你冠上个乱臣贼子的罪名,直接将你下狱了才罢!” 王之岫挑眉,似乎有些不相信。 晏老太太也看出他的情绪来,又说道:“你不信?你可知道东方胜最恨的便是外族人!他的父母兄弟可都是死于外族人之手,他坚信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当年他还亲自上过战场杀过外敌!” 王之岫与顾江晚对视一眼,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一丝的八卦的意味来,而且还似乎想要问出来一般,她对于他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无语,用眼神制止了他。 晏老太太没有管王顾两人的眉眼官司,只是继续说道:“王三公子还觉得你可以去拉拢他吗?” 王之岫本来就没有想过拉拢东方胜,他也接触过那位相爷,知道那位的脾性。他对于外族的确是如晏家老太太说的这般仇恨,他肯定是不会愿意一个流着外族血脉的皇子坐上那个位置。而且那位又是个顽固的保皇派,若是知道王之岫争夺那个位置的目的是让顾江晚坐上去的话,只怕是要抽出剑直接将他给砍了才是。 “虽然晏家离开京城这么些年,但是与我们交好的人家也都健在,而且当年晋王府的人马也都蛰伏起来了,虽然先帝清洗了很多次,但是我们还是有很多隐藏很深的钉子!这些条件够与王三公子谈合作啊?” 王之岫看了一眼顾江晚,然后问道:“既然谈合作,那我们也要开诚布公。老太太对我们这边了解的很清楚,只是我们对老太太这边还是一知半解呢?是不是请老太太给我们解惑答疑一下呢?” 晏老太太冷哼道:“你们不都知道了吗?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顾江晚摇摇头道:“晚辈还有很多的疑惑想请老太太来解答!” 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裙角,抬头问道:“当年为什么要将我母亲送到李家?” 晏老太太露出果然是这个问题的神色来。 “自然是为了保全你的母亲!当年晏家离开京城日子过的艰难,所以就将你母亲放到了李家!” 顾江晚冷笑一声,她站起身来,说道:“老太太,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不如你来听听我说的可对!” 晏老太太的手指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转移开来就是不愿与顾江晚的视线对上。 “老太太,当年你生下的应该是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对吗?” 顾江晚看向晏老太太,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正因为是一男一女,所以你才会将那个女婴送到李家,用来转移众人的视线,而留下的那个男婴抚养长大,也正是那个男婴的存在才使得当年忠于晋王的那些追随者们看到了希望。那个男婴不止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你,还有整个晏家的希望。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晏明晓甘愿替你赴死,而晏安夫妻也选择牺牲自己以保全你们,保全晏家!我说的可对啊?我亲爱的外祖母!” 晏老太太手指颤抖的更厉害了,她嗫嚅着嘴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顾江晚向她走了过去,凑近她似耳语一般的问道:“你当年是怎么说服李家抚养我母亲的呢?是用皇室的宝藏做为诱饵吗?” 晏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怔怔的盯着顾江晚。 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不若你跟我说说关于这件事情!” 第94章 海上宝藏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席面撤去,晏老太太,顾江晚,王之岫三人站在花树下,一阵风吹过,花瓣如雨一般的落下来。 大约是身体现在是个小姑娘,顾江晚忽然童心大盛,她伸出去接了花瓣,粉色的花瓣配着她粉色的容颜,让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王之岫也跟着伸手接住花瓣,然后全都撒到了她的头上。 晏老太太看着打闹在一起的两人,她半阖着眼,鼻子两侧的法令纹如两把刀一样的直棱着,谈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充满了冷意和威严。似乎她并不是上河晏家的一个老太太而是皇宫之中威严的皇太后一般。 若是没有开元帝赵峥,晋王赵岳荣登大宝,那么身为晋王妃的她的确会成为皇后,太后,只是这一切的梦想都让开元帝给打碎了。 “皇室的宝藏并不存在!”她缓缓的开口说道。 顾江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那为什么整个皇室之中会有关于它的传说?” 王之岫将她发间的花瓣给取了下来,他说道:“而且在开元帝之前都是由上一代帝王传承给下一代帝王,若是这个宝藏是假的,他们还会废这个时间吗?” 虽然两人都知道关于皇室宝藏的传说是假的,但是他们却想知道一些晋王妃知道的而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虽然大夔皇室的宝藏是假的,但是,皇室的传承是真的!”晏老太太半阖的眼终于睁开来,她看着王顾两人,眼中射出神采来。 “传承的是什么?”顾江晚问道。 晏老太太不答反问:“你们知道前朝的皇帝是怎么发家的吗?” 前朝传承了五百多年,覆灭了也有百十年了,六百多年前的事情大约也只有读书之人才能从书中窥伺一二了! “史书中记载前朝的皇室在发家之前曾经在海上做过海寇!”王之岫说道。 大夔之前是大夏,夏是国姓,国祚绵延了五百多年,最后一任皇帝懦弱无能,奸臣当道,各种天灾频频降临,最终本朝太祖揭竿而起,推翻了夏朝建立了大夔。 史书之上寥寥的几行字,便是五百年悠悠的时光,无数的鲜活的生命藏在这几行字之中,无数的秘密也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夏氏先祖,最早是在海上做海寇的,而且这些海寇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他们的船只巨大,在星罗海和斑斓海上来去自由,刚开始他们劫掠过往的商船。后来他们发现这样的话就会让来往的商船减少,最后他们什么都抢不到。于是他们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对于过往的商船收保护费,这样的话他们可以一直持续不断的赚钱,而且夏氏还去清缴了海上其他的海寇,以保证来往商船的通行,凡是交了保护费的都可以自由的通行,而没有交钱的当然是被抢劫一空了。 夏氏靠着这样的方式,积累了无数的财富,而且手下的成员已经达数万人,他们将抢劫来的金子和无数的珠宝都藏在了海上的一个小岛上,除了历代夏氏的首领之外,无人知道那些钱财的具体位置。 原本夏氏在海上的保护费收的很开心,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夏氏遇到海上的一次异象,原本数十条的大船都被巨浪卷入了海中,船上的人员几乎都葬身鱼腹。 唯一有一条船逃了出来,他们在海上漂流数十天之后,终于见到了陆地,而这片陆地上正是一片战乱之时,乱世之中最是能够出英雄的,那船上幸存的夏家人带着他手下的一百多人,先是归顺在别人的名下,然后慢慢的发展,最终成了这片陆地的新主人。他们建立了大夏王朝。 那位夏家人曾经去海上将祖先们埋藏的宝藏取出了一部分,这也是他能够在乱世崛起的关键,有钱自然就能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军队,剿灭兼并其他的小势力,最后坐到一统天下。 大夏朝历代皇帝殡天之际都会将海上宝藏的位置告知给下一代的帝王,以期某一日那个地方可以成为整个夏氏族人最后的归宿。 “据说夏朝覆灭之时,皇族之中有人逃了出去,然后从西南那边出海了!”晏老太太说道。 “莫非赵家祖上和这夏氏有什么关联吗?怎么会知道夏氏宝藏的秘密?”顾江晚怀疑道。 夏朝已经传承了五百多年,覆灭也已经百年了,六百多年的时光,无数的秘密也都淹没于尘埃了,即使有宝藏又如何?谁还能够找寻的到?也许早就沉入了海底! 她可不相信整个赵家皇室比她还要天真。 “赵家在夏朝可是有公主下嫁过的,而且那位公主的母家还是当年跟随着夏氏从海上逃回陆地上的那百人之中的一人,她曾经将夏氏宝藏的事情对自己的孩子说过。”晏老太太走到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看到两人脸上的不相信的神色,了然的笑笑说:“你们不相信?” 王之岫说道:“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这时代久远,口口相传之间难免会有错漏,而且时移世易,六百年前的东西,今人还怎么确定是否一定在呢?” “当然是有详细的地图留了下来了!”晏老太太低垂了一下眼睑慢慢说道。 王顾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太过于的惊讶,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相信赵家皇室也不会对此那么的在意了。 “这份详实的地图是从大夏皇宫之中搜出来的,而当年搜出这份地图的亲兵在上交了地图之后就在某日喝酒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护城河淹死了。” “这份地图就成为大夔历代帝王传承之一了!” 顾江晚听完之后想了想问:“我想你跟李家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吧?你说的应该是皇室流传的那个版本吧?” 晏老太太点点头。 “李家之前来找你是否就是为这个呢?”顾江晚的手指在空中做着敲击的动作。 晏老太太继续点点头。 “那我们的合作就开始吧!”她回头看了一眼王之岫,他对着她点头。 “你可以告知李家皇家又藏宝图流传下来,而且那个藏宝图就在我母亲的陪嫁之中!”顾江晚走到了两步说道。 “你们想要对付颍川王?”晏老太太,应该说是晋王妃,她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顾江晚笑而不答。 晏老太太也没有强求她的回答,她唤来了晏桥吩咐道:“二郎,你送他们两个回去吧,给王公子准备好住处!” 王之岫自然明白晏老太太的意思,他也只是明了的笑笑,这里并不是顾家,为了晚晚的清誉他自然是不会在她的院子里留宿的。 “晚辈谢谢晏老太太的招待了!” 顾江晚一人回到自己的小院,红玉和没药等在房中都在撑着头打瞌睡,见到她回来,红玉立刻的跳了起来,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姑娘,这是我师父写过来的信,这一封是给你的!我可没有拆!” 顾江晚点点头接过信来,展开阅读起来。 郁南生的信写的很短,关于颍川王的一些事情,她都已经猜测到了。不过他写的有件事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他说在颍川府附近发现了很多的江湖的人,好像是为着同一个目的来的,而且其中还有几个是他熟悉的面孔,他向其中的人打听了一下,这些人居然都是前来取颍川王首级的,江湖上发了个十万两黄金的悬赏,买的就是颍川王的头颅。 他在信中还说这些来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发了这个悬赏令!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顾江晚低低的说了一声。 “姑娘,你说什么?”红玉问道。 顾江晚摇摇头,她问红玉:“你上次接悬赏令的时候知道是谁下的悬赏令吗?” 红玉摇摇,想想又点点头,她说道:“一般来说,这些发悬赏令的都是保密的,但是吧,茗江茶楼的主人是知道的,若是你要去问的话,他也会告知你的,而且完成任务之后去领悬赏的时候就是找的茗江茶楼的人啊!” “那若是茶楼的主人也不知道悬赏人的身份呢?”顾江晚继续问道。 红玉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去过一次啦,不过姑娘你要是对茗江茶楼他们的声音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找齐末叶问问,他可是茗江茶楼的常客了!还有传他是茶楼的少东家呢!” 顾江晚点点头,红玉搓搓手道:“姑娘,我们一起去泡汤吧,我今天来还没有泡过呢!” 红玉早就对小院中修的那个池子垂涎三尺了,若不是为了等顾江晚她早就拉着没药下去泡了。 顾江晚将信收好点头答应了,红玉兴奋的跳着,立刻拉着没药跑到她们的房间去换衣服去了。 小院的汤池用的都是打磨的光滑无比的乳白色的石头,主仆三人坐在汤池之中,明月清辉之下万物俱赖。 “姑娘,”红玉靠着汤池舒服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回京城之后,把你的庄子上的温泉也按照这个样子造个汤池吧,这样跑着真的好舒服啊!” 顾江晚闭着眼睛点点头,她那个庄子的确是可以这样做上一个的。 顾江晚主仆三人泡汤之际,王之岫正抓着晏桥在喝酒,晏桥今年已经有二十,而王之岫刚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两人之间相差不大,虽然之前不认识但是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发现两人倒是脾气相投。 晏桥虽然没有去过京城,但是也去过很多的地方,虽然读书不行,却是爱舞刀弄枪的,他喝到兴致高处,随意的拿起一根树枝,耍了一套剑术。 “好功夫,晏二公子这般功夫倒是可以考虑去参军,上阵杀敌绝对是热血男儿该做的!”王之岫斜倚椅子,一只手拿着酒杯笑着说道。 晏桥将树枝一扔有些苦笑道:“我也想啊,只是老祖宗不同意!”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老祖宗是为我好,她不准我去京城,也不准我去投军!哎,我当初说不想读书她只是让我在祠堂里跪了一夜,之后也就随我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月朗星稀。 “我知道我的身份特殊,而且我的外貌还酷似我的祖父,她是怕人看出来!” 王之岫听了他的话便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原来他是晋王的孙子,其实仔细的看来晏桥长的的确很像是赵家的人,他的眼睛也很像乾元帝。 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和他碰了一下杯。 “都三十年过去了,哪里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呢?”晏桥脸色平静,“至今依旧念念不忘的恐怕也只有老祖宗一个人了!” 晏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她的脸色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昏黄,岁月已经彻底的拿走了她年轻时候的美貌,留下了沟沟壑壑。 “阿权,若是此刻下到九泉,王爷肯定也认不出我了!” 阿权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摇头道:“王爷一直都爱重王妃,不会认不出王妃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是爱重我,可是对明晓也不是无意!若不是这样,明晓又怎么会甘心的为他赴死呢?没有了我,他们也终于能够在一起了!明晓虽然生不能和他同寝,死倒是和他同穴了!而我终是要葬在晏家的祖坟的!和他终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一滴浊泪滑下,很快的便消失了。 “王妃。”阿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的开口唤了一声。 晏老太太摆摆手,叹息道:“早就没有晋王府了,哪里还有什么晋王妃啊!” “老太太,王爷的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您哪!”阿权是服侍着晋王长大的,对于他和晏家姐妹之间的纠葛也是看在眼中的。 晏家双姝,一样面孔,两种风姿,的确是难以取舍。但是阿权知道晏明月比晏明晓更适合晋王妃这个位置。正如晏明晓会陪着晋王赴死,而晏明月会带着晏家获得新生。 “都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这些事还有什么在意的了!王爷和明晓肯定早已经在世为人了。不说喽!”晏老太太抬起头来用指甲拨了拨烛火,“李家的事情,你尽快处理了吧!若是王家那个小子说的话是真的,倒也好,也算了替王爷了心愿了!” 阿权点头道:“是,老奴明日就去安排!” “这未来如何,且看着吧!” 第95章 驸马之死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第二日便离开了上河回京城去了,眼下正是京城最为忙碌的时候,他这个时候能够抽空来看顾江晚已经是挤压了很多的事情了,自然是不能多留的! 顾家一行人又待了两日便也启程回了江陵,已经快到年关,家族里俗事都很多,虽然有当家主母来做,但是也还有些事情需要家中的长者出面来处理一番的。两个老太太也都需要回府了。 回到江陵的顾家,虽然府里面每日都在忙忙碌碌的为着年节准备,但是作为隔房的姑娘,顾江晚每隔几日去一趟祠堂看望一下她的父亲和叔叔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闲的很。不过顾家的姑娘们倒是很善解人意,也不会让她觉得烦闷。今日这个来邀请她去做针线,明日那个邀请她去绣花。 在江陵的这些日子恐怕是顾江晚重生以来,过的最像是个世家姑娘过的日子。她的针线和绣功倒是在这段日子里飞速猛进,绣的东西好歹已经能够拿出手了。 京城那边已经送来了年礼,与年礼一起送来的还有安阳公主杀了驸马的消息。 皇室的公主自然有她的脾气和骄傲,哪怕是再喜欢驸马,她也是皇家的公主,她的骄傲刻在骨子里的,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 安阳公主大概在半个月之前发现了驸马凌骁在外面养着外室的事情,发现了之后她也没有吵也没有闹,反而让人查了一下这个女子的背景。 阮贞的资料很快的到了安阳公主的手中。阮贞是个很普通的女子,在安阳公主看来她毫无过人之处,若说是美貌的话,其实也没有多少的美貌,公主府里养着一批歌姬,她们各个长得都是如花似玉,声音娇软。然而驸马每次都不会多看一眼。 安阳公主觉得凌骁会看上阮贞,并且将她当做了外室,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于是她将凌家曾经侍候过凌骁的老仆找了过来,最终知道凌骁曾经有个心上人,而且两人还差点定亲了的事情。 经过那个老仆的辨认,那个阮贞和他昔日的心上人极为的相似。 安阳公主一时之间大恸,她其实一直都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凌骁的心里有人,只是凌骁平日里对她甚好,他们又是京城中人人羡慕的伉俪,于是那些怀疑也被她压在了心头。然而现在却真实的摆在了她的眼前,让她欺骗自己都不得。 若只是这件事情的话,安阳公主恐怕也不会做出杀夫的事情来。 安阳公主和凌骁这么多年只有凌书诚一个儿子,这件事一直都是安阳公主心头的一件遗憾。然而每一次给她把脉的御医都说她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事情。而这次安阳公主被驸马的这件事情给气昏了,是她身边一个新来的侍女去请的大夫,并没有找平日里用惯了的御医,而是请个一个医术很好的市井大夫。 那个大夫替安阳公主诊脉之后,便问她身边的侍女为何要给她家主人服用大寒之物,以至于身体亏空,劝她们赶紧不要再给她喝那些大寒之物了,否则将来会疾病缠身的。 侍女一听顿时吓坏了,立刻将这件事告知了安阳公主的奶嬷嬷,她奶嬷嬷听了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在安阳公主醒来之后告知了她。 安阳听完才刚刚苏醒的,又要晕过去,她的嬷嬷又是揉又是捏的总算将她的弄的清醒过来。 安阳公主醒来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她在皇宫之中做公主的时候,一直都是谨言慎行,这一辈子唯一一件求过先帝的事情,便是嫁给凌骁。若是当年在先帝下旨之前她知道了凌骁心有所属,她断然不会让先帝下旨的。哪怕下旨之后凌骁可以告知她一声,即使她无法让先帝收回旨意的,也不会让他的心上人别嫁,最终早逝。 然而没有一人告知过她,凌骁自己都没有提过一句,现在他找了个与那个女子相似的人做外室也就罢了,居然一直都在谋算她的身体,她牙齿几乎咬碎,手指甲戳进自己的手掌心里都没有感觉到痛。 安阳公主摆了全副的仪驾来到凌府,让凌家的所有人都跪在院子之中,当做所有人的面杖毙了阮贞。 凌骁回到凌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凌家瑟瑟发抖的众人,父母苍白的脸,还有高高在上,端坐着喝茶的安阳公主。 血腥气弥漫了整个院子,安阳公主带来的宫人已经将阮贞打的血肉模糊,没有了声音。 凌骁冲上前去拉开了众人,将动手的宫人踹到了一边。他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将阮贞抱起来,想要带她去找大夫。 “站住!”安阳公主从仪驾上走了下来,声音清冷的说道:“莫非驸马连你的爹娘都不要了吗?” 凌骁回头便看到安阳公主身边的内侍站在凌家人的身后,内侍的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安阳,你到底要做什么?”凌骁缓着语气道:“的确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的爹娘都是无辜的,而且他们还是朝廷命官,你不能这般的对待他们!” 安阳公主一步一步的走到凌骁的身边,她嘴上的唇脂鲜红,眼神凌厉,她说道:“我不能?不,我可以。我是先帝的女儿,当今陛下的妹妹,我是安阳公主,而你的父母和你都只是赵家的臣子!” 凌骁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的气势迫人,她在他的面前一贯的温柔小意,从来都不会摆公主的架子,这般盛气凌人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怔了一下,冷着声音说道:“就算你是公主,你也没有权利杀了朝廷命官!” 安阳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来扔到凌骁的脸上,她笑了两声,又向着凌骁走了几步。 “我虽然没有权利杀了朝廷命官,但是我有权利杀了谋害公主的人!”她的话音未落,便将手中的匕首刺入凌骁的后心。 凌骁在她刺来的瞬间其实已然感觉到了,然而不知何处打来一个石子击中了他的穴位,让他动不了自己的身体。而安阳公主显然是恨极了,匕首深深的插在凌骁的后心,她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用力的拔出匕首,又插了好几刀,直到凌骁的后背被鲜血染红,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才如梦方醒一般的跌坐在地上。 凌家众人见到凌骁倒在地上,一时间大乱,凌家老太太更是晕死了过去,老太爷直接中风了。 乾元帝听到这件事之后,很是震怒。御史台的折子都已经被送到了皇帝的案桌之上,无非是说安阳公主草菅人命无视律法,没有妇德。一张折子写的又臭又长,看的乾元帝脸色黑成锅底。 姚皇后看着自从进宫以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安阳公主,她找来安阳公主的奶嬷嬷,问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也没有规劝一二呢?现在事情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让陛下怎么办呢?”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公主做主啊!凌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安阳公主的奶嬷嬷将所有的事情都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流泪,而坐在那边发呆的安阳公主的眼泪也是像是珠子一样的滴落下来。 姚皇后盛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这个凌骁真是死不足惜!” 她转头看着安阳公主身边的众人说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怎么驸马做了这样的事情都没有人发现?” 所有的人跪了下来请罪:“是我等没用,请皇后娘娘责罚!” 安阳公主回过神来,对着姚皇后说道:“皇嫂,是我自己蠢,怪不得他们!” 姚皇后叹了口气,若是她和安阳换位相处,她恐怕凌家所有人都陪葬了才会甘心,只是她不会像是安阳这般直接的做出来,给人抓着把柄。 “安阳,你今日的确是冲动了!想让凌骁死真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你却选择了最为惨烈的方式,搞不好你要将自己的给搭上去!” 姚皇后觉得有些可惜,又觉得安阳有些过于感情用事了,当时刀子捅进去倒是痛快了,一点都没有考虑到怎么收场,而且他们还有个儿子呢?这让凌书诚日后该怎么在京城的圈子中抬起头来? 安阳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当时是真的被气疯了,只想让凌骁付出代价,丝毫都没有考虑到后果,也没有想到书诚。此刻想到书诚,满心的后悔,不是后悔杀了凌骁那个伪君子,只是以这种方式。自己这个做母亲也太不称职了,只想着自己痛快,完全没有考虑到儿子的感受和将来。 “皇嫂,求你一定在皇兄面前替我求情,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皇兄的惩罚我都认,只是不要牵扯到书诚的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 姚皇后派派她的手说道:“陛下已经来了,还是你亲自跟他说吧!” 安阳公主回头果然看到乾元帝神色不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当下便朝着乾元帝跪了下来,颤抖着叫了一声:“皇兄!” 乾元帝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杀人的时候不是挺有胆量的吗?” 他的声音不高,然而整个厅中却是雅雀无声,除了姚皇后众人都跪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 姚皇后劝道:“是凌家人做的太过分了,也不怪安阳冲动!” 乾元帝冷哼一声道:“凌家人的确该死,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人人都像她这般,岂不是乱套了!” 姚皇后点点头道:“陛下说的很对,但是安阳这件事吧,其实就是件家事而已,是这凌家不能好好的善待我们赵家的公主,这驸马偷置外室,不顾皇室的颜面,又在公主的饮食上面做了手段,同时勾结太医院,这条条状状的下来,凌家是死不足惜啊!” 乾元帝还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些事情在里面,他还以为安阳因为争风吃醋而杀了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内情,而且连太医院都牵扯在其中。 他的眉头紧闭,凌骁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他现在能够勾结太医院在安阳的饮食中下药,他日保不齐因为怀恨在心,而将心思动到他的头上来啊! 乾元帝的疑心病发作了,觉得这凌家绝对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紫部和王之岫查,而太医院也在被查之中。 王之岫从宫中出来,刚刚走到自己的马车旁边感觉到异样,应该守在马车旁的七零居然不再,而且看车轮的样子,明显的车上有人。 他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车帘被从里面给掀开,一张带笑的脸从里面伸出来。 “王大人,我家主人想要见见你!” 第96章 宏富钱庄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看了一眼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问道:“我的侍从在哪里?” 阿左将帘子拉的更开,指了指倒在里面的七零问道:“王大人说的是他吗?我看他晕倒在路边,我就把扶进了马车!” 他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模样,“王大人,既然你的侍从安然无恙,就请上车吧!” 王之岫一甩衣袖上了马车,阿左待他上车之后,便吩咐马车夫:“走吧!” 慕容益的宅子在修的很是清幽,外面看起来不起眼,然而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整个院子的地面都铺着一层白沙,院子里的小径是用白色的贝壳铺成的的。别家庭院中会装点假山,而这个庭院中却用硕大的珊瑚取代了假山。 王之岫随着阿左往院子里走去,院子里很静,若不是隐藏在其中的呼吸声,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座空置的院子。 “王大人,请吧,我家主人就在里面等你呢!” 阿左站在一处房舍前,对着王之岫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之岫推了门走了进去,比之院子里白沙、贝壳、珊瑚,房间的装饰也充满了异域风情,一个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女子正穿着袒胸露臂舞衣,姿态妖娆的跳着舞,她的手腕和脚腕上套着带着铃铛的饰品,每一次舞动,铃铛叮当作响。房中燃着不知名的香料,浓烈的香气和妖娆的舞女,像是将人带入了幻境一般。 那舞女跳到了王之岫的身边,围着她跳了起来,动作大胆,眼神露骨,王之岫在她第一次伸手想要碰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便直接伸手封了她的穴道。然后掏出手绢仔细的擦了擦手,将手绢扔到了地上。 他语气清冷的说道:“阁下既然约了我,何必这般的装神弄鬼!” 有个轻佻的声音笑了起来,原本被他点中了穴道的西域女子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嗔道:“这位王大人可真是不解风情啊,你把奴家的胳膊都点红了!”用的虽然是女子一般娇嗔的音调,声音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声。 王之岫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她从脸上撕下一张透明的面具来,再看他的脸已经没有刚才的女气了,异域人的特征依旧明显,只是现在完全是个男子的形象了。 “王大人,在下慕容益,冒昧的邀请大人过来,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慕容益穿着女装一点忸怩的感觉都没有,仿佛就像他穿的和面前人一般整齐似的,还对着王之岫拱了拱手,手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宏富钱庄的东家?慕容益?”王之岫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大夔最大的钱庄的东家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正是在下,没有想到大人也听过在下的名字,倒是让在下实在是惊喜啊!”他笑了起来,刚刚异域舞姬身上的媚气顿时显现出来。那股媚气于是说是因为刚刚那张女性化的脸,倒不如说慕容益这个人骨子里带着这般气质。 “不知道慕容老板找我所谓何事?”王之岫实在不喜欢一个大男人穿着舞姬的衣服在他的面前晃悠,“在你说事情之前,先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慕容益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他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看王之岫的神色,若是自己不去换的话,他恐怕都想伸手拍自己了,便又拱拱手道:“那就请王大人稍后,我去换身衣服过来!” 他拍了拍手,阿左立刻推开门走进来,他对自家主人一身舞姬的衣服没有一丝的惊讶,走过来躬身的问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带王大人去院子里稍坐,我换身衣服就过来!” “是,主人,王大人,请这边请!”阿左带领着王之岫来到院子里的八角亭之中,亭中的桌子是一只巨大的河渠,被打磨的很光滑,上面放着一套琉璃做的茶具,清澈剔透。 阿左执起琉璃壶将放在王之岫面前的杯子中倒上了一杯茶。 “大人,请用!主人马上就到,请您稍等!” 王之岫没有说话,他站在挺重看着铺在院子地上的白沙,一会儿转头问阿左:“这些沙子是从哪里来的?” 阿左有些骄傲的说:“这些沙子是我家主人在海上的一座小岛上采回来,主人很喜欢沙子铺地,所以便运了好些来京城,铺在院子里!” “为何是白色的?”王之岫也不是没有见过海中的沙子,他见到的都是黑色的沙子,倒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洁白的沙子。 “那个岛上的人说,这些沙子叫做月亮沙,是每吃满月的时候,海水就会将这些沙子给冲上岸来!当然这是当地人的传说,实际上这些沙子是那些白色贝壳在风吹日晒下,最终的产物!”慕容益的声音从身后的方向响起来。 王之岫转头向他看去,换做正常男子服装之后的他,除了他的依旧高鼻深目的异域人的外貌之外,再也找不到一点刚刚舞姬的痕迹了。身高腿长,穿着一身红衣的衣裳,更显的人胜白雪,俊朗无比。 慕容益几步跨进了亭子,挥挥手,阿左便退了下去。 “王大人喜欢这沙子?”他问道。 王之岫摇摇头,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他并不喜欢,他动了动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股海腥味。 慕容益有些遗憾的说:“真可惜,若是大人喜欢的话,我还打算送大人一院子里,这个铺在院子里多么漂亮,所有的污秽都看不见了。它可比冬日的雪要好,不会融化!” 他倚在八角亭的栏杆上,注视着沙子,似乎还想走下去踩一踩。 王之岫不想和他在这里讨论关于沙子的问题,他问道:“慕容东家找我来恐怕不是为了和我谈论沙子吧?” 慕容益趴着栏杆笑了,之前的媚气又回来了。 “哎呦,其实若是王大人愿意,什么话题我都愿意跟大人说的!” “哦,比如安阳驸马的死,是吗?”王之岫便没有因为他的调笑而恼羞成怒,反而点出了这人今日找他来的目的。 慕容益收敛了笑容,他的目光在王之岫身上溜了一圈,然后说道:“王大人还真是敏锐呢!既然王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么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凌驸马的事情也就是安阳公主的家事而已,驸马做了错事被公主惩罚了也是应该的,案件很清楚,对吗?大人!” 王之岫知道能够成为像慕容益这样的大商人,身后必定是某位大人物在支持着,显然这位的背后不是皇帝陛下,整个大夔除了乾元帝还能够被称作大人物的人,倒是不多,只是不知道站在这位身后的究竟是哪一位? “这是你家主子的意思?”他敛眉问道。 慕容益点点头道:“是啊,你知道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其实做不了什么主的,一切都要看主子的意思的!” “你主子是谁?”王之岫继续追问。 “时机到了,王大人自然就知道了。哎呀,我家主人可是见过王大人呢,还说没有想到大人已经长这么大了,哦,他还说您长的像您的母亲,只是可惜没有继承她的那双蓝眼睛。我家主人最喜欢那双湛蓝的眼睛了!”慕容益用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他灰蓝色的虹膜折射着光芒,像是一双猫瞳一般。 王之岫冷笑:“你家主人似乎记忆力不好,我母亲是王家主母,最是端庄不过了,莫要玷污了她的清誉!” 慕容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的前仰后合,他靠着八角亭的柱子,好不容易的才停了下来。 王之岫仍他笑,端着那琉璃盏喝了一口茶,抬头见他已经停了下来说道:“没有想到大夔最富有的宏富钱庄的幕后人居然是宁王!宏富钱庄靠的是海上贸易发家,而宁王镇守西南,这倒也不奇怪了!我只是好奇宁王手握着二十多万的海军,也许还不止,又有宏富钱庄这个钱袋子,他这是意欲何为呢?若是陛下知道了恐怕是不能安枕了!毕竟卧榻旁岂容他人安睡呢?” 慕容益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他在听了王之岫的话之后,撇了撇嘴道:“放心我家主人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若是他想要,你以为乾元帝还能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吗?不说旁的,就是颍川王和戎人勾结都够他头疼的,我主人在暗中搅了颍川王多少事情啊,那位的江山能够坐的这位稳还不得多亏我家主人!” 王之岫没有反驳,只是问道:“那你主人想要什么?” 慕容益的脸上涌起一股骄傲的神色来,他看着王之岫说道:“我的主人说过四海连天,海的那面还有陆地,还有无数的无主之地,成堆的金银,何必盯着眼前这个位置。他会建立一个比大夔还要大的国家,他要海对面的陆地都尽归他所有!” 王之岫倒是没有想到宁王会是这般的心思,见识过更为广阔的海洋和陆地,大夔在他的眼中眼睛太小了,他的野心只有连绵广阔的大海,海对面那些无主的大陆才能满足了。 “既然宁王志不在大夔,今日找我来又是为何?凌骁不是宁王的人吗?” 慕容益点点头:“凌骁确实曾经是我主人手中的刀,只是这把刀有些不听话,所以主人不想用了,这不正好折了,倒是省事了!” 他看着王之岫说道:“王大人,我家主人绝对不会做损害大夔的事情,没有人比我的主人更希望大夔繁荣昌盛了!”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我不要将你家主人安插在朝堂和宫中的探子给揪出来而已!”王之岫冷冷的说道。 慕容益也不否认,他像是海上诱惑水手的鲛人一般,轻声说道:“若是这些人以后都能为王大人所用呢!王大人难道对那个位置就没有一点的想法吗?” 王之岫眉头紧皱,他盯着慕容益问道:“若是今天宁王站在这里,这番话倒还有几分的可信度。但是你作为他身边的一条狗,又怎么能做主呢?若是真的想谈,让你的主人来找我吧!” 他的话音未落,人却已经来到了院子的门口,他转头勾着嘴角笑了,说道:“慕容益,我劝你赶紧搬家,不然我们可要换个地方见面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 慕容益听完他的话之后,立刻眼神都变了,他叫了一声:“阿左!” “主人?”阿左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后,“是阿左的错,没有考虑到皇室的紫部密探的存在!” 慕容益摆摆手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走吧!” “是,主人!” 紫部的人来的时候,慕容益的宅子已经空无一人了,紫三带着人将院子里里外外的都搜擦了一遍,财物倒是找到了一堆,人却没有看到一个。 紫三捧着一堆珍宝走了出来,走到马车前,恭敬的说道:“大人,人跑了!” 王之岫坐在马车上,正在闭目养神,七零驾着马车,正瞪着那处宅子,想到自己被人打晕了塞进马车里,他就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王之岫本就知道紫部的人抓不住慕容益,听到紫三的话便点点头,道:“把宅子封了!” “是,大人!” 因为凌骁的死皇帝命王之岫和紫部彻查了朝堂和皇宫,因为凌骁收买了太医院的太医,王之岫顺着这条线揪出了一批人来,同时拔出萝卜还带着泥,一些被其他的势力收买的人也都纷纷被揪了出来。 乾元帝看到王之岫呈上来的奏折,气的脸色都青了,一时间朝堂上后宫中众人都人人自危,生怕某日被紫部查到。就连御史台中平日恨不得从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们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提凌驸马的案件。 而皇帝革除凌家所有的官职,判了流放,并且将凌家对于安阳公主所做的事情都告示出来,一时间与凌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纷纷将凌家的女儿或是送进了家庙,或是休妻,而远嫁在外的凌家女也都纷纷低调的做人,生怕惹了夫家人不快而被休弃! 轰动一时的安阳公主杀夫案随着凌家的人被流放出京,也终于平息了下来。安阳公主在凌家人被流放之后,便去了江南,而凌书诚因为这件事而求了个外放,此生都不再回京城。 顾江晚接到王之岫的信时,已经接近年关,而她看完信之后就被顾家的姐妹拉着去了街上逛首饰铺子。 街上的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人,顾家姐妹选的首饰铺子是江陵最好的一家,所出的首饰精美无比,价格自然也不是平常人家所能承受的,所以人并不是那么的多。 她坐在铺子里喝茶看着几人对着首饰册子挑选,看完首饰册子又去看成品,而顾江晚因为在孝中,这些首饰一律是不带的,自然也无须挑选了,便继续坐在位置上喝茶,对着红玉和没药说:“你们也去挑一两件自己喜欢的吧,当做我给你们的奖赏!” 女子基本上没有不爱这些精美首饰的,而且顾江晚也就坐在这店里,两人也就在这店里挑,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便也去了那边挑选了。 待红玉和没药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首饰上的时候,顾江晚对着侧面的方向说道:“你已经跟了我一个上午了,现在可以出来了!” 第97章 荒唐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那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高鼻深目,皮肤胜雪,眼睛灰蓝,嘴上带着笑意,这般冬日,手上居然还摇着一把纸扇。 顾江晚看他不时摇动纸扇的右手,眨眨眼睛问道:“阁下大冬天扇扇子,倒真是风流!” 那人将扇子收了捏在手中,拍着手掌道:“顾二姑娘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慕容东家这是来江陵做生意?什么生意值得慕容东家亲自跑一趟?”顾江晚在他一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了这位,前世虽然没有过交集,却也是见过的,慕容益的外表真的很有辨识度。 虽然大夔生活的西域人常见,然而长的像他那般俊的倒是少见。而且慕容益喜欢穿着红衣,前世还有个外号叫做红衣郎。 大夔的世家虽然注重血统,排斥混血的孩子,但是很多男子的后院中都有一两个异域血统的妾氏,青楼酒肆之中也总有那皮肤胜雪,高鼻深目的花魁,倒是很受男子的追捧。 慕容益的父亲原本只是一个挑着货物四处售卖的小货郎,而他的母亲黛绮丝却是云州最大青楼的花魁。她的脾气嚣张,得罪了却不自知,有一日醒来却发现自己的整张脸都被毁了。于是便也从原本的高高在上瞬间跌入了泥土之中,她被迫成为青楼最为低贱的洒扫的下人。于是往日她欺负过的那些姑娘们便纷纷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而且她还无意间听到了她的脸被毁的真相。 原来是那个平日里跟她关系最好的姐妹,想将她从花魁的位置上给拉下来,所以买通了原本伺候她的小丫头,在她的吃食中下了药。哪怕后来鸨母知道是她做的,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已经损失了一个黛绮丝了,总不能再折一个。 黛绮丝知道这件事之后,去找了她那个好姐妹云丹,又被云丹讥讽了一顿,而且云丹的房中那个曾经对着她说了无数山盟海誓的男子,仿佛看臭虫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鸨母让人将她拖到了后院,狠狠的扇了她几个耳光,又用言语羞辱了她一番,将她给关了起来。 就在一个月以后云州最大的青楼失火,将楼里的姑娘还有来寻欢的客人都给烧死了。那场活就是黛绮丝放的,而且她还在后院的水井里下了药,是那种平日里用来对付楼中不听话姑娘的,吃了之后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发不出一丝声音,整个人却依旧清醒的药。整个青楼的人都是清醒着被活活烧死的。 黛绮丝卷走了一些钱财,她遇到了慕容益的父亲,成为了他的妻子,后来生下了慕容益。夫妻两人经常来往靠海的小渔村之间,贩卖货物。有一年海寇上岸侵扰渔村,而慕容益父母正好带着他宿在那个小渔村中,他的父亲被海寇给杀了,他和黛绮丝被藏在在水缸之中,才逃过了一劫,之后黛绮丝带着他到处的流浪。 为了生计,他的母亲将他打扮成女孩子,教她跳舞,他们便这般一路走一路跳舞,一直来到了京城。后来遇到宁王,是宁王身边的那个西域女子看了他跳舞,将他带人了宁王府,从此以后宁王便成了他的主人。 黛绮丝在来到王府的第二年便死了,她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了,一直硬撑着一口气,也不过只是怕自己死了,她的儿子没有着落,而现在他们成了宁王的仆人,她也就不再担心了,于是那口气便散了,身体也就迅速的枯败下去了。 后来他跟着宁王来到西南,成为了一个商人,在宁王打完海寇之后便靠着海上的贸易发了家,建立了宏富钱庄,一步一步的做到大夔最大的商人。 顾江晚前世在皇宫之中还见过他一面,那个时候他是来给乾元帝献宝的,以恭贺乾元帝的五十大寿。 当时这位可是姚家人推荐过来的,她还曾经以为他是姚家人找来的想要依附于姚皇后的人呢!没有想到这位竟然是宁王的人。 “在下这次来江陵当然是为了顾二姑娘来的!”慕容益在离顾江晚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他笑着道:“我前几日像是得罪了王大人,所以想请顾二姑娘在王大人面前为在下说句好话!” 顾江晚一只手托着下巴说道:“你这般求人办事的?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你也要将我得罪了!” 慕容益拱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在此跟二姑娘赔罪!” “据我所知凌骁的案子已经结束了,陛下也将该审的该判的都已经判了,你先在再找他也没有用了!” 顾江晚有些探究,对于宁王这个前世几乎一无所知的人,她是真的很好奇,好奇这只黄雀前世究竟是怎么吃掉螳螂的。而王之岫的信中说,慕容益说他的主人对于龙椅没有兴趣,她对于宁王就更加的好奇了!既然对皇位没有兴趣,你们这些布置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主人很想见见王大人!”慕容益说道。 “你的主人是宁王,他想要见王之岫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顾江晚诧异道。 宁王赵拓要想见王之岫的话,在顾江晚看来真的是一件无比简单事情。与公而言,赵拓是镇守一藩的大将,是亲王,而王之岫明面上也不过是个御史而已,若是宁王召见,他岂敢不从的。与私,宁王也算是王之岫的皇叔,宁王用这个身份里召见王之岫,王之岫也无法拒绝。所以顾江晚实在无法理解慕容益为何要找上她来。 慕容益面的顾江晚的问题沉默了一番,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顾家姐妹的声音传来,便飞快的说道:“明日请姑娘到青云楼一叙!”说完便转瞬消失了。 “江晚妹妹,快来帮我们参谋一下,这些首饰的样子哪一个好看啊?”顾洵晚跑过来将顾江晚给拉到她们姐妹之中,帮着一起挑选首饰去了,她回头看了看原本慕容益站的位置。 “江晚妹妹,帮我们看看这个怎么样?”顾霞晚将其中一支簪子举到她的面前问道。 顾江晚便收敛了心思专心的帮她们挑选起来。 第二日顾江晚来到青云楼的时候,慕容益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头发打着卷儿的,像是瓷做的儿一般的小姑娘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玩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她看到顾江晚走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顾江晚这才发现她居然有两只颜色相异眼睛。 “顾二姑娘,你来了!”慕容益笑了一下,摸了摸坐在地上的女孩,用西域话说了什么,她便站了起来,拿着她的匕首走了出去。 “那个苏雅,因为天生的两只异色的双眼被人说是恶魔的化身,从出生就被抛弃了,小时候是被狼养大的,我在一个小岛上发现了她,将她带了回来。” 顾江晚知道这些身体异于常人的,要不被说成神的化身,受尽崇拜,要不就是被说成恶魔的化身,被到处的驱赶殴打,甚至于直接被火给烧死! 她今日来也不是听他说这样的人间悲喜,便问道:“慕容老板约我来应该不是让我同情一下那个小姑娘的遭遇的吧?” “我想找顾二姑娘合作!” 慕容益的话让顾江晚愣了一下,她以为今日这人找她又是为了王之岫的事情,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找她合作。她不过是顾家的二姑娘,和他这个全大夔最大的商人之间能有什么合作? 她挑眉道:“合作?和你?我们之间能够合作什么呢?” 慕容益慢慢走到了顾江晚的面前,他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把扇子来,用它拍着手说道:“我们之间可以合作的很多,比如王大人!” 顾江晚听他又一次提到了王之岫,她的眼中很快的闪过一丝情绪,她问道:“这是宁王的意思?” 莫非宁王是觉得在王之岫那边走不通,所以想要曲线救国一番。 “当然不是,是我想和顾二姑娘合作,不知道二姑娘有没有兴趣从商?” 顾江晚摇摇头,倒不是她歧视商人,而是她毫无这方面的经验,而且受制于身份限制,她没有办法像慕容益这般到处的行走,即使她想要做,却也做不了的。 “二姑娘是没有兴趣还是觉得自己做不了?”慕容益追问。 顾江晚也不隐瞒,将自己的顾虑给说了出来。 慕容益却笑了,他道:“只要二姑娘想做,在下自然鼎力相助,不假时日二姑娘一定会成为一方巨贾!” 顾江晚更加的疑惑了:“这也是你的意思?还是宁王的意思?” “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宁王的意思!二姑娘难道就不想成为大夔首富吗?”慕容益的话中充满了诱惑。 顾江晚笑着说道:“这大夔的首富不正是慕容东家你吗?莫非你要退位让贤?” 慕容益点点头道:“是的,不知道二姑娘有没有胆量接呢?” 顾江晚便没有给慕容益确定的答复,她总觉得整件事都透着诡异,这个宁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她连夜给王之岫写了一封信去,又给韩奇写了信,让他查一查慕容益和宁王。 然而她不知道京城现在也不太平,原本要在年后四月和寿王大婚的谢芷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居然要出家做女冠。而且最让人寻味的是乾元帝居然将京郊的一座道观赐给了她,而她在第二日就搬了进去,对于谢家人一律不见。 京城的众人都在观望寿王府的反应,然而不论是寿王还是寿王太妃,都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毫无反应。不久之后乾元帝便下旨撤销了谢芷和寿王的婚事,整个京城关于谢家和寿王府的传言喧嚣尘上,话语中更隐隐的隐射了皇宫中的那位。 姚皇后在被一众宫妃吵的头疼,她扔了一个茶杯之后,那些叽叽喳喳的刚刚说个不停的宫妃们终于停了下来。 姚皇后冷着脸说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宫妃们都低着头,有些胆小的肩膀都缩了起来,她们也都是被自己家里人给说的,一半是好奇,所以才来到瑞凤宫想要探探皇后的口风。她们一时忘行,倒是忘记了这位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平日里虽然不太爱管妃嫔们争风吃醋的事情,但是若是犯了她的忌讳,那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她们都还记得那位轻描淡写的赏了某位得宠贵人一丈红的事情呢,而且就在瑞凤宫的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 “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很起劲吗?你们都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一个个的还这般的毛躁,被人挑唆两句就纷纷跑过来像是一群鸭子一般!还记不记得你们的身份了!” 淑妃钱依依闲闲的说道:“皇后娘娘,我们也想庄重啊,但是你都不知道宫外的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就连臣妾的嫂子都进宫来问,臣妾听了她话脸都不知道羞到哪里去了!” 姚皇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淑妃你身居高位,应该给众妃起个表率的作用,而不是听信他人的随意言语,还将这言语入了心,念你初犯,本宫也就惩罚你了!你回去把宫规抄一抄,好好的静静心吧!” 钱依依对行姚皇后的目光,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恨恨的甩手回宫去了。 剩下的妃子们见平日里最能挑刺的淑妃都走了,众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对着皇后行李退下了。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姚皇后支撑着额角问身边的嬷嬷:“真是陛下将谢家的那个丫头给送进水仙观的吗?” 那嬷嬷点点头道:“是的,我们的人看的清楚,是陛下身边的许福亲自送的!” 姚皇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惊奇道:“陛下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谢芷,也不见的有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嬷嬷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姚皇后撇了她一眼道。 “是,听说最近前几日去西山行宫,特地招了谢芷伴驾的!谢芷在西山行宫住了好几日才离开的!” 姚皇后拍着桌子嗤道:“荒唐!” 第98章 风波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姚皇后拍桌子的声音将在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和嬷嬷们都吓了一跳,皇后可以私下里说皇帝荒唐,而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却不能附和,只有跪地在地上说着:“皇后娘娘息怒!” “这天下的女人那么多,偏偏就看上了那一个?”姚皇后冷哼,她对着跪了一地的宫女们摆摆手,众人很快的便出了屋子。 “娘娘,这天下毕竟是陛下的天下,他是这天下的主宰,他若是想要,谁又能抗拒呢!”金嬷嬷走到姚皇后的身后,给她按着头部,缓缓的说道。 金嬷嬷的按摩的手法一向都很好,姚皇后原本被那些妃子们吵的有些痛的头脑,随着她的手指不停的按动缓解了好多。 姚皇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左右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多少的关系,您只要看着便好了,也没有必要去趟那趟浑水!” 金嬷嬷是姚皇后从姚家带进宫的,她又是姚皇后的奶娘,姚皇后对她比对她的亲生母亲莫氏要更加的亲近。 金嬷嬷本应该出宫养老的,只是舍不得姚皇后便一直都留着。 “我倒是想一点都不管呢,但是那些老臣和有御史台的那些个酸儒们那有那么的好打发。在他们的眼中我是个端方识大体的皇后,遇到皇帝这般的出格,能不规劝一二吗?” 金嬷嬷对朝堂上那些个见天的叽叽歪歪的老臣们就非常的鄙视,她说道:“那些个老臣都是人老成精,一个个的知道劝不了陛下,都纷纷往您这儿使劲,就是想让您去规劝一下。也不想想,若是他们自己从青楼里接回个女子,然后他们的夫人来规劝一番,你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嘴脸!这不是诚心的想让陛下对您怨怼吗?” 姚皇后自然知道乾元帝那般的性格,若是要和他对着干,恐怕只会将他越推越远,若是她不去规劝的话,又不符合她一贯的形象。 她想了想对着金嬷嬷说道:“嬷嬷,去看看小厨房还有什么汤羹之类的吗?去准备一份我去一趟前乾殿!” 金嬷嬷早就习惯了姚皇后对于乾元帝的轻慢了,她答应着出去了,很快便用一只精美的汤碗盛着半碗的汤端了过来! “今日厨房里还剩了半锅的参鸡汤,一直在炉子上煨着,现在还热着呢!”金嬷嬷将汤羹放到姚皇后的眼前,让她看了一眼。 姚皇后发现那晚午膳剩下的鸡汤卖相还不错,便点点头站起身来,带着金嬷嬷去了前乾殿。 许顺站在门外正打着瞌睡,听到侍卫请安的声音,抬眼望去便看到皇后娘娘只带着金嬷嬷走了过来,他想到这几日乾元帝做下的事情来,立即就明白了这位的来意,他立刻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小跑的迎了上去。 行过礼之后,弯着嘴角问道:“娘娘是来见陛下的吗?眼下陛下就在殿里,而且现在也没有大臣在!” 姚皇后点点头,能在乾元帝身边坐到大内总管的位置,自然是个聪明人。 许顺弯腰说道:“那奴才先去通报,看看陛下是否有空见娘娘!” “有劳了!”金嬷嬷将手中的荷包递了出去。 许顺现在却不敢要了,他知道皇后娘娘定是为了那件事来的。皇后是个最注重规矩体面的人,这件事情让若是真心论起来,本就与礼法不合,而且在京城被人非议,臣子们也都纷纷上书,虽然目前寿王府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寿王太妃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团的乱啊。 陛下是帝王,帝王是不会有错的,那么有错的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了。肯定是他们带坏了陛下,没有时刻的提醒陛下。这口锅最后还不知道要落在谁的头上去呢! 许顺很快的便出来将姚皇后给请了进去,待皇后娘娘进了大殿,他小心的将门给关上然后和金嬷嬷一人一边的站在门口。 “皇后来了!”乾元帝正端坐在龙椅上批改着奏折,两条眉毛都拧在一起,在他左边的案头放着一摞比他头还好高处很多的奏折,就连地上也扔了好几本。 “陛下批改奏折累了吧,喝完参鸡汤休息一下吧!龙体要紧!” 姚皇后盛了一碗鸡汤端给乾元帝,乾元帝将手中的笔给放下,接过她手中的鸡汤,一饮而尽。他之前一直都在气头上,现在气消了一些,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还是皇后最体恤朕,这鸡汤倒是鲜美!” 姚皇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她又给乾元帝盛了一碗。 “那陛下就多喝一些吧,也不枉费臣妾的一份心意了!” 她将汤放到乾元帝的手中,然后蹲下身去,将地上的奏折都给捡了起来,又好几份散落开来,姚皇后一眼便扫到了上面的文字。 她眉头一挑,心想这帮老臣还当当今这位是刚登基那会啊,这般说话,也是乾元帝想要个明君的名声,若是换了先帝,这些人恐怕脑袋早就搬家了。真是一群被人捧的忘记了自己身份的老东西! 姚皇后将奏折收拾好摆在案头,又将皇帝的空碗接过,见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便说道:“凡事都有度,还有一会儿该是晚膳时分了,陛下若是再喝的话,晚膳又该用不下了。三餐不继,对陛下的龙体不好!” 乾元帝点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 他接过姚皇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看到姚皇后将所有散落在地上的奏折都给捡了起来,想到那奏折上的内容顿时便有些生气。 “梓童将那些腌臜之物拾起做什么,免得脏了你的手!” 姚皇后温和的说道:“是臣妾的不是了!” 乾元帝也觉得自己这通火气来的莫名,他摇摇头说:“是朕今日心情不佳,不是你的错!” “这些个老臣们说话也是太过分了,陛下是一国之君,幸个女子而已,何必这般的小题大做,还当陛下是毛头小子不成!” 姚皇后的这番话是说到乾元帝的心头去了,他的心情一阵的舒畅。 “还是梓童明白朕的心意!” 乾元帝将一份奏折拿起来递给姚皇后说道:“就连寿王都上书给朕说他早就心有所属,对于谢芷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奈何寿王太妃不喜他的心上人,非要给他寻个身份相当的人做正妃,而他夹在心上人和母亲之间非常的为难,朕这一举动倒是解决了他的难题!” 姚皇后拿起寿王的奏折看了一遍,的确如乾元帝所说的,寿王在奏折之中将乾元帝的行事吹了又吹,整个奏折看下来简直就是一份不着痕迹拍马屁的范本。 她看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寿王给他的感觉一向都有些阴郁,宫宴上看到那都常常很安静的,若不是别人主动上去攀谈,他很少会和人交流。她一直都以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然而今日这份奏折倒是让她吃了一惊,若不是这上面的确是寿王的笔迹,她都要怀疑是别人冒用了他的名义写来的了。 “寿王倒是一个妙人!” 姚皇后想了想才想出一个词来形容寿王赵挽,若他不是真傻,那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定是有所图的阴谋家。姚皇后更偏向于后者,傻子在皇家和活不下来,恐怕这件事也少不了寿王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乾元帝感慨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倒是要委屈他一番了!” 姚皇后柔柔的说:“谈不上委屈,寿王恐怕是乐见其成呢,毕竟这般他便有理由和他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若是要臣妾说,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该是寿王府,若不是寿王太妃硬要给寿王找个地位相配的正妃,这谢家姑娘恐怕早就进宫侍候陛下了,自然也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乾元帝听了姚皇后的话不语,姚皇后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大殿中的时漏,便道:“也快到晚膳的时候了,臣妾先回宫了,陛下莫要太辛苦,龙体紧要!” 她福身向乾元帝行了个礼,待他同意之后便带着之前盛放鸡汤的食盒走了出去。 金嬷嬷将食盒接过来,许顺又行了礼恭送姚皇后的离去。 姚皇后很快便回到了瑞凤宫,她的大宫女繁花将一封信呈到她的面前,信封上画着一枝兰草,她挑了眉头,那位这个时候居然有信传过来,莫非这件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其中。 她坐在椅子上展开信读了起来,信上寥寥几行,却让姚皇后促成谢芷进宫。她将信放入厅中燃着的炭盆之中,对着站在她身边的繁花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繁花道:“奴婢刚刚去西宫门那块取的,昨天奴婢也去过,是没有的,应该是今日一早送来的!” 姚皇后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 不一会儿金嬷嬷便带着宫女将晚膳给摆好了,她来请姚皇后用膳,姚皇后正手里拿着一本史书,大约也是没有看进去,只是在随手翻看而已。 “娘娘,用晚膳吧!”金嬷嬷躬身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陛下送了小厨房做的菜了,娘娘也赶紧用膳吧!” 姚皇后点点头,将手中的书放在茶几上。她走过金嬷嬷的身边时候问道:“嬷嬷,你对这位谢家姑娘可了解,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金嬷嬷扶着她来到桌子前,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道:“娘娘,其实奴婢也一直都疑惑,若说陛下看中了她的美貌的话,其实这皇宫之中的宫妃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的确是长的很美,但是比她长的更美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之前的那位梅妃,陛下也着实宠过一段日子,然而后来也就淡了下来。这谢家姑娘,您也见过她与梅妃相比,您觉得如何?” 姚皇后想了想梅妃的模样来,她摇摇头道:“那谢芷我也是见过的,的确长的貌美,然而与曾经冠宠后宫的梅妃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谢芷与梅妃在容貌上自然是不分上下,差的只是一种由岁月积淀下来的妩媚和风情。现在的谢芷可以称的上是绝佳的美人,然而当年的梅妃却可以说是一个尤物,是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尤物。 金嬷嬷感叹道:“若是梅妃不死,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姚皇后讥笑道:“梅妃怎么能不死呢?她不死这满宫中的女子又该怎么出头呢?别人不会容忍她不死的。再说了,以色侍君色衰爱弛,有时恐怕色未衰爱已弛了!她即便活到现在也不会有当年那般的盛宠了!” 金嬷嬷也点点头,如今这位已经算是不热衷于后宫的了,宫中数得上名头的妃子也有二三十个,那些没名没姓的可是数不过来的,人人都挣破了脑袋向往上爬,那一个又是平常的,可不都是容貌一等一的,还是那句话美貌在皇宫之中从来都不缺乏。 “你让姚家那边好好的查一查寿王,我总觉得寿王不对劲!” 姚皇后总觉得自己像是漏了什么似的,一个男人被人抢走了已经定亲的妻子,哪怕那个妻子不是他的心上人,他的反应也定然不是寿王这般的。 脸面这种东西予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有地位的男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恐怕也只有生死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而且寿王还是饱读诗书的,士可杀不可辱可是被文人一贯推崇的,她不相信在寿王的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若是一个男人连脸面这种东西都能舍下的时候,只能说他图谋的绝对不是小事。 姚皇后放下筷子又问道:“宁王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第99章 水仙观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水仙观是一座远离京城的道观,离着西山的行宫倒是不远,因为修在骊山脚下,附近很多的百姓都称之位骊山观。 本朝的民众多是信奉佛教,然而上流社会特别是皇室之中还是道教更甚一筹,大约是佛家所要守的清规戒律太多,而道家讲究的是无为而治,反而更符合哪些个上流人士们的追求。 故常有哪些个公子们找个名山大川,修个精舍,归隐其中,寄情山水。或是皇家的公主们脱下繁重的公主外衣,披上道袍,结交一些有才学又风流的才子,比之嫁人生子她们更喜欢这般无拘束的女观生活。 水仙观的第一任观主是一位公主。她颇受宠爱,说是一连做了三个月的梦,梦到了三清腾云驾雾而来,他们的坐骑停在了她所住的寝殿的上空,雷声大作,每每都是一阵冷汗的惊醒,之后她便取皇家道观太极观中询问观主,而观主说她是与三清有缘,应该侍奉三清。于是这位公主便出家做了女观,又在离西山行宫不远的地方修了一座道观,因为她喜欢水仙,观中冬日栽种很多的水仙,便得名水仙观。 后来这位公主驾鹤西去,这观中的香火倒是不绝,有些城中的世家姑娘不想成亲的,或真的是潜心向道的,便都来了这里,一直到了现在。 原本这水仙观的观主因为得了急症去了,去的时候也没有交代下来下一任观主的人选,而且这水仙观本就与皇家的渊源颇深,所以便求助了太极观,请观主代为奏请皇家的指示。 皇宫之中那会管这种小事,于是便也搁置了下来,后来出了谢芷这件事,乾元帝想着要先安置一下谢芷免得被京城的流言蜚语给伤到,许福便想起了水仙观,向乾元帝进了一言,皇帝一想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就让他去办理此事了。 谢芷也是知道这个水仙观的历史的,她带着自己用惯了的婢女在观中住了下来,眼见着天气越发的冷了,这日早上她用过早膳之后居然下起了雪,她原本坐在窗前赏雪的,身边的婢女来报说有客人来访。 她出来见到站在三清殿中的东方昭,不禁喜极而泣,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些日子了,除了宫中偶尔每隔几日有内侍来送乾元帝的赏赐之外,她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外人,就连她的母亲都没有来看过她。现在能够见到东方昭,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东方姐姐,你怎么来了?”谢芷将东方昭带到她的卧房。 东方昭笑着说道:“想念你了,所以来看看你!阿芷,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她一面说话,一面打量了一下这间卧室。她与谢芷交好,谢芷在谢家的闺房她是经常去的,谢家看重谢芷,自然是好东西都给了她,她的卧房之中也是摆放着各种珍宝。她原本以为现在在道观之中,恐怕她的生活要清苦几分了,原本还打算看看她缺些什么,自己到时候回去之后让身边的人给送过来。然而现在她看着这件屋子,发现其中摆放的东西比之当初的谢家更加的珍贵。 她原本以为谢芷可能会憔悴几分,然而此刻看来她的面容更甚以往,眼含春色,嘴角带着笑意,哪里有一丝憔悴的模样。 她与谢芷是手帕交,原本在那件事情传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能,然而后来又有圣旨下来取消了寿王和谢芷的婚事,谢芷又被送到了水仙观出家做了女观,她才相信是真的,原本一直都在找机会过来看看她,然而他的父亲却不让她出门,直到今日他才松了口,让她来水仙观。 谢芷听了东方昭的话,蹙着眉头说道:“哎,也就这样吧!” 东方昭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她一直都想知道她怎么会跟了乾元帝,只是这话涉及到了乾元帝,她若是问了便有些逾距了。 她伸手拍拍她的手道:“我原本还以为你在这里要过苦日子呢,还给你带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想着来看看你这里若是缺了什么,等回去了之后让人给你送过来!现在看来你这里是什么都不缺的!” 谢芷听了她的话倒是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东方昭是除了乾元帝外第一个想到她在这里会不会过的不好的人,就连谢家也没有人管她在这水仙观中是否会过的不好。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握住了东方昭的手,动情的说道:“谢谢你,东方姐姐,谢谢你来看我!” 东方昭也知道谢家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探望过她,明白她定是心里难受的,便拿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你也知道的,每到年节时候像我们那样的人家会有多忙碌的,谢伯母定是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才没有来看你的!等忙过了,她肯定要过来瞧瞧你的。好了,不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谢芷被她劝着慢慢的收了眼泪,她用帕子掩着眼角说道:“让东方姐姐看笑话了!” 东方昭摇摇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有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呢!跟我说说你在这里的生活吧!” 谢芷点点头,便向东方昭说起了自己在观中的生活,后来又带着东方昭去看了一下水仙观中最为出名的水仙。 东方昭自进了这水仙观起,便闻到一股清冷的香气,她跟着谢芷来到后院的暖房之中,里面种一片的水仙花。 “这些水仙花是第一代的观主种下的,以后历代观主都小心的维护着,到现在已经快有百年的时光了!”谢芷携了东方昭来到走在暖房之中,外面虽然飘着大雪,然而这暖房之中却不觉得寒冷,而水仙花开的也很好。 两人从暖房中出来,身上都沾染了水仙的香味,携手走在道观的长廊之下,看着雪中万籁俱寂,东方昭不由的心生向往。 “这观中无岁月,让我都心生向往了!”东方昭真心实意的说道。 谢芷摇摇头说道:“你是要做皇子妃的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即便是我这里也是待不长久的!” “阿芷,你和陛下?”东方昭实在憋不住了,将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谢芷听到东方昭的话,脸颊绯红了,她低低的说道:“我和陛下情投意合!” 东方昭有些不相信,她同谢芷一起长大,对于她的性格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是个想法有些天真的女子,喜欢的也都是那些世家女子们惯常喜欢的东西,她善音律,喜舞蹈,喜爱钻研这些,然而世家主母需要的那些计算,管家的本领,她也不是不会,只不过是有些不喜而已。而且性子也不是柔顺的,经常耍一些小脾气。 在东方昭看来,谢芷其实并不适合做寿王的王妃,她更适合嫁到那些不用继承家业的幼子,她也不用操心中馈,只要衣食无忧,每日和丈夫吟诗作对,弹琴调音,这般日子是最适合谢芷的了。 东方昭觉得寿王府都不适合谢芷,那皇宫自然是更加的不适合了,能够在皇宫之中牌面上的妃嫔,哪个又是好想与的,她自己不想嫁入皇家,也不想她最好的朋友进去。 她很想劝她,却又踌躇,几次张嘴又咽了下去。 “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谢芷虽然有些天真,但是她绝对的不傻,相反她很聪慧,从东方昭的神色上看出她欲言又止的为难来。 “现在京城应该是满城风雨吧?定是有一群人在骂我不守妇道了吧!”谢芷望着大雪出神。 东方昭已经听到很多的闲话了,虽然碍于乾元帝大家不会直接说出来,然而那些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的人心里更加的难受,所以谢芷能够在这水仙观里躲清静,倒真的看出乾元帝的用心来。 她自然不会将听到的闲话在谢芷的面前说,谢芷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却了然的笑笑。 “东方姐姐,你知道吗?若不是陛下这几年没有选妃了,而四哥一直拦着,谢家恐怕早将我送进宫去了。”谢芷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东方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以为谢家出了个光风霁月的谢芜,应该会保留着先祖的遗风,不会做出将女儿送进深宫以博取前程的事情来。 “姐姐很惊讶吗?”谢芷低头笑笑,“其实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谢家一直都以为陈留谢氏自居,各种姿态都端的很高,殊不知,昔日的荣光早就湮灭了,后人一面骄傲着一面又深深的自卑着。为了修补这份自卑,他们急于想要将昔日的荣光给追回来,不惜一切的手段。出了一个四哥他们还不满意,还想着让我进宫去博前程。” “你看我现在真的如他们所愿了,他们反而嫌我败坏了谢家的门楣,我被陛下送到这水仙观之前,谢家的族老们甚至于想着将我给处死算了!之后圣旨解除了我和寿王的婚事,他们又盼着我被接进宫中去,我被送到这水仙观来,谢家都没有人来看过我一眼!” 谢芷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副表情是东方昭从未见过的,冷漠的,疏离的,嘲讽的,以前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神色纷纷的上演,眼眸之中闪耀的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幽暗光芒。仿佛她不曾真正的认识过谢芷。也许她认识的那个谢芷一直都只是个皮囊,被人穿在了身上,当做保护色。 “阿芷,你想好了吗?” 东方昭自小生活在京城,而东方家处在这京城顶级的世家圈中,从小便被教育着要为家族贡献自己,幼承庭训的时候就被教导没有家族就没有他们,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家族是保护伞,给与他们富贵的生活,同时也是无形的枷锁,时刻束缚着他们,要为家族贡献所有。 谢芷笑了,她握着东方昭的说道:“东方姐姐,我已经想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知道你想要的,等他日我进了宫定然让你心想事成!” 东方昭摆摆手,凌书诚早就离开了京城,而且在离京之前说过此生都不再回来了,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东方家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了,月满则亏,父亲年事已高,也该是她回报东方家的时候了。 “若是有一日。。。”东方昭看着静谧的水仙观说道:“若是有一日,我无处可去,希望可以来这水仙观,了此一生!” 东方昭并未在水仙观中待太久的时间,陪着谢芷用了一顿午膳之后便启程回京了。等她回了东方家还没有喝上一口水便被东方胜跟前的人请到了他的院子。 “父亲,您找我?”东方昭对着坐在书桌前写字的东方胜行了一礼。 东方胜专注着手上的字,没有抬头的说道:“回来了,见到谢家姑娘了?” “是的,父亲!” 东方昭从小便被教育的要知书达理,和东方胜之间并没有多少的亲密,平日里见面的时候也不多。东方胜身为尚书令本来就是政务繁忙,对着儿子们还会想着考较一下功课,过问一下有没有出去淘气,而女儿家自然有夫人来管教,平日也不过是她们来请安的时候,见上一面,问上一两句而已。 她因为爱读书和东方胜的接触还略微的多些,因为他在考较儿子们功课的时候也会顺带着问上她几句,而她有些观点每每都能让他微笑颇为遗憾的说:“若昭儿你是个男子,我这个位置倒是后继有人了!” 正因为东方昭的聪慧,东方胜对于她被赐给三皇子做正妃没有什么担心的,以她的聪慧定然能够将这个三皇子妃做好。 东方胜历经了三朝,自认为对龙椅上那人的心思把握的极准,然而这一次谢芷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他从未想过乾元帝与女色上会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以他对于乾元帝的了解,他以为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然而现在发生了,他并没有觉得愤怒或者其他的,他只是对于自己怎么没有把握到乾元帝的心思而进行了反思。 而且他急需要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当东方昭提出要去水仙观中看完谢家姑娘的时候,他很快便同意了。他可以从其他的方面来打听,但是都不如当事人说的完整。 “可问到了?” 第100章 夜访江陵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手里拿着一张纸,仔细的看着,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紫三。 “水仙观的那位怎么样了?”他抬头问紫三。 紫三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一切如常,宫中每隔几日都有人去送陛下的赏赐,前几日东方昭去见过她,昨日陛下又去见过她!” 王之岫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昨日是腊月二十九,每年这个时候宫中都会设宴,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还能抽出时间往水仙观里跑。 “陛下还真是深情啊!”深情这个词放在帝王的身上,并不是一个称赞。 紫三依旧眼光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有没有查出来,陛下为什么会忽然幸了谢家的姑娘?”王之岫又问道。 紫三摇摇头,他不解的问道:“大人,其实这件事也不过是正常的男欢女爱罢了,大人是不是想的太复杂了?” 谢芷是个长相貌美的女子,而陛下也正值壮年,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啊,唯一让人诟病的大概就是谢芷的身份了。她在被陛下宠幸的时候早已定了人家,这也只能说明她不守妇道而已。 王之岫摇摇头,但是也没有和紫三争执,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又将案头上的书卷翻开看了起来,屋子里点着炭盆,小山炉中袅袅的吐着烟,一只手支撑着头一下子陷入了梦境。 梦中一片厮杀声,宫门前的长阶上被血染红了一遍又一遍,到处都是丢弃的刀戟,死去的士兵一直从宫门蔓延到后宫。 有个嬉笑的声音说道:“那边来几个人,来把这些尸体清理了,用水将这地面的血迹给冲了,一会儿主人来了,这些血迹脏了他的靴子,我就让你们舔干净!” 王之岫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却怎么都看不清。很快场景又转换,他站在瑞凤宫的门口,姚皇后坐在凤坐上,绝望而又疯狂的看着他,她骂道:“杂种!” 他没有理会她,眼睛却看向角落里那个像虾子一样佝偻着身体的女子,她的脸被散乱的衣裙遮挡着,看不到。王之岫却知道她是谁,有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 “晚晚。。。”王之岫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人也惊醒过来。 他的心脏跳动的厉害,他将手边的冷茶一饮而尽,乱跳的心才慢慢的平息下来。梦中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了,仿佛这就是发生过的真实一般。 王之岫的眉头紧蹙正想着刚才的梦,紫三敲了门进来,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震惊。 “大人,传来消息说头领殉职了!” 王之岫震惊:“紫一殉职了?怎么回事?” 紫三也是满脸的震惊说道:“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跟随头领一起去颍川的人遭到了伏击,首领殉职,只有两人幸存!”说完将飞鸽传书来的信件呈到王之岫的面前。 “被谁伏击?幸存的人现在何处?”王之岫站了起来将那信件接过来,展开来读了起来。 “属下不知!” 紫三不知道,是因为飞鸽传来的书信上并没有写到。书信上的字写的很潦草,显然是在紧急的状态下写的。 “我去见陛下!”王之岫扔下这句便离开了。 除夕夜,顾江晚和顾家人用过晚膳之后便跟顾老太太说要回房间去了,老太太和她说了几句话,也没有挽留便让她走了。 这是她回来过的第二个除夕,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带着红玉和没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姑娘,这江陵的冬天和比我们京城暖和许多,这里下的雪都是小小的呢!”没药手里提着灯笼,在京城待惯了的她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得冷。 “黄州那里可比这里要暖和多了!”红玉说道,接着她又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师父最喜欢黄州了,他说他此生要身老黄州呢!我就是在黄州的时候被他给捡到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江晚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闪烁的星子,她没有说话,到了她的院子,她正打算让红玉和没药去休息,已经不早了。却发现了房间像是被人动过,她对着两人使了个眼神,然后说道:“你们去睡吧!” 她将金针捏在手中,走进房中刚关上房门一个黑影便扑了过来,她反手正要将金针挥出,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说道:“晚晚,是我!” 顾江晚及时的收住了自己的金针,定眼一看,果然看到王之岫正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她愣住了,看着他不说话。 “晚晚,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王之岫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赶紧的拍拍她的后背说道:“别怕啊,晚晚,别怕啊!摸摸毛,吓不着!” “噗,你从哪里学来的?”本来顾江晚还想装自己被吓到了来骗骗他的,结果被他一句话说的破了功,笑出声来,她又转身对着外面两人道:“你们回去吧!没事了,是王三公子!” 红玉和没药拿着不知道是谁放在外面的扫把和棍子正准备伺机而动的,听到自家姑娘的话,立刻将手中的东西给扔掉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去。 待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消失,王之岫牵着顾江晚的手,将她拉到长椅便坐下。 “你怎么来了?今天是除夕你怎么出来的?陛下又派你出任务了?”顾江晚觉得若不是乾元帝的派遣,这个时候的王之岫应该在王家守岁,而不是出现在江陵。 王之岫点点头说道:“紫部的首领在颍川人伏击而殉职了,他带回的人有两个生还者,他们发来了求救信!” 顾江晚挑挑眉:“所以你自请前往颍川去调查?” 王之岫听到她语气之中带了些异样,便也知道她是生气了。 “我也想来陪晚晚过除夕嘛!”王之岫一点也不觉得跟一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小姑娘撒娇有什么不对。 他在看完信之后便去求见了乾元帝,而乾元帝知道了紫一在颍川殉职,愤怒的发了一通火。 紫一是这一代的紫部首领,他是上一代紫部首领的徒弟,他的功夫很好,能力很强,为人也忠心。然而一趟颍川之行竟然折在了那里,这让乾元帝怎么会不生气。紫一身为紫部的首领,他的功夫很好,而这样的他都殉职了,而伏击他们的绝不是等闲之辈,在颍川的地界上出现了这样的高手,若说和颍川王府无关乾元帝一点也不相信。 颍川王这样大胆的行为让乾元帝非常的生气,然而王之岫请去颍川却被乾元帝拒绝了,已经折进去一个紫一了,现在紫部算是由王之岫带领了,这个时候他万不能再出事了。何况王之岫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没有哪个做父亲的会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的! 但是最后王之岫还是说服了他,颍川王是一根横亘在乾元帝心头的刺,他想拔除他。而王之岫这个不会认回来的儿子和剪除藩王相比,自然是剪除藩王更加的重要。 他在得到乾元帝的允许之后,便让让七零收拾行李,他自己回了王家一趟,去见了见王家的大老爷和夫人,他名义上的双亲。王家大老爷知道他的身份是敬多过于爱。而他自小便养在大夫人的身边,而大夫人便没有生下一子半女来,所以对他基本上是当做亲生的来疼爱。 两人在知道他领了皇命马上就要出城,自然是不舍的,特别是大夫人,自他中了探花做了御史之后,平常都歇在了丰园,日常能够看到他的时候本来就少,现在大过年的居然又要出远门,怎么能不让她伤心。 王之岫对于大夫人秦氏一直都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来对待的,所以他倒是愿意费上功夫来好好的将她哄了哄,最终将她也说的同意了。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带了自己身边的七零和八落,已经紫部的几个人,他让紫部的人先去颍川,寻找跟随紫一的几个幸存者,让他们在城中留下标记,等他到了自然会联系他们。 王之岫带着七零和八落来了江陵,来找顾江晚。 “晚晚,看到我开不开心?” 她被他的语气弄的发作不得,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连紫一那么有经验的都殉职了,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王之岫被她点着脑袋依旧笑嘻嘻的,他伸手握着她的手指道:“我当然知道危险,但是这不是想来看你嘛!而且京城现在也是多事之秋!” 顾江晚将手指从他的手中抽出来,问道:“是谢芷的事情?” 王之岫点点头,他问道:“晚晚,你接触过谢芷而且和她的关系不错,你觉得这件事是否有蹊跷?” 顾江晚思考了一下,她一早就知道谢芷是要进宫的,但是她不知道她会这么早进宫。前世,她是做了一年多的寿王妃之后才进的宫,今生倒是还没有嫁给寿王就已经和乾元帝搅在一起了。 她摇摇头道:“我对她并不是多了解,若是我了解的她而言她是不会的!” 她小声的说道:“现在时间也不对啊!” “什么不对?”王之岫没有听清顾江晚后面的话,又问了一遍。 顾江晚又说了一遍。 “时间不对?哪里不对?”王之岫不由的想起自己来之前做的一个梦来,他心里不由的一紧,脸色也微微的变了。 顾江晚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说道:“若是有人故意设计了她和陛下的话,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若是她嫁到了寿王府,成了寿王妃,而且两人无比的恩爱,那个时候陛下再横刀夺爱,所带来的影响会更加的大!到时候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将会更加的强烈,若是群臣们言语再激愤一些,惹恼了陛下到时候京城北城的刑场恐怕又是一批人头落地。而且也会让某些有心谋反的人找到借口!” “所以这件事和颍川王府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对吗?”王之岫说道。他觉得像颍川王那样的枭雄应该是不屑于这种阴柔的手段的。谢芷这件事若是真的有人在其后谋划的话,那个人更像是一个做事阴柔的妇人。 顾江晚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她继续道:“也许颍川王府也参与了其中,但是主谋绝对不是颍川王府的人!” 王之岫听完顾江晚的话之后,舌头抵着下颌,想了一下说道:“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那个在幕后策划的人是谁了!” 顾江晚勾着嘴角说道:“好巧,我也知道了!” “寿王赵挽!” “寿王赵挽!” 王之岫笑着说道:“我和晚晚还真是心有灵犀!”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 “那晚晚可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的计划提前了?或者说是谁让他的计划提前了?”王之岫问道。 顾江晚想起前世那个盛宠一时的谢贵妃来,她一直都以为那位谢贵妃所依仗的不过是乾元帝的宠爱,然而那一次她的小产,她住的玉宸宫杖毙了半数的宫女,两个高位的宫妃被赐了白绫,她才终于看清那位也不是没有心机的。 其实那位比这皇宫之中的绝大多数人要更狠,更清醒! 顾江晚叹了口气说道:“是谢芷,是她自己!” 王之岫呼出一口气来,这也是他在来江陵的路上想到的。寿王赵挽算计了谢芷和乾元帝,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乾元帝对谢芷产生了兴趣,而且他还制造了好多的几乎让两人相遇。显然两人是真的彼此看对了眼,而且谢芷应该察觉到了赵挽的计划,同时她自作主张的让计划提前了。 原本应该是在她成为寿王妃的之后,才会让乾元帝情难自已的将她抢到身边,她却在两人未成婚之前便和乾元帝玉成了好事!既然已经是帝王的女人了,那自然是不能再嫁给寿王了。便有了乾元的下旨解除了两人的婚约,然后将她接到水仙观中安置。 王之岫知道这个过程中谢芷和赵挽之间肯定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他现在疑惑的就是那两人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默契。 他正想开口问顾江晚知不知道的时候,却听她的一句话给镇住了:“我跟你一起去颍川!” 第101章 外族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颍川的位置比京城的位置靠北,自然比京城要更冷,而与地处江南的江陵更是没有办法比了。从江陵到颍川少则十日,多则月余,现在正是寒冬时节,王之岫怎么舍得顾江晚跟着一起吃苦呢! 他断然拒绝了顾江晚的提议。 顾江晚也知道她这个时候跟着他出门并不实际,不说从江陵到颍川的一路奔波,就单单说她若是走了这顾家该怎么交代?她现在是顾家的二姑娘,而不是前世的探子江晚。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泄气。 王之岫知道她大约只是被天天束缚在这顾家的小院之中,有些不耐烦了而已。 “等到你回了京城,我们去西山跑马好不好?” 顾江晚点点头,依旧有些无精打采。 王之岫摸摸她的头问道:“怎么了?” 顾江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像是在海上颠簸惯了的人,忽然之间回到了陆地,感觉心里好像没着没落的,总是觉得却了些什么似的。 这样的心情顾江晚也无法用语言告知王之岫,最后只好摇摇头。 “晚晚,你有没有收到西北边关的消息?”王之岫说起顾江晚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来。 “西北边关?阿坚之前有寄过一封信来,不过没有说什么。西北怎么了?”顾江晚的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西北边关的消息。 “西北军和戎人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小规模的战争了!”王之岫将之前收到的信息说给顾江晚听。 怎么会是小规模呢?顾江晚深思,所有的消息都直指戎人来寇边,这般的小打小闹就好像是以前因为草原上的食物不足,来打谷草一般。 “你觉得戎人这般小打小闹是憋着大招?”顾江晚猜测道。 王之岫点点头,虽然他已经派人去了西北边关,但是依旧没有消息传来,他的心头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再加上紫一又在颍川被伏击殉职,他这种预感就更加的强烈了。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前往颍川。他总觉得若是等开了春,冰雪融化的话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是当心颍川王会开关迎戎人入境?”顾江晚的眼睛圆睁,她想到了这个最坏的可能。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法相信,她惊呼道:“难道颍川王是疯了吗?他难道忘记了百年前外族人入关之后都做了什么吗?他这完全是引狼入室。而且说不定连他自己最终都要以身饲狼了。” 顾江晚站了起来,前世的她在术术的草原待过,知道这些外族人是怎么对待大夔人的,他们将大夔人称作两脚羊,在他们眼中是和牲畜一样的存在,干最苦最累的活,跟牲畜一样关在笼子里。若是粮食不够的时候,这些大夔奴隶就要被杀了吃掉。 前世若不是她最终被圣火的人买走,她都不知道自己最终的下场会是什么,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关于在术术的那段时光都是她不敢回忆的黑暗,所以后来在圣火中她才会那么的努力,努力的学本领,努力的活下去,只因为她不想再回去做术术人的奴隶,不想被当做牲畜一样的宰杀。 她像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一直都关注着她的王之岫以为她是冷的,便将她从窗边牵过来。 “手这么冷,赶紧坐到火盆前烤一烤!” 王之岫将她的手捂在手中,好久之后才她的手才回暖过来。 “好点了吗?”王之岫将她的手拉到唇边对着呵气着问道。 王之岫的手很暖,手掌很大,将她的手包裹在其中,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顾江晚点点头。 “若是颍川王真的有这样的打算,那你要怎么做?” “杀了他!”王之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他!” 大夔是他的家国,虽然它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正因为有它的存在,无数的百姓能够得以庇护,不必被被迫流离失落,任人宰杀。而且这里大夔还有晚晚,他的小姑娘就应该快乐无忧的生活,怎么能够让那些外族来搅乱她的生活呢! 顾江晚说道:“可是若是杀了他都无法解决呢?若是他真的打算迎戎人入关,恐怕这个计划早就在实施之中了,而且之前我们知道的他勾结戎人,想要和戎人里应外合的计划恐怕也只是迷惑人的。他应该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了!” 王之岫的眼神安定,他暖暖的注视着顾江晚,将她原本有些急躁的情绪给安抚了下去。 “晚晚,还有我!也还有你,我们一起去解决这件事情好吗!” 顾江晚点点头。 “我怀疑颍川王做出这番疯狂的举动,恐怕颍川王府有什么变动!”王之岫想了一下说道:“颍川王恐怕命不久矣!” 顾江晚一瞬间眼睛睁大了,前世为何颍川王一直都未曾造反,而今生会发生这般大的变故呢?是不是因为颍川王出现了变化?还是现在的颍川王根本就不是过去的颍川王? “不,也许,颍川王早就死了!” 王之岫因为顾江晚的这句话也变了神色,若是颍川王已死,那么现在坐镇颍川王府的究竟是谁? 外面响起了爆竹声,子夜时分,新旧交替,旧年去,新年来。 “晚晚,新年好!” “王之岫,新年好!” 顾江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巳时,她睁开眼睛又闭上,昨晚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到了床上。应该是王之岫将自己抱过来的,想到王之岫她赶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开口唤道:“王之岫,王之岫。” 没药和红玉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知道顾江晚醒了,便推门进来,听到她叫王之岫的名字,便说道:“姑娘,三公子一大早就走了!他吩咐奴婢们好好的照顾姑娘!姑娘你现在起床吗?” 顾江晚听说他走了,有些无精打采,低沉的说道:“起吧,等会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 说了这句,她有一阵的恍惚,就是去年的除夕他才重生回来,第二天早起去给自家的老太太请安。那天顾贞晚是第一个到的,然而顾贞晚和老太太都已经不在了。 她有些意兴阑珊起来,神色都有些恹恹的。 “老太太那边院子早有人传话过来了,说是昨晚闹的太晚,今早恐怕起不来,让您下午有空再去!”没药伺候着顾江晚穿衣,一边说道。 顾江晚点点头,她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了解了这位老太太的性子,最是喜欢舒适的,绝对不是那种将规矩教条挂在嘴边的人,心胸也是豁达的很,而在他们家的姑娘因为她的影响,也都是有些不拘小节,性格大方的。因此顾江晚和她们相处的都还不错,没有什么矛盾。 红玉将一块紫色的牌子递到顾江晚的手中,说道:“这是三公子留下给您的,还有这封信!” 顾江晚将那只紫色鸢尾花的牌子拿着手中,又打开王之岫的信,信上也就寥寥几行字,告知了她那鸢尾花的牌子是紫部的信物,用它可以调动紫部的人听她吩咐,然后就是嘱咐了她好好的照顾自己。 短短的几行字,她看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待她将信收好的时候,没药都已经把她的头发都已经给收拾好了。 “姑娘,先用一点粥和点心吧,已经快午膳的时间了,若是用多了怕是午膳又吃不下去了!”红玉端了一碗粥和点心,配着两小碟子小菜放到顾江晚的面前。 她只喝了半碗粥,又吃了一块点心便停了筷子。 “这些都撤了吧,没药,把我的药箱拿出来!” 没药应答着将药箱取了出来放在顾江晚的面前。 “你们都下去吧,午膳的时候再叫我就行了!” 红玉和没药都退了出去,顾江晚将药箱中的药材取了出来,开始捣鼓起来。 半个月后,颍川城。 王之岫披着厚厚的大氅,从马车中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快到了暮色时分,颍川城中今日倒是热闹非凡,灯火连天,行人来往络绎不绝,一片欢声笑语。 “今日居然已经是元宵节了!”王之岫轻声的说,自他那日从江陵出发,一路上换了好几匹马,花了十五日才终于到了颍川城。 七零趴在窗口点点头,道:“哎呦,这颍川城居然这么的热闹,比之我们京城也不差嘛!” 王之岫的视线扫过城中开心的人群,他发现这城中来往的有很多外族人,戎人,北翟人,柔然人,西域人,甚至还有带着尖帽的术术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外族人啊?”七零好奇道。 王之岫的视线扫过那些外族人,原本心中的念头也更加的强烈了。 “颍川靠近西北,而且封地之内有一处地方是和草原交界的,这些人大概都是从那里过来颍川城讨生活的吧!” 八落在外面驾车,他看的要更加多些,而且很多的外族人都带着刀剑,本地的百姓都纷纷逼着他们行走。 他将这一发现告知了坐在车中的王之岫,王之岫的目光更加的深沉了。 “公子,那些外族人好像在偷偷的打量着我们!”七零小声的说道。 王之岫扫了一眼,发现的确是如七零所说的,好几个外族人的目光带着探究,有些人的目光并不像是好奇,而像是窥探和怀疑。 他吩咐道:“找一家客栈!” 七零驾着马车往开始往挂着招牌的客栈走去,八落从车窗中往外看着,那些之前窥探他们的目光少了很多,但是有人却在偷偷的跟着他们。 “公子,有人跟上来了!” 王之岫点点头道:“先不用管!” 七零选了一家招牌很大的客栈,因为现在还在年节的时候所以客栈没有什么人,他们要了三间相连着的房间,七零和八落在两边,王之岫的房间在中间。 跟踪的人见他们进了客栈又等了一会儿才离开,待那人离开之后八落正打算跟上去,却被王之岫给叫住了。 “不用跟了,我们有客人到了!” 第102章 异乡客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来人穿着一身西域人的服装,长到脚踝的鹿皮袍子,衣襟和袖口处绣着一些繁复的图案,头上的头发也被编成了各种小辫子披散下来。 王之岫看着来人熟悉的脸,微微的凝眉,冷冷的说道:“没有想到在这里看到慕容东家!不知慕容东家前来颍川所谓何事?” 慕容益是宁王的人,居然出现在颍川,虽然说宏富钱庄开遍了整个大夔,然而他这个东家也并不是每一处分点都会到的,他的出现自然是宏富钱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对。 慕容益的笑容依旧欠揍,他靠着门边姿态闲适的说道:“王大人来颍川又为何事呢?或许我们的目的一样哦!” 一样?王之岫原本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他说道:“一样?那我倒是更加的好奇你的目的了!” 慕容益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他乡遇故知,倒是值得我们喝上一杯。不知道王大人赏不赏脸让我请大人喝上一杯啊?” 颍川城因为靠近西北,所以饮食习惯更加的粗犷,整个颍川里面最受欢迎的美酒就是草原人酿的马奶酒。慕容益带着王之岫来到城里最大的酒楼,今天元宵节,酒楼门前做了很多的彩灯义工行人赏灯猜谜。 慕容益让老板上了酒,将王之岫面前的酒杯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道:“这杯我敬大人,若是以前有得罪大人的地方,你大人您海涵!” 王之岫似笑非笑的端起酒杯,不解的问道:“慕容东家哪有得罪我的地方?” 慕容益抽了抽嘴角,也不多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空杯感叹道:“这家的马奶酒最是地道,老板可是正宗的草原戎人,来这颍川城几年十年了,攒下这大家业,这酿酒的手艺倒是没有丢!” 王之岫将的话句句都听在耳中,很快便听出不一样的意味来,他喝了一口酒,皱了一下眉头。作为纯粹的中原人,他实在是不习惯马奶酒的味道,总觉得有股酸味。 “不习惯马奶酒?”慕容益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有些戏谑的笑道:“王大人你这样的表情要是给草原的汉子看到了,准是要被打的,不喜欢马奶酒就是等于看不起草原人啊!” 王之岫不是一个喜欢硬撑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所以他也不否认。 “你对草原很了解?”王之岫问道。 慕容益又喝了一杯,点头道:“那是必须的呀,我可是经常跟着商队出去的,草原我自然是熟悉的。王大人,你都不知道草原上的女子有多么的热情!”说着似乎还回味了一番。 王之岫不知他本性惯是如此,还是有些装疯卖傻,他的目光沉沉的扫过他的脸。 慕容益又笑了,耸肩道:“哎呦,都怪这马奶酒太过于醇香,让我想起了在草原上的日子了!抱歉啊!我说道哪里了?” 他摸摸下巴继续道:“哦,对了,我说到我随商队经过草原对吧?嗯,那个时候我多大来着好像是十七岁。草原上的人可真是彪悍,又喜争斗,那些草原汉子们最喜欢马奶酒,若是一个草原男子酒量不好听说可是连女人都找不到的!啧啧!” 他一边嘴里发出感叹的声音,一边视线还在王之岫的脸上扫了一圈,那话怎么看都像影射王之岫一般。七零被他的目光给激怒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益也不惧七零的目光,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继续说道:“草原男人不仅喜欢马奶酒,更是好斗,部落的男子长到六七岁就要离开母亲,跟随男性长辈一起训练。他们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壮的跟一座小山似的了,能够杀死一匹狼了。一般这个年纪的草原孩子就算是成年了,而成年的仪式就是杀死一只野兽,然后吃掉它的心脏!他们觉得这样就能获得野兽的力量!” 七零渐渐的被他的话给吸引了,听他说完还追问了一句:“真的吗?” 慕容益笑着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有尝试过,如果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可以去尝试一下哦!” 七零听他这般说又想到生吃野兽心脏那血淋淋的场面,想想还是摇摇头。 慕容益看到七零一脸抗拒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而七零知道这个人居然在逗自己,冷哼了一声,愤怒的瞪着他。若不是自家公子在的话,他肯定要打烂那人的笑的。 “王大人知道草原上最受欢迎的货物是什么吗?”慕容益已经喝完了一瓶酒,又开了另外一坛子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王之岫想了想说道:“可是茶叶?”草原人因为日常的饮食的关系,对于茶叶的需求特别的大,所以大夔的商人都是带着茶叶去跟草原人做生意的。 慕容益摇摇头,说道:“虽然茶叶的确是大夔的商人最喜欢带到草原的商品,但是最受草原欢迎的货品其实是粮食,草原最缺乏的也是粮食!” 草原人过着逐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根本不善于种植,所以他们的粮食一贯靠和边境的大夔百姓交换,然而每到冬日粮食的价格都会上涨,草原的部落都会想着到滋扰边境,为的就是抢夺粮食。 因为生活环境的恶劣,所以每个草原人都很彪悍勇猛,因为也只有勇猛彪悍的人才能在草原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他们一直对中原的花花世界满是向往,所以才会有自古至今源源不断的寇边。 草原的部族善于打仗却不善于治理,每次都是烧杀劫掠一番,让大夔的百姓对于这些草原的部族都是恨之入骨。 百年之前因为这些人的入侵使得大夔很多的城市都十室九空,他们又屠杀了多少的中原百姓,劫掠了无数的珍宝。 王之岫一想到史书上写的那些,就对那些草原人恨的杀之而后快。被记录下来的历史也只不过只是很少的部分,而更多的人间惨剧都被岁月的尘埃所淹没了。 慕容益的酒喝的很快,第二坛也见了底,他的脸上也染上了醉意,嘴里喃喃的说道:“这狼要是饿极了是会跑下山来吃人的,若是让它们尝过了人肉的滋味之后,它们就会上瘾。再让它们回到山上吃兔子野猪,那是不可能的了。它们总会想着下山来吃人的!” 慕容益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嘴里唱着听不清词语的调子,对着楼下的大堂喊道:“老板,再给我两坛子酒!” 酒楼的老板很快的便将酒送了上来,老板虽然穿着大夔人的衣服,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外族人来。 他看到脸上一点红晕都没有清醒无比的王之岫,不由的佩服道:“啊呀,这位客人好酒量啊,我这马奶酒可是很纯的,这位客人喝完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真是好酒量!” 慕容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靠坐在椅子上笑个不停。 老板还以为他喝醉了,发酒疯,便对王之岫说:“客人,你这位朋友可是喝醉了?剩下的酒就莫要让他喝了,否则,明天有他受的!” 喝醉之人大概都意识不到自己喝醉了,而且总是不承认自己喝醉了,他大声的反驳说:“我才没有醉呢!我还能再喝,还能再喝两坛!” 老板见过太多喝醉的客人,对着慕容益的醉态也是见怪不怪,他还向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酒楼的老板说过几句话之后便下楼去了,慕容益又揉揉鼻子站起来,揭开了酒坛子,准备继续喝,七零站在一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还喝啊?你都醉成这样了!” 慕容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虽然满脸的罪容,然而他的手却依旧很稳,酒一点也没有撒出来,全都倒在酒杯之中。 他醉眼睨了七零一眼,媚意横生。七零只觉得心脏都跳快了一拍,耳朵不由的红了。他心里想着这人喝醉了怎么像个姑娘一样啊! 慕容益将杯中的酒又一饮而尽,豪气万丈的说道:“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再喝十坛,想当年我在术术人的草原,一个人喝倒了他们十多个人呢!就这点酒小意思!” 他话音刚落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去,七零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看着在他看来已经是满嘴胡话的慕容益。 七零问王之岫:“公子,这个人醉成这样了,这酒还喝吗?” 王之岫看着那人端着酒杯晃到了窗边,正笑嘻嘻的看着窗外,灰蓝色的瞳孔之中流光溢彩。 忽然王之岫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他看到慕容益嘴角溢出一个诡异的笑,然后将手中的酒向楼下撒去,很快楼下便传来喝骂声。 “是哪只彘狗往老子身上撒的酒啊?” 慕容益探出身子醉醺醺的说道:“是你阿爷我啊!” 楼下的人又用戎人的语言骂了一句,之后便听到楼下大堂一阵的喧哗,紧接着便是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 王之岫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门口,又看了一眼慕容益,就见那人对着他挑了挑眉,眼中一片清明,还带着些许看好戏的光芒。 他忽然明白这个大概就是慕容益请他来喝酒的目的了。 “刚刚是谁泼了老子一头一身的酒?给老子站出来!”来人长的五大三粗,留着一脸的胡子,整张脸都黑黢黢的,虽然穿着大夔人的衣服,然而却说着蹩脚的大夔话,明显的就不是大夔人。 慕容益一下子又恢复醉眼惺忪的模样,他用着不清楚的语调说道:“从哪里来了一只彘狗在这里乱吠,小二,赶紧拿着棒子给赶出去!” 那人一听被一个醉鬼骂彘狗,而且这人就站在窗户边,一看刚刚泼他酒的就是这个人,立刻怒发冲冠提着拳头向他冲了过来。 只是那人还没有冲到慕容益的身边便被一个出门口走进来的男人用两只手指夹住了拳头,那人仿佛只是轻轻的搭在那个壮汉的手上,然而那个壮汉却一步都动不了,他满脸的怒气对上身后之人之后便强压下去了。 来人是一个穿着一件青色棉袍的男人,他的脸很白,而且还不时的用另外一只手捂着嘴咳嗽,看上去就像个文弱的书生而已,却没有想到居然能够止住一个暴怒的壮汉。 王之岫虽然注视着闯入的两人,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关注着窗边的慕容益,在那个文弱的男人进来之后,慕容益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原本想要买个包子填饱肚子的,结果老板却给他端上一桌子的美食,处于那种既惊且喜的状态。 文弱的男子捂住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抬眼扫了一圈这间包厢中的三人,最后视线对上坐在椅子上的王之岫,轻声的说道:“抱歉打扰了两位公子的雅兴!” 慕容益轻笑出声,一双桃花眼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水光四溢,他踉跄着向文弱的男人走去。待走到那人的面前的时候他用醉意的声音说道:“一句抱歉了就行了吗?浪费了我上好的马奶酒!” “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那个壮汉先嚷嚷出声,对慕容益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很是生气。 慕容益却不理睬他,依旧盯着那个文弱的男子,将随手从桌子便拿过的酒坛递到文弱男子的面前,嚣张的说道:“你若是喝了这坛子酒,我就当不计较你们的打扰!” 他的这番行为不仅让那个壮汉一脸怒容,就连七零也张大了嘴巴,明明是这个人用就泼了人,结果人家找上门来还没有做什么事呢,这位搞的好像是被泼到酒的是他一般。这般胡搅蛮缠本领让他深感佩服。 壮汉想要说话,却再一次的被文弱的男子给制止住了,他又捂住嘴巴咳嗽了一声,然后抬起眼对上慕容益的双眼,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问:“你确定是要我喝了这坛子酒?” 慕容益还没有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酒馆老板,抹着额头不知因为什么而冒出的汗水,结巴着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他一看这三人就是外地来的,压根就不认识这位病书生,也不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才会这么不怕死的让他喝酒。但是既然发生在他的酒楼中,他就不得不出面了,这几个外乡人死了不打紧别被这病书生迁怒了才好。 老板转头看向慕容益劝道:“这位客人,出门在外不容易,见好就收吧!”不然就要客死异乡了! 慕容益笑出声来:“我平生最学不会的便是见好就收,我非要一网打尽!” 第103章 捕获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慕容益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文弱男人立刻抬头双眼如利剑一样看向他。 “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活着离开颍川呢?”男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包厢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之前被文弱男子止住的壮汉握紧了拳头,眼神戒备的看着慕容益三人。而七零将藏在袖中的短剑拿在了手中,身体也向着王之岫靠过去。 王之岫却依旧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那边对峙的两人,慕容益和文弱的男子之间依然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就在七零觉得两人就要动手制住对方的时候,那个文弱的男子却忽然咳嗽起来,而且咳得越来越厉害,就像是呼吸不过来,身体都佝偻起来,而一边的壮汉也软到在地上,手脚无力。 壮汉知道自己今日是中了埋伏了,一双铜眼瞪着慕容益大声的用戎人的话骂着。 慕容益笑嘻嘻的掏了掏耳朵,拿着酒杯敲了敲壮汉的头,语气欠揍万分的说:“这不叫卑鄙,这叫住兵不厌诈,还是要多读书啊!哦,忘记了,你们戎人都是大字不识的!啧啧!” 壮汉被他气的脸都胀成了猪肝色,嘴里叽里咕噜的骂个不停。 慕容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掌柜,掌柜立刻将拿在手中的汗巾给塞进了壮汉的嘴里,一边塞还一边说道:“可惜春花姑娘送我的汗巾,我这还没有用上两天呢,就便宜了你这厮!哎,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看你那个春花姑娘都成专门卖汗巾的了,这汗巾送出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你多光顾几次她的生意,她肯定还要送你十条八条的!”慕容益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喘的佝偻着身体的文弱男人,带着怜惜的语气说道:“可怜啊可怜,老八,你这花粉是不是撒的太多了,你看把郑大人给折磨的哦。老八,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掌柜的立刻摸摸头一脸无辜的说道:“你说这位大人喜欢花粉的,我就想着多撒点了,不小心撒了一整罐子!正是抱歉啊,郑大人!” 七零看着一唱一和的慕容益和掌柜,他深刻的同情起这位郑大人来,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栽到慕容益这个妖孽的手中哦! 慕容益全然不知道七零正在腹诽他,他送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来,从瓶中倒出了两颗药丸,然后塞进脸色都已经憋的青紫的郑解的口中,正要拿手中马奶酒给他送药,却被王之岫给制止住了。 “你想让他死的更快吗?”王之岫将一盏茶推到慕容益的手中,他的视线一直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眼神越发的阴沉一起。 慕容益嘴里咕囔着这么麻烦,将茶盏里的茶水灌进郑解的嘴里,将他嘴里的药给咽了下去。 慕容益抬头看到王之岫阴沉的目光,他一阵头皮发麻,上次被他坑的失去他京城的院子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 “你的药瓶是从哪里来的?”王之岫问。 慕容益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有待他反应过来,王之岫便一闪身将药瓶拿在了手中。 顾江晚有一次在街上寻找可以用来装药的小瓶子,但是找了一圈觉得都不理想,而他知道了之后便特意给她设计了这种小巧的瓶子,用来装药,而且还在每个瓶子的底部做上了标记。 王之岫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药瓶,果然在药瓶底部找到了熟悉的标志,一个小小的江字。 他眼神冰冷的看向慕容益问道:“你们去找她了?” 慕容益龇龇牙,又摸摸脑袋,一想这里是颍川,这位王大人也不可能查封他们什么,便硬着头皮点点头,回答道:“是的,不过我真的只是去找顾二姑娘讨药的!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讨药?王之岫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晚晚的药可不是那么好讨的,也不知道这人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而且还是顾二姑娘占了便宜呢,我都让她入股宏富钱庄了!”慕容益不经意的说道,他一抬头看到慕容益的脸色,立马又指着地上的两个人说道:“王大人,咱们先解决了眼前这两人再说其他的可以吗?” 王之岫将药瓶扔到他的怀中,点点头。 慕容益抹了抹额头的汗意,觉得自己刚刚喝进去的那点酒都被王之岫给吓没有了。 他对掌柜的说:“老八,关门吧,今天没有客人上门了!” “得了!”老八甩甩手跑下楼去,招呼着伙计关门打烊。 “王大人,这两人就是我家主人送给你见面礼!”慕容益指着倒在地上的郑解和壮汉说道:“郑解,颍川王府的谋士,听说他是颍川王最信任的谋士,而且也深得颍川王妃的信任哦!这个壮汉名叫巴打驽,是个戎人,而且还是一名戎人的大将!” 王之岫听完慕容益的介绍微微的挑了挑眉,宁王这是大手笔啊,他今日刚到颍川城就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目的何在啊?而且宁王身在西南沿海居然对颍川城的消息如此的灵通,他的眼底暗芒闪过。 “宁王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今日才到,他对我这此行的目的倒也知道了七七八八,真是令人佩服!” 慕容益又摸摸鼻子,什么也都不说了。 待楼下的动静结束,原本快要濒死的郑解也终于缓了过来。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坐在他面前的王之岫和慕容益,有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郑大人可好些了?为了救郑大人在下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呢?大人您可是欠我一个救命之恩哦!” 七零再一次被慕容益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给震惊到了,他一直都觉得自家公子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而现在才发现这位慕容东家更是倒打一耙的高手。 郑解中气略微不足的说道:“难道我这病发作的不是因为阁下吗?” 慕容益一点都不脸红,一副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的模样。 郑解也不和他多说,视线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之岫,他看了他一会儿之后问道:“这位公子是来自京城吧?” 王之岫没有否认,他点点头。 “那来这颍川城是为了颍川王府的事情了?”郑解能够成为颍川王夫妇的最信任的谋士自然是有他的本领的。 王之岫继续点头。 郑解又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问道:“乾元帝终于感觉到他的龙椅坐不稳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轻蔑,王之岫一听便知道这人对着陛下有恨意,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郑解的脸,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京城出现过,亦或是说从未在他熟悉的地方出现过。 “你和陛下有仇?”王之岫问道。 郑解却冷冷的回道:“那个昏君害死了我全家,我和他自然是不共戴天!我要让他的江山不保,让他也尝尝成为阶下囚,失去所有一切的滋味!” “他就是个是非不明的昏君,他的报应马上就要来了!” 提起乾元帝,郑解很激动,他一激动,刚刚平息的哮喘又有发作的迹象了。 慕容益挑着眉头说道:“别那么激动,不然的话你就要先去十殿阎罗那边赎你的罪孽了!” 王之岫觉得乾元帝也说称不上明君,但是和昏君也沾不上边,他很勤政,不沉迷后宫,也不奢靡,也能体谅到百姓的疾苦,若是换个人坐上去也未必就做的比他要好。他倒是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怎么会让一个颍川王府的谋士有这么大的恨意。 “陛下杀了你全家?你是罪宦的后人?”王之岫猜测的问道。 郑解却不愿意再说话了,而一边的慕容益却将郑解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郑解的父亲曾是一个地方官,不知道怎么的牵涉进了一起谋逆的案子中去了,没有那个皇帝会对谋逆的人会姑息,于是郑解的全家被株连,而他被家中的老仆用自己的儿子给替换了出来,冒死的给背了出去,一路上逃难来到了颍川,他发奋读书,本身也很聪慧,又拜了名师,随着师父游历了大夔,又游历了草原,最后回到了颍川拿着他师父的推荐信进了颍川王府做了一名谋士。 因为他师父是老颍川王爷的挚友,而他自己本身的才学过人,每每给颍川王提出的意见深得他的心意,而且也正好解决了他的问题,于是他便成了颍川王的心腹。而且颍川王妃对于王府的事情也能做主,他也帮着颍川王妃解决了几次的问题,从此颍川王妃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而今日他就是领着颍川王妃的命令,前来和戎人的将领巴打驽商量关于戎人军队从颍川城绕过西北关卡的事情的,然而这个巴打驽在街上被人挑衅了一番,又被慕容益当头浇了一头的酒水,实在是忍不住了,立刻气冲冲的跑上来找人算账。 郑解有天生的喘疾,没到冬日都发作的厉害,往年到了冬日颍川王夫妇都不会派他出来,然而今年不同往日,其他人颍川王妃都没有办法放心,只好让他出来。巴打驽跑上来的时候,他刚好在咳嗽便没有拦住,事后随着他的脚步进了酒楼,就被慕容益给瓮中捉鳖了。 王之岫听完了郑解的事情倒是没有觉得意外,他说道:“既然参与了谋逆也就要想到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郑解冷冷的说道:“我父亲根本就没有参与谋逆!” 慕容益闲闲的插了一句:“你说没有就没有?” 每个犯了罪的人都不想承认自己犯罪了,或许是为了逃避惩罚,或许是本来他就觉得自己没有错,而错的是别人,错的是这个天下。 郑解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王之岫打断了,他对于他的悲惨过往没有兴趣,他只对颍川王和戎人勾结有兴趣,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兴趣知道,整个大夔千万百姓,每日都有人获罪,没有谁保证那个被砍头的人一定就是该死的。然而就算是这样,这也不能成为他们勾结戎人的借口。 王之岫问道:“颍川王府是不是准备勾结戎人,迎戎人的骑兵入关,借助戎兵造反?” 郑解冷笑着点头:“怎么你们是怕了?戎人的骑兵所向披靡,若不是西北的长城和关卡阻挡,戎人自是能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将皇帝赶下龙椅来!” 王之岫甩了郑解一记耳光,打的他直接栽倒在地上额头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慕容益惊讶的抱住了他的酒坛子,他没有想到郑解的话对王之岫的影响会这么大,而站在另一边的七零嘴巴更是张大的可以塞进一颗鸭蛋,他上一次看他家公子动手还是在公子五岁的时候跟人打架。他将自己的嘴巴合上,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的郑解,这人恐怕也是死定了。 “若是你们真的成功了,你还有颍川王府将成为千古罪人!而且恐怕你们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大夔的花花世界早就让那些戎人垂涎三尺了,让他们进来能有什么好结果,百年前的外族人入关所造成的惨剧,史书上的血迹到今日都未干呢!” “那又怎么样?那些又没有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早就被狗皇帝给杀了!”郑解伏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恨不得天下人都死绝了呢!” 王之岫也不和他说废话,直接示意了七零,七零一记手刀将郑解打昏过去。 “找个绳索捆好了,带回去!”王之岫冷冷的吩咐完,便将视线转向被塞住嘴巴躺倒在地的巴打驽,不知道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烛火之下匕首闪着寒光。 他拿着匕首在巴打驽的脸上滑过,金属的冰冷让巴打驽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原本说不利索的大夔话彻底的忘掉了,嘴里的戎族话不停的往外冒着。 王之岫破为遗憾的说道:“可惜啊,现在不是夏日,没有虫蚁,不然我真的很想让你尝一尝被千虫万蚁啃食的滋味,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第104章 商谈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要杀便杀,我巴打驽可是草原的勇士,岂会是贪生怕死之徒!” 巴打驽的声音凶悍,还中气很足。然而在一次次的濒临死亡,又被拉回,如此反复的数次之后,他终于开始打颤了。 比死亡更可怕的便是等待死亡!哪怕有钢铁的意志也会被焚化,最终成为灰烬,让人不得祈求,求生或者是求死!总是要祈求一样! 最大的折磨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巴打驽冷汗淋淋,虽然身上好像看出任何的伤痕,然而他却面如土色,之前的气势消磨的干干净净,如一只濒临死亡的狗一般的喘着气。 虽然外面现在冰雪未消,然而满头的大汗,就连头发都在滴水。 巴打驽从来没有见过像王之岫这样的大夔人。他长的纤弱的像是草原上的罡风一下子就能吹倒一般,然而这个人却又强悍的让他胆寒,就像是草原上流传最广的古老的传说中,那头月圆之夜才会出现的对月嚎叫的银色头狼一样。 传说中,草原最强悍的勇士巴鲁都死在了那只头狼的利齿之下,被他给咬断了脖子。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要被咬断脖子的人。 巴打驽只觉的自己的脖子也感觉到寒意,王之岫手上的那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脖子之上,冰铁的冷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牧神在上,他巴打驽一点都不惧怕死亡,死亡只不过是回到牧神的怀抱之中。 “你要杀便杀,这般的比划做什么?莫非你们大夔人软弱的连刀都拿不住了吗?”巴打驽在上躺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用这一丝的力气强撑着说道。 “呵!”王之岫冷笑一声,他慢悠悠的说道:“店家明日还要开门做生意的,不能让戎人的血脏了人家的地方!” “所以呢?”巴打驽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的头了,他伏在地上问道。 王之岫笑了,像是月朗星稀时草原草原上吹来的风一般,说出来的话却如天山上千百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我要找个角度,既能让人死的不痛快,又能让血不要流出来!” 王之岫此刻脸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不仅是躺在地上的巴打驽在颤抖了,就连慕容益和送绳子上来的掌柜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慕容益觉得他的主人的选择或许并不是那么的明智,这位王大人暴戾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这个人真的能够实现主人的宏愿吗?慕容益有些怀疑,比起成为明君,他觉得他成为暴君的可能性更大。 “告诉我你们戎人的计划,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些!”王之岫将匕首用力的插在巴打驽的脖子旁边,刀刃贴着他的皮肤,只要他稍稍的移动,刀刃就会划破他的颈项。 王之岫掏出手绢仔细的擦着手指,一根一根,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擦着。 不知道何处传来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一样的敲在了巴打驽的心上,他的双腿双脚不由的开始颤抖。 “噼噼啪啪!”窗外不知道是何处放起了炮竹,酒楼下方热闹的人群发出了欢呼声,还有附近青楼的歌女唱歌的声音。 酒楼之中喝酒楼之外是两个世界。 “我说,我说!”巴打驽背叛了牧神,背叛了草原。 王之岫的嘴角翘起,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巴打驽将他所知道的说完之后,王之岫又问了几个问题,他也都一一回答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王之岫便再也没有管他,而是让七零带着郑解离开了酒楼。 直到王之岫的身影出了酒楼的大门,掌柜的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东家以后你记得千万要提醒我不要得罪这位王大人!东家你也莫要得罪他!” 慕容益抽了抽嘴角,心里想道:“晚了!” “这戎人怎么办?”掌柜的指着像只死猪一样趴在地上的巴打驽问道。 慕容益看了一眼说道:“当然是杀了!这王之岫真是使唤起人来说都不说一声!啧啧,真是天生的上位者的命哦!” 紫部的人第二日的下午终于找到了王之岫,来的是紫三。 他一见到王之岫便跪了下去,眼角通红,嘴角颤抖。 “大人,兄弟们都死了!” 王之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冰冷,手指捏着椅子扶手用力的发白。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紫部跪在地上讲述了一番他们到颍川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紫三他们只用七八日便到了颍川城,而且凭借他们紫部特殊的标记,他们没费多少时日便找到了幸存的兄弟,然而就在他们找到的第二日却遭遇了一队戎人军队,他们本来装成普通百姓的,谁知那群戎人对普通百姓也不放过。也不知道是他们本来的目标就是他们,还是他们就是无差别的屠杀。颍川地势开阔适合戎人的骑兵施展,他们将紫部的众人当做猎物在狩猎一般,驱赶,围攻,先是消耗他们的体力,最终用长矛和弓箭开始猎杀。 紫部的众人的本领更多的是为了刺探消息而来,面对一对训练有素的骑兵的围攻,刚开始还可以支撑,时间一长便被拖的筋疲力尽,一个接一个的死于戎人的弓箭之下。 “戎人!”王之岫从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来,椅子的扶手被他生生的捏碎了,心中的激愤强烈无比。 “大人,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有人救了我!”紫三低着头说道。 王之岫点点头他从不怀疑紫三的忠诚,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位能够在戎人骑兵围攻之下救走人的是何方神圣。 “是谁救了你?” 紫三刚张口,想要回答,身后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郁南生从门外走了进来,守在门口的七零和八落都僵硬着身体,像是木头一般。 王之岫目光微眯,看着款步走来的郁南生,沉着脸问道:“阁下不请自来,还未请教姓名?” 郁南生的视线在王之岫身上溜了一圈,然后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他说了一句和王之岫的问话无关的话:“没有想到他流落在外儿子倒是最有出息的儿子!” 王之岫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已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没有什么诚意的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江湖第一高手明德先生!难怪可以将紫三从戎人的骑兵手中救出来!” 紫三一直都不知道郁南生的身份,对于江湖高手排行榜他自然是知道的,在知道郁南生的身份之后,他看向他的木管都带着敬佩了。 郁南生摸了摸下巴,玩味的说道:“我以为你会称呼我为王叔呢?” 王之岫也回了一句:“我和明德先生非亲非故,这亲戚还是莫要乱攀。莫非明德先生希望我称呼您诚王爷?” 皇室对外宣布赵捍去世,然而乾元帝一直都觉得这个弟弟受了委屈,所以下了一道密旨追封了他为诚王。 郁南生抽抽嘴角,他没有想到王之岫连这个也知道。 他摆摆手道:“这个世上哪有什么诚王,我只是一个江湖散人罢了!王家三公子若是不介意就称呼我为郁先生吧!” 王之岫有点意外,但是随即也释然,这么说他今日过来不是论的皇室那边的关系,而是论的是他和顾江晚之间的关系。他是受顾家二姑娘所托而来的郁南生,而不是受乾元帝派遣而来的江湖第一高手明德。 “那就多谢郁先生出手救了紫三了!”王之岫这次的道谢真诚了很多。 郁南生摆摆手,他心中不由的为乾元帝可惜,他的后妃给他生下的那些皇子们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这位被他放在皇宫之外的王之岫! “既然王三公子来了颍川,想必也是对颍川王府的目的有一定的了解了?” 王之岫点点头。 郁南生问道:“那接下来,王三公子有什么打算吗?” 王之岫的神色坚毅,他开口道:“自然是不会让戎人踏上大夔一步!” “怎么做?”郁南生追问。 这个年轻人知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颍川王府私底下屯了多少的私兵,而戎人骑兵有多么的彪悍,作为一个才十七岁的从未上过战场上的年轻人来说,所了解的也不过来自之上谈兵。然而实际上的战场是鲜血遍洒满地狼藉,乌鸦啄食尸骨无人收,习惯于温香软玉风花月夜的京城公子哥,何曾知道这些呢! 他虽然赞赏王之岫说出这番话的勇气来,但是他却对前景并没有那么的乐观。 王之岫知道他的顾虑,也不急于向他证明。 “虽然我没有办法现在就告诉郁先生我的计划,但是我向先生保证我一定会做到我说过的话!” 郁南生点点头。 王之岫又向他行了一礼,态度恭敬。 郁南生摸了摸下巴,心中啧啧两声,这个小子有所求的时候这态度与之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吧,想让我我这把老骨头为你做什么?” “请郁先生去颍川王府走上一趟!”王之岫恭声道。 郁南生皱着眉头问道:“去颍川王府?做什么?” 王之岫说道:“把颍川王从王府带出来!” 郁南生刚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子给喷了出来,他指着王之岫的手指半天才放下来。 他就知道这个小子对他这般的恭敬准没有好事。让他把颍川王给带出王府,他怎么不说让他直接干掉整个戎人骑兵? “小子,我要是能够直接将颍川王赵携从颍川王府给带出来的话,那我不如直接杀了他,然后再去直接宰了戎人首领更可靠一点!这样什么事都解决了!” 王之岫一副真的吗?大叔你真的可以吗? 郁南生感觉这小子不像是赵扶的儿子,倒像是赵拓的儿子,这个性子恶劣的和他一模一样。 “小子,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干了!” 郁南生也耍起无赖,他们老赵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德行,谁还不会耍赖啊! 王之岫正正脸色道:“我猜测真正的颍川王已经死了,现在在王府的那个只是一个替身!” 郁南生听到这里也正色起来,自他来到颍川之后他便觉得不对劲,他和赵携儿时一起玩耍过,虽然那个小子有些虚伪,对着那个位置有野心,但是不至于做出和戎人勾结这种数典忘祖的事情来。 昔年之所以将颍川封给赵携的祖父,为的就是抵抗外族,而当年的颍川王在抗击外敌上面也是可圈可点。而且颍川王府有好几个男儿战死沙场。赵携自小也是听着先辈们的事迹长大,就在他继位之初可还和戎人大战了一场的。而乾元帝这些年一直未削藩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颍川王的抗击外族的作用。 若是说现在的颍川王是个冒牌货,真正的赵携已经死了,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你是怀疑这个假的颍川王是戎人扮的?”郁南生问。 王之岫点点头。 “那直接杀了不就是了?”潜入王府去杀人和带个大活人出来相比,当然是杀人更简单了,也更有把握! 死了一个自然还有其他的人,王之岫刚想说话,而郁南生却问道:“莫非你们有擅长易容的人?” 王之岫看了一眼紫三,他立刻挺了挺胸膛,郁南生扫了他一眼,眼中的怀疑明晃晃的! 王之岫看出郁南生的怀疑,他说道:“他师承千面老人!” “那个老家伙真是越老眼光越不好了!”郁南生小声的说道。 紫三离的远没有听到郁南生的话,王之岫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郁南生便告辞了,而王之岫也让紫三下去休息,而他带着八落出门去了。 元宵节才过,颍川的街道上还残留着年味,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王之岫来到一处民居前,敲了敲门,许久才有人来应门。 来应门的是个老人家,他打量了一番来人,用手指比划了一番。 王之岫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哑巴,便说道:“我来找你家主人!” 他递了一朵干花放到老人家的手里说道:“你家主人看到了便知道了!” 第105章 暗流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芜见到王之岫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他和周轲住的地方,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老仆之外别无他人。 老仆将茶端了上来然后便关上门出去了,王之岫喝了一口茶,然后挑了挑眉。 周轲有些歉意的说道:“颍川这里不比京城,没有什么好茶,之岫你就将就着喝吧!” 王之岫摇摇头,他也不是为了喝茶来的。他连寒暄和问候都省了,正色道:“两位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 谢芜和周轲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道:“我们一直都在猜测到底朝廷会派谁过来,没有想到会是你!” 周轲接着说道:“我以为陛下会招颍川王去京城呢!” 王之岫摇头道:“哪怕陛下这个时候真的召颍川王回京,恐怕颍川王府只会找各种借口拖延,然后加快时间和戎人勾结吧!” 谢周二人都点点头,他们来到颍川的这段时日,所做的也不过是些刀笔小吏就能够做的琐事,鸡零狗碎无比的繁琐,然而他们也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谢芜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他道:“全颍川郡所辖人口约为百万之数,然而我最近查看户籍登记,粗略的计算了一番,发现与所记录的人数之数差了约有二三十万之数。而且拱卫王府的兵卫按照规制,约为五千,然而我某次无意中发现这些兵卫的支持却远远的超过了五千人能够消耗的数目。” “我推测颍川王府的私军数目约在二三十万左右,而且这些私军应该驻扎在上野!”谢芜继续说道:“上野曾是草原外族的地盘,第一代颍川王将居住在上面的外人人给赶走了,从此便纳入了颍川郡的版图。但是据说近年来上野草原上出现了大量的外族人,而这些外族人从未有过滋扰附近百姓的事情,而且据市井传闻这些外族人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大夔话。” 王之岫沉着眉头说道:“所以这些活动在上野的外族人就是颍川王的私军伪装的?” 谢芜点点头。 周轲眉头深锁的说道:“而且上野不仅有颍川王的私军,恐怕还有戎人的骑兵!” 王之岫对于周轲的这个判断并没有觉得惊讶,他也将自己对于颍川王府的推测告知了谢周二人,两人听完之后都没有太过于惊讶,其实他们早就有隐隐约约的猜测了,虽然没有他这么的详实其实也想去不远。 “今日之岫过来定是有需要用到我二人的地方了?”谢芜问道。 王之岫也不客气,便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目的。 他在谢周这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之后他又去了慕容益的酒楼。 掌柜的之前见过王之岫的暴戾之后,见到那位进门都不由的抖了三抖,赶紧的跑过来招呼。 “王大人,您是来找我们东家的吗?” 王之岫摇摇头,看着掌柜笑了。 掌柜的只觉得后背一凉,不由的站直了身体。 “我不找慕容益,我找你!” 酒楼的掌柜叫做与阿,他是个草原人,准确的说是大夔人和戎人的混血。戎人对于他这样的混血一直都很排斥,他们在部落的地位也就比买来的奴隶高上一点而已,任何一个戎人都能欺负他。 后来他跟着来草原的商队走了,不过只是一包中等的茶叶,他的阿爸就将他卖给商队的老板。他跟着商队来到了大夔,他什么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然而他依旧觉得在大夔的日子要过的比草原上好! 后来遇到了同样是混血的慕容益,他便跟着慕容益,他又跟着他来到草原行商,故地重游,昔年那些熟悉的面孔却早已老去,那些给与他童年噩梦的身影居然已经佝偻的没有他高了。他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是五味杂陈,像是原本一直都无法释怀的那些过往一下子都释怀了,有些坦然又有些空落落的。 与阿不喜欢戎人,不喜欢草原。虽然来到大夔的最初的日子他过的也不怎么好,但是他觉得他过的像个人,所以他从来都不希望大夔被毁掉。 王之岫走了之后与阿走到了楼上的一间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慕容益手里拿着一只算盘飞快的算着,面前还堆着一大摞的账册。 “东家!”与阿叫了一声,站在慕容益的面前。 慕容益头也没有抬一下,依旧算盘打的噼啪作响,漫不经心的问道:“王之岫来了?” 与阿点点头:“来了又走了!” 慕容益打算盘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接着继续,他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与阿抓抓脑袋说:“他让我去戎人在酒楼里传一句话!” 不待慕容益问,他继续说道:“王大人让我传颍川王已经被戎人给害死了,现在的颍川王是戎人假扮的!” 慕容益这次终于停下了打算盘的手,他微微笑起来,将手上的那本账册扔到一边,靠着椅子扶手满脸兴趣的说道:“王之岫的这步棋倒是走的漂亮!” 他指着眼前的账册说道:“找两个人,去把颍川这边钱庄的管事的皮给我拔扒了,还有这边钱庄所有的人都给我查一遍,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偷我的钱!” 与阿一听慕容益的话便知道钱庄的账目有问题,便答应下来,有碎碎念了两声:“这还不是要赖你自己,说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要是按其他地方的规矩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慕容益笑容诡异,凉凉的说道:“若真的按照老规矩来,岂不是浪费了当年某些人的一片心意吗?” 与阿睁大了眼睛,若是现在还不明白这些都是将计就计的话,他活到这般的岁数也算是白活了。不过和王之岫和慕容益这些个妖孽相比,他恐怕是真的白活了! 不过这个世上又有多少的人是像他们一样的呢?多是他这种普通人吧! 有着俗世的烦恼也有俗世的乐趣,比如对着大人物们的八卦传言,而这颍川城里面最大的人物自然就是颍川王了。百姓们对于他的八卦自然是最感兴趣的了。所以没过几日颍川城中大街小巷便流传起颍川王已经死在戎人暗杀之中,现在的颍川王爷是戎人假扮的这个传言来。而且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待流言传回与阿的耳朵之中的时候,他听完都觉得都已经快认不出这就是自己最初传出去的流言了。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积销毁骨了! 而这个流言传到了颍川王府的时候,颍川王妃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 颍川王妃涂英兰是颍川当地世家涂家的长女。涂家传承了到了涂英兰这里,整个家族嫡支就只有涂英兰这么一个女儿。当时还是世子的赵携回颍川奔丧,被涂家老爷一眼看中,最后以所有的家产为嫁妆,将涂英兰嫁到了颍川王府做了颍川王的正妃。 赵携对这个妻子说不上不好,一切规矩上的东西他从未亏待过这位王妃,只是规矩之外的东西,这位王妃自然也没有。 然而赵携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王妃居然并不是大夔人,而涂家老爷和夫人也不是她的父母。 两人本是一直过的相敬如宾,直到赵携发现了她的秘密,于是他便死了,这个王府里面的王爷自然也成了别人! 涂英兰看着在堂下跪了一圈的仆人,柳眉倒竖的问:“这个传言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第106章 鱼饵很香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元宵过后不久,江陵这边已经能够隐隐的感受到春意了,爱美的姑娘们早早的穿上了春装,趁着天气晴好的日子来到郊外踏青。 顾江晚和顾家姐妹并晏家的姐妹一起,晏桥护送着晏家姐妹一起来的,八郎也被他的姐妹们带过来玩,他一见到顾江晚便躲在晏桥的身后,只剩一片衣角。他的这副像是见了克星的模样让顾家和晏家的众位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晏家的三姑娘将他从晏桥的身后给拉了出来,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瓜子说道:“瞧瞧你这样子,若是让老祖宗看到了定要叫你去祠堂里跪上一个时辰的!” 八郎犟嘴道:“就算去祠堂里跪上一个时辰也比不过这个可怕!” 不过他幸亏他说话的声音小,顾家的姐妹正商量着待会放风筝的事情,都没有听到,唯有顾江晚正和晏桥说话,她的视线瞟过八郎,吓的他腿又是一个哆嗦。 晏家三姑娘看着他那个怂样子,也只是摇摇头,也不再管他径直的走到了晏家姐妹中间去了。只剩晏家八郎在顾江晚和晏桥的视线下,强作镇定。 晏桥到底心疼这个弟弟,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去跟你的姐妹们玩吧!” 八郎听他这么说立刻如释重负的跑开了。 晏桥见所有人都去玩了,他便和顾江晚也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说道:“二姑娘上次让晏家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 顾江晚一听眼睛一亮,她问道:“前期症状明显吗?有没有研制出有效的药来?” 晏桥摇摇头道:“那些马儿从用药到今天也快二十日了,症状和一般的马瘟症状几乎相同,马场的人将以前用于治疗马瘟的药喂给马吃,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顾江晚有接着问:“那传染性怎么样?” “最初只给两匹马用了药,现在整个马场一百多匹马都感染了!”晏桥有些咋舌,之所以才一百多匹的马恐怕是因为这马场总共也就这么多的马匹而已,若是马场的马匹更多的话,恐怕现在都已经被感染了,毕竟那一百匹马的只是用了不到三天便全部被传染到了。 “那其他的牲畜有被感染的迹象吗?比如养和牛!” 顾江晚知道草原上不止会养马,羊和牛也有饲养。马匹是戎人骑兵最关键的一个因素,正因为有了那些强壮的战马,戎人的骑兵也会有那么强的战斗力,若是没有了战马,戎人的骑马也像是被砍掉一条腿的野狼一般,就不足为惧了。 “不过若是连他们的牲畜都给一起传染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戎人都要灭族了!”晏桥感叹了一声说道。 “我要的就是整个戎人灭族!”顾江晚听到晏桥的话,微微的凝眉道,“既然驯服不了,那不若就灭了吧!灭了一个戎人的部落也让整个草原上的部落看看,若是胆敢进犯,戎人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明日!” 晏桥有些迟疑的道:“若是这些草原部落联合到一起怎么办?” 他觉得在生死存亡的面前,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可能,若是真的将这些外族人给逼急了,搞不好这些人为了生存会联系到一起来。 顾江晚知道晏桥所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草原的各个部族之间也是新仇累着旧恨的,特别是戎人部落称霸了草原这么多年,为了草场,很多的小部落被戎人部落给灭了,几个实力弱的部落一直都跟依附着戎人,每年都上缴大量的牲畜和马匹,内部早就一片怨声了,若是能够将戎人灭族的话,他们恐怕是要暗中添上一把火的。 她将这些都说了,又问晏桥:“你们晏家的商队可有前往草原的?” 晏桥点头道:“晏家的确有一支商队来往于江陵和草原之间!” 顾江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问道:“现在商队在何处?何时出发?” “现在商队还在江陵,预计十日之后出发!”晏桥不知道她葫芦之中卖的什么药,有些懵的回答。 顾江晚笑了,凑近了晏桥低声的说了几句话,那人听得眼睛都睁大了,不知道是佩服的还是吓的! 顾霞晚恰巧一回头,正好看到了晏桥俯身,顾江晚凑在他耳边讲话的一幕,她手中原本抓着的风筝线顿时一松,风筝打着漩儿掉了下来。 “霞姐姐,你的风筝掉啦!”姐妹们都笑嘻嘻的笑出声来,八郎跳的最起劲。 顾江晚和晏桥说完了事情也被这边的声音给吸引了,她看向人群中正好接收到了顾霞晚瞟向这边的目光,还有她眼中的躲闪。 她再一次的叹了一口,她实在不想卷入这些男女感情的纠葛之中。 她觑了一眼晏桥道:“你惹的情债,你自己处理吧,别烧到我身上!” 晏桥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顾家的这些姑娘,性格外貌方面都很好,只是他还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即便是顾江晚,也不过只是老祖宗的命令以及作为晏家男子该肩负的责任罢了,真的提不上男女之情来。 “不管是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对对方一个明确的信号,莫要让人家姑娘在你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情感而收不回来!”顾江晚说完自己的话便准备离开了。 “二姑娘说的那件事,我明日就启程去做!”晏桥对着顾江晚问道:“不知道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王三公子吗?” 顾江晚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说道:“就说我在京城等他!” 晏桥动了动眉毛,看着顾江晚走到顾霞晚的身边对着她说了一句什么,对方向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似乎是犹豫了一番,然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走了过来。 顾霞晚在离晏桥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鼓足了勇气问道:“晏家二哥哥,你找我?” 不知道是因为春风很软还是春光灿烂,晏桥的心像是被这早春的春色给软化了一般。他点点头,说道:“不知道能不能跟霞晚妹妹一起走一走?” 顾江晚手里拿着一只风筝怎么也放不上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对璧人同行的背影,又将目光收回,瞟了一眼一直笑话她的八郎,把人家小孩看的浑身僵硬,手上的线一收紧,原本飞上天的风筝也掉了下来。 顾江晚终于痛快了,随手一挣风筝的线,借着一阵风将风筝放上了天。 她将她的那只大雁风筝飞的又高又稳以后,还特意的瞥了一眼晏家小屁孩,看他依旧还在跟他的风筝较劲,便得意的朝着他笑了起来,笑的八郎脸都红了! 回到顾家的时候,京城那边来人接顾家大老爷二老爷回京的。而其中有几个是之前顾江晚养在庄子上的小子,他们却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回京城,反而是带着顾江晚给秦霁的书信和一包药,往西北的方向去了。 五日之后,晏家的商队也如往年一般的出发了,只是这次晏家的老三亲自带队,而老二晏桥也一早往着颍川的方向去了。 颍川城,因为颍川王失踪的事情,整个城都在戒严,开始每家每户的搜查! 与阿刚刚送走了一队搜查的士兵,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走到二楼对慕容益说道:“那位王大人居然还真的把颍川王给劫了出来!” 慕容益也觉得有些意外,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将那个颍川王给劫出来,然而王府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最后只好作罢! “朝廷的紫部除了那个紫一的首领之外,其他人虽然也各有所长,但是没有听说又这么厉害的高手啊!就算是那个紫一也没有这般的功夫吧?” 慕容益一只手抱胸,来回踱步着说道。 他这几日忙着清理门户的事情,没有想到那位不声不响的便做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情出来! “那些家伙吐出来了吗?”慕容益问道。 与阿点点头道:“都是些怂蛋,还没有怎么的也都说了!” 慕容益拍了下手说道:“那挑些对王大人有用的写上,我去王大人叙叙旧!” 与阿同情的看了慕容益一眼,这位保不齐有什么受虐倾向,每次在那位大人的面前不都是被虐的很惨,现在人家没空虐他,他还上赶着去找虐! 慕容益来找王之岫的时候,他刚刚和郁南生商量完了事情,而紫三也摸清楚了那位假的颍川王的底细,他还在想着怎么能够不惹人怀疑的将那位假的颍川王给还回去,而七零说慕容益来访,他勾着唇角笑了。 他怎么把这位忘掉了呢! 慕容益在王之岫的面前打了个寒颤,觉得这都开春了怎么颍川的天还这么冷! 颍川王是在颍川城外被人给发现的,很快便被送回了颍川王府,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整个颍川能够数得上名号的世家都聚集在颍川王府。有些进不了王府的就在王府外面侯着。 颍川王妃听到这件事又摔了一只茶盏。这颍川城虽然说是颍川王的封地但是本地的世家以及大小的乡绅也都是地头蛇,虽然平日里对着王府恭敬无比,但是若是让他们知道现在这个颍川王是假的,或者是知道了她的计划,恐怕就是另一番的嘴脸了。 “赶紧将王爷接进来,去找郑先生让他将这些人都打发了!”涂英兰咬牙切齿的说道。 婢女战战兢兢的说道:“郑先生已经还没有回府!” 涂英兰一听郑解居然不在府中,顿时心思一沉。 她问道:“郑先生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记得郑解是去和巴打驽见面的,商量一些事情的,怎么会至今未归呢! 婢女说道:“郑先生有送了消息回来,说是李家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便去处理了!” “李家?”涂英兰了然,养兵费银两,而打仗更是烧钱,关于军费的问题郑解已经跟她说过好几次了,一直都没有解决而这次李家那边送来了确定的消息,无异于瞌睡时候送来的枕头,难怪郑解会只是送个信回来便跑去了。 一想到能够解决军费的问题,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想到聚集在王府之外的那些人便觉得有些烦躁,就在这时候下人禀告说是谢芜求见。 涂英兰一听谢芜的名字心情更加的烦躁了,府外的没有解决,居然又来了一个。 刚想说不见,那个禀告的人说:“谢别驾已经将府外的那些人给劝走了!他说想见王爷一面!” 涂英兰摸索着手中的茶盏,若不是她和赵携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她都要怀疑这个谢芜是不是赵携在京城的私生子了!他怎么对见赵携一面这么的执着,究竟目的是为了什么? “好,那就带着他去见王爷吧!” 谢芜来到颍川这么长时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颍川王,与刚入城的时候相比,现在这位王爷倒是清瘦了几分。 赵家人都有一副好的皮囊,赵携也不例外,虽然清瘦而且刚刚回来还有几分的憔悴,然而却一点也不狼狈。 他坐在上首打量着谢芜问道:“谢别驾找本王为了何事?” 谢芜拱手道:“下官来到颍川城已有数月,蒙皇上恩典特来协助王爷处理封地的事宜,这些日子下官日夜不敢懈怠,的确发现了一些问题!” 于是接下来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谢芜便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关于他发现的问题,只听的在幕后的颍川王妃火冒三丈。好不容易将他打发走了,涂英兰屏退了左右。 原本坐在上首的位置的人也换了人,涂英兰看着跪在下方的人道:“把你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原本的跟我说一遍!” 谢芜出了颍川王府之后原本脸上的那股属于读书人的耿直的气质顿时消失不见了,他走到马车旁,对着车夫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鱼已经上钩了,饵料不错!” 车夫点点头。 谢芜对着车夫摆摆手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想步行回去,你先走吧,哦,顺便去我惯常吃的点心铺子买一包点心!” 第107章 涌动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秦霁站在西北大营的瞭望台上,草原上的罡风吹的军旗猎猎作响。今天的天气晴朗,只是草原上的罡风依旧强劲,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多少的暖意。江南已然看到了春意,然而西北却依旧是数九寒意。 他极目远眺,这样的日子里附近的草原上能够看到的活物也就是偶尔对月嚎叫的野狼。白日里自然是看不到野狼的身影的,他又看了一会儿,远处终于出现了几个黑点,再过一会儿就又听到马蹄声。 阿坚带着一队人马从草原的深处奔驰而来,来到营门前出示了手中的令牌,负责守卫的士兵仔细的核对了一番,才将他们给放进营地来。 进了大营,众人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秦霁,牵着马过来向他行礼,阿坚躬身道:“将军,这次幸不辱命!” 秦霁被风吹的有些麻木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来,拍了拍阿坚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好,你们这次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阿坚你跟我来!” “是!”阿坚将自己的马交给同袍牵走,他跟在秦霁的身后,一起进了秦霁的屋子。 他详细的向秦霁说了一下这次行动的过程。自顾江晚派了人带着药和信来到西北营地之后,秦霁便将这件事告知了岳海将军,同时又派了探子前往草原的腹地查探,而且不久之后王之岫的一封盖了乾元帝私印的信也被送到了西北大营。 王之岫的信中将戎人和颍川王勾结的事情说的很详细,这件事就由不得岳海和秦霁不相信了。而且早在一个月前乾元帝便有密旨传来,说是日后若是接到有关颍川事情,全权听命于王之岫。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番便按照顾江晚信中所说的,用药物制造一场马瘟。 阿坚主动领命去完成这件任务,深入草原的腹地,找到戎人的营帐,将药物投放在戎人的马圈之中。 “阿坚,这一路你可有观察到什么?”秦霁让人上了酒菜,又把阿坚赶到火盆旁,让他烤火。 阿坚跟在秦霁身边这么久,也知道秦霁的性子,谢过之后便接坦然接受了。温暖的火盆和入喉便如火烧一般的烈酒让他的身体终于暖了过来,他呼了一口气将这次在草原上的见闻告诉了秦霁。 他们一行人找了七八日才找到了戎人的部落所在地,为了不被察觉,他们都是在夜里才敢靠近,一行人蹲守了好几日终于找了一个机会摸到了马厩旁,将那药给投放了。而且据阿坚的观察,戎人的部落里的骑兵并不多,大约只剩下以前的一半的样子。正因为骑兵的人少了,他们才会那么轻松的便找到了机会下药成功的。 “将军!”阿坚想了想说道:“这少掉的一半骑兵恐怕已经到了颍川的附近了,这样的话顾二姑娘的这个计策效果恐怕就没有那么的好了!” 秦霁听了他的话想了想道:“恐怕不尽然,我虽然和这位二姑娘接触的不是很多,但是她的心思缜密的很,既然她知道了颍川王和戎人的勾结,那么她肯定也推测到了戎人很早就转移骑兵至颍川这件事,所以她应该是不止给我们这里送来了药,颍川那边也肯定也送去了药!” 阿坚想一想也觉得很对,那位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自然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他又问道:“那将军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秦霁的目光坚定而凶狠:“我们当然不能按照戎人的计划走,既然他们想着和颍川王合作,那我们怎么不能直接捣了他们的老窝呢!若是戎人的大本营都给我们端了,而那些进了颍川的戎人到底是继续协助颍川王,还是来回援呢?” 阿坚看着秦霁的神色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这次戎人真的惹恼了这位了。他跟在秦霁身后这么久知道惹恼这位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恐怕这场战争下来戎人这个部落该从草原上灭绝了。 西北那边算计戎人战马的时候,晏桥也来到了颍川,给王之岫带来了顾江晚做出来的药,还有顾江晚给王之岫的一封信。 王之岫看完信之后当即将派人将慕容益给请了过来,不久之后慕容益便带着那种药去了上野。 顾江晚回到京城之后关于谢芷的流言已经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众人都以为谢芷恐怕这辈子是要待在道观中度过了,就连谢家的众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谢家的族老更是禁制了谢芷的父母去道观中见她,于是便错过了最后修复他们和谢芷关系的机会。 因为春日的到来,京城各种赏花会又开始兴起来,虽然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却依旧热闹不已。 顾家现在正在丁忧守孝之际,这些活动今年一律不会参加的,顾明晚和顾贞晚在府中虽然很是不甘心,却也无法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守孝,实在觉得闷的时候也只有带着婢女们去各自的外家住上两日。 顾家两房一起人多了,是非自然也多,虽然现在是守孝期间,但是一些争宠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顾江晚便禀告了王氏说想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上些日子,王氏知道她是觉得府上吵闹了,顾明晚和顾贞晚都有外家可去,而她的外家已经和顾家不再往来,有也等于没有。 王氏便大方的允许了,于是第二日顾江晚便带着婢女们去了校外的庄子上。 现在正是草长莺飞之际,庄子上倒是一片的美景,在府里猫了一个冬季的众人来到庄子上都乐开了花,就是一贯严肃的柳嬷嬷都带着笑意。 庄子上的紫苏年前已经嫁给了庄上的管事,现在就是这个庄子上的管事娘子了,见到顾江晚也是开心,而且知道了她们要来的消息之后,又带着人将顾江晚住的院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虽然平日里也是打扫的,但时知道她们要来住,打扫的更加的仔细了。 顾江晚又招了庄上的管事问了一下庄子上的事情,管事也仔细的说了,又将庄上的账本都送给她过目,自上顾二的事情之后,管事再也不敢在账目上做些手段欺瞒顾江晚了。 她粗粗的扫了一遍账册,然后放到了一边,问道:“这边离水仙观有多远?” 紫苏之前跟着管事去京城里送庄子上的物产,在城里也听闻了谢家姑娘的事情,便回道:“这里距离水仙观倒是不远,不过听说现在水仙观附近有官兵把守,寻常人靠近不得!” 顾江晚有些意外,便问道:“怎么会有官兵把守呢?” 紫苏便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谢芷原本在水仙观住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有天来了一群地痞,对着水仙观的大门砸臭鸡蛋烂菜叶,还骂的很难听,观里的几个小道姑都被砸了一身,谢芷虽然没有被砸倒却也被吓的够呛,乾元帝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非常的生气,不仅让官兵去抓那些个地痞,又派了官兵将水仙观都给守了起来,以后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 顾江晚听完问道:“那些地痞被抓到了吗?” 紫苏摇摇头道:“那些个地痞都是居无定所的,他们砸完了就一哄而散了,官兵怎么能抓的到呢!” 顾江晚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动着手指,她想这件事恐怕也是宫里的某位妃嫔的手笔吧!现在水仙观有官兵把守,若是想见到谢芷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谁水仙观平日里不也有人去烧香求签的吗?莫非这些人官兵也给拦着了,那这水仙观日后哪里来的香火供奉啊?”红玉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水仙观是本朝一位公主创建的,它并不依靠百姓的香火供奉!”顾江晚对着红玉说道。 “那这家道观难道一个香客都没有?”红玉继续问道。 香客啊?顾江晚摸了摸下巴,她记得这座水仙观以前还挺受京城闺秀们喜欢的,很多闺秀们都喜欢去管观中求姻缘。 她眼眸微转笑着对红玉说道:“红玉,明日带你去求姻缘去哦!” “啊?”红玉瞪大了眼睛,“用的着这么麻烦吗?直接潜进去不就行了吗?” 顾江晚摇摇头说道:“那怎么行呢?既然是京城的闺秀,自然要用闺秀的解决办法!” 红玉看她嘴角带笑的模样,觉得她想那么做完全是想找到办法折腾她而已。 第二日,红玉扮做求姻缘的闺秀,而顾江晚便扮做了她的妹妹,然后进了水仙观。 “既然进来了,那你就去求个姻缘签呗!”顾江晚指着殿中的签筒对着红玉说。 红玉也觉得有些手痒,便跑过去摇了起签筒来,等她终于从签筒中摇出一根签来,转身却找不到了顾江晚了。 顾江晚走在水仙观中,前世的时候谢芷也在水仙观住了半年,之后才被乾元帝接入宫中的,虽然今生她与乾元帝相遇的时间提前了,可这水仙观终究还是没有绕过去。 “顾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顾江晚听到一声饱含惊喜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谢芷手里拿着一只拂尘,一身素色道袍,眉目鲜妍,面如春色,好一个神仙妃子! 哪怕顾江晚是一个女子都不由的看的怔了一下,直到谢芷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谢姐姐!” 谢芷打量着她一番说道:“一段时间没有见,你倒是长高了很多!已经像是一个大姑娘了!” “谢姐姐的容貌也越发的好了,我刚刚都看呆了!”顾江晚笑着说道。 谢芷点了点顾江晚的额头,嗔道:“你这个小机灵,你这是从江陵回来?今日怎么来这里了?” 顾江晚也不隐瞒便将自己让婢女扮做求姻缘的女香客的事情说了出来,惹的谢芷又点点她的额头。 顾江晚有些感叹道:“现在见谢姐姐一趟都这么难了!” 谢芷听完这句话,眉眼之间也染了轻愁,她携了顾江晚慢慢的走着,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现在不仅是你想见我一面很难,连我想去外面一趟也是难上加难! 顾江晚奇道:“听说这官兵是为保护姐姐的安全的,莫非他们还不让姐姐出门不成!” 谢芷苦笑着道:“你还笑,有些事情还不懂,等你长到我这么大便会明白了!” 顾江晚倒也不争辩,反正她现在的样子的确只是个孩子,既然谢芷说要等她长大才能知晓的事情,左不过就是那些个男女之情罢了,想来应该是乾元帝和她最近闹矛盾了,所以她才这般的感叹吧! 前世的时候这两人之间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闹上一闹。乾元帝去别的妃嫔的宫中略坐上一坐,她要醋上一醋。乾元帝夸奖别的妃嫔一句,她也要闹上一闹。若是乾元帝招幸了其他的妃子的话,那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谢芷进宫之后几乎过着独宠的日子,后宫其他的妃子形同虚设,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都会闹上一闹,争争宠什么的,可是时间长了,不知道是看清楚了乾元帝对谢芷的感情,还是心凉了看开了,反正后期那些个妃子们也就不再在乾元帝的面前晃悠了。而乾元帝除了偶尔去皇后的宫中坐坐也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多妃嫔这件事情。所以后期整个皇宫之中呈现一种诡异的和谐,若不是后来乾元帝死在了谢芷的宫中,顾江晚觉得说不定两人的感情能够成为大夔皇室的一份传奇,日后定要成为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市井人言津津乐道的谈资,被话本戏曲诗词歌赋广为传唱。 然而男女之情终究敌不过皇室争权夺利的阴谋,何况也许从一开始这份情感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顾江晚拢在袖子中的手,安抚着正兴奋着的蛊王,她在听说谢芷和乾元帝搅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有种前世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的感觉,但是却依旧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来的有些莫名,而现在蛊王的躁动倒真的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只是究竟是谁给她下了情蛊?能够接触到她并且能够下蛊的人除了谢家的人恐怕也只有她的前任未婚夫寿王了,谢家暂且不论,顾江晚觉得寿王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刚想张嘴对谢芷说些什么,却见一个道姑慌张的跑了过来,在谢芷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她说的声音很小,顾江晚也只听到来了两个字。 谢芷再听完小道姑的话之后,神色有一丝的赧然,顾江晚从她的神色上判断应该是乾元帝来了。 “顾妹妹,真是抱歉,今日招待不了你了!”谢芷眼睛含着笑意略微带着一丝的羞涩对着顾江晚说道。 顾江晚点头道:“姐姐有事就去忙吧,我等一等我的婢女,一会儿就回去了!” 谢芷点点头,吩咐小道姑送顾江晚去大殿之上,她脚步轻快的离去了。 顾江晚跟着小道姑来到了大殿,红玉正拿着一只签坐在大殿的台阶上发呆,看到顾江晚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她等到顾江晚走到她的面前之后说道:“我终于知道这个道观为什么没有香火了!你看连个解签的都没有!” 第108章 虎符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你说什么?” 颍川王妃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满脸的怒容,站在堂下的也怒抖了抖身体。他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说流着戎人的血液,却已经离开戎人的草原太久了,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言行举止早已经和大夔的那些高门贵女们一模一样了,也只有发起脾气来的模样才能窥见一丝草原上女子的模样。 草原上的女人一贯的彪悍,发起怒来那是能够拿着长刀去砍人的,就像是草原上的母狼一样。或许大夔的男人还有兴致看着女子薄怒的脸,然而没有那个草原的男人喜欢看母狼发怒,那和找死也没有分别了! “怎么会发生马瘟的?这个时候天气都还没有回暖呢!你难道觉得我没有在草原长大,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么?”涂英兰根本就不相信也怒的话。 也怒也很无奈,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居然在这个时候会发生马瘟。但是连祭司大人都这么说了,而且马儿发起病来就跟以前的马瘟是一模一样的,容不得他不相信了。 “大祭司也说了的确是马瘟,应该是牧神对我们这次的行为不满了,所以才会降下这样的灾难来!” 也怒有些颓废,作为牧神虔诚的信徒他一直都相信牧神会给与他们戎人最正确的指引,只是他们戎人每年都在寻找着最肥美的草场,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的照顾那些牛羊和马匹,然而他们辛苦养大的这些牲畜却换不来能够让他们活下去的口粮,每年冬日整个部落都要饿死很多人,让他们每年都不得不将一些无法继续放牧的老阿爹们给遗弃。 若不是实在是养不活,谁又会将自己的父亲母亲给遗弃呢!只是那些大夔人每年都将他们的牲口拼命的压价,每到冬日粮食就拼命的涨价,才会让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度过冬季,才会让族中的老人被遗弃。 这些大夔人才是真正的恶魔,他们这次就是为了杀掉这些恶魔而来的,可是为什么会收到了牧神的惩罚呢?难道牧神已经不爱他们这些子民了吗? 涂英兰虽然是戎人,但是她没有在草原长大,对于草原的神灵也没有多少的虔诚可言,她在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便觉得这是不是大夔人的一场阴谋。 她的眼睛微眯问道:“最近骑兵营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出现?可有可疑人出入?” 也怒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觉得这次的马瘟并不是牧神降下来的灾难?是大夔人在幕后做的手脚?” 涂英兰点点头,她冷冷的说道:“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在我们即将准备里应外合进攻大夔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马瘟!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而且恐怕就是大夔人!”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问道:“你们可找有经验的牧人看过没有,有没有找以前处理过马瘟的人来看过?” 也怒原本心中是百分百确定那就是马瘟的,然而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的怀疑了起来,他说道:“首领在一开始就让有经验的牧民来看过,牧民们一开始也不确定,直到大量的马匹都被感染上,而且还有的马匹陆续的死去,他们才确定是马瘟!” “首领便让处理过马瘟的人来为马匹进行治疗,然而以往能够治愈的药现在却怎么都不管用!我们的战马已经病倒了一大半,而且还在不断的有马匹病倒!” 涂英兰的眉头越拧越紧,她在听到以往可以治疗马瘟的药,这次居然没有一点作用的时候,她的脸终于白了。 她的心中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这场马瘟恐怕就是人为了,她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你们可请了大夔的兽医来看?” 也怒摇摇头说道:“这个时候哪里还能信大夔人,若是西北军知道了我们的战马得了马瘟,快死伤大半了,他们还不乘机进攻我们的部落。我们将一般的骑马转移到了颍川,目前留在草原的骑兵只有半数,我们的老弱妇孺可都在草原上,这西北军真的进攻起来,他们可怎么办!” 涂英兰的脸白已经白透,她有一阵的心慌,她捂着胸口问道:“那现在首领是什么意思?” 也怒睁大双眼看向涂英兰说道:“首领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进攻,也不必再等什么时机,借口了!整那些虚的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靠战场上的实力来说话的!我们几万骑兵加上颍川二十万的军队定能横扫整个大夔!” 涂英兰也觉得若是现在动手的话应该是个还是不错的选择,然而她依旧难以做出决定。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忘记你是一个戎人吗?”也怒有些生气的问。 涂英兰有苦说不出,颍川王府的确屯了二十万的私兵,然而她现在却没有办法全部调动。这么多的私军除了这一代的颍川王赵携屯下的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赵携的父亲老颍川王留下来的,那部分人是当年抗击过戎人的。他们当年都是跟戎人在战场上殊死搏斗过的,他们的同袍很多都死在了戎人的刀下,想让那部分人和戎人一起攻打大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搞不好的话那群人还会带着另外一部分的颍川府的私兵直接和戎人打起来。 老颍川王创立这部分私军的初衷是保护颍川的安全,而且还留下了两块虎符用来调动那支军队,这两块虎符只有合在一起才能调动那些人马,当年老颍川王将它们都留给了赵携。然而在她害死赵携之后却只从他的手中拿到了一块,另外一块却消失不见了。 这几年她一直都在找那块虎符,却一直都没有线索,仿佛那一块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郑解也一直都在追查另外一块虎符的下落,而最近他便是有了另外一块的消息才至今未归的。 “在等等,在等等!”涂英兰一只手支撑着额头说道:“郑先生已经有了那一块虎符的消息了,凭他的聪明才智了,必定很快就能让那一块拿到手中,等那块虎符一到手,我们便立刻起兵!” 也怒也知道颍川王府虎符的事情,也只要这件事是真的着急不来,便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帽子。 同一时间,在宏富钱庄的酒楼里,王之岫正听完了慕容益关于戎人战马的事情,正在内心小得意一番顾江晚研制出来的药物的厉害的时候,慕容益将一只黑色的造型像是一只虎的小小的铜制作的物件送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莫非是虎符?”王之岫问道。 慕容益点点头道:“这就是当年老颍川王所传的私军的虎符,用它便可以调动颍川王府的私军!” 王之岫将虎符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一番,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虎符,倒是有几分的兴趣,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这只有半块,另外的半块在颍川王府!”慕容益说道。 王之岫点点头,若是他们有整块的虎符想,那也不必这般的顾前瞻后了,早就领着那私军跟戎人干起来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还是你的主人是怎么拿到的?”王之岫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虎符肯定是作为颍川王继任时候必定的传承,只是怎么会有半块跑到了慕容益的手中,他想除了偷这个字应该不做她想,只是为何会只偷了一只,为何不偷另外一只呢? 慕容益道:“因为另外半个并不在颍川王的手中!” “不在颍川王的手中?”王之岫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不在颍川王的手中,那会在哪里呢? 慕容益也不卖关子了,他说出了一个让王之岫很惊讶的答案。 他说道:“另外一半在当今天子的手中!” 王之岫这次是真的没有想到,老颍川王居然会把另一半的虎符给乾元帝,他当年给的应该是开元帝,然后开元帝再传给了乾元帝。 他有些闹不清当年的颍川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了! 他身为藩王居然蓄有私军,又把可以调动私军的虎符给了一半给龙椅上的皇帝! 王之岫不知他这是忠心还是挑衅! “他应该是忠心!”慕容益说道:“上一代颍川王他蓄私军也是为了能够对付外族,抵抗侵略的,若不是他死的早,恐怕这草原上还轮不到戎人蹦跶。” 王之岫也读过关于老颍川王的一些记载,据说那位是个彪悍的,就是对着开元帝那位也是敢当场发飙的,然而他在打仗上面的确是有一手,曾经打的戎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丢失了大片的草原。 慕容益眼珠转了转,用一种无比蛊惑的语气说道:“据说当年的颍川王身体强健,一餐饭都能吃的下一只羊,身高八尺,声如洪钟,力大如牛,你说他这般的英雄怎么会突然间就暴毙了呢?” 他的话像是吐信的毒蛇一般,牙齿间都带着浓稠的毒液。 王之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这个人好像是张二爷,赵家的男子没有长成那副模样的!” 慕容益先是一愣,继而指着他笑的前仰后合。 “哎呦喂,王大人,您真是太逗了!” 王之岫不理他,对着手中的虎符沉思。慕容益话中的意思无非是想说老颍川王死的不明不白,恐怕是开元帝的手笔。而且开元帝杀兄弟又不是没有前科,晋王不就是死在他的手中么! 他倒不觉得颍川王是死在开元帝的手中的,也许曾经坐在龙椅上的开元帝动过杀心,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据王之岫的了解,开元帝是一个有个大局观的皇帝,他的确有野心,对于皇位志在必得,所以他杀了晋王。但是他对于戎人的忌惮更是高过了对藩王的忌惮,所以他不可能在颍川王还未彻底将戎人打服的时候去要他的命。哪怕他想飞鸟尽良弓藏的话,也会等到草原彻底的安定之后。 不过慕容益有这种想法也并不奇怪,世人总是不吝用最深沉的恶意去猜测别人,有些是为了茶余饭后增加谈资,有些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野心找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至于真相如何,反而并没有人在意。颍川王之所以有反心,恐怕他也是觉得老颍川王是死于开元帝之手罢了。 “你可以去问陛下要另外半块虎符,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调动颍川王府的私军了,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颍川王已经死在王妃的手中,这样你更加师出有名了!” 慕容益没有骨头的斜靠着椅子,正闲闲的捏着自己的发梢玩耍。这般小女儿家才有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倒也不突兀,反而带着诡异的魅惑。 然而这般动作到了王之岫的面前有些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的可惜了,他压根就没有看到他的神态,又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听说你关闭了颍川境内的钱庄?”王之岫神情严肃的问道。 慕容益将辫子往后一甩,冷笑道:“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王大人还有心思关注我们这小小的钱庄!” “你这钱庄的作用也不必明说了!怎么你这是常年打鹰倒是让鹰啄了眼不成?”王之岫将虎符收了起来。 提起这件事慕容益正有一肚子的火,他着钱庄开到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卷了钱财跑了的,而且账上居然还亏空了一大笔,看来这恐怕是很早起就开始有预谋了,而且每年都有人来巡查居然都没有查出来,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怎么?王大人知道了什么?”慕容益知道这位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提起钱庄的事情,必然是有所发现才会说的。 王之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不凡去问问你身边的人,也许会有所收获哦!七零,送客!” 慕容益还想说什么却被七零推了出来,当着他的面将大门给关上了,慕容益看着紧闭的大门,摇摇头,转过头整个人的脸色都变的一片阴冷,他踏上马车,吩咐道:“去小西苑!” 第109章 乞灵山下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的面前摆着两块虎符,一块是慕容益送来的,另外一块是他出京的时候乾元帝给他的。现在他将这两块合在了一起。 他将放在桌子上的虎符拿在手中,烛火在他的眼中跳动,他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个弧度来。 七零在门外敲门:“公子,晏家二公子来了!” 王之岫将虎符收进掌中,让人进来。 晏桥一脸的风尘像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一般,他进来之后对着王之岫拱拱手说道:“晏桥幸不辱命,应该没有耽误了三公子的计划!” 王之岫对着他行了一礼说道:“辛苦晏二哥了!” 他又跟晏桥询问了一番此次的上野之行,晏桥也仔细的回答了,待王之岫问完,晏桥觉得有些回过味来。 他问道:“三公子这是要亲自去上野一趟?” 王之岫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是的!” 晏桥试探着问道:“听说上野盘踞着颍川王府的私军?” 王之岫没有说话,晏桥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三公子要去上野,我刚刚从上野回来,对那里的路还算熟悉,不如我陪着三公子一起去吧!” 王之岫笑着拱手道:“那真是求之不得了!我们天明就出发!” 上野横亘在颍川和西北草原之间,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而当初的老颍川王爷真是看到了上野的位置险要,才会不惜代价的将上野从外族手中抢来。这里原本有老的城墙和烽火台,而后来颍川王有派人加固和扩建了,乞灵山为上野挡住了从草原吹来的罡风,整个上野才会和一山之隔的西北草原截然不同,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王之岫一行七人,两辆马车,进了上野城之后,发现这边生活的外族人更加的多了,就连本地人的服装也更偏向草原的风格,各个都是粗犷的很。 慕容益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道:“下次让商队运些丝绸过来,让这些人看看什么是好的布料,你看看这一个个都穿的跟野人似的,啧啧,哎呀这是多大的商机啊!” 阿左闲闲的靠着马车的车厢不说话,而与阿很不和适宜的打断了他的话,他道:“东家,你要是运丝绸过来恐怕要亏的裤子都没有的穿了,您倒是看看本地的气候,那轻薄的丝绸怎么抵挡的住上野的寒风啊,这里的气温常年偏低,只有他们身上穿的这些个兽皮啊才能保暖!” 慕容益伸出一个指头使劲的戳他的脑袋,嘴里恨恨的道:“我问你了吗?我问你了吗?” 阿左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着被戳的满头包的某位掌柜,很不厚道的心里乐开了花,叫他乱接东家的话,被教训了多少次了就是学不乖啊! 慕容益等人的车厢里的热闹丝毫没有影响到王之岫,他正和晏桥一起翻看上野的地图,寻找那些私军最可能藏匿的点。 他们看了很久觉得最可能的地方应该在乞灵山的山脚下,那里没有人去,而且地势险要,若是想要藏匿人那里最是合适的。 然而在他们进城的第一时间却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几个外族人装着行人跟在他们的马车之后。 马车悠悠的前行,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外族人在和街边假装的其他外族人正用眼神交流。就在他们进城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已经被人给包围了。 “公子,我们好像被人给包围了!” 七零在车厢之外驾着马车,他回过头来将外面的情况告知王之岫。晏桥听了正要揭开窗帘往外看,被王之岫拉住了。 他吩咐七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往前走!” 慕容益的车厢中,原本靠着车厢壁假寐的阿左突然之间睁开眼睛,他的耳朵动了动,然后说道:“我们被被包围了!” 慕容益神色不变,而且还闲闲的回答了一声:“哦,没有关系,这些人又不是来抓我们的,前面那辆车厢里的人才是他们的目标,我们很安全!” 阿左歪歪头说道:“我们和他们好像是一伙的!” 慕容益摆摆手道:“不用担心了,继续走吧!你看前面的车不是继续在走吗?别操心了,跟着那位继续走就得了!” 阿左听他这么说,便又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车厢外的外族人慢慢的将两辆马车的前后左右都包围了起来,就在他们要收拢包围圈的时候,从马车的左边传来一阵的马蹄声,一队人骑着马飞快的跑到了马车边上。 周围原本要行动的外族人都相互的看看,然后一起看向站在离马车不远处的那个人,那人也是一脸的莫名,他只接到了要拦截从颍川过来的这两辆马车,却不知道居然还有人和他们的目的相同。 那人一犹豫,那一对人已经到了马车的跟前,领头的是一个留着一小撮胡子的男人,他歪歪的戴着一顶帽子,一手勒住缰绳,视线如鹰一般的扫过在场的众人,扬了扬手,身后的众人将手中的弓箭都架了起来,对准了之前的外族人。 赵离骑在马上漫不经心的抛掷着手中的匕首,嘴角噙着冷笑,话语中带着讥讽道:“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臭虫,真是让人扫兴!儿郎们给我碾死他们!” 随着赵离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马手中的箭离手,破风声过之后便是利箭穿过肉体血水四溅的声音。七零坐在马车上看着转眼之间地上就倒了一大片,而这街上的百姓居然也没有恐惧尖叫,很快便又人走上前来将街上的尸体给拖走了,而溅在路边的血水也很快被人冲刷了干净,也不过转眼之间马车的周围又恢复了干净,除了地面上的一点水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赵离对着王之岫的马车拱拱手说道:“贵客远道而来,顺着赵某一起吧,将军已经在等着贵客了!” 王之岫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他说道:“有劳,请带路!” 赵离调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王之岫一行人的马车也跟着这对人一起离开了,原本被刚刚的一场单方面屠杀弄寂静的街道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安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之岫一行人走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赵离翻身下马一个小兵上前来将马匹给牵走了,而七零也打起了车帘,王之岫从马车里下来。 空气中冷丝丝的风让王之岫轻声的咳了一下,他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口鼻,待身体适应之后才放开,他一抬头便看到一座山峰映入他的眼帘,他和晏桥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出现一句果然如此! “贵客,将军在等你,至于你的同伴,”赵离扫了一眼慕容益等人,然后说道:“就请几位在旁边休息一番吧!” 赵离的话才说完便有两个人走上前来,引着慕容益等人去了别处! “贵客,请吧!” 王之岫随着赵离进了一处院子,院子门头的牌匾上空空如也,什么字都没有! 他扫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赵离将眼前的屋子推开,对着王之岫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110章 奔流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在门口略微的停顿了一下,之后便毫不停留的走了进去。 赵枭站在一张画像面前,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低沉的说了一声:“你过来!” 王之岫从顺如流的走到赵枭的身后,抬头看向那幅画,那是一副风雪图,雪中一匹骏马。若是从绘画的技巧而言,这副画算不得好,只是那匹马却气势斐然,站在画前便感觉那匹马要从画中飞出了一般。 “觉得这匹马怎么样?”赵枭依旧看着画问王之岫。 “画技平常,气势斐然!”王之岫实话实说。 赵枭转头打量了他一番,两只眼睛如鹰隼一般,像是能够看透人心。 王之岫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任由他打量。 那人倒是很快便收回目光,低低的说道:“还真不愧是她的儿子!” 这句话听在王之岫的耳中,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小子,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赵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王之岫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王之岫想了想问道:“还不知道将军的姓名?” 赵枭抽抽嘴角,似乎有些不满意,他问道:“你就想知道这个?我知道很多的秘密哦,关于你的身世,你的母亲,还有大夔的皇室的,你就不想知道些什么吗?” 他双眼满带趣味的看着王之岫,像是逗弄小动物一般。 王之岫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知道将军的姓名!” 赵枭的嘴角耷拉下来,不满的嘀咕:“怎么这种性格?一点也不像她啊?” 王之岫装着没有听到他的碎碎念。 赵枭清清嗓子说道:“我姓赵,名枭!” 王之岫点点头,继续说道:“请问赵将军,可知道这次戎人与颍川王府勾结的事情?” 赵枭点点头道:“知道啊,我还知道那老小子给他那个蛇蝎王妃给害死了,哎,我都提醒过他要小心女人了,啧啧,真是没有他老子半分本事,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害死了!” 王之岫的眉头微蹙,听这个赵枭熟稔的语气,应该是和颍川王熟识。只是既然两人熟识,而且赵枭又是颍川王府私军的头领,为何在知道了颍川王被害之后还无动于衷,没有丝毫要为之报仇的意思呢? 他翻阅过皇室的档案,只是档案上很多的地方都写的含糊,多是运用了春秋的笔法,王之岫对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枭看他蹙着眉头,便不厚道的嘿嘿笑了,一副让你问,你不问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吧的表情! 他带着戏谑的笑容问道:“怎么?是不是对我和颍川王父子之间的关系感到疑惑?我也姓赵哦!” 王之岫却偏偏不如他意,他平淡的说道:“赵这个姓很是平常,将军姓赵又如何?” “我这个赵可不是百姓的那个赵哦!我的这个赵是大夔皇室的那个赵!”赵枭闲闲的甩出了一句话,然后眼睛注视着王之岫的表情,想看到他惊讶,然而那位依旧满脸的平淡! 他拍了一下桌子。他的力气极大,酸枝木的桌子也跟着震了震。 “小子,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王之岫摇头说道:“不是,晚辈前来只是想请将军出兵,剿灭入境的戎兵而已!” 赵枭摆摆手道:“这个简单,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了,正好城外的土地都缺少肥料,这些戎人各个体肥厚肉的,正好做肥料!” 王之岫对着赵枭行了一礼说道:“谢将军大义!” “别跟我扯这些酸的,我汉霄军建立的初衷就是保大夔的百姓不受外族的滋扰,即便你今日不来这些戎人我们也是要杀的,不过你小子想出来的计策倒是挺狠毒的,听说戎人的战马已经死了大半了,这就等于砍掉了戎人的双腿啊!不错,不错!” 王之岫听到这里眼中有了些许的笑意,他道:“这并不是晚辈的功劳,是晚辈未过门妻子的功劳,她的确是个蕙质兰心,聪慧无比,又有家国情怀的奇女子!” 赵枭看着从进来一直到现在终于有些不一样表情的王之岫,觉得后槽牙一酸,不由的嘶了一声。 他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这副模样忽然和多年前的少女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他有些怀念的叹了一口气。 “小子,你可知道现在西北的情况?” 秦霁的脸上也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狰狞,而他手中握着长枪,胯下的战马也在打着响鼻,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团团的白气。 刚刚大战过一场,还能够站着的士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迹,身上带着伤口,只是手中的长矛握的死紧。有些人实在站立不住就用长矛支撑着自己,喘气如牛。战场的血腥气将食腐的秃鹫给吸引了过来,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着。 阿坚驱马来到秦霁的身前,说道:“将军,这边的戎人已经缴械了,那些带着妇孺们奔逃的戎人需要去追吗?” 秦霁抹了一把快要流到眼睛的血滴,摇头道:“那边由岳将军坐镇,我们无须去追!” “现在这些活着的戎人怎么处理?”阿坚看着被士兵们围在中间,虽然没有武器却依旧一脸凶横的戎人。 秦霁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他的眼神冰冷,像是看着死物一般,凉薄的开口:“都活埋了,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阿坚点点头,下去传令了。 秦霁驱马转身,身后戎人的叫骂声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岳海已经将戎人的妇孺都押解了回来,整个西北大营的空地上都站满了人,一片哭声震天,那些戎人的孩童被母亲抱在怀中抽抽搭搭,而那些大一点的孩子都躲在母亲的身边,偷偷打量着营地中的每个大夔人。 秦霁进了岳海的大帐,行了个礼之后说道:“元帅,那些戎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岳海的年纪已经挺大的了,今日大胜他心情也好,便笑着问道:“雨封回来了,我还正烦恼这件事呢?你说说看看,这些妇孺们该怎么处置啊?” 雨封是秦霁的表字,整个军营也只有岳海有资格这般的叫他,旁人都要称他一声秦将军的。 “元帅可知道我并没有带戎人的俘虏回来!”秦霁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岳海皱眉道:“战事这般的激烈?那些戎人居然全部都战死了?” 秦霁摇头道:“元帅,我将所有的戎人都活埋了!” 岳海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秦霁的身边,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霁站的笔直说道:“我将那些戎人都活埋了!” 岳海指着他的手指半天都没有放下去,他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秦霁啊秦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件事若是传回去,那些个酸儒们定要参你几本的!说你嗜血残忍,没有大将之风啊!说不定你这次的功劳都要让他们给说没有了!” 秦霁沉声道:“卑职知道!” 岳海在他的面前踱着步转着圈,面前这人明显的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情的模样。 “你刚刚问那些妇孺,你是不是还想将这些人都一起活埋了啊?” 秦霁摇摇头道:“卑职没有这么想!” 岳海好歹舒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说说吧!对于这些妇孺们,你打算怎么处置?” 秦霁想到顾江晚那封随着药物一起送来的信,她在信中提到了随州,她说随州因为蝗灾人口锐减,很多的地方十室九空。原本他还被这封信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今日他看到了那些戎人妇孺的时候那封信便不期然的闯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才明白了顾江晚的用意。 “元帅,随州去岁遭遇了蝗灾,您可还记得?”秦霁抬头看向岳海说道。 岳海点点头,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了,只需一句话他便明白了秦霁隐含的意思,他问道:“你是说将这些妇孺们都送到随州去?” 秦霁点点头:“是的,随州因为蝗灾的事情人口锐减,特别是妇孺,长期下去随州的人口便会越发的减小。现在这些妇孺送过去,一来解决了随州人口的问题,而且人口一多,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来耕作,这样随州很快便能恢复过来!” 岳海点点头,笑着拍拍秦霁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小子的脑瓜子就是好使,我立刻给陛下上书,加急送到京城,你派人负责一下这些妇孺,约束手下的兵士!” 秦霁自然明白岳海言语中的意思,他想了一下说道:“戎人首领已经战死了,他妻儿也在这些妇孺之中,末将觉得她们不适宜和这些妇孺一起去随州,他们最好是被押解进京,交给陛下处置!” 岳海点点头说道:“本帅也是这样想的!” 他写完了奏折,叫了人加急往京城那边送去,然后拍拍秦霁的肩膀说道:“雨封,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我呢年事已高,我们这一战之后,我也该退位让贤了。” 秦霁有些诧异刚想说什么,却被岳海制止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到了这个年纪不服老不行啦!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雨封,我知你最是勇猛,但是有句话我要送给你!” “元帅请说!”秦霁对于岳海很尊敬,也愿意听他的教诲。 “咱们都是帝王手中的刀,刀好不好用是一点,而最为关键的是这把刀听不听话!”岳海背着手站在书桌前,身形挺拔,盔甲染寒霜。 “末将受教!” 西北大捷的信很快的便送到了乾元帝的案头,乾元帝龙心大悦,对于岳海关于戎人妇孺的安排很是满意,朱笔一挥便批准了,又派了官员去处理这件事情,同时又让礼部带着封赏的诏书去了西北。 因为西北大捷朝廷上下一片喜气,而朝臣们也各种马屁吹捧着乾元帝,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陛下好多年都没有选妃了,于是朝堂之上一群人都动起了脑筋来。 顾江晚坐在丰园的凉亭中看着花园之中的盛开的鲜花,听着横七将朝堂上的事情一一禀告,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 “看来过不了多久谢芷就该进宫了!”顾江晚站起身来,慢慢的往凉亭外走去。 横七跟在身后不明所以的问道:“朝臣们都想着将自家的姑娘送进宫中呢,怎么会同意那位进宫呢?” 顾江晚轻笑一声道:“大臣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却架不住皇帝陛下啊!陛下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让谢芷光明正大入宫的机会,而很快便会有人将这个机会送上!” 这朝堂之上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那些个人精谁不是把皇帝的心思摸的透透的,都想着在关键的时候给皇帝搭上一把梯子呢! 果然三日之后皇宫之中便有旨意传了出来,说谢芷是道家九天玄女转世,特意来陪伴人间帝王,封为贵妃接入了皇宫。 谢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又喜又怒,谢家人几天之后就已经转化了态度前往水仙观拜见了,然而谢芷却是谁都没有见,就连她的父母都没有让进,只是隔空传出话来,说她已经身归三清,不是俗世中人,这俗世的缘分也就断了。 谢家人知道她是怨啊,但是他们也不着急,毕竟是谢家的姑娘,生个气而已总会气消的。然而还未等到她气消,居然已经被封为贵妃,进宫去了。谢家的家长对着谢芷的父母发了一通火,而这次他们倒也硬气了,梗着脖子说是谢家自己人先做的不对,也不怪谢芷生气了!他们这般态度自然是将谢家的掌家人气的够呛,三人不欢而散! 谢芷终于进了宫,乾元帝大约是为了补偿她,所以她入宫的仪式做的很盛大,几乎可以和皇后的仪式相媲美了! 宫中众妃嫔又将手绢咬破了不知道多少条,于是一个个都又跑去了皇后的宫中,一个个的为皇后报不平。 姚皇后轻描淡写的便将众妃打发了,关上宫门来便冷笑起来! 身边的大宫女说道:“娘娘,这谢贵妃一进宫就犯了众怒了,这往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姚皇后靠在迎枕上,兴趣缺缺的说道:“她好不好过还不是陛下一句话么!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满朝的大臣们都反对这,这位该进宫还不是一样的进了!” 大宫女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嬷嬷拉住了,她们主子明显的兴趣缺缺的模样,实在不必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姚皇后睁开眼睛问道:“颍川那边可有消息传来,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这都多少日子了,赵携居然一封信都没有?” 第111章 寂灭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一身铠甲,骑在马上,握着缰绳的手还有些颤抖,耳边还回荡着刚刚厮杀时候的惨叫声。而跟在他身后的晏桥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已经有些脱力的趴在马上,在春寒料峭之中,满头的大汗,胸膛还不停的起伏着,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赵离却依旧游刃有余的坐在马上,嘴里还闲闲的叼着一根草,打马在两人周围转了一圈,道:“不错啊,两个公子哥儿居然能够厮杀到现在,不错!” 王之岫两人对这看似讽刺的夸奖也没有力气回应了,不论在书上看过多少关于战场的描述,唯有亲身经历了之后才知道书本上所描述的都不及亲身经历的千分之一。 戎人的彪悍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在这生死关头,几乎将本能发挥到了极致,也多亏戎人没有了战马,否则这场战不一定能赢的这么轻松! “小子们,收兵啦!把我们的兄弟都带回去厚葬!那些还能喘气的戎人都给我拉回去,死的就当做肥料给掩埋吧!” 赵离的气质更接近于土匪而不是将军,而这支军队被她带的也更像是某个山头上的匪类。 王之岫回到上野之后梳洗了一番才去见的赵枭。他正看着西北那边传来的消息,嘴角都带着笑意,心情应该很好。 “小子,过来!你看看,这秦霁果然对老子的胃口,比岳海那个老头冲劲大多了!”赵枭抚摸着下颌上的端须开心的说道。 王之岫也已经收到了西北大捷的消息,也知道了秦霁直接将所有的戎人俘虏都给活埋了,他当时看到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万分的痛快,若是他与秦霁易地而处,他恐怕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策来。 “只不过这样的话,朝堂之上又有一批酸儒要跳出来参他了!”王之岫对于朝堂之上某些吃饱了没有事干成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的御史台很是不屑。 赵枭从未在朝堂上待过,自然是无法体会到那些个酸儒们的做派,他扬扬手道:“关键是看龙椅上那位的态度啊!” 他说话向来是一针见血! “这戎人的事情我已经给你解决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参与了!”赵枭靠着椅背说道,若是平日里他都能将腿翘到桌子上去,只是今天有王之岫在,所以他倒是收敛了几分。 王之岫没有说话的看着赵枭。 赵枭颇有些无赖的模样,他说道:“小子,我这可不在大夔的将士名单上哦!我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你们那些个争名夺利的事情我都统统都不管,除非外族入侵,其他的什么事情我汉霄军一概都不管,不管那龙椅上坐的是谁!”他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王之岫一眼。 “这是你们汉霄军的规矩?”王之岫也没有多少的惊讶,从乾元帝能够容忍这支私军的存在,便知道这应该是另外一种类似于紫部的存在,只是不知道这个汉霄是从成立之初就是这般的桀骜,还是在这位手中是这般的桀骜。 赵枭点点头道:“是啊,这是开元帝准许的,我们汉霄军非外族入侵,非大夔生死存亡不得出动!” 王之岫点点头。 “小子,保管好你的那枚虎符,说不定有一天你需要它哦!”赵枭还是把腿搭上了桌子,而且还忍不住的抖了抖,显得非常的自得。 “你们汉霄不是非外族入侵非生死存亡不出吗?”王之岫捏着袖中的虎符说道。 赵枭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 “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那么死板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王之岫后退了一步向他行了一礼,真诚的说道:“晚辈先谢过将军!” 赵枭继续摸着他的下颌须了然道:“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那么乖顺的!” 然后他摆摆手道:“赵家的男人都是这样!” 王之岫没有说话,赵枭又继续说道:“颍川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次那位陛下应该能够如他所愿的削藩了!哎,那位啊,不说了!” “将军不赞同削藩?”王之岫问道。 赵枭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削不削藩意义都不大!” 他走到那张画前说道:“这草原没有了戎装很快便会有其他的部落崛起,他们依旧会打大夔的主意,只要有外族窥视,这颍川终究要驻军,而时日一长是否会成为下一颍川王,又有谁说的清呢?” “若是这草原皆是我大夔的疆土呢?”王之岫来了一句。 赵枭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之中反而带着一丝的欣慰和欣赏,他停下笑说道:“你小子倒是比开元帝还要贪心!” 王之岫也凝视着面前的画,他说道:“若是这草原也皆归了我大夔,草原的部落也成了大夔人,这挟制草原的颍川王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至于日后这里的治理问题现在谈论还为时太早!” 赵枭拍了拍王之岫的肩膀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小子能不能将整个草原都尽归大夔!若真有那一日,老子这汉霄军也归你小子差遣!” 颍川城,涂英兰呆坐在椅子上,脚下散着一封信,她这般呆坐已经快一株香的时间了,若不是胸口还起伏着,紫三简直就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信中的内容给吓死了。 这信自然是关于西北大军诛灭了草原戎人部落的,而上野的消息还没有传来,紫三有些坏心思的想,若是这位王妃知道了上野的事情,岂不是真的要昏死过去。 “赵携,我们部落没有了!”为了能够扮演好赵携,他的替身从来都没有名字。 涂英兰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其实对于草原的记忆几乎都没有,然而她的奶妈她的身边人一直都跟她说关于草原的事情,每每她不耐烦学习大夔的女子那些技艺的时候,她的奶妈总是跟她说等将来他们部落统治了大夔,这些个劳什子的东西统统的不用学了,他们草原上的儿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自由的就像是天空上的雄鹰一般。 每每听到这些她都会做梦梦到草原,梦到她自由自在的骑着马,像一只雄鹰一般的驰骋。待她长大之后已经习惯了大夔闺秀的生活,对于草原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向往,但是那个关于雄鹰的梦依旧在她的心头。这些年支撑着她一步步走来的,除了整个部落的希望还有她的那个梦,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她的部落都没有了! “王妃,您还是颍川王府的王妃啊!”紫三揣摩着说道。 涂英兰冷笑一声:“呵,那又怎么样?我怎么会稀罕这个位置!” 她又问道:“上野那边有消息传来没有?那几个京城来的可都杀了?” 紫三刚要回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已经替他回答了。 “真不好意思啊,王妃,我们还是活着的呢!”慕容益一步三摇晃的走到颍川王妃面前来。 涂英兰脸色大变,从墙上抽出一把剑来指着他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慕容益稍微的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剑锋,笑嘻嘻的说道:“哎呀,剑这种利器怎么适合王妃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呢!快收起来,小心伤到您自己,啊!” 涂英兰却不待他说完话便挥着剑砍了上来,慕容益东躲右闪,一片衣角也没有让她碰到。 王之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颍川王妃疯狂的追着慕容益追砍的情景!他示意了一下紫三,紫三立刻一个手刀将涂英兰给打晕了。 慕容益停了下来看到晕倒在地的涂英兰还颇为怜香惜玉的看了一眼,对着紫三扮做的颍川王感叹道:“哎,怎么能对美人下这么重的手呢?” 王之岫冷冷的说道:“要不,你去陪这位王妃?” 慕容益摸摸鼻子,摆摆手。 “把她收押起来,待这边事了了,押解进京由陛下处置!”王之岫吩咐道。 紫三摘到面上的人皮面具之后立刻将涂英兰给带了下去,不一会儿紫部的一个下首便来回报已经将王府给控制住了,而且在王府的冰窖之中找到了颍川王的尸身。 王之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的余光瞟到正想要往后退的慕容益,那位一看到王之岫的目光立刻心虚的笑笑。 “慕容东家这是准备做什么?” 慕容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嘛,我想着王大人这会正忙着,我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想着不打扰了!嘿嘿!” 王之岫点点头,视线在慕容益身上扫了一圈,看的慕容益后背只冒冷汗。 “说道帮忙,还真的有件事要请慕容东家帮忙!” 慕容益问道:“王大人请说!” 王之岫勾起了嘴角。 慕容益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账册,眉头拧的能够夹死苍蝇,只是现在苍蝇还没有出来,所以他只能对着面前的账册皱眉。 若是早知道来颍川王府看场热闹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事情的话,他一定打断自己的腿。 颍川王府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京城,自然是全朝堂震惊,众人都没有想到颍川王会做出勾结戎人,借助戎人的骑兵来造反的事情来,一时间颍川王赵携被京城的文人口诛笔伐,史书之上言官笔下俨然就是一个数典忘祖的叛徒。 颍川王府自然也就成为了历史,削藩已经成为了事实。 顾江晚手里拿着一卷书,听着红玉说着京城众人对颍川王的评价,她并不意外乾元帝会将所有的罪过都加在颍川王的头上。 待红玉说完她放下书看着窗外的花树出神。 “姑娘,这颍川的事情了结之后,王三公子就该回来了吧?”红玉问道。 顾江晚点点头。 “那我师父是不是也该回来了?”红玉惦记着郁南生。 现在已经是三月了,从郁南生启程去颍川到现在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虽然她师父三不五时的失踪,然而像这样大半年都看不到人还是第一次,她还真的有些想念了。 “你师父应该会比王之岫他们更早回来!”顾江晚笑着说道:“以他的性子来说,现在恐怕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然而顾江晚这次猜错了,郁南生本来是真的打算在王之岫接管了颍川王府之后就立刻回京城的,谁知道来了个熟人! 赵拓对着郁南生摇摇手,笑的仿佛还想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屁孩一般的纯粹,他喊着:“明德!” 郁南生实在是觉得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亦或是他今天出门迈错了脚! “崇仁,你怎么会在这里?”郁南生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明德了,虽然他比赵拓要年长,而这个家伙除了牙牙学语的时候甜甜的叫过几声哥哥之外,以后长大了就再也没有叫过了,每次都是明德明德的叫着。 “你不是应该在西南吗?” 宁王赵拓将一坛酒放在郁南生的面前说道:“这坛梨花白可是你当初最喜欢的,我放在梨树下埋了十年呢!” 他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人立刻将酒杯给摆上,赵拓开了酒坛在酒杯里倒上了酒。 “我来颍川会老友,没有想到会遇到明德!” 赵拓端着酒杯和郁南生碰了一下,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们上一次喝酒好像已经是十年前了吧?是在清凉殿的屋顶上,我还记得当时的那一轮皓月!我们喝的就是梨花白,那还是皇兄特意藏起来的一坛酒!” 他闭着眼慢慢的品着杯中的酒,脸上的表情让郁南生看不透,从很早起,他就已经看不透崇仁了! 郁南生也喝了一口杯中的梨花白,酒水很醇香,入喉甘冽,淡淡的梨花香味弥漫在鼻腔之中。 两人便这般你一杯我一杯的将一坛子的梨花白都喝光了,喝了还觉得不尽兴,又让下属开了几坛子其他的酒,两人喝的舌头都大了,喝到最后彼此扯着对方的领子指着对方喝骂。 “赵明德,你个卑鄙小人,当年父皇在的时候,就你最会撒娇卖乖,在父皇的面前装的无比的乖巧,实际上每件坏事都有你的份!” “赵崇仁,你小子是焉儿坏,最会装无辜了,明明肚子里一肚子的坏水,还装的天真无辜,你看当年的那些事情,那件不都是你起的头!” 两人彼此揭对方的短,骂道最后只会想稚童斗嘴了,你骂我一句坏蛋,我骂你一句混蛋,翻来覆去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所幸身边伺候的人都出去了,也没有人看到一个江湖高手榜上第一高手,一个镇守一方的王爷如三岁小儿的一般行径! 慕容益领着王之岫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一幕,立刻住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自家主子这般的状态,他摸摸鼻子对着王之岫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个,王大人。。。” 王之岫看着眼前互相扯着领子的两人,嘴角浮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呵!” 第112章 新生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赵拓和郁南生喝完醒酒汤之后,两人的便没有了一丝酒意。本来两人都有几分借酒装疯的意思,彼此对于对方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牢骚,正好趁着今日的这场酒给发泄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会给小辈看到。 郁南生看了一眼坐在悠闲喝茶的王之岫问赵拓:“这就是你说的会老友?” 赵拓还有心调侃道:“若是他能够称得上老的话,咱们两算什么?” 郁南生沉下脸冷冷的说道:“赵拓赵崇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赵拓也不是好性子的,脸也立刻冷了下来,他同样用满含讥讽的语气说道:“怎么?怕我说出当年的事情来吗?” 郁南生捏了捏额角,有些发愁,他慢慢的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为何还不能够释怀呢?” 赵拓拍着桌子问道:“凭什么?凭什么是我释怀?错的又不是我,害死她的也不是我,凭什么是我释怀?我就是不能释怀!” 郁南生被他的那种无赖状态给气的头疼,他摆摆手道:“好好好,你不释怀,你就继续记着吧!哪天去跟他真枪名刀的干一场!当时你莫要把小一辈给扯进来,不然我怕你将来百年之后下了九泉,见到了她可能会被她给暴打!” 赵拓听到他的话,苦笑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若是能够见到她,被她暴打,倒也无妨!只怕她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了!早就投胎轮回去了!” 王之岫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将原本想要打瞌睡的慕容益给吓了一条。 他的视线扫过两个年纪加起来快要超过耄耋的人,冷冷一笑的问:“不若你们两个叙完了旧,我再来!” 赵拓和郁南生都尴尬的各自转开了脸,有时候血缘这种东西就是那么的奇妙,明明那位没有养育过王之岫一天,然而他的性格却那么的像她!就连生气时候的说法方式和气场都那么的相似。 “你叫王之岫是吗?”赵拓一只手放在嘴巴上,掩饰的咳了咳才开口问。 王之岫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看着赵拓,他和赵拓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看刚刚他和郁南生之间的对话,虽然不知道两人再说谁,但是他隐隐的觉得应该和他有关。 赵拓又被王之岫那种你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是不是傻子的眼神弄的老脸一红,只是他这些年在海边风吹日晒的,虽然红了却也看不出来。 “你可知道你母亲?” “赵拓!” 赵拓的话刚出口便听到郁南生一声带着警告的说话声,他却置之不理,视线依旧看着王之岫。 在他视线之下的王之岫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丝的改变,慢慢的理着自己的袖子说道:“我当然知道我母亲了,她是王家的大夫人,不知道宁王爷说起家母是做何事?虽然她只是五品的宜人,却也是朝廷的诰命,还请王爷尊重些!” 郁南生难得看到赵拓这般目瞪口呆的模样,原本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好像是散了几分,他也悠哉的捧着茶杯,轻啜了一口道:“是啊,崇仁,对于朝廷的钦封的诰命你还是要给与尊重的!” 赵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之岫给制止了,他说道:“我姓王,这辈子都不会变的!而且我觉得姓王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一个姓而已,谁还就比谁高贵了!” 赵拓被他几句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你应该姓赵,说你该是那金尊玉贵的皇子,将来这个位置你也有份!可是看这小子的意思,关于他的身世,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想姓回来,也没有觉得作为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就不信这个邪,他就不信那个位置也动摇不了他。 “姓赵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姓赵可以得到那个位置!” 王之岫甩了甩袖子,睥睨道:“我就算是不姓赵,我也一样可以拿到那个位置!况且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不过我倒是有兴趣做个皇夫!” 赵拓听着他的话反而笑了,他自信的说道:“不,你对那个位置有兴趣,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王之岫不置可否,他也没有再反驳。 赵拓好像终于扳回了一城的模样,他自信的说道:“没有那个赵家男人能够摆脱那个位置的诱惑!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王之岫反问道:“那宁王你呢?这么说你对那个位置也有想法了!毕竟你也是姓赵啊!” 赵拓愣住了,而郁南生不厚道的笑了,他幸灾乐祸的看着赵拓,眼中明晃晃揶揄,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拓就是! 不过赵拓倒也不回避这个问题,他诚实的说道:“曾经的时候的确对那个位置有野心,不过后来我对那个位置的野心被更大的野心取代了!” 曾经在开元帝将赵扶定为皇位继承人的时候,赵拓就气愤的问过他为什么?他自问文成武功样样都不输赵扶,凭什么就是他呢? 开元帝说他性子太急野心太强不是一个守成的君主,若是他早生几十年,大夔的疆土还在扩充之中,也许他会成为一代开疆拓土的帝王,然而现在大夔更需要一个可以将这盛世守住并且延续下去的,而赵扶比之赵拓更加的适合! 同时他还给跟他说了一个赵家皇室从先朝流传下来的传说,是关于夏朝先祖的传说,开元帝告诉他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有更广袤的天地,和无数埋藏的珍宝,那里才更加的适合你!皇位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 他知道他父皇的那番话很大的成分都在安抚他,怕他做出和他当年一般的事情来。想想也觉得讽刺,他自己弑君杀弟却希望自己的儿子兄友弟恭,手足团结。然而他依旧向往他给他描述的那片海外广阔无垠的天地,他其实并不爱被关在这四角的城池之中,他向往大海上任意遨游的鲸! 他将父皇的话和他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他的母妃,原本以为她会哭闹着说他傻,鼓励他去争抢那个位置的,谁知道她居然告诉他她姓夏,是前朝的那个夏,而且她给他描绘的是比他父皇所说的更加绚烂的世界,从此那个位置与他而言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引力! 赵拓看着王之岫的脸上表情似乎并不相信,他笑了笑道:“怎么?你不相信?” 郁南生嗤笑一声。 “你也不相信?”赵拓觉得他和赵明德两人大概前世是仇人,两人今生怎么都不对付! 郁南生摇摇头道:“我相信啊!只是我相信没有用,龙椅上那位相信吗?满朝的文武百官相信吗?那小子他相信吗?” 他低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手,像着和自己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赵拓何曾不明白这就是身为皇家人的悲哀,只要你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液,哪怕你真的没有丝毫的心思,却没有会相信! 王之岫淡淡的说道:“我相信啊!” 赵拓听了他的话笑出声来,一副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模样! 郁南生看着他说道:“那你呢?” 赵拓的视线也因为这句话投掷到他身上。 王之岫笑了,如春花秋月一般。 “我对那个位置也没有兴趣!” 郁南生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就连赵拓也一副怀疑的表情。 “你的行为完全不像是没有兴趣的模样!”郁南生挑眉,纵然他不身在朝堂,却也多少了解朝堂一些信息。 “我虽然对做皇帝没有兴趣,但是我对做皇夫却有兴趣!” 王之岫说完便饶有兴趣的将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果然从他们的脸上见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 赵拓掏掏耳朵,问道:“你说什么玩意?你想当什么?” 王之岫却不再说话了! 郁南生和慕容益脑海中不由的冒出一个人影来! “你想让那个丫头做女皇?”郁南生声音之中听不出喜怒。 王之岫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是又如何?怎么江湖第一高手已经不再姓赵了,还对赵氏皇族的事情这么在意!” 郁南生听出了他的戒备和敌意,他也不在意,他继续问道:“你这个想法,那个丫头可知道,她可愿意?” 身在京城的顾江晚却被眼前的赏赐给弄懵了! 今生她顾江晚不过只是个四品官员的女儿而已啊,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踏入过宫门呢!这赏赐是从何而来啊! 内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像是个弥勒佛一般的对着顾江晚说道:“二姑娘赶紧谢恩吧!这可是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原来是谢芷!顾江晚了然,对着柳嬷嬷使了个眼神,她立刻将手中的荷包塞进内侍的手里。 内侍虽然嘴里说着不用不用,然而手却将荷包给收进袖子里面了。 “二姑娘,贵妃娘娘还交代杂家,姑娘若是得空了就进宫来玩玩,娘娘着实想念姑娘呢!”内侍继续笑的像个弥勒佛,语气越发的亲和。 “多谢贵妃娘娘惦记了,臣女改日一定进宫扣谢贵妃娘娘的恩典!”顾江晚笑眯眯的说道。 待宫中内侍走了以后,顾家大小都站了起来,顾明晚看着顾江晚面前那一堆的宫中赏赐,撇了撇嘴,本来想酸上两句的,被王氏瞪了一眼之后便拉着顾墨晚走了。 顾现易把顾江晚给叫到了书房,面色凝重的问道:“江晚什么时候和谢贵妃交好了?” “只是在京城的赏花会上和贵妃娘娘熟识了,之后便时常往来而已!”顾江晚答道。 他现在丁忧在家,但是朝堂里的事情该知道的还都知道的,对于谢贵妃未进宫之前所引起的风波,还是知道的,而且也听说了谢家人似乎不受谢贵妃待见的事情。他身在官场所想的自然会更加的深远一些,谢贵妃与谢家关系不好,而现在这般是不是在拉拢他们顾家呢? 顾江晚若是知道他的想法的话恐怕只会感叹一句,他想的太多。纵然现在的谢家比不上前朝时候的谢家,但是也不是顾家能够比的上的,若是谢芷真的想要拉拢朝臣的话,何不直接与谢家修好,何必费这个力气来拉拢不如谢家的顾家呢! 谢芷这个人有些天真也有些固执,她还有一种小女儿家的任性,这股任性在后来的宫廷生活给她带来很多的负面的评价,前世无数的人骂她,很多的时候跟她身上那种不合时宜的任性有很大的关系。 前世的时候顾江晚倒是一度的羡慕过谢贵妃那般的无所顾忌,在她的眼中乾元帝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她的良人,所以她尽可以耍她的小性子,可以生气的时候把乾元帝关在门外。这种事情是皇宫之中其他的妃嫔想都不敢想的,就连姚皇后对于乾元帝讲话的时候也要拿捏着分寸,恪守着君臣的尺度,从来都没有逾越一步。顾江晚知道其实姚皇后在内心里也是嫉妒着谢芷的。并不是因为姚皇后对乾元帝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两人那种没有君臣的界限的感觉! 顾江晚以为谢芷的赏赐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有想到过了几日,她还真的打发人来接她进宫去了。 她在宫门口遇到了同样被谢芷接进宫的东方昭,对方笑着和她打招呼。 “顾妹妹,我就知道今日贵妃娘娘肯定也叫了你,我们一起吧!” 谢贵妃住的玉坤宫,处处透着奢华,各种珍宝美玉,将玉坤宫装点的金碧辉煌。顾江晚感觉前世姚皇后的瑞凤宫都比不上这般的奢华。 东方昭也被这玉坤宫中的奢华惊了一跳,乾元帝并不是一个爱奢侈的皇帝,所以宫中的妃子也大多数的比较投皇帝所好,不论是自己的宫殿还是平日的吃食穿着都一应比较低调,还未有哪个哪个像谢芷这般奢华高调的! 门口的宫女向内传了话,不一会儿,一身丁香色宫装的谢芷便满脸笑意的快步的走了出来,笑着道:“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第113章 谢贵妃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芷的美貌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论是东方昭还是顾江晚都极为熟悉的,然而此刻一身丁香色宫装的谢贵妃却比之以往她们所见过的谢芷都更要美上三分。 她就是一朵人间富贵花,需要人间富贵的积累和滋养,而再也没有比皇宫更加富贵的地方了。 东方昭和顾江晚本是要请安的,却被谢芷给制止了,她挥退了左右,拉着两人的手坐在榻上。 “总算没有那些闹哄哄的人了,咱们也可以好好的说会话了!” 东方昭笑着打趣:“娘娘可是盛宠,恐怕是有一堆人想跟着您说话呢!” 谢芷叹了一口气道:“那一堆人哪一个又是真心的想和你说话的呢?” 她转眼又笑了起来,说道:“咱们不说那些扫兴的,说些开心的吧!” 东方昭和顾江晚陪着谢芷说了半天的话,她又兴致勃勃的带着两人逛了玉坤宫。 就在谢芷携顾江晚和东方昭一起逛玉坤宫的时候,乾元帝去了姚皇后的瑞凤宫。其实与宫中大多数妃子相比,他来瑞凤宫的次数算是比较多的,他们夫妻之间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乾元帝却给予了姚皇后相当多的尊敬。 “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姚皇后今日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有些苍白,虽然上了脂粉也盖不住眼底的青白。 乾元帝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看了姚皇后一会儿,姚皇后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陛下这般看着臣妾做什么?可是臣妾今日有什么不妥?” 姚皇后自知道颍川王身死的消息之后,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每次闭上眼睛都能够梦到他,梦到两人还是少年时候的模样,他骑马带着她一起飞奔,然后奔着奔着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身后的少年郎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她便惊醒了,醒来之后便怎么都无法入睡了。 这些日子也宣召了太医,可是太医看了半天,说了一堆的废话,开了一堆的药,喝了好几日了却什么效果都没有。 “皇后这几日清减了!”乾元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他说道:“皇后这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吗?听御医说你这些日子都是也不能安枕的?” 姚皇后的心颤了一下,她挤出一丝笑说道:“不过是小毛病而已,恐是快要换季了,这身子不爽利,有些烦躁罢了!还让陛下惦记是臣妾的罪过了!” 乾元帝低垂着眼睑不说话,一时间整个瑞凤宫都静谧的可怕,那些伺候的人都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姚皇后脸上装着平静,而衣袖下的手指也是握的死紧,整个手指都泛着白,冷汗都湿了后背。 许久乾元帝抬起头来说道:“罢了,既然皇后身子不爽利,那朕还是去瞧瞧贵妃去吧!皇后就好生养着吧!” 他说完便甩着袖子走了,而跟着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也像潮水一般的跟着离去,待整个瑞凤宫中只剩下姚皇后的人时,她几乎要站立不住,幸亏身后的嬷嬷及时的扶住了她。 “娘娘,您怎么了?” 瑞凤宫中众人又是一番的手忙脚乱,嬷嬷将姚皇后扶到榻上,让她靠着,赶紧端来了玫瑰蜜露让她喝了两口,身边的婢女又是擦汗又是打扇,好半天姚皇后脸上的才终于有了一点红润。 “娘娘,您可好些了?”她的奶嬷嬷心疼的问道。 姚皇后挥挥手,奶嬷嬷便让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个贴身的大宫女,她又拿了扇子缓缓的给姚皇后扇着。 “恐怕陛下知道了些什么!”姚皇后咬着牙说道。 嬷嬷先有些不明白,想来一下才明白姚皇后话中的意思来,不由的脸上一白,惊道:“皇上知道了您和那个曾经定亲?” 姚皇后闭着眼睛一只手揉着头道:“不知道陛下知道了多少,总之肯定是知道了,不然今日不会这样来到我宫中的!” 嬷嬷有些着急,她低声道:“不可能啊?当年您和那位只是口头有过约定而已,就连姚家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呢?陛下是从何处知道的?” “那位是了啊!”姚皇后睁开眼睛,眼中有些湿润,她说道:“他死了,身边的人肯定为了求生而把当年的一些事给说了出来!” 颍川王在世的时候,姚皇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还在乎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当初年少的时候两人情浓之时,她对于他都是淡淡的,而她做了皇后之后之所以还和他保持往来,更多的也是想借助于他的势力。她一直都以为赵携在她心中就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却没有想到在他死后她居然会为此而夜不能眠。 她闭上眼睛很快的睁开,脸上再没有刚刚脆弱的神色,眼神冷厉,语气狠厉。她道:“给我查!” 嬷嬷点点头道:“我会立刻让人去查到底是谁在皇上面前进言的!” “不止如此,还有整个瑞凤宫,凡是跟我沾上边的东西都给我查!”姚皇后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 嬷嬷心一惊问道:“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在您身上动了手脚?” 姚皇后从榻上坐起身来,将头上那只凤钗给拿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语气中没哟什么起伏的说道:“我这几日每天都能梦到那人,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呢!” 若是她真的那般深情的话,这个世上便没有姚皇后这么个人了,可能颍川王也不会落得实在颍川王妃的手中了。 “赵携也是活回去了,居然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中!”姚皇后将手中的凤钗拍到桌子上,咬着银牙问道:“颍川的人什么时候会被押解进京?” 身边的贴身宫女回道:“恐怕还有十日左右!” “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够将赵携给杀了!”姚皇后的手压在凤钗之上,用力的泛白。 嬷嬷有心想劝说这个时候还是少一事为妙,便说道:“娘娘,您不是说陛下应该是知道了您当年和颍川王的事情了吗?若是这个时候我们的人再去接近颍川王妃,是不是会更加惹陛下的怀疑呢?不若等她被押解进了京城,我们再看吧!” 姚皇后摆摆手道:“到了京城,人多口杂,更不好见了,现在在路上才是最方便的时候!” 嬷嬷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说话了。 “真没有想到王家那位不声不响的居然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待他回来了正好给那些个皇子们找些事情做做,不然眼光总是放的那么短浅,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陛下不是没有认回那位么?他可是姓王呢,就算是他想要那个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嬷嬷惊讶道。 姚皇后勾勾嘴角,说道:“他姓王还是姓赵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只要陛下在一日,他总是有机会的!别的不说就说他在颍川处置的这件事,宫中哪位皇子能够比的上,哪怕他身上流淌着异族的血统,可哪有怎么样呢?他是什么还不是陛下一句话吗?” 嬷嬷放低了声音道:“那老奴就去那位的信息透露给几位皇子,也好让他们准备准备啊!” 姚皇后微笑着点头。 此刻远在颍川的王之岫还不知道,他还没有回京便已经有人开始算计他了。他让紫三先押解着颍川王妃进京,而他留下来处理颍川王府的事情。 颍川王府已经被王之岫彻底的控制了,门下养的一众客卿,除了一些真的后脑生反骨的,大部分反而只是来混口饭吃的,王之岫倒也没有一棍子都给打死,甄别着留下了几人协助他管理颍川王府的事情。 谢芜和周轲也留在了颍川,没有跟着紫部的人回京城,谢芜已经知道了谢芷进宫的事情,也知道谢芷和谢家人闹翻了的事情,谢家掌家人的信早就送到了他的手上,信上写的无非就是希望他能设法来修复谢芷和谢家的关系,他看了一眼便将信扔在一边也不管了。 周轲倒是坐在他的身边将整个信从头看到尾,将他扔在地上的信给捡了起来,放在了书桌之上。 “怎么了?”周轲见他的神色不虞,便问道。 谢芜摇摇头,微微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 “你家这位四姑娘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周轲也跟他笑了起来。 谢芜点点头道:“只希望她日后不要后悔吧!” 周轲摇摇头道:“她为了能够进宫连寿王都能利用了,怎么会后悔呢?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是谁利用谁更多一些!” 谢芜冷笑一声道:“是他们各取所需吧!至于最后鹿死谁手,不仅要看他们的本事,也要看那只鹿愿不愿意啊!” 周轲问道:“那我们现在还回不回京城了?” 谢芜摇摇头:“我们暂时就不回去了,我觉得这颍川倒是一个好地方!” 王之岫很快便知道了谢周两人的想法,某日谢芜来王府向他禀告事情,他挑着眉问:“听说你不打算回京城?” 谢芜点点头,反问道:“莫非你希望我现在回京城?” 王之岫摇摇头道:“说实话,我还真的不希望你回去!” 谢芜挑了挑哦了一声。 “这颍川总是要有人守着的,其他人来我还不放心,若是谢兄和周兄我倒是放心!”王之岫随意的落下一子。 谢芜的眉头动了动,嘴动了动吐出几个字来:“你。。。真的。。。” 王之岫笑了笑没有回答,又在棋盘上走了一步,像是随意落下一子。然而谢芜看着棋盘上已经连接不上的布局,将手中的棋子放进棋篓中。 “这局我认输!” 王之岫微笑着问道:“谢兄怎么这么轻易就认输呢?” “败局已定,何必再挣扎,不如早点认输,何必要拼的两败俱伤!”谢芜从来都不是一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 王之岫拱拱手道:“那真要多谢谢兄的成全了!” 谢芜走出颍川王府的大门,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那四个大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笑了笑才继续走了。 王之岫在谢芜走了之后,尤自对着棋局出神,宁王走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抬头。 “这局棋是你赢了!”宁王赵拓看了一眼棋盘肯定的说道,随着王之岫的一个动作,他又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他从对面的棋篓之中拿出一枚黑子放在一个黑不起眼的位置,这局棋的胜负方又掉了个方向。 赵拓在王之岫的对面坐了下来,一脸兴趣的问道:“现在你可有反败为胜的方法?” 王之岫的手指在棋盘上敲击着,手里捻着一枚白子慢慢的思考着。 宁王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他落子,便伸手从对面的棋篓中拿出一枚白子来,然后放在王之岫左手一直敲击的方向上。 “怎么?这里你不确定吗?”宁王将棋子落下问道:“哪有那么多完美的解决办法,有时候只要能够最终取胜,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必须要做的!” 王之岫却将那颗子给捡了起来,扔进棋篓之中,然后将他一直捻在手中的棋子落在了刚刚宁王落子的左方。 宁王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这颗子放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说着又下了一颗黑子,黑子已经隐隐的快要连成一条长龙了。 “你要输了!”宁王勾着唇角说道。 王之岫没有说话,又继续落下一子,两人又下了快十子之后,宁王发现他的黑子居然被白子拦腰给斩断了,丢了大片的江山。 宁王倒是越挫越勇,黑子虽然被吃掉了大片,然而却并没有被彻底的打死,宁王又开始了新的布局,于是两人你来我往,一盘棋居然下了两三个时辰。最终还是王之岫赢了,却也赢的艰难,不过胜了他一子而已。 宁王将棋子丢进棋篓之中,抽抽嘴角说道:“这局棋下成这样未免也太拧巴了吧!” 王之岫将棋子慢慢的捡到棋篓中去,他的动作缓慢,态度悠闲,仿佛眼前这捡棋子的事情是一件很令人享受的事情一般。 他头也不抬慢悠悠的说道:“所以谢芜才会一开始就认输了!若是想要下的不拧巴,也需要有个不拧巴的对手才行!” 宁王赵拓捏着下巴打量了一番他问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京城那边的动向了?而且也已经有了对策?” 王之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继续慢悠悠的做着手头的工作,直到将所有的棋子都捡回了棋篓,他才开口说道:“既然对手太拧巴,那就换个对手好了,这个对手就留给同样拧巴的人去下好了,这样还可以互相消耗! 第114章 祸水东引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颍川王妃被押解进了京城,大约是为了体现京城百姓的热情和对于赵氏皇族的拥护,等待着这些人的是京城百姓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老百姓对于这些权利上层的人的争权夺利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为了争权夺利而将要去借住外族人之手,那就是整个大夔人为敌了。 囚车上的众人一路上已经受够了各种的苦难,原本以为一路的跋涉是最大的辛苦,然而进了京城被这些激愤的百姓招呼才是最大的痛苦! 顾江晚站在香云酒家的楼上,看着大街上的一幕,她靠着栏杆微微的笑了。 “王三公子这次没有一起回来啊!”韩奇将视线从街上的那一幕闹剧上收了回来。 顾江晚点点头,她早就收到了王之岫的信了,知道他目前是回不来的。 “今天街上的这一幕是谁的手笔?”顾江晚觉得哪怕京城的百姓再怎么爱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的,毕竟颍川离京城那么的远,颍川王和京城百姓没有一丝的关系。 韩奇微微笑道:“倒也不能说是哪个人的手笔,因为很多人都参与了!” 顾江晚点点头,这道也是,京城一贯都是各项势力交织的地方。现在看是平静的外表下,实则静水流深,底下一片暗潮汹涌。 韩奇又说道:“最近姚家人动作频频,而且还出了一些关于三公子的言论出来!” 他试探性的看了顾江晚一眼,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惊奇的感觉,便知道她应该是很早就知道了。 他便继续说道:“有流言说三公子并非是王家人,而是。。。” 顾江晚低垂着眼睑问道:“而是什么?” “而是当今陛下的沧海遗珠!” 韩奇的视线一直都在顾江晚的脸上,见她听到这句话时候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的笑出声来,他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沧海遗珠啊!若真是沧海遗珠怎么陛下没有想着将人给认回去呢!”顾江晚笑过之后带着讥讽的音调说道。 韩奇点点头道:“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了,恐怕是某些人见王三公子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大约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流言!” 顾江晚拇指和食指在一起捻动,她的脸上缓缓的张开一个笑意来。 “既然有些人这么的闲总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才好啊!” 韩奇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无端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某些人好像要倒霉了。 姚皇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还有嬷嬷手上的东西,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拿起她的奶嬷嬷托盘上的物品来,香囊,手绢,香饼子,还有一盒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姚皇后将那盒黑色的粉末拿到跪在地上的那个宫女的面前,蹲下身来语气温和的问。 宫女缩了缩肩膀,小声的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姚皇后的声音依旧温和,然而听在宫女的耳中却犹如地狱传来的声音。 “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你不知道?”姚皇后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擒住宫女的下巴,端详了一番说道:“这张脸倒是生的不错!” 皇后的奶嬷嬷苏氏附和道:“是呢,这位胭脂姑娘在进宫之前可是那一片出了名的美人,要不是她老子娘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把她送进宫里面,她恐怕早就已经是正经的秀才娘子了,听闻那位李秀才今年还中了举,已经是朝廷的一位官员了,若是胭脂姑娘当年没有进宫的话,现在也是个管家夫人了!” 姚皇后饶有兴致的感叹道:“哎呀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呢!” 胭脂在听到苏嬷嬷的话之后身体便抖个不停,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滚落下来。 苏嬷嬷的声音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一字一句的钻进了胭脂的耳朵。 “听说这位李大人可是一直都在等待着胭脂姑娘出宫呢!哦,对了,胭脂姑娘还有一年多久可以出宫了!” 胭脂颤抖着声音哀求道:“皇后娘娘开恩啊!请娘娘开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下的,跟李郎无关!求娘娘莫要怪罪于他!” 姚皇后松开对胭脂的挟制,站起身来,胭脂像是被抽光了全身力气一样的伏在姚皇后的脚下哀求。 “求皇后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呐!” 姚皇后一脚将胭脂踢开,眼中是一片嘲讽和冰冷。 “无关?你可知道你的好李郎凭什么能够进了户部?他一个无权又无势的穷秀才,而且科考的名次也并不靠前,居然能够力压众多名次被他靠前的人,进了堪称肥差的户部。还不是因为你在我的宫中,而且还掌管着我的生活起居的物品么?” 她的声音愈发的恶毒:“若不是因为你还有些利用的价值,他要吊着你,他早就巴结那些个高门大户去了!你以为他是真心的等你吗?” 胭脂伏在地上肩膀颤抖,喉咙里是压抑的哭泣声。 “蠢货,愚蠢之极!” 姚皇后走了两步,对着另外一个名叫青黛的宫女说道:“把她带下去问明白了,灌下药,给我送到那位李大人的府上去,就说是本宫赏他的!” 青黛领了命令下去了,吩咐两个内侍拖着胭脂走了。 苏嬷嬷上前来给姚皇后奉了一杯茶,劝慰道:“娘娘莫生气,胭脂之前都是好的,这也不过是一时没有想过来而已!” 姚皇后喝了一杯茶,将茶盏放在手边的小几上,冷哼一声道:“她可不是一时没有想过来,只是那个姓李的才给她下命令而已!可查到那个姓李的幕后是谁了吗?” 苏嬷嬷凑近姚皇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姚皇后听完嘴边缓缓的绽放出一个冷笑来,她慢慢的摘了自己手上的指套,抚摸着小指上长长的指甲说道:“没有想到他还有这等的心思!” 顾江晚被顾现易召唤来到了静思斋,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她二叔顾现重居然也在,她弯腰行了一礼,顾现重也不摆长辈的谱,微笑着跟她说话。 “二丫头倒是出落的越发好了,再过几年及笄了,我们顾家的门槛倒是要让人给踩塌了!”他摸了摸自己下颌特意蓄养的美须,一副吾家有女的模样。 顾江晚摸不清楚他这是唱的那处戏,自从上次大皇子被发配皇陵守陵之后,顾现重倒是惶惶了一段时间,不过看样子,他现在又恢复过来了。 她心想莫非大皇子那边又有什么起色了,还是他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顾家二兄弟现在是丁忧的时期,明面上的那些个社交都停止了,只是暗地里,顾江晚的眼眸沉了沉,想到昨日韩奇最后说是最近宫中的贤妃娘娘病了,据说是心病。贤妃是大皇子的生母,贤妃现在生病倒是有些蹊跷啊! “二丫头啊,今日你父亲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是否可以。。。”顾现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现易咳嗽声给打断了。 顾江晚装出一脸疑惑的模样看着坐在上首的顾家兄弟。 “嗯哼,江晚啊,今日为父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上次去给谢贵妃请安的事情!”顾现易清了清嗓子说道。 顾江晚瞬间明白了顾家兄弟的意思了,不过她还装着一脸疑惑的模样说道:“父亲,上次女儿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你禀告过了,您忘记了吗?” 顾现易不自在的端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道:“啊,这样啊,为父这几日没有睡好都有些健忘了!” 顾江晚立刻体贴的问道:“父亲这几日没有睡好吗?请大夫看了吗?定是父亲太过于思念祖母所以失眠了吧?父亲,祖母已经驾鹤西去,父亲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您可是女儿的天啊!” 她说道动情处,眼泪都流了下来,顾现易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他身体上来了,顾江晚这般模样就好像他身体怎么样了似的! 他赶紧说道:“嗯哼,江晚啊,为父没有事情,这几日只不过是看书的看的晚些而已,错过了觉头而已啊!江晚不必过于担心,那个。。。” 顾现易刚想将话头转到谢贵妃的身上去,顾江晚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立刻说道:“父亲身边伺候的人怎么能让父亲看书看的太晚而错过了觉头呢!这也太不尽心了!我等会就禀告母亲让她给母亲挑选几个贴心的人伺候着!” 顾现易脸上神色一时欣慰一时焦急,而一旁的顾现重急于将话题给拉回来,便说道:“二丫头真是孝顺啊!不过呀,二丫头,孝顺呢也不止在这些小事上啊,还要为咱们顾家的前途着想啊!” 顾江晚在内心里冷笑了一下,她二叔的这顶帽子还真是够大的,她只怕自己的头太小啊,撑不起来啊! 她一副懵懂的神色,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二叔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嗯,侄女平日里熟读女则和女德,书中教导女子的行为准则和做事规范,女子贞静为要,针线女红,持家之道才是女子基本!” 顾现重脸色一僵,他平日里的确是希望女子的不要太聪明想的太多,只要学着相夫教子便好,然而此刻他又希望顾江晚够聪明,能够看的清现在的局势,特别是能够为顾家傍上谢贵妃这根大腿。他看着自家侄女那股懵懂的无知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的气闷。 顾现易撇了自家兄弟一眼,然后打了个圆场说道:“你二叔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在跟贵人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毕竟你是从顾家出来的,代表着咱们顾家,万一在言语上冲撞贵人的话,遭殃的可不只是你自己,咱们顾家也会收到牵连!” 顾江晚立刻低头敛眉,恭顺的答道:“谨遵父亲的教诲,女儿在外一定恪守女子的规范,绝对不会做不利于我们顾家的事情!” 顾现易点点头,然后挥挥手道:“我和你二叔还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回去吧!” 顾江晚福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静思斋之后,她脸上刚刚在书房里那副懵懂的神色才褪去,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门外等候的绿柳一起回了听雨阁。 书房中,顾现重在顾江晚走了之后便皱紧了眉头对着顾现易说道:“大哥,咱们顾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咱们家的姑娘可不是只知道女则女训的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就算二丫头生母早逝,大哥你作为他的父亲也不能任由她被教育成这般的模样啊!” 顾现易眼中也闪过一丝的尴尬,他没有想到王氏会对顾江晚忽略到这种程度,他当然不承认自己对于顾江晚也忽视了,反而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王氏的身上。 “让二弟笑话了,王氏这个当家主母做的的确有失身份!” 毕竟是自己大哥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转了话题,说道:“大哥,现在二丫头与谢贵妃交好,这也正是我们顾家的一个机会,谢贵妃现在可是恩宠滔天,而且陛下现在春秋正盛。若是谢贵妃生下个皇子来,依照她受宠的程度将来保不齐就是后来居上了!” 顾现易点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大皇子?” 顾现重眼中精光闪过,说道:“以前没有想到还会出现一个如此盛宠的谢贵妃,不然也不会这么急于站队了!现在大皇子在守陵,而我们又在守孝之中,有些事情就没有必要那么着急了,咱们可以慢慢观察!毕竟这是事关我顾家满门的大事,不可操之过急!” 顾现易也觉得二弟说的有道理。 顾现重咳嗽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大哥,两兄弟一起长大的,顾现易立刻明白了顾现重的意思,他虽然有些赧然,但还是说道:“我会加紧对江晚的教导,务必将她教导成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兄长辛苦!”顾现重抚着下颌胡须说道。 顾江晚用过晚膳之后正在看着丰园那边送来的消息,柳嬷嬷跑进来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她听完嘴角勾出一个笑意来,挑了挑眉头:“哦?那夫人今天岂不是受了委屈了?” 柳嬷嬷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听说正伤心着呢!满华院的瓷器又要换上一批了!” 顾江晚知道她父亲顾现易这个人绝对不会承认他自己有错的,总是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今日书房之中,他发现她居然被教的如此的木讷,迂腐,在顾现重的面前丢了大脸,而顾现重必然要说些什么的,自然会让他更加的尴尬,所以他肯定要将这个责任推到王氏的身上去。 顾现易的为人说好听大约就是随和识时务,说的难听一点就没有担当自私自利,他可以爱人,也会照顾人,但是前提是这个人没有妨碍到他自己本身的利益和安危。若是妨碍到了,他便会立刻将所有的温情都收回,然后还会装着大义凛然万不得已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的伪君子。 “嬷嬷,为我准备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吧,过几日我恐怕要去静思斋上课呢!”顾江晚又看起手中的纸张来。 柳嬷嬷虽然不明白顾江晚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也不追问,只是恭顺的答应了下来,然后退出了房间。 丰园送来的资料五花八门,顾江晚将他们都细细的归类,然后筛选出需要的。 当她看到情报上说,姚皇后身边少了一名叫做胭脂的宫女的时候不禁睁大了眼睛! 胭脂不见了? 这位前世可是姚皇后的心腹,哪怕后来她深受姚皇后的信任也没有能够彻底的取代胭脂,有些事情姚皇后依旧喜欢让胭脂去办! 前世那么受宠的胭脂这一世居然就这么的没有了? 顾江晚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她怀疑胭脂应该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姚皇后记恨了,所以才会被处置了! 只是她究竟做了什么呢? 第115章 顺势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第二日让横七去查胭脂的去向,她在内心里觉得她应该是犯了姚皇后的忌讳被处死了,然而脑海中却始终有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告诉她胭脂应该没有死。 横七很快便带来了消息,胭脂居然真的没有死,只是她却也跟死没有什么分别了,因为她成了一个彻底的傻子,不会哭也不会笑,就连一日三餐都需要人喂食。她现在在户部下属的仓部员外郎李奥的家中,李奥让家中上下的仆人称呼胭脂夫人。 那日姚皇后身边的内侍将胭脂送到李奥的家中,李家上下都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而李奥却平静的接受了姚皇后的赏赐。在内侍走了之后他便吩咐家中所有仆人称呼胭脂为夫人,对于已经痴傻的她不离不弃,仿佛如两人年少时候他给她承诺的一样,有一日会娶她过门,做他的妻子,他们红烛双影一双人,再也不会分开。 顾江晚与横七一样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看着李家院子里李奥正一口一口的给胭脂喂饭,他细致的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手中还拿着一条手绢细细的给她擦拭着嘴角的油渍。 他的嘴角还挂着微笑,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这样原本该是很温馨的画面却让人无端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顾江晚问横七:“这个李奥是谁的人?” “寿王的人!”横七说道。 顾江晚有些惊讶! 她知道寿王肯定不是个安分的角色,只是她以为他会如前世一般的隐忍一直到最终乾元帝死在谢贵妃的宫中之后才会爆出来,可是现在他却这般早的出手,倒是让她觉得蹊跷了。 “寿王做了什么?”顾江晚问道。 横七便将寿王的事情让李奥收买姚皇后宫中的宫女胭脂,在姚皇后的身上下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给姚皇后下药?”顾江晚更是惊讶了,据她所知姚皇后身边的苏嬷嬷可是出身医药世家的,她对这些药物很是敏感的,怎么会没有察觉出来呢! 横七回道:“因为胭脂下的只是会让姚皇后做梦的药而已!除了做梦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作用!” “做梦?做什么样的梦?”寿王这般大费周章,只是让姚皇后做梦,这个操作在顾江晚看来真是相当的迷惑。 横七摇摇头回道:“属下不知!” 顾江晚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姚皇后不可能将这种私密的事情对他人言说的。而现在姚皇后抓住了寿王的把柄,这两人会怎么样做呢? 寿王赵挽是个雅人,任何时候看到他,他都是一身整齐,从头到脚都打扮的一丝不苟,没有一点的瑕疵。 姚皇后看着据说今日特意进宫来给皇上皇后请安的寿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破绽,依旧平日见到时候那般温煦的模样,嘴角的弧度仿佛也是拿尺子量过了一般,不高不低。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寿王赵挽向皇后行了一礼,他是亲王,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也不过只是弯腰行礼而已,行完礼他便站直了身体,任由姚皇后打量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寿王这是清减了啊!还是要保重身体,莫要想不开,毕竟君臣有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寿王殿下要惜福!” 骂人这种事情当然是往那人最痛最不愿别人提起地方戳了,看到对方因为痛处被提起而痛苦烦躁愤怒,这样骂人的人才有快感! 姚皇后原本以为会在赵挽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至少也是尴尬,但是他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就连嘴角的弧度还是端的那么的稳。 他语气平稳的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身为臣子,第一要任便是忠君,当然要以陛下的一切为先了!臣弟一向是最为惜福之人,我寿王府能有今日也都是陛下的隆恩,臣弟向来都是感激不尽的,从未有过二心!” 赵挽的一番话也是夹枪带棒,暗讽姚皇后曾经与颍川王少年有情愫一事。 姚皇后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用力的泛白,他居然还敢提这件事! 她看了一眼苏嬷嬷,苏嬷嬷立刻领会了姚皇后的意思,一挥手便让殿中的宫女都下去了,她又从一边的架子上端了一个托盘过来,走到寿王的面前。 “王爷,前几日娘娘得了个稀罕的玩意,本想着送到王府赏给太妃的,恰好王爷您来了,正好您带着回去转交给太妃吧!” 苏嬷嬷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到寿王的眼皮底下,上面是一只精致的盒子,约莫像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一样的东西。苏嬷嬷一只手将盒子打开,笑的一脸褶子的说道:“王爷请看看,这个物件不知道太妃他喜欢不喜欢!” 赵挽的视线触及到盒子中的紫黑色物体的时候,不由的瞪大了瞳孔。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只舌头,看形状应该是人的舌头,而且应该是切下来有一段时间了,都已经黑紫了,颜色诡异的让一向爱洁的寿王不由的拿着手绢捂住了口鼻。 苏嬷嬷继续笑着说道:“王爷,您看啊,这人啦,就是太多话,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舌头就要被割了去,听说啊,这人若是今生被人割了舌头,下辈子注定要做个哑巴呢!您看今生的罪孽到了下辈子都依旧伴随着,哎,真是可怜呐!” 赵挽的视线在苏嬷嬷和姚皇后之间来回,他狭长的眼睛微眯,眼中满是寒芒。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还请娘娘明说,臣弟不是会明白!” 姚皇后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她其实是一个美人,她的长相很符合一个众人对于一个皇后的要求,端庄大气,雍容华贵。若说谢芷是一朵人间富贵花的话,那么姚皇后则是一颗繁花满枝的红花树。 只是她的身份地位让人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是一个皇后,久而久之,所有都已经忘记了皇后也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他们的眼中皇后是一种象征。 她姿态万千的走近赵挽,朱红的蔻丹几乎要碰触到他的脸,赵挽的身体向着旁边歪了歪,嘴里说了一句:“娘娘,请自重!” 姚皇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她笑完用低低的像是情人之间呢喃的声音问道:“是我要自重?还是你压根就接受不了女人的靠近?” 她的声音低沉如情人之间的蜜语,然而说话的话却像是一把匕首一般刺入赵挽的心脏。 “寿王恐怕是称不上男子吧!” 赵挽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的赶紧,他原本就白,现在更是惨白,像是濒死的模样,而且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他有隐疾这件事情一直都是赵挽最大的秘密,他从小厌恶这个身体,同样的厌恶当年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每一次寿王太妃提起那个人时候,他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层。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他想报复也报复不了了,所以他就将所有的恨意愤怒不甘都用在报复那个男人的后代身上。 若不是当年开元帝对着自己的兄弟下毒,老寿王也不会英年早逝,而他也不会拖着这样一副残缺的身体来到这个世上。他的母妃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开元帝造成的,他的皇位来的不正,所以害怕兄弟们会效仿,便提前给他们都下毒。他母妃说不止是上一代的寿王,还有上一代的诚王,颍川王他们都是死在开元帝的毒药之下的。 她一直告诉他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苦难,不要忘记开元帝的罪孽,要报仇。 赵挽的内心一直都住着一个极度自卑的小孩,他用各种完美的礼仪,无可挑剔的外表还掩饰自己的内心。 然而今天他的一切伪装却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撕开了,他几乎咬碎了牙齿,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杀了她,杀了这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若是她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他依旧是个那个京城人人称颂的寿王。 “你想杀了我?”姚皇后轻蔑的说了一句:“你以为杀了我,你就是那个伪装出来的人了吗?” 姚皇后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指着赵挽说道:“赵挽,让我告诉你,一切都不可能!” 赵挽狠狠的盯着姚皇后,像是要用眼神将她杀死一般,许久之后他才平静了下来,藏在袖子之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反复。 他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您需要臣弟为您做什么?” 姚皇后高傲的笑了。 赵挽从瑞凤宫中离开的时候恰好遇到贵妃谢芷来瑞凤宫中请安。 谢芷雍容华贵的站在瑞凤宫台阶的最下端,而寿王赵挽站在瑞凤宫台阶的最上端,两人隔着长长台阶对望! 彼此的眼中都没有任何情谊的影子,她知道他利用她,同样她也利用了他!两个人只不过各自心怀鬼胎的男女罢了,为了各自的目的互相接近,最后也算是各得其所! 赵挽收回目光向谢贵妃行了一礼,谢贵妃也回了一礼。 谢芷转身对着身边伺候的许尚宫说道:“麻烦尚宫去帮我跟皇后娘娘告个罪,我刚刚有些不适,怕冲撞了皇后娘娘,今日就不去给娘娘请安了!” 许尚宫看了寿王一眼对着谢芷点点头道:“那让青沫陪着娘娘回去休息吧!” 青沫扶着谢芷转身回去了,许尚宫拾阶而上,路过寿王身边的时候对着寿王行了一礼。 寿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宫门前的这一幕自然很快的便传到宫中大小主子的耳朵里,乾元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看王之岫写的关于颍川的奏折,紫三就站在他的面前,正眼观鼻鼻观心。 许顺将这件事告知了乾元帝,他的眼睛一直都在奏折上,对着许顺挥挥手,许顺便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他对着紫三说道:“朕让你调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紫三低着头回道:“属下已经查出流言的来源了!” “说!”帝王的威严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 “是太府寺的许进让人传的!许进是。。。”紫三剩下的话被乾元帝给打断了。 太府寺卿许进是大皇子的岳父,流言既然从他那里传出来,而且这个流言还是跟皇室有关,不用想便知道是谁授意的了! “许顺!” “老奴在!”许顺立刻小跑着进来。 “去皇陵传旨给老大让他每日去太庙跪上两个时辰,不到时间不给起身,你让传旨的人就在皇陵监督着他!” 乾元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许顺伺候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小心翼翼的答了一声,小跑着让人去皇陵传旨了。 乾元帝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对着紫三说道:“你让紫部加紧盯着京城的众人,若是有任何关于流言的消息,立刻来报!” 紫三答应着无声无息的下去了。 谢芷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棵开的如火如荼的辛夷花树,花开如鸟翼一般,又像是燃烧的火焰。然而不论是哪一种却都不是谢芷能够拥有的。 门口传来青沫娇媚的请安声:“给陛下请安!” 不过五个字而已,给她说的缠绵至极。 谢芷眼中闪过一丝的寒芒,转瞬即逝。 她立刻蹙着双眉,双手支撑着下巴伏在窗台上,双眸之间带着轻愁,想是一只迷茫的幼兽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脆弱。 乾元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只脆弱的幼兽,他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揽在怀中,轻声的问道:“阿芷,怎么啦?” 谢芷搂着乾元帝的颈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洒在了乾元帝的脖子上,与体温相同的眼泪,却烫到了他。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缓缓的说道:“朕在你身边,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第二日寿王便接到了旨意让他去随州督办戎人移民之事,赵挽背脊挺直的接了圣旨,第二日便收拾行李去了随州。 宫中的姚皇后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讥讽的笑了笑,打发了苏嬷嬷给玉坤宫送了个赏赐! 第116章 回归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这座颍川牧的府衙,对着七零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几天,这座颍川牧的府衙收拾的挺像样子的!” 七零点头附和道:“那位周公子虽然看起来温和,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的!” 王之岫听到七零的话笑笑,周轲温和?那可未必,他看起来温和只不过是旁人没有碰触到他在乎的东西而已,倘若是有人动了谢芜,你看他还温不温和了! 他带着七零八落进了府衙,大约是宣旨的内侍离开不久,圣旨还在谢芜的手上拿着的。 “恭喜谢兄升任颍川牧了!”王之岫对着谢芜拱拱手。 谢芜将圣旨放下,说道:“那也要多谢三公子的提携了!若不是你举荐了我,这颍川牧的位置也轮不到我头上来啊!” 王之岫笑着摇头道:“谢兄过谦了,以谢兄的才华,即便是我不说,陛下也定然会想到谢兄的!” 周轲见两人又开始了,便上前说道:“这州牧府才刚刚修好,我还未曾好好的逛过,不如我们一边逛一边说吧!” 于是三人便一起逛起了州牧府衙。 北方府邸的设计较之南方而言有很大的不同,与南方的婉约相比北方更为粗犷一些,基本上都是大开大合,少了很多的细细描画。 然而粗犷也有粗犷的美,三人逛了一圈觉得这州牧府邸设计的倒是别有一番的趣味。 在一处视线极佳的亭子处坐下,三人又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来。 周轲问王之岫道:“你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城?” 颍川的事情差不多也了结了,王之岫当然也该回去了,最近谢芜收到的谢家寄过来的信,这京城的形式也是风起云涌。 王之岫靠着凉亭的柱子眺望了一下远方,颍川也终于迎来了春光,风吹在脸上都感觉不到寒意了。 “明日启程!” 谢芜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想到谢家寄过来的信件,微微的蹙了眉头。 王之岫扫了谢芜一眼道:“谢兄想说什么?” “谢家说陛下把寿王派出了京城!”谢芜不用猜寿王之所以离开京城多少跟谢芷有些关系,他总觉得谢芷一下子这么的受宠总是有些蹊跷在其中,然而他有想不通是什么蹊跷。 王之岫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知道谢芜想说的是关于谢芷,之前顾江晚便已经写信告知了他关于谢芷中蛊的事情了,她在信中同时也说了陛下应该也是中蛊了,只是谢芷身上的蛊究竟是别人种的,还是她自己有意去种的,她目前还不得而知。总之,乾元帝和谢芷之间之所以会突然之间爱的这么轰轰烈烈,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两人身上都被种了情蛊。 “谢兄放心,我和谢贵妃之间没有什么冲突可言!” 谢芜却并不是这么想的,现在没有冲突可言未来并不代表着没有冲突,就像是皇家的男子没有一个不肖想那个位置的,而成为后妃的女人也没有一个不想成为天下最令人尊敬的女人的! 若是将来谢芷有了孩子,不论是谢家还是谢芷自己恐怕都想要的更多,而到时候会不会触动这位的利益就很难说了。 王之岫笑了笑,问道:“谢兄是怕将来夹在谢家和我之间为难吗?” 谢芜摇摇头,他并不在意谢芷将来会不会生下皇子,他只是不想谢家再次卷入没顶之灾中去。想要的越多付出的就会更多,图谋天下势必要拉上整个谢家的命运。 王之岫看了看远处的今日看来很是清晰的山脉,不甚在意的道:“谢兄,你可想过陛下怎么会突然之间对着谢芷这般予取予求,他以往在女色上从来没有这样过!” 谢芜和周轲都皱了眉头,这个问题他们也曾经疑惑过,然而一直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王之岫转过眼来,视线与两人的撞在一起,他勾了勾唇角说道:“谢兄你与其担心谢家以后和谢贵妃一起为卷入皇位之争,还不如想一想,若是有一日陛下他清醒过来,整个谢家该怎么办!到时候陛下会不会牵连到谢家的身上!” 谢芜这次终于脸色变了,他问道:“什么意思?” 王之岫却提出告辞了:“谢兄,周兄,我该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京的事情了,我们后会有期了!” 他走的潇洒,而谢芜却依旧再思考他刚刚说的那番话。 “阿轲,你说王之岫的话是什么意思?”谢芜已经想明白了王之岫话中的意思,只是他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周轲自然也了解他的,只是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 “谢家应该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给皇帝下药,这是多大的罪过,若是万一真的有一日那位清醒过来,或是被人发现了,多少的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谢芜点点头,谢家人的确对着昔日的荣光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然而他们并没有这种胆量,怕只怕这件事谢芷也参与其中。 他捏了捏眉心,他觉得势必要给谢家家主回一封信,至于他们会不会听,他却没有把握。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对于谢家众人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认为的那么了解,他原本以为谢芷只是一个小有野心和傲气的女子,然而现在才发现她的野心比什么都大,她的傲气也比什么都强! 周轲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现在京城的形式不明,而且陛下春秋正盛,皇位的问题一时间还爆发不出来,再说现在宫中的皇子都已经快要成年,待谢芷生下皇子来,恐怕那些都羽翼丰满了,而谢芷若是想要同那些皇子们争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谢芜点点头,现在想这些问题的确是有些早,当务之急当然是让谢家不要再往谢芷身边凑了。 王之岫在离开京城近半年的时间之后,终于回到了京城。他撩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门,七零探头进来问道:“公子,咱们回哪里啊?是王家还是丰园啊?” 王之岫勾起唇角,缓缓的现出一抹笑来。 “都不是,我们去顾家!” 顾江晚在坐在窗前看书,她忽然心头一动,转头看向窗外,果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向她微笑。 她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揉完眼睛之后发现那个人还在,而且还抬起一只手来跟她打招呼。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晚晚,我回来了!”王之岫难得看到顾江晚这般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的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大了。 顾江晚一下子站起身来,然后走到王之岫的面前,伸出手触摸到他的脸,她才终于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并不是幻觉。 “晚晚,乖宝宝,好了,不哭了,我是真的回来了!”王之岫被顾江晚的眼泪弄的手足无措,他赶紧的从窗外跳了进来,将顾江晚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慰,他要是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会让她哭了,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哭了吗?” 顾江晚摸摸脸,才发现自己真的流泪了,她看着手上的眼泪有些无措。 前世今生她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想哭的啊!”她擦着眼泪说道,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反而越擦越大,就好像一个眼泪的开关被打开了,怎么都没有办法关上一样。 王之岫拿出手绢来细细的给她擦眼泪,心疼的说道:“是我的错,应该是我突然出现把晚晚眼泪给吓出来了,都怪我!” 顾江晚被他说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之岫见她总算不哭了,舒了一口气,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了下来,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手中,见她喝完,又将杯子给接了过来,问道:“还喝吗?” 顾江晚摇摇头,于是他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渴死我了,这一路上日夜兼程,吃不好睡不好的!”王之岫喝完一杯水对着顾江晚诉苦。 而停在顾家门外的马车上七零和八落齐齐的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马车上食盒中的吃食,还有茶壶中的茶水,彼此对看了一眼,各自耸耸肩。 顾江晚知道他这一路肯定是很辛苦,立刻心疼的说:“那赶紧回去休息吧!” 王之岫摇摇头道:“但是看到我家晚晚,我什么疲倦都没有了!” 顾江晚嗔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正经不过三句话。 “是吗?我居然是灵丹妙药啊!这么有效!” 王之岫看着被窗外暖阳烘托的亮闪闪的某个小人儿,认真的点点头道:“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 顾江晚觉得跟他比肉麻,自己肯定是比不过,便目光四处瞟了瞟,然后转移了话题。 “颍川那边已经安定了吗?” 王之岫看着她四处乱瞟的目光便知道小丫头害羞了,看了一会儿她耳垂绯红的模样之后也顺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 “嗯,谢芜出任了颍川州牧,颍川那边也算是基本安定了下来!” 说到这个话题,顾江晚脸上的害羞便慢慢的消退了下去,她又跟王之岫讲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关于我的身世的流言?” 王之岫挑眉,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迟早要被这些人拿出做文章的,而且他的身世在皇室之中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人其实都知道。而且他这次在颍川做出的成就的确是很让人眼红,恐怕皇室之中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大皇子被罚了跪太庙,二皇子府上被关在府上读书,其他的几位皇子也受到了申斥,就连还住在宫中的七八皇子都被换了身边伺候的人!”顾江晚视线在王之岫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用叹息的语气说道:“你看看你不过只是去了一趟颍川就变成整个皇室的公敌了!” 王之岫看着她的小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她梳的整齐的头发都给揉乱了,被她瞪了两眼才停下手来。 “他们这般的针对我也好!”王之岫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光。 顾江晚眨巴眨巴眼睛,她总觉得这些人会这般的针对他,恐怕也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这种事情绝对是这个人能做出来的。 “你是想让龙椅上那位看到你被整个皇室孤立吗?”顾江晚动了动眼珠便知道了这人的打算,“你不会是想让他将承认你的身份吧?” 顾江晚挑眉,其实若是王之岫的身份被乾元帝承认的话,那么对于他将来要走的路会更加的方便一点,只是她却觉得他的打算应该不是这样的! 王之岫点了点顾江晚的鼻子,佯装生气的说:“你就这样的想我的?” 顾江晚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不稀罕那个身份!” 王之岫听了她的话停下手来,又捏了捏她的鼻子,惹的她一阵的嫌弃,用手拨开他的手。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顺势握住她的手,问道。 顾江晚想了想说道:“你是想让陛下看清楚现在各个皇子对于皇位的态度吗?可是作为皇帝他怎么会不清楚皇子们对于皇位的渴望呢?” 王之岫摇摇头说道:“他不清楚,或者说他以为他在他的教导下不会出现兄弟相争这种事情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总有种自负,绝对自己无所不能,觉得上一代所经历的在他们的身上绝对不会再发生!可惜!” 可惜每一代皇帝都这么的想,所以他在皇子们小的时候就教导他们要手足友爱,兄友弟恭,然而到最后还是争抢的激烈。皇家的男子对于皇位的渴望又岂是那些圣贤的教导可以免除的,若是圣贤的教导真的这么管用的话,这世上就不需要律法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之巅,野心和欲望又是圣人的教导可以熄灭的!而且每一个皇子身后都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势力,哪怕皇子不争,他身后的势力也会推着他去争去抢的。 顾江晚也明白身在皇室之中很多的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不争恐怕就变成了别人的踏脚石,而且哪怕你没有野心在权利的漩涡之中也被裹挟着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只有让他看到那些皇子们对皇位的渴望,才会意识到这些皇子们已经长大,对于皇位已经虎视眈眈了。会为了皇位不折手段,甚至于有一日会为了皇位逼宫!” 王之岫的脸上带着微笑,温柔的看着顾江晚,然而嘴里的说出来的话却是鲜血淋漓。 顾江晚想起前世她死前的那场宫变来,那场宫变恐怕皇室的那些皇子们个个都有参与吧! “所以啊,将来我们就只生一个就好,或者干脆就不要孩子了!小孩子真的很麻烦!”王之岫握着顾江晚的手深情的说道。 顾江晚被他思维的跳跃给惊到了,她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直接上手。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个孩子啊?你居然跟我说生孩子的事情?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鬼啊?” 顾江晚扯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她就知道对这个人不能抱有什么期待,正经不过三句话! 王之岫被顾江晚揍了一顿给赶出了顾家,他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上了马车,七零瞪大了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王之岫心情倒是很好,坐在马车中也不整理自己的仪容,闲闲的对着七零说道。 “顾二姑娘年纪还小,公子你要是等不急要不先纳个妾氏?”七零好心的建议。 八落在七零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立马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果然王之岫发出一声轻笑之后便一脚把他给踹下了车去。 “你自己走回去!” 第117章 封赏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在丰园休息一番之后回了一趟王家,他先去给府上的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贯的痛爱他,他离家这么长时间,他这次回来老人家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老太太一个劲的说瘦了,一叠声的让人去厨房准备王之岫爱吃的菜,又说他一个人在外面住肯定照顾不好自己,又催着他搬回来住。 王之岫在老人面前一贯的嘴甜,所以没有多久便将老太太给哄的开心了,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了。他在老太太这里逗留了一番之后又去见了大夫人。 大夫人李氏一直没有生孩子,一直都将王之岫视如己出,这么长时间未见,一见面便红了眼睛,她和老太太关心人的方式差不多,都觉得他肯定在外面没有在家中过的好,但是她比老太太清楚他的身世,所以这只是关心,并没有像老太太那般的让他搬回来住。 王之岫对这个养母一贯的敬重,陪着她说了一些路途上的见闻,又问她可喜欢他之前送颍川那边送回来的皮毛。 李氏自然是点头说喜欢,又说她正月里穿着他送回来的那件白狐披风,可惹的一群人眼红呢! 在李氏这里也没有逗留多久王家大老爷那边便来人,请王之岫去书房,李氏便将他送出了院子,一直站在院门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伺候李氏的婢女见自家夫人这般的不舍便宽慰道:“夫人,三公子这不就回来了吗?以后在京城肯定日日都能见到的,您也莫要太伤怀了!” 李氏叹了一口气,之前老爷和她说起了京城的流言,她心中便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恐怕这个孩子他们是留不住了。 王家大老爷王垣站在院子里一棵杏树下,这个时节杏花早就开过了,树上也结满了圆圆的小杏子,绿油油的像是一颗颗的糖球一般。 王之岫走到他的身后对着他行了一礼,然后也同他一样的站在树下看着满树的小杏子。 “三郎,你可记得这杏树啊?”王垣问道。 王之岫点点头道:“这好像是我三岁那年和父亲您一起种下的!” 王垣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那一年你在你祖母那里吃杏子,还给为父留了一些带回来,吃完杏子就就问这杏子是从何而来,知道是树上结出来的,你便吵着要亲手种下一棵杏树来!你母亲便让人去外面买了一棵小树回来,然后为父带着你一起将树给种了下去!” 王之岫的记忆随着王垣的诉说都打开来,王垣夫妻恩爱,只是李氏一直都未有身孕,而王家老夫人自然是让他多多进妾氏的房中了,后来王之岫的生母来到王家,生下王之岫之后便将他抱给了李氏。 李氏因为多年来一直求子,终于得偿所愿之后对着王之岫便是百般的疼爱,一向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而王垣对他倒是稍微的严厉一些,然而这种严厉也只是相对李氏而言的。 王之岫的童年在王家过的其实挺美好的,与那些生长在皇宫中的皇子相比,他所得到的明显要比那些人得到的更多。 “时间过的真够快的,转眼之间三郎都已经是朝廷官员了,而且这次还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来!为父为你骄傲啊!”王垣老怀颇慰的说道。 最近京城的流言他自然是听说了,他知道关于王之岫身世的流言是真,然而他却更加的知道王之岫今生都只能姓王,不可能姓赵,虽然他真的是陛下的儿子。 他有时候有些窃喜,这个出色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这辈子都是。然而又有些为他觉得委屈,他是这么的优秀,丝毫不输于皇子们,为何他就没有机会和他们站在同一平台上来竞争,甚至于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剥夺了他的这个权利。 “三郎啊,你跟我进来!” 父子两人一起走进了书房,两人在书房谈了很久,直到老太太那里来传晚饭的时候,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今日因为王之岫回来,老太太将众人都叫了过来,在花厅里开了两桌,家中的小辈们一桌,长辈一桌。 本来王之岫坐在晚辈们的那一桌,老太太却特意的将王之岫叫到了长辈们这一桌来。 王之岫离开晚辈那一桌之后这一桌的众人才终于缓了口气,这一桌的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低下头去。 王家的公子们只要是稍微关心时局,有些人脉的前一段时间都听到了关于王之岫身世的那个传言,而且在和同窗好友一起的时候总是被人明里暗里的打听,就是他们自己回来也是拐弯抹角的跟着家中的长辈打听。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空穴未必来风,有这般流言传出来,自然是有些依据的,否则怎么会有人敢编排皇家的事情呢! 今日他们隐隐绰绰的打量着王之岫,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总是觉得他和王家人长的不像,和大老爷大夫人也没有一点想象的地方。于是心中关于他身世的猜测就更加的确信了,然后便觉得和他坐在一起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然起来。 再加上这人不声不响的在颍川做出那么大的事来,顿时又有些自惭形秽起来,特别是那几个比他年纪还大的哥哥,于是众小辈们就更加不敢说话了,他们桌子上肉眼可见的生疏与尴尬。 老太太恐怕就是看到晚辈桌子上的这种奇怪的气氛才把王之岫给叫过去的吧! 晚宴之后王之岫便留在了王家,第二日也没有去御史台,而是去了紫部的,听着紫三汇报了这番他不在的时间里京城所发生的事情。紫部的信息自然比顾江晚讲的要清楚的多,关于宫中的和京城各方势力的,他听在耳中,脑海中又想了一番。 紫三汇报完之后紫部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乾元帝踏入王之岫在紫部的房间,他正在处理之前积压下来的工作,左手飞快的翻看着那些情报,而右手又在飞快的记录着。两只手都不停,视线在两只手之间来回。 乾元帝看着如此优秀的王之岫心中涌现出一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来,同时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这么优秀的男孩若是可以继承他的位置肯定也会是一位君王的,只是有时候造化便是这么的捉弄人。 “见过陛下!”王之岫一早便发现了乾元帝的到来,然而他却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才做出一副不经意看到他的模样。 乾元帝摆摆手道:“三郎啊,不用多礼啦!” 他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问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也没有进宫去看看朕?” 王之岫木着一张脸说道:“臣已经在回京城之后将颍川的事情写了奏折呈给陛下了!是陛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臣来解说的吗?” 乾元帝叹了口气,知道这京城的流言肯定是瞒不住他的,恐怕他也是为这个在和他闹矛盾呢! “怎么朕就不能不为这些公事来见见你了?” 王之岫倔强的说道:“陛下未曾传召,臣自然不能随便的出入宫廷!” 乾元帝不怒反笑,他指了指王之岫,又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在这里装什么,他没有传召进入宫廷还少吗?现在居然说什么没有传召不能随意的出入宫廷,明显的就是在为京城之前的流言在和他闹别扭啊! “那我现在传召你了,你跟着朕进宫去吧!” 乾元帝从未用这般温和的语气跟皇子们说话,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严厉的父皇,然而毕竟他是皇帝,哪怕是宫中最为淘气最爱撒娇的皇子公主,在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乖乖的行礼问安,恪守着宫中的礼仪规矩。然而对于王之岫他却很少会摆皇帝的架子,大约那些父子天性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王之岫低着头,依旧倔强的回了一句:“您现在是以陛下的身份对我说话,还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陛下如何?父亲又如何?”乾元帝饶有兴趣的问,这个小子这般倔强的模样倒是平日里不多见,此刻看来倒是好玩的很。 “若是陛下,那微臣只能遵旨!若是父亲,那我就不去!” 王之岫也不过十七岁,还未到弱冠之年,平日里将那些少年人的稚气都藏在他本身的锋芒之下,让人窥探不到,此刻却将少年人的稚气尽数的释放,让一直惊叹他才华却忽略了他年纪的乾元帝意识到他不过是个未到弱冠的少年,于是心中原本那一丝的不快也都消散了干净,只是略带无奈的看着他。 乾元帝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不去,那朕就来看你吧!” 王之岫似乎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乾元帝倒是被他的惊讶的模样给弄得哭笑不得。 “怎么?朕难道就不是一个父亲了?” 王之岫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做儿子的跟父亲有什么不能说的!”乾元帝用手中的扇子敲敲自己的手心说道。 王之岫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臣的父亲姓王,是王家的大老爷王垣!” 他的这句话让原本用扇子敲着自己手掌心的乾元帝停下动作来,他眼中寒芒毕露,上下扫视了王之岫一番,而后者也是一脸无谓的任他扫视。 “你在不平?”乾元帝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凉意。 王之岫却一点都没有胆怯,他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陛下,我的父亲是王垣,我姓王,这一点不会更改!我是王家的三公子,这辈子都是!” 他就差直接说我对做你儿子,做皇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想待在王家,王家很好,你还有你的那些儿子不要来骚扰我! 乾元帝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潜在意思,自然也听出了他话语中包含的委屈来。他也知道这个流言的传出对于他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进不了皇宫,却也回不了王家! 原本他只是王家的三公子,即便没有皇子的身份贵重,然而王家夫妻对他疼爱,王家上下都对他尊重,他在王家过的很好。然而现在京城的流言却将一切都给毁掉了,若是乾元帝是他的话肯定要将那个毁掉他生活的人拖出来杀之而后快的。 可是因为那个始作俑者是皇子,让他无法去报复,所以他才会更加的生气! 乾元帝软下语气来,他柔和的说道:“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知道这次的确是他们几个做的不对,朕已经惩罚他们了,日后他们也定然骚扰不到你!既然这件事影响了你在王家的生活,朕本就打算在这件事情之后给你赐爵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搬出王家自己开府了!” 他有时候也很矛盾,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叫别人父亲,哪怕这个人是他提王之岫安排的父亲,他的心里都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王之岫依旧不说话,得到爵位的事情也没有让他欣喜,他嘴里硬邦邦的吐出几个字:“谢陛下隆恩!” 乾元帝知道他定还是在生气的,眼珠转了转又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朕再给你指一门婚事吧!” 王之岫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说道:“还小!不急!” 乾元帝用扇子指着他道:“你今年也有十七八了,这个年纪也可以成亲了,也不小了!” 王之岫却道:“我说的是我的心上人她年纪还小,现在不急!” 然后想想又道:“但是也可以先把婚事给定下来,等她长大了再成亲就行了!” 乾元帝倒是被他气的都不想说话,将手中的扇子直接扔到他的身上去了,真是个逆子! 顾江晚听到王之岫被封为长平侯的时候正在王氏的院子里喝茶,也不知道顾现易对着她说了什么,王氏最近总是将她叫到满华院,指了两个穿着体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嬷嬷对她说这两是给她请的师傅,来教导她平日的一些礼仪规范和世家闺秀们的行为准则。 顾明晚坐在一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中也尽带嘲讽,她以为这是她母亲磋磨顾江晚的方式,却并不知道这两个师傅是她父亲特意请来教导顾江晚的,为的就是让她能够更好的维护与谢贵妃之间的关系,不要做出让谢贵妃厌恶的事情来,免得给顾家带来灾祸! 顾江晚自重生回来就从没有让顾明晚占过便宜,自然是凉凉的反驳了回去,而王氏正打算息事宁人的说上两句,却见他身边的老嬷嬷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夫人,大喜啊!”王氏身边的赵嬷嬷一脸喜色的对着王氏说道。 王氏端着主母的架子,端着茶杯问道:“喜从何来啊?” 赵嬷嬷激动的两眼放着亮光,有些语无伦次的道:“三公子,就是您娘家的,王家的三公子被封为侯爷了,长平侯啊!” “什么?”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一道是王氏,一道是跳起来的顾明晚。 顾明晚激动的脸都红了,她扒着嬷嬷问道:“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三表哥他被封为侯爷了?” 赵嬷嬷被顾明晚大力的拉扯着,嘴角都抽了抽,但是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她说道:“千真万确,圣旨都已经下到王家了,刚刚王家的小厮过来报喜的,我本来要留他的,小厮说他还有其他几个姑奶奶家要去通知呢!”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顾明晚激动的不得了,快步走到王氏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娘,咱们赶紧去外祖家道喜去吧!” 王氏不住的点头:“对对对,我们该去给你外祖母和大舅大舅母道喜!” 王氏母女主仆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会儿怎么去王家,而满华院中的下人们都纷纷跑上前来凑趣,院子里一时间有些嘈杂。 顾江晚走到之前的那两个师傅面前,标准的行了一个常礼,对着两人道:“母亲现在恐怕忙,两位师傅跟着我会听雨阁吧,左右两位以后是听雨阁的人了!” 两个嬷嬷觉得这位二姑娘说的很是有理,现在这满华院上下恐怕是顾不上她们了,于是两人便跟着顾江晚出了满华院,回了听雨阁。 王氏一行人很快的便换上了衣服,又从库里选好了去给王家道贺的贺礼,刚刚走到大门口便遇到了心急火燎从外面赶回来的顾现易。 顾现易看着王氏一行人盛装打扮,便满意的点点头道:“虽然咱们现在在孝期,但是迎接圣旨的确该好好的打扮一番,夫人做的非常的好啊!” 第118章 赐婚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氏听了顾现易的话,一头的雾水,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您说什么迎接圣旨啊?” 顾现易刚准备解释,却已经听到鸣锣开道的声音,赶紧的吩咐下人将大门打开,然后带着众人等在门口,又让顾猛去看看家中的中堂收拾的怎么样了。 王氏和顾明晚虽然很是焦急,但是在顾现易的面前却也不敢造次,王氏刚想将王之岫封侯的事情告知顾现易,却见一对骑马的内侍向着顾家而来,领头的那人还穿着青色蟒袍,她的脸色一白,顿时便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顾江晚和顾家其他人都跪在中堂之上,听着宣旨的内侍抑扬顿挫的读着圣旨,听到这个旨意居然是给她自己的,她和所有顾家人都一样的疑惑。 圣旨的前半段都是一些夸奖她的话,若不是今日听到这圣旨上的话,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原来这么的好,这些美好的词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实在是让她受宠若惊啊! “。。。封顾氏江晚为淑仪乡君,与长平候王之岫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顾氏江晚许配长平侯,待汝及笄,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这不仅是一张册封的旨意,而且还是一张赐婚的旨意。 顾江晚和顾家众人都被这张旨意弄的一头的雾水,顾江晚浑浑噩噩的接了圣旨,又送了宣旨的内侍离开,待整个中堂只剩顾家的众人的时候,有人终于回味过来。 “我们家二姑娘被封为乡君了而且还赐婚给了长平侯!” 顾现易和顾现重两人看着顾江晚手中的圣旨,抚着下颌的胡须满意的笑了出来。 众人纷纷的走到顾江晚的面前开始恭喜她起来,现在她成了顾家唯一一个有封号的人了,她是陛下亲封的乡君,而且未来还是侯夫人了,众人自然是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而在这么多的恭喜声之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顾明晚呆呆的说道:“王家三表哥被封为长平侯,顾江晚被赐婚给长平候?”她一脸的不相信,眼泪都流了下来,“怎么会呢?怎么会给你和三表哥赐婚呢?” 顾现重立刻冷冷的哼了一声,教训道:“四丫头,谨言慎行,怎么能够妄议朝廷的旨意呢?” 王室赶紧拉了一把顾明晚,瞪了她一眼将她还没有说话口的话都给堵在了嘴里。她隔着人群狠狠的瞪着顾江晚,而顾江晚压根就没有看到她的目光。 圣旨被供奉起来,顾江晚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听雨阁,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神情恭敬的跟着她问安,她一直脸上挂着笑意,回到听雨阁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听雨阁的众人在顾江晚回来之前就已经听闻了这件事,见自家主子回来,便一起跪在院子里给顾江晚道喜,她自然是又笑着赏赐了一众人,待她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房中,脑子里还回荡着今日刚刚众人的恭喜声,和圣旨的内容。 顾江晚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被册封,第一次被赐婚,虽然是活了两世的灵魂到底还是有些激动的! 柳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江晚发呆的模样,她微微一笑,将一份顾江晚爱吃的酥酪放到她的面前。 “姑娘这是怎么了?”柳嬷嬷问道。 顾江晚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罢了!” 柳嬷嬷以为她是忽然之间被封赏和赐婚有些不适应,便宽慰道:“您和三公子情投意合,迟早也要走到这步的,有陛下的赐婚更是锦上添花,而且旁人就算是眼红也没有办法!” 王家三公子一直都是京城里的香饽饽,不说别的,就是顾家还有个顾明晚一直都虎视眈眈的,而且顾明晚是他名正言顺的表妹,若是王家动了亲上加亲的念头,首先考虑的也应该是顾明晚,而不是她这个先头夫人留下的顾江晚。 顾江晚站起身来,正打算说些什么,门口传来婢女传告的声音:“老爷来了!” 顾现易从门外走了进来,柳嬷嬷上前请了安,知道他应该是赵顾江晚有事情,便关上门出去了。 “父亲,是有什么事找女儿吗?”顾江晚之前就猜测今日顾家的两个兄弟肯定要找她谈话的。 顾现易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抚着下颌须坐在椅子上,对着顾江晚说道:“今日若是你母亲还在的话定然会很高兴!” 他的神色中还略带着一丝的伤感,记忆中那个灵动的女子仿佛还在倚在窗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顾江晚神色间便没有多少的触动,对于李敏她几乎没有印象,对于顾现易这般故作深情的模样也没有给与什么表示,甚至于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她只是坐在他右手的椅子上,低垂着眉眼,娴静无比的坐着。 顾现易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顾江晚的附和,略微尴尬的继续了自己的话题。 “江晚可从你母亲那里见到了两个嬷嬷?” 顾江晚点点头道:“见到了,而且已经给领回来了!听母亲说这是父亲的意思,父亲为何要给我请两个教养嬷嬷?” 顾现易手掩在嘴边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那个,为父觉得以往对你的管教太少,而且你也越来越大了,很多的事情都要学习起来了!那个你母亲她管理着中馈,平日还要操心明晚和吟沣,难免对你有些疏忽,所以为父就想着给你请两个教养嬷嬷好好的教导一下你,你看你现在被陛下赐婚,以后是要做侯夫人,要给长平侯管理好后院的!” 他越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说话的态度也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 “这两个嬷嬷是宫里头出来的,以前是教导皇子公主们礼仪规范的,为父可是着实花了一番的力气才将她们给请过来的,你可要好好的跟着她们学习啊!才不辜负为父的一番心血!” 顾江晚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前世顾江晚的礼仪规范哪怕是宫中最为严厉的嬷嬷也挑剔不出来,对于顾现易送来的这两个人,她倒也不急着打发走,宫中出来的人向来都是最为识时务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的最溜得,她倒也不担心她们被别人收买,毕竟现在她可是这顾家前景最好的,有脑子的应该不会放弃她而去投靠别人。 顾现易看着她言语恭顺,依旧是他往日那个顺从听话的女儿,并没有因为被陛下封为乡君就对着他不在恭顺,心里又舒坦了几分。 他便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是订过亲事的人了,以后凡事都不能太过于任性!” 顾江晚继续点头。 “王家三公子是你的表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自然是不用多说,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爵位在身了,虽然以前与你接触的不多,但是日后你们要多多的相处才好!” 顾江晚做出一副害羞的小女儿家模样来,低着头,嘴角一丝讽刺的笑意一闪而过。 “最近关于他身世的流言你也不要在意,做好自己的本分!”顾现易说道这个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野心,若是王之岫的身份是真的,那么日后说不得还能争上一争,若是成功,那顾家倒是有更大的造化了。 他想到这里看向顾江晚的眼神也带着热切了。 “江晚啊,你可不要让为父失望啊!” 顾江晚的视线一直都留意着顾现易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他在说道王之岫身世之后眼中闪过的名为野心的光芒。果然是权势动人心,就连顾现易这个不知道真相的人只不过听了一句流言之后就升起了野心,何况于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了! 顾现易又说了几句才离开,顾江晚将他送出了听雨阁,在院子门外略站了一会,刚要转身却被顾明晚给叫住了。 “二姐!”顾明晚大约是哭过了,而且哭的时间应该还不短,眼睛都还红红的。 顾江晚脸上挂着微笑道:“原来是四妹妹啊,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啊?是谁惹四妹妹伤心了啊?” 顾明晚听着顾江晚这般意有所指的话,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 “顾江晚,不要以为陛下赐婚给你和三表哥,你就得意了,三表哥是不会喜欢你的!” 丁香和绿柳站在顾江晚的身后,听到顾明晚的话一脸的莫名,王三公子不喜欢她们家姑娘?这是她们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丁香刚想张嘴反驳的,却被顾江晚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她勾着嘴角问道:“四妹妹说你的那位三表哥不喜欢我,莫非他喜欢三妹妹吗?” 顾明晚挺着胸脯说道:“当然啦,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表哥当然喜欢我了!” 顾江晚视线在顾明晚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眼,诡异的一笑,然后转身就进了听雨阁,而跟在她身后的丁香和绿柳都憋着笑意也跟着进去了,听雨阁的院门就当着顾明晚的面关了起来。 顾明晚看着紧闭的门,气的只跺脚,却想到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只得恨恨的带着婢女离开了。 顾江晚看着丁香和绿柳忍得难受便对两人说道:“想笑你们就笑吧!憋着也难受!” 丁香和绿柳的嘴角刚敲了起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来也让我笑笑!” 王之岫不知道何时居然进了顾江晚的房间,他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丁香和绿柳赶紧收敛了笑容退了出去,留他两人独处。 王之岫在两个婢女退出去之后几步走到顾江晚的身边,仿佛邀功一般的将脸凑到她的面前,问道:“开心吗?今天!” 顾江晚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跟陛下提的?这就是对你的奖赏?” 王之岫握住她捣乱的手指,顺手一拉,两人位置交换过来,他又将顾江晚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活了两世的顾江晚还从没有与那个男人这么亲昵过,脸上顿时有些热,连耳朵都红了。 她推了推王之岫道:“王之岫,放开我!” 王三公子一副无赖的模样说道:“我们可是已经被陛下赐婚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我搂着我的未婚妻又有什么关系吗?” 顾江晚白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皮道:“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而且我们只是未婚夫妻,不是夫妻!” 王之岫有些苦恼道:“我还要等待我的小未婚妻长大,哎!” 顾江晚被他的叹息又弄的红了脸,于是手上的力气更重了一些。 两人腻味了一番了才坐着好好的说话。 顾江晚将之前顾现易的话说给了王之岫听,王之岫听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他说道:“我这位便宜的姑父没有想到还有这番的野心!” “权势动人!”顾江晚想了想问道:“陛下之所以封你为长平侯是想要补偿你?还是想要将你树做靶子来试炼众位皇子?”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的表情,眼底满是冰冷,王之岫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无言的安抚她。 “他就是想将你树做靶子用来试炼众位皇子是吗?而第一轮的试炼就是这次的京城流言,所有的皇子都不合格,所以他惩罚了众位皇子,然后封赏了你!” 顾江晚从前世就知道乾元帝并不是世人所认为的那样温和,也并不是世人看到的对谢贵妃的那种痴情人!他是一个帝王,一个从小受着帝王教育的男人,在满是斗争的宫廷长大,他的心思深沉,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用意,除了当年在谢芷的事情上感情用事之外,其他的时候他首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是父亲丈夫。 王之岫一点也不诧异顾江晚会猜出乾元帝的用意来,而他在颍川的时候便已经想了清楚了。他终究会成为众位皇子的试炼石,若是这些皇子最终都没有通过考验,至少还有他这个备胎可供选择,恐怕到时候他还到对乾元帝感恩戴德,感激他对于他的一片父子之情。 “这也正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将来谁试炼了谁恐怕都不一定呢!”王之岫摸摸顾江晚的头顶说道:“而且他给与我的越多,我的实力就会越发的强大,他既然给出来也就不要想着收回去了!” 顾江晚自然是知道他的实力的,乾元帝最终恐怕是要打算落空的! “而且,这次总算将你给订下来了,这才是我最大的收获呢!” 小情侣们正腻歪的时候,姚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走在御花园中,原本带着七皇子在御花园中玩耍的齐嫔看到了,带着七皇子过来请安。 姚皇后逗了两句七皇子,又让宫女们陪着他去玩耍了。 “小七这次受委屈了!”姚皇后看了一眼视线一直注视着七皇子的齐嫔说道。 齐嫔无奈的笑笑,她母家没有什么势力,自己也没有什么野心,然而身处这深宫之中,很多的事情是她本人无法左右的,七皇子的事情更是。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小心翼翼的陪着皇后说话。 “小七皮实,抄抄书也能磨磨性子!” 姚皇后知道她一贯都是个胆小的,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日头,说道:“好好的看护着小七吧,毕竟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为他打算还有谁能够为他打算的!” 齐嫔低垂着头恭送皇后离去,待皇后走了之后,原本正玩的开心的七皇子走到齐嫔的身边来。 “母妃,我饿了!我们回去吧!”七皇子牵着齐嫔的手说道。 齐嫔听到他这么说立刻点点头,用手绢擦干了他脸上的汗,牵着他回去了。 姚皇后回到瑞凤宫之后,有宫女立刻上来禀告说是玉坤宫的人送来她们娘娘亲手做的羹汤,请皇后娘娘品尝! 宫女们将羹汤呈了过来,乳白色的羹汤盛放在青瓷盘中,上面还飘着几根绿色的菜,看上去倒是很清爽。 “我们这位贵妃娘娘倒是有心了!” 她挥挥手,宫女们便将羹汤撤了下去。 秦嬷嬷坐在她的身边手法娴熟的给她揉捏着腿脚,一边同她说着话。 “娘娘,这贵妃唱的又是哪一出啊?好好的给您送什么羹汤!莫非她不知道这宫中吃食什么的是最不能送的吗?” 姚皇后从鼻子里喷出一个轻笑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可精着呢!别看她现在和谢家僵持着,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要上奏说她忘本,那个时候她正好跟谢家和解,这样既堵了世人的嘴,又在陛下面前捞得了好名声,同时更能让谢家对她百依百顺!” 秦嬷嬷听姚皇后这一说顿时对那位又高看了两分,能够把陛下迷得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 “现在陛下春秋正盛,以后这皇宫之中怕是有的热闹呢,宫外还有个长平侯,有趣,着实有趣!”姚皇后闭着眼睛假寐起来,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放轻了脚步! 玉坤宫中,谢芷正在廊下逗着鹦鹉,红缨走过来回禀事情。 “给皇后娘娘的羹汤已经送过去了,只是娘娘不在宫中是她宫中的管事接下来的!” 谢芷点点头道:“送过去就好,对了,给顾家二姑娘,哦,现在是淑仪乡君了!给淑仪乡君的贺礼准备好了吗?” 红缨点点头道:“准备好了!” “那明日就送过去吧!” 第119章 引子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五年之后,皇宫。 谢芷靠着迎枕,太医正跪着给她把脉,他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太医。他们都是太医署里面最擅长产科的人,而现在正在给谢芷把脉的就是太医署的医正,姓张,世代供职于太医署,对这皇宫之中的水深浅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医正把完买站起身来,他身后的几个太医都将视线投放到他的脸上,几人很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芷身边的宋嬷嬷带着焦急的神情问道:“于医正,我们娘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茶饭不思的,还总是浑身没有力气,总是恹恹的想睡觉,医正可查出来了?” 于医正对着谢芷的方向拱拱手道:“老朽要恭喜娘娘了,娘娘这是有了身孕了,只是现在日子善浅,脉象不思太分明而已,凭老朽多年的经验来看的确是喜脉!娘娘之所以会有这些症状是因为妊身初期,身体多少都会有些不适,娘娘好好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整个玉坤宫的人因为于医正的这句话顿时陷入一种狂喜的境地之中,所有的人都喜上眉梢,原本还一脸担心的宋嬷嬷顿时眉开眼笑,而躺在纱帘之后的谢芷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只是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而且也隔着纱帘并没有人看清楚谢芷的神色来。 盛宠滔天的谢贵妃有了身孕的消息不过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皇宫,而京城那些耳目聪慧的世家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顾江晚坐在窗前,手边是摊开来的喜服,喜服上绣着龙凤和鸳鸯,针脚细密,绣功精致,上面的图案也是栩栩如生。 这么精致的绣活自然不是顾江晚自己做出来的,她没有这么好的绣技,即便是有王之岫也不会让她辛苦费神的绣这些东西,本来她平日里要学习的东西都已经很多了。顾现易五年前请来的嬷嬷一开始是准备教导顾江晚礼仪的,后来才发现她的礼仪无可挑剔,堪比典范。 她们想着她是要做侯夫人的,日后难免要和京城的各位夫人以及皇宫中的那些主子们打交道,而且顾江晚待她们又真的不错,两人倒是动了跟着顾江晚的心思,于是便开始给她讲授宫中的一些事情,各个主子的脾性,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来。 王之岫还给她请了一个大儒来教授她一些课业,对顾现易的说辞就是他希望他的侯夫人以后也是个诗词歌赋都精通的女子,而实际上上那位大儒教授的远远不止诗词歌赋这么简单,反而更多的是一些上位者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方法。 顾江晚从那个大儒上第一节的课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王之岫的意思,她在下课之后在窗前坐了许久,直到柳嬷嬷进来叫她用晚膳才回过神来。 她往日虽然没有反驳过王之岫的那个想法,但是她其实也没有当真。 她太清楚那个位置对赵家男人的诱惑力了,若是有机会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又会想着拱手让人呢! 然而现在他是真的在一步一步的为未来做打算,他是真的想将那个位置拱手想让! 顾江晚低头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已经是满眼的坚定,满身的盔甲! 不就是龙椅吗?又不是没有女子坐过,凭什么别人坐的,她就坐不得? 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谁还有有她这般奇遇呢!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自然不是让她碌碌无为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皇位她就要了! 至此之后顾江晚身边的婢女和嬷嬷们都觉得她似乎是变了,又好像没有变,只是觉得她越发的从容镇定了,当然容貌也是越发的盛了! 此刻她坐在摊开的大红嫁衣前,艳丽的红色也没有办法将她的美貌给压下去。她已经快十七岁了,和王之岫的婚期已经确定了,就订在了今年的七月初八,现在已经是五月出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顾家为此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早已经出了孝期,所以顾家的到处都挂上了比较喜庆的装饰,而且顾家其他几位姑娘的婚事也已经确定了下来,只是因为顾江晚居长,又是陛下赐婚,众人当然不好越过她的婚事去。所以众人也都盼着她赶紧的嫁出去,才好操办自己的婚事。 “谢贵妃有身孕了?”顾江晚很是惊讶,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姚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了,可是那个时候谢芷根本就没有怀孕过,而且从谢芷入宫一直到宫变,中间这近十年的时间,她一直盛宠不断,几乎有段时间都是专宠,然而她却从来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来。 顾江晚还记得曾经宫中有个只被乾元帝宠幸了一次就怀孕的宫女,最后封了个才人。那个时候她还疑惑为何谢贵妃这般的盛宠居然一直都没有身孕! 她还记得姚皇后说谢芷这辈子肯定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至今还能回想的出当时姚皇后说话的语气和眼神来,带着一丝的怜悯,还有一丝的感同身受,然而更多的却是默然。 姚皇后上一世也一无所出的,而今生依旧如此! 前世她也曾疑虑过姚皇后一直无所出的问题,而且还旁敲侧击的问过姚皇后身边的奶嬷嬷,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打听到,今生谢芷已经有了身孕,那么姚皇后呢? 谢芷怀孕的消息是王之岫那边传来的,绿柳接到这个消息便过来禀告给顾江晚了。 “是的,三公子让人送了这条消息过来!” 顾江晚点点头,既然是王之岫让人送来的消息,那么这个消息应该是千真万确了。 她指了指摊开的大红嫁衣,说道:“这衣服我已经试过了,告诉绣娘腰身那边略微的改小一点吧!” 丁香便上前仔细的将嫁衣给收了,抱着嫁衣去跟绣娘说去了。 顾江晚想了一下说道:“既然谢贵妃有了身孕我这个好姐妹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才对!去告诉柳嬷嬷等会开一下库房,我去挑些礼物送到宫里,祝贺贵妃娘娘!” 绿柳答应着去找柳嬷嬷去了。 谢贵妃有身孕这件事得到了京城圈子的一致的关注。谢家收到消息之后,阖府都喜气洋洋的,谢家的仆人出门都高昂着头了,他家娘娘怀了龙胎,待她产下龙子,凭着她的盛宠,这以后自然是有大造化的! 于是谢氏夫妻立刻让人开了库房,挑了一堆的好东西,又递了牌子进宫,恨不得立刻飞进宫中去。 今日是大皇子赵珲的生辰,几位皇子正聚在大皇子府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有些喧闹的宴席顿时鸦雀无声,众位皇子都是一脸的诧异。 那位盛宠的贵妃居然怀孕了? 她进宫五年多都没有身孕,众人还以为她肯定是生不出皇子来的,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有了身孕! 赵珲率先回过神来,他一脸欢喜的神色说道:“那真是太好了,那真是要恭喜父皇,恭喜贵妃娘娘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所有的人都回过神来,一致的附和大皇子的话,嘴里的漂亮话都说的很溜,脸上做的出的表情也是无比的真挚,倒是比他们自己的王妃有了身孕更让他们高兴一样! 宴席散去之后,大皇子在书房里召见了门人,众人都已经知道了谢贵妃怀有身孕的消息了,见大皇子眉头紧锁自然是知道他现在很是烦躁了。 这几年虽然大皇子最终被从皇陵给放回来,一方面是贤妃娘娘的身体的确是不好,大皇子是她唯一的儿子,陛下也不愿苛待了这个从潜邸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便在一次她哭诉的时候答应了她的要求,将大皇子从皇陵召回来。另一方面,大皇子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在王之岫的身世问题上做了不正确的处理,罚他守了两年多的皇陵也是惩戒的足够了,足以让他得到教训了。 “主子,这件事咱们先按兵不动,先看看其他人的打算再说!”徐腾是大皇子最信任的一个门人。 赵珲也点点头道:“我和先生想的是一样的!上次的事情就是我冲动了,才会被惩罚的最重,这次孤就不出这个头了!” 徐腾点点头,上次大皇子犯错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到大皇子府,自然也无处谈起规劝了。 他想了想又道:“学生记得顾家的顾现重是主子您的人吧?” 赵珲想了一下,终于想起了好像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他点点头道:“好像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先生怎么会想起来问他?” 徐腾掠着下须说道:“王爷可知道淑仪乡君?” 赵珲点点头:“那不是赐婚给长平侯的女子吗?” 徐腾继续说道:“是的,淑仪乡君的确是赐婚给了长平侯,她是顾家的姑娘,她的父亲现任礼部侍郎,而顾现重就是她的二叔!顾现重当时刚刚结束了外放回到京城,本就是等着选官的,谁知道顾家老太君去世,兄弟两人丁忧了三年,原本已经打点好的官职早就被人顶替了,而他又被外放了!” 他讲到这里不禁要为顾现重掬一把辛酸泪啊,听说那个职位他可是从两年前开始打点,费了无数的钱财和精力,最后居然还被人给捡了漏,丁忧结束之后又赶上谢贵妃与谢家人修好,而陛下封赏谢家人,他后来打点的官职又给谢家人给顶替了,又被外放了,而且这次外放还去了随州。 寿王大约就是因为谢贵妃一事才被乾元帝给发配去了随州,至今都未归,不过倒是听说他将随州治理的很是不错,随州现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人口方面也基本恢复到了蝗灾之前的水平。 乾元帝对于他在随州的表现是满意,有消息说寿王不日将会回京。 寿王这次归来显然是做出了一番成就,而他和谢贵妃之间的往日也基本上无人再提起,这次回京处境肯定要比之前好很多,说不得与陛下的关系又能恢复到往日的融洽,而趁他未回京之时正是拉拢他最好的时机。 徐腾继续道:“顾现易就是外放随州,与寿王平日里接触也多,倒是可以通过他来给寿王示好!” 大皇子觉得徐腾说的有道理,作为男人他可不觉得寿王会这么的甘心,也定不愿意将来对着谢贵妃所出的皇子俯首称臣的,而他和寿王也是小有交情的,自然是要拉拢过来的! 于是他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先生去办吧!” 宫外对谢贵妃有身孕一事反应各有不同,宫内的众位妃嫔也是如此,一贯骄傲的蛮横的淑妃在听闻谢芷有了身孕之后摔了自己最为喜欢的那一套茶具。而其他已经有皇子皇女的妃子们听完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吩咐身边的管事宫女去准备礼物给谢贵妃道喜。 姚皇后是和皇帝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的,彼时乾元帝正在她的宫中下棋。她的棋艺很好,还是比不上乾元帝,所以她也不用故意输什么的,只是尽自己的全力来下,偶尔还能赢上一子半子的。皇帝每次和她下棋都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她虽然棋路比不上那些朝廷上官员们的精妙,然而她从来都不会故意的装输,也不像其他的妃子有时候输了还耍赖,她即使输了也是输的漂亮,而且下一次再下她不会在同样的路数上再输。 两人的下棋反而有种你追我赶的感觉,每每都能让乾元帝有新的领悟。 许顺带着一脸笑容将谢贵妃有了身孕的事情禀告的时候,乾元帝正捏着一枚棋子沉思,一听到谢贵妃有孕之事,手中的棋子都掉了下来。 “此事当真?”乾元帝满心欢喜,甚至还带着几分的不相信,这副神情也只有当年他第一次做父亲的时候许顺在他的脸上看到过。 许顺立刻满脸挂笑的点头道:“是的,陛下,千真万确,这是于医正诊出来的!” “于光前诊出来的?那就是千真万确了!”乾元帝笑了起来。 姚皇后也微笑着站起身来对着乾元帝道喜:“恭喜陛下了,贵妃第一次有孕,陛下赶紧去陪陪她吧!” 乾元帝点点头,扔下一句朕改日再来和你下棋,便带着许顺往玉坤宫去了。 待乾元帝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姚皇后继续在棋桌边坐下来,手里拿着着那枚刚刚从乾元帝手中掉落下来的棋子。 秦嬷嬷看着姚皇后的样子有些心疼,若说姚皇后最大的遗憾大约就是子嗣这一块了,她对着侍候在房中的宫女们挥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了。 她走到姚皇后的旁边,将一盅茶递到她的手中。 “娘娘喝口茶吧!” 姚皇后将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然后接过秦嬷嬷手上的茶盅,看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说道:“嬷嬷不必如此,我并不在乎那个!” 秦嬷嬷满带着心疼说道:“娘娘哎!” 姚皇后摇摇头道:“有些时候没有反而比有更好!” 秦嬷嬷点点头道:“十月怀胎呢,这么长的时间,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姚皇后将茶盅里的茶饮完,从容的从自己的棋篓中拿出一枚棋子来,将它落在一个位置。 秦嬷嬷将茶盅接过,看了一眼棋盘笑着说:“看来这局是娘娘赢了!” 第120章 爆发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贵妃怀孕的事情传到随州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寿王背着手站在随州槐城最大的酒楼的露台上,不远处几个腰肢柔软的女子正在跳舞,而上首坐在的官员们个个喝的是满面红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跳舞的女妓们。 一片的靡靡之声,而寿王赵挽却像是独立出来的另个场景一般,他在挥退下属之后便站在露台上吹风。 五月的风已经带着一丝夏日的气息了,风中还有甜甜的槐花香气。 他想起这槐城最出名的便是槐花酒了,想来这空中丝丝的香气恐怕也有槐花酒的一份功劳了! 他嗅问着空气中的香气,自言自语道:“终于有身孕啦,那看来不久我就要回京城了!” “王爷,您怎么站在这里啊?这就酒楼酿的最好的便是这槐花酒,五月份就是喝槐花酒的季节啊!王爷您也来尝尝吧!”一个略带着些许醉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赵挽的自言自语。 赵挽转身看了看说话的那人,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不停的向他献殷勤的一个小官,好像是叫做顾现重,自他来到这槐城,他便一直不停的围着他来献殷勤。 “是顾大人啊!”赵挽装着几分醉意的模样,“这槐城的槐花酒本王倒是要尝一尝!” 他说着脚下踉跄了一下,顾现重想要去扶他却被他给轻巧的避开,略带醉意的往酒席的方向走去,顾现重跟在他的身后还不断的提醒着。 “王爷,小心脚下啊!” 赵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着和他打招呼道:“王爷可来了,不然您的酒就给我喝了!据老板娘说这酒可是一年只能酿一次呢,喝一坛就少一坛呢!” 赵挽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摇晃着酒液说道:“哦,难得离尘都说好,那本王倒是要尝一尝!” 他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入口甘醇,回味绵长,倒真对的起这槐花酒的盛名。 “好酒!果真好酒!”赵挽笑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和坐在他身边的薛离尘碰了碰杯。 赵挽一连喝了三杯,第四杯的时候被薛离尘制止了,他劝道:“王爷,这酒后劲很大,王爷还是慢饮,而且如此良辰美景,只是豪饮倒是辜负了这么美好的夜晚了!” 薛离尘长了一双桃花眼,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泛着红意,但是眼中却倒映着万千的灯火,一时间让赵挽有些意动起来。 赵挽微微一笑,手滑过薛离尘握着酒杯的手,然后放在了桌案上。 “那依离尘之意,这酒该怎么喝?”赵挽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薛离尘却像是丝毫都没有感知到赵挽的信号,脸上的表情丝毫都未曾变化,视线从赵挽的脸上转移到场中腰肢柔软的舞姬身上。 他笑的有些狎昵,道:“这美酒当然配美人了!” 他说完对着场上的舞姬拍拍手道:“行了,这舞也跳累了,过来品一品这美酒吧!” 薛离尘的话得到在场的一众官员的响应,于是舞姬们纷纷扭着柔软的腰肢,乳燕投林一般的飞到各个在座官员的身边。 赵挽见一个眉眼艳丽的女子巧笑倩兮的在薛离尘的身边坐下,白皙的手端起酒杯亲自喂到他的嘴里。他低头轻声的笑了笑,一手将依偎到他身边的笑容如花的女子给搂住,在那女子的耳边轻语了两句,惹的那女子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薛离尘的眼神在赵挽的身上转了一圈,很快的便有回到身边的小意伺候的舞姬身上。 京城,丰园。 虽然长平侯王之岫有长平侯府,但是每次顾江晚过来的时候她更愿意待在丰园。 顾江晚有些好奇王之岫说的派了个人去了随州的事情,她想起顾现重好像就在随州。 “你派了什么人去随州?” 王之岫笑的一派神秘道:“佛曰:不可说!” 顾江晚倒也没有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她想起顾现重之前好像是大皇子的人,而现在因为顾家和长平侯的关系,他感觉大皇子难免要将主意打到顾家的头上来。 “大皇子应该已经联系上我二叔了吧!”顾江晚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王之岫点点头,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两人一起在庭院中散步。 “我最近在整修长平侯府,我们的院子你想做成什么的?”王之岫拉着她的手缓步的走着,他的视线一直都在顾江晚的身上。 顾江晚觉得他的话题跳的有些快了,上一句两人不是在讨论大皇子和她二叔的事情吗,怎么又跳到修整院子上。 王之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笑了笑道:“那些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们就要成亲了!” 顾江晚想了想道:“那我明日去侯府看看吧,然后看看怎么修才好!” 王之岫点点头,一阵风吹来,将顾江晚的长发吹起,他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给别到她的耳后。 “你终于要嫁给我了,感觉像是等了两辈子那么长!我可不能让某些不长眼的影响了我们的婚期!” 顾江晚听到他说的前半句话,心中笑笑,他们之间还真的是相识两辈子了,只不过上一世两人似敌非友,而这一世才算是真的走到了一起。 现在的一切早就和前世不同,而记忆中原本清晰的前世也变得模糊起来,有时候回想起来反而像是一场大梦,一点也不真实。 “这京城已经平淡很久了,暗涌已经快压不住了,现在就差一个引子了!”她将不知道从哪里飞到王之岫衣服上的一片树叶给摘掉,整个人自然无比,好像他们天生便是如此一般。 “那个引子早就存在了,只不过是看什么时候会引爆而已!”他弯弯嘴角道:“我肯定会让它在我们成婚之后再引爆,怎么都不能耽误了咱们的婚期!” 顾江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像是有什么问题困扰着她一般。 “怎么了?”王之岫问道。 顾江晚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究竟喜欢我什么?” 患得患失这种情绪天然与感情伴生! 近乡情怯,婚期越近,顾江晚心中反而越不安。 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王之岫前世对着她冷若冰霜的样子,有时候梦中醒来,她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前世那个人是真的。 王之岫双手捧着她的脸,整个人都凑的离她很近,彼此的瞳孔中都倒映着对方。 顾江晚觉得脸都热了,她想要将王之岫给推远一些,然而却没有成功。 “你干什么嘛?” 她在四目相对之后,便想着要躲闪,却又被王之岫给拉了回来。 王之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有些凶的说道:“真想把你这个小脑瓜给剖开,看看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江晚撅着嘴也不说话,谁让她活了两世,上辈子忙于求生,上辈子活到了二十三岁从来没有对人心动过,也没有人对她心动过,在情感面前还是一张白纸一般,而且她并没有觉得今生的自己比前世好了多少,不知道怎么会让这个名动京城的王三公子动心的。 王之岫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顾江晚装出凶巴巴的模样来,问道:“你笑什么?” “晚晚,你好可爱!”王之岫声音低沉,喉咙中还压着低低的笑意。 顾江晚又瞪了他一眼,却在接触到他带笑的眼神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 王之岫的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将她拥在怀中,低低的叹息了一句:“傻丫头!” 顾江晚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那低低的三个字飘如她的耳中,像是一贴神药一般,将她之前困扰着她的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都给赶走了。 她知道王之岫喜欢着她,这样就很好了,其他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说是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设想和标准,可是真的遇到那个人之后才发现那些设想和标准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是这个人,所有的设想和标准也都变成了这个人!”王之岫轻声的说道。 他亲了亲顾江晚的发顶,低沉而坚定的说道:“你就是我的设想,你就是我的标准!” 王之岫以前说过比这个更让人觉得肉麻的话,顾江晚都没有什么感觉,然而今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顾江晚却忽然觉得心中被塞的满满的。 第二日一大早王之岫便接了顾江晚来到长平侯府。 府上的管家王免是伺候着王之岫长大的,他的体型偏胖,眼睛生的很小,一笑起来整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王之岫与顾江晚被赐婚这么多年,这王府的管家自然对未来的女主人很是热情,很早就现在门口迎接了。 “见过乡君!” 顾江晚看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王管家,很想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地面?会不会直接摔上一跤! 前世王免也是王之岫的管家,她好多次都看到这个每日都是一副弥勒佛模样的男人,对着那些说王之岫不好的人是怎么样的犀利! “王管家免礼!”顾江晚抬头看了一眼侯府的扁额,上面的字倒是蛮熟悉的! 她凑近王之岫问道:“这是陛下的字?” 王之岫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这五年她经常来长平侯府,特别是她除服之后,来的就更频繁了,她对这府上已经很熟悉了! 因为她经常来,所以侯府的很多地方都是按照她的喜好重新的建过,而这一次也不过对两人大婚时候要住的院子进行重新的布置而已! 王之岫带着顾江晚来到主院的门前,原本挂在上面的匾额已经被取下,现在上面空空如也。 顾江晚有些诧异道:“怎么连匾额也给取下来了?” 王之岫理所当然的说:“这个院子以后是我们住的,这里的名字当然由我们来取了!” 长平侯府原本是一个王爷的府邸,后来这个王爷被削去了王爵,府邸也被回收了。乾元帝封赏王之岫并不是兴之所至临时突发奇想,而是早有准备,他在半年前便已经命人修葺这个府邸了。所以与长平侯这个爵位一起放到王之岫手中的还有这个崭新的长平侯府。 府中的很多匾额都是空置的,唯有这主院的匾额被保留了下来,听说那是先帝的墨宝。 王之岫对开元帝的映像并不好,对于他取的名字也并不喜欢,所以趁着快大婚了,禀过乾元帝,将这个匾额给摘了。 顾江晚知道了他的小心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随着他进了主院。 原本王之岫想陪着她一起的,紫部的人前来求见,他便去了书房。 顾江晚听了匠人的一些安排之后,便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主院的各种布置给确定下来。 她停下来看了沙漏之后才惊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然而王之岫居然还没有回来,她正打算叫人去请,却见王之岫打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然而顾江晚却知道他在生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王之岫有些懊恼的说道:“谢贵妃小产了!” 第121章 小产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玉坤宫中全部都是人,有前乾宫的内侍,有各个宫前来慰问的宫妃,还有一脸菜色的太医。 整个玉坤宫的内侍除了贴身服侍的几个地位比较高的,剩下的所有人都跪在院子里,就连青沫也跪在其中,五月的骄阳中一直过的比普通人家小姐都还好的她,满脸的汗水,原本白皙的脸被晒的通红,咬着嘴唇,一声也不敢吭。 谁都知道乾元帝对于谢芷的这一胎有多么的重视,然而现在她小产了,所有人的心脏都颤抖起来,没有人知道最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谢芷的脸色惨白的闭着眼睛躺着,乾元帝一直握着她的手,满眼满脸的心疼,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指,将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细心的用被子盖上。 乾元帝站起来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人,刚刚看着谢芷时候满脸的爱意已经完全都消散了,他一脸的冰冷,两只眼放着冷冷的光芒。 “别跪在这里妨碍贵妃休息!” 虽然语气很冷声音却放的很低,他率先走了出去,跪在床前的几个人也都动作迅速的爬了起来,跟着乾元帝的脚步走了出去,最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一直贴身照顾谢芷的宋嬷嬷和萱草。 萱草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也将所有的探究的目光和琐碎的言语都给关在了门外。 宋嬷嬷站在窗边轻声的唤了两声道:“贵主,贵主!” 谢芷缓缓的张开眼睛,她看了一圈四周,又闭上了。 “陛下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些的病弱,嗓子很干,她咳嗽了一声。 萱草很快便端来了温水,宋嬷嬷将她扶了起来,萱草喂着她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陛下带着于医正他们在隔壁!”萱草一边给她喂水一边说道,见她喝了两口便垂下了眼睑,便知道她不想再喝了。 宋嬷嬷知道她是伤心的,扶着她继续躺下,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这皇宫之中的孩子本就难养,能够怀孕倒是不难,然而能够顺利的生产下来是真的很难。贵妃娘娘这种情况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娘娘,您还年轻,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养好身体!孩子以后都会有的!”宋嬷嬷给她压了压杯子,缓缓的说道。 谢芷没有说话,双眼放空的看着帐顶,大约悲伤到了极点反而没有什么情绪,哀莫大于心死。 宋嬷嬷也知道谢芷对于这个孩子是多么的期盼,这些年为着这种孩子又偷偷的吃了多少的药。然而那些药加起来的苦涩恐怕都不如此刻的心情。 “娘娘,您现在这副样子只会让那起躲在暗处的小人更加的得意啊!”宋嬷嬷在这宫里待了很多年了,也见过很多人得宠又失宠,花无百日红,一时的得意或者失意都不必太放在心上,因为这些都不可怕,也不长久,最可怕的是你失去了斗志,变得消沉。 帝王不是一般的男人,也许你一时间使使小性子,他可能会哄上一哄,然而若是你天天使性子,便没有人会哄你了,还会将他原本对于你的愧疚给消耗的一干二净。然后你便从此真的是沉寂下去,再也翻不出一点水花了。 “嬷嬷,你放心,我不会的!”谢芷平静的说道:“我只是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而已!这几日你让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宋嬷嬷点点头,这位贵妃娘娘虽然年纪不大,然而她的心思却并不像她的外貌表现出来的那阵模样,她的心思很深沉,然而旁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却只会被她的外貌所吸引而忽略了她深沉的心思。 “你们出去吧!我想好好的睡一觉!”谢芷闭上眼睛。 宋嬷嬷和萱草出去了,将房门给关上了,整个室内恢复了一片宁静,谢芷睁开眼睛,她的眼睛看着床的四角上挂着的香包,还有房中的高几上摆着的香炉,香炉里正冉冉的冒着烟。 她的嘴边带着一丝的笑意,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乾元帝看着已经满头是汗的于医正,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来,平静的问道:“贵妃究竟怎么会小产的?” 于医正颤颤巍巍的用岫之擦了擦额头的汗,磕了一个头回到:“回陛下,按理说贵妃娘娘这一胎应该是很稳的,应该不会小产才对!” 他的话一出,跟他一起跪着的两个太医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听你的意思,贵妃这胎小产的蹊跷了?”乾元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然而黑沉沉的眼眸却显示着山雨欲来。 “这。。。”于医正迟疑了一下,他家世代都在太医署供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自然是清楚明了,然而此刻他却很是为难,有些话真的说的清楚明了,反而会带来无穷的麻烦。可是若是不说的话眼前这位也不是他轻易能够糊弄的了的。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乾元帝长于皇宫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皇宫中的门道了。 于医正又磕了个头说道:“贵妃娘娘的脉案一直都是秦太医负责的,他比微臣知道的更加的详细!” 身后被他点名的那个秦太医只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都有些打晃,立刻将头伏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嘴里喊道:“陛下恕罪!” 乾元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理会秦太医,他的目光依旧在于医正的身上,原本听不出喜怒的语调终于带上了一丝的讥讽。 “于医正,你在这太医署好像已经快三十年了吧?” 于医正又伏下身去磕头道:“回陛下是的!” “哦,那真是很长了,长到你恐怕都忘记了什么是身为医者的根本了吧!”乾元帝的这话语气已经很重了。 于医正于光前伏在地上微微的颤抖,他并不是天生就是这般的,虽然他家是医药世家,但是家族中也不是每个男子都学医的,也有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而且他并非家中的嫡长子,没有必须继承家业的义务,而当初之所以会选择从医,还是源自于对热爱。 他在刚刚从医的时候也都是将病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救死扶伤一直都是他的信仰,然而自从进入了太医署,有很多的事情都改变了,似乎明哲保身已经成为太医署的那些太医们学的第一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几乎刻在了每一个太医的脑门上。 因为太医毕竟都是凡人,没有真的能够做到活死人肉白骨,于是很多的时候便要承受来自贵人们的怒气。肩膀上的脑袋都岌岌可危了,谁还能真正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陛下!”于医正将自己的发冠给取了下来,他又磕了一个头说道:“老臣的确是相着明哲保身,但是老奴从未曾忘记过身为医者的责任。贵妃娘娘这一胎老奴真的已经是尽力了!” 乾元帝视线并没有放到跪在场上的几人身上,而只时把玩着手中的一只香囊。 “许顺,把这个香囊拿给于医正,让他闻一闻!” 许顺立刻上前接了香囊来到于光前的身前,将香囊递到他的手边,说道:“于医正,请看看这个吧!” 于光前将香囊拿到手中,然后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将香囊拆看,看了看其中的药材,他原本已经苍白的脸上,此刻更加的苍白了。 “那是什么?”乾元帝问。 于光前小声的回答道:“这是治疗燥热症的药!” “若是孕妇佩戴在身上会如何?”乾元帝的眼神黑沉如墨。 于光前的声音再一次颤抖起来:“轻者产下病弱的婴儿,重则流产!” “啪!”一直杯子被摔倒地上,就在于光前的面前炸裂开来。 于光前已经伏在地上不起身了,他痛苦的说道:“这药材的确是微臣所配,但是微臣并不知道这药材最终会用在贵妃娘娘的身上啊!请陛下明鉴!” 乾元帝拍了拍手,立刻有隐卫从暗处走了出来,无声的跪在乾元帝的面前。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于光前说道:“将他送进紫部大牢中去!” 于光前刚想求饶,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那个隐卫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他的哑穴。 许顺来到玉坤宫的院子里,眼睛扫视了一遍跪在院中的宫女和内侍,看着他们在这骄阳下已经晒的面色通红,满头大汗的众人,冷笑了一番道:“既然你们谁也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你们就一起领罪吧!” 他看了一眼立在廊下的宫廷侍卫道:“来啊,将这些人都送进内庭,先赏一顿鞭子,再做苦力,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你们的罪孽也就消了!” “许公公,许公公,我是贵妃娘娘从娘家带进宫的,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我们贵主的,求你让我见一见娘娘,她知道我是清白的!” 许顺的腿脚被跪着的人群中的一个女子冲上来抱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青沫姑娘啊!” “是我,是我,求求你了,许公公,让我见一见贵主吧!” 青沫此刻一张脸晒的像是红猪肝一般的颜色,哪怕她现在装的再楚楚可怜的模样,然而再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东施效颦,令人厌恶。 许顺冷冷的说道:“哎呀抱歉啊,青沫姑娘,娘娘现在还未能够醒来呢,恐怕是见不了姑娘了!姑娘若是真的没有错的话,待贵主醒了,肯定会把你从内庭给放出来的,到时候你也一样能够在贵主面前伺候啊!” 青沫咬着嘴唇,她知道现在若是见不到谢贵妃的面,恐怕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大声的哭嚎起来:“贵主,贵主,奴婢冤枉啊!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挨了一己窝心脚,将她踢得趴在地上不能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朕倒是要看看,谁这么的不怕死!” 青沫费力的抬起头来,努力的仰着头看到一脸怒气的乾元帝,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疼,不停的咳嗽,嘴里冒出血来。 许顺让站在廊下的侍卫赶紧的将青沫给带走,陛下现在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贵妃娘娘现在还在昏迷着,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安抚住陛下! 乾元帝的这一脚不仅让所有的宫女和内侍都禁声了,就连原本都是来看热闹和笑话的妃嫔们也各个都是名如土色,就算是一贯任性的淑妃也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你们都回去吧,没事不要来贵妃这里混!”乾元帝捏着眉心说道。 他从未有过向今天这般的讨厌这些个女人,芷儿现在正躺在床上受苦,而他刚刚失去一个皇儿,这些女人就穿的这般花枝招展的过来,这是做给谁看呢! 众妃嫔都站起身来,给皇帝行礼然后退了下去,最后只剩下皇后一人来到乾元帝的身边。 “陛下,你忙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如休息一下吧!” 姚皇后毕竟在乾元帝的心中是不同的,她是嫡妻,乾元帝一贯的给与她尊重,见她走过来劝说自己,便朝着对方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她将皇帝扶过去之后便不再和他说话,反而是叫了宋嬷嬷过来说道:“这玉坤宫的奴才都被关进了内庭,可这玉坤宫也不能没有人啊,毕竟谢贵妃还躺着,身边肯定需要人照料才好!” 宋嬷嬷点头称是。 “等会呢跟着我宫里的人一起去挑一挑,挑些个好的来玉坤宫当差,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贵妃的身体,你们这些个做下人的要多劝劝贵妃,让她放开心胸,莫要将郁积在胸,她还年轻子嗣总会有的!” 姚皇后一番话说的大方得体,的确是她做为皇后该说该做的,在宋嬷嬷道谢之后她便让身边跟着的青芽带着宋嬷嬷去挑宫女内侍去了。 她又走到乾元帝的身边道:“陛下今日忧心了,现在已经快到午膳的时间了,不若陛下就在这里用完午膳之后等谢妹妹醒来吧!” 乾元帝对于姚皇后料理宫中事物还是非常放心的,对于她今日的这番安排觉得很满意,便点点头。 姚皇后立刻叫身边的人去办了,之后跟乾元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贵妃谢芷打转,没有故意的去没话找话,也没有趁机的撒娇谄媚,而只是非常实事求是的说了一番,哪怕萱草是谢芷的心腹,然而听到皇后说的这番话,还是免不了的在心里对皇后的敌意少了几分。 姚皇后将一切都料理的很有条理,待乾元帝在姚皇后的侍候下用过午膳之后,宋嬷嬷也带着挑好的宫人回来了,而谢芷也清醒了过来,乾元帝一脸惊喜的冲进了房间,而姚皇后却离开了玉坤宫。 “娘娘怎么就这么离开了?”秦嬷嬷扶着姚皇后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姚皇后的语气轻快,她说道:“现在不走,难道让本宫进去看他们两人亲亲我我吗?” 这话秦嬷嬷也敢接了,她便又转了话题。 “娘娘看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啊?” 秦嬷嬷有这个想法姚皇后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一开始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她却改变了想法。 “恐怕不是!但是究竟是不是着了道,我却并不知道!” 秦嬷嬷被姚皇后的这句话弄的有些迷糊,不是贼喊捉贼,也不确定是不是着了道,那究竟是什么呢? “也许是一场将计就计吧!” 第122章 审问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王之岫站在紫部的大牢门外看着被关在其中的三个太医,大约是已经过了刚刚被关进来时候的惊恐不安,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都面对着墙壁而坐,有两个还不停的嘴里碎碎念着。 “这是昨日送来的?”王之岫问紫三。 紫三点点头:“就是昨日送来的,我们还没有动!” “皇宫之中可有什么消息?”王之岫故意弄出响动来,让那三人听到,其中有两人满脸惊恐的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王之岫和紫三,而年纪最大的那位却一直都面对着墙壁,像是任何的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王之岫认出那个不回头的是医正于光前,摸了摸下巴说道:“还真有意思!” 紫三将皇宫之中的情况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遍。 皇宫之中别说一个妃嫔流产了,就是妃嫔死了也是常见的,只不过流产的这位是皇帝的宠爱的贵妃,所以就格外的受重视一些罢了。 王之岫指着于医正道:“把他带到审问室去!” 所谓审问室也不过只是一间空置的房间,房间的墙上也没有挂什么刑具,只设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旁的一概全无。 于光正进来的时候,王之岫已经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茶了,他转头看到于光正还对着他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那张椅子,示意他过来坐。 于光正整个人的神情都透露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来,这样的人,王之岫这五年在紫部的大牢里已经见过很多了,有些最终能够洗脱身上的冤屈离开紫部的大牢,而有的却早已血染北街的刑场。 然而王之岫却知道,不管这个于光正有没有参与其中,他恐怕都不能从这里离开了。 “于医正,好久不见!”王之岫给他斟了一杯茶。 于光前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眼前的茶,就像是他的整个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人间留下的不过只是一句皮囊。 王之岫倒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道:“听说于医正的小儿子刚刚得了个麟儿,转眼都快了满月了,这小孩子最易夭折了。大理寺的牢房可是又湿又冷,就是成年人住了都觉得痛苦,更何况是还不满月的婴孩呢!” 于光正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他的嘴巴动了动,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王之岫也着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似乎感觉这茶的味道不错,眼睛都亮了。他抬头对着头顶上某处问道:“这紫部什么时候换这么好的茶叶了?” 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说道:“这是乡君特地给您送来的!” 王之岫笑了,低着头似乎很是无奈的道:“就知道是她送来的!” 于光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条,他微微的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紫部的隐藏又岂是一般人就能看破的。 “于医正看什么呢?”王之岫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似的问道。 于光前又一次的沉默了,只是放在桌子下面交握的手指用力的泛了白。 王之岫将一只细长的簪子摆到于光前的面前,问道:“不知道于医正可记得这只簪子啊?” 于光前脸上假装的淡漠终于在看到这支簪子的时候消失殆尽。 他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从哪里得到的这个簪子?” 王之岫勾勾嘴角反问道:“哦,我们从哪里得到的你不知道吗?” 于光前咳嗽了两声,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然而不知道是太渴了还是喝的太快,呛到了,他又不停的咳嗽起来,咳的整张脸都红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捂着胸口说道:“王大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于家人,就算是牵连也牵连不到他们的身上,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滥用职权?” 王之岫不为所动,继续慢悠悠的喝茶。 沉默在整个房间中蔓延开来,王之岫放下茶盏,一只手在桌子上缓缓的敲击着,这张桌子是用酸枝木做的,敲上去的声音很是清脆,这一声又一声的敲击声,就像是一把锤子一样反复捶打着于光前的心脏。 王之岫从来都是一个有耐心的猎手,他会想尽办法逼得猎物走投无路,筋疲力尽,最后自投罗网。 “于医正一直对着广元宫颇为照顾啊!听说于医正年轻的时候和郑妃便已经相识了?”王之岫将那支簪子拿在手中把玩。 于光前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红色泛着黑意的桌面。 这支簪子真的很普通,不管是样式还是用材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就是个平常的珠宝首饰店也能找出一大堆相似的来,然而能够让于医正一眼就认出来的自然有它的特别之处。 王之岫将簪子的头部拧了拧,簪子上那朵花便掉了下来,里面是一个中空的,他将那中空的簪子在手上倒了倒,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掉下来。显然这里面曾经就装着这些白色的粉末,而它已经被人使用过了,现在倒下来的只不过是之前附着在壁上的。 王之岫饶有兴致的看着整个看着桌面上白色的粉末,他又问道:“于医正对于医药一道颇为精通,不知道是否能认出这些白色粉末为何物啊?” “散元散!”于医正吐出三个字来。 王之岫以为他肯定不会说话的,然而那人却说出了那白色粉末的名字来。 他有些意外,虽然之前已经让顾江晚确认过这个粉末的功效了,但是他却还又问于光前道:“哦,这个粉末是做什么用的?” 于光前却便不说话了。 “于医正不说,我也能猜的出来,左不过是那些对女子身体不好的东西罢了!”王之岫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听晚晚说过,这种药只对怀孕初期的女子有作用,作用不快,而且不被察觉,而且也不会引起什么不适,会无声无息的让女子流产。 于光前忽然抬头看向王之岫道:“侯爷可知道老夫在你幼时给你看过病?” 王之岫诧异的挑眉,翘着话尾问道:“是吗?” 于光前点头道:“那个时候侯爷还小,恐怕已经不记得了,侯爷可知道老夫为何会去王家给大人诊治,凭着王家的门第根本请不到老夫的!” 王之岫内心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想拉乾元帝过来看看,他自以为隐秘的事情,可能已经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了。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他可不相信若是他想要隐瞒一个人的身份会做不到,怎么看这些人能够知道他的身世,明显的就是他故意的。 只是他究竟为何要这般做呢? 其实皇宫之中出现个无母的婴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随便指认个妃子记在名下便可以了,这样反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然而他偏偏不这样做,非要把这个孩子放到下臣的家中,让这个孩子做这个臣子的孩子,却又让很多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这怎么看怎么矛盾啊! 顾江晚之前就跟王之岫说过,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很难猜,谁也不知道他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而且对于他身世这件事上,顾江晚觉得乾元帝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将他竖做靶子的,将他当做了众位皇子的试炼石。 她不明白究竟王之岫的母亲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乾元帝这么的对还是婴儿状态的王之岫,一直在他吃的改变眸色的药中下毒,又将他一次一次的推到风口浪尖上。 其实王之岫很早的时候也不明白,他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也年幼,可是好几次他都被人莫名其妙的算计,有一次他被人按在水中差点淹死,而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乾元帝坐在他的床前,温和的告诉他以后不会了,那个害他的人已经被他给处置了,让他莫要怕。 那个对他动手的人是王家的一个小妾,她前些日子才死了孩子,有个算命的人说是因为王之岫克了她的孩子,所以她的孩子才会早夭的,于是她便魔怔了,一心想要往之岫的命。 然而后来听说宫里还死了一个妃子,王之岫将这两件事连到了一起,才隐隐的知道了原来想让他死的人,并不是王家的人而是皇宫之中的人。 乾元帝几乎将王之岫逼到一个尴尬的境地,他私下里认了他告知了他身份,却从来没有想过将他的身份公布,身世的问题让他在王家没有归属感,在内心里也和王氏夫妻不亲,同时他又不被皇室承认,好像这天地之大,而他便是多余的。只有紧紧的依靠着乾元帝这个父皇,一点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他培养他,教导他,同时也限制着他,只能在他限制的范围内生活,只能按照他安排的路往下走。 王之岫曾经很多的吃想要反抗的,每一次都是被摔的遍体鳞伤,之后他便学乖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也将那个年少直白的自己给隐藏了起来,用成年人的姿态看待这个所有的事情,然而骨子里对于乾元帝的反抗却是与日俱增。 当他知道他会将他竖起来做为靶子的时候,他心中的戾气达到了顶点,凭什么呢?你想要我给他们做靶子,那你就要承受住被靶子反噬的危险了。 后来他遇到了顾江晚,他觉得将她拉进了他的生活之后一切都变的更加的有意思了,在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他便悄悄的将计划给稍微的改了一下,他真的很期待乾元帝看到最终结果时候的表情,那一定很可笑。 于光前见王之岫一直都不说话,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找回了作为太医署医正时候的自信从容来。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侯爷还记得五年前关于你身世的流言吗?侯爷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你能够在弱冠之年封侯难道就没有想过原因吗?” 王之岫依旧不说话,只是眼中的眸色越发的深了起来。 于光前眼中亮起了一丝的火焰,他的喘气急切了一些。 他说道:“老夫曾经为陛下配制过一种可以改变眸色的药丸,而且药中还加了一些特别的药!侯爷可知道那其中加了什么?” 王之岫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于光前自信的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那里面加的可是慢性的毒药,会让人最后不知不觉的死于身体各个内脏枯竭!大人你猜我有没有这种药物的解药?” 王之岫的手握拳,然后叫人将于光前给带了下去,待于光前被带走之后他的真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表情。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一阵熟悉的略带药香的味道传入王之岫的鼻中,他回头对着来人撒娇道:“晚晚,你都听到了吧?我好惨啊!你要好好的安慰一下我!” 顾江晚被他无赖的模样给弄的哭笑不得,这个家伙明明就是早就知道那人的所有计划了,现在还一副自己多么委屈的模样,不过那人靠过来的时候她还是顺势将人搂住,还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拥抱了一下,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一个略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来:“头,你能不能让我出去之后你们再抱啊?” 顾江晚将王之岫推到一边,王之岫抬头往头顶的方向看了一眼,清清嗓子说道:“十八,下来吧!” 十八轻像是一只壁虎一般无声无息的顺着房梁爬了下来,他的脸上还有些红晕,视线在王之岫和顾江晚的脸上来回一圈,然后又赶紧的低下头去。 “十八啊,你也年纪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啊?”王之岫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丝毫都没有在意自己和心上人拥抱被人看到的尴尬。 十八摸摸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道:“头,我刚刚加入紫部的时候,首领跟我说媳妇都是发的!不需要我去找,我只要好好的执行任务就可以了!现在又不发了吗?” 顾江晚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没有想到上一代紫部的首领居然是这样骗人家小孩子的。 王之岫被十八一副充满期望的眼睛看着,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让人失望的话来,便立刻安抚道:“发的发的,明天就给你发一个!” 十八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他害羞额说道:“嗯,明天,明天也太突然了,我那个还没有到十八岁呢!” 顾江晚已经捂着嘴巴笑的眼睛都弯了,而王之岫看她笑的这么开心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 他对着十八道:“那等你哪天想要媳妇的时候过来跟我说吧!” 第123章 自危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寿王的车马回到京城的时候很是低调,他在回京的路上听说了谢芷流产的消息,他在挥退了禀告的下属之后,靠着车壁略带遗憾的说道:“哎呀,真是太遗憾了啊,居然都没有能够撑到我回到京城呢!” 与他同在一个车厢里的薛离尘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王爷,你这话说的可是很大逆不道哦!” 寿王赵挽表情平淡的看着他分明乱臣贼子非要做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就觉得很是不屑。 “怎么?你就忠君了?”赵挽的眼尾上挑,带着一股浓浓的讽刺的意味。 薛离尘知道这人惯常就是这副模样,也不恼,只是指着他笑笑,然后又凑到他的面前来,做调笑状。 “我忠不忠君你还不知道吗?” 赵挽最是受不住他这般模样的,刚想凑过去做些什么,那人却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件事也有你的参与?” “你猜!”赵挽的手指攀上那热的脸颊。 薛离尘已经不用猜了,他蹙着眉头问道:“这次是不是行动的太早了,再留一段时间效果岂不是更好!”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谢芷的生日了,今年怀着身孕过生日,乾元帝必定是要给她好好的庆祝的,说不得位份上还要升一升,说不定还能做皇贵妃呢! 虽然贵妃与皇贵妃只一字之差却有天然之别,这皇贵妃的位置可是位同副后,那时候再出了这件事,岂不是闹得更大吗? 赵挽听到这里也有些生气,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不是某些人的心里不舒服,就是见不得这个孩子的存在,哪怕就是知道他肯定生不下来,却偏偏就是等不及,非要早已清除了才能安稳!” 他低低的骂了一声:“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薛离尘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何人了,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道:“消消气,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那位没有子嗣,见到别人怀孕生子难免有被戳到自己痛处的感觉,这个自然要先除之而后快了!” 赵挽喝了一口茶,刚刚的情绪都是平复了,他说道:“这么些年没有身孕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薛离尘眉头轻佻道:“哦,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文章不成?” 赵挽的狐狸眼微弯,一只手指点着薛离尘的额头道:“好奇害死猫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哦!” 薛离尘调笑道:“我更愿意牡丹花下死!” 赵挽刚想要说话,却被那人不加遮掩的眼神给弄的脸红,他不由自主的转了视线不再与薛离尘对视,而那人却偏偏霸道的将他的脸转了回来,硬是要让他看着他的脸,而且还不准他的视线躲避。 薛离尘有着和他外表不相符的霸道,这一点在他对赵挽的身上体现的一清二楚。他喜欢在某些时候死死的束缚着他,他在看他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他躲闪掉他的眼神。他要完全主导两人的关系。 赵挽本以为自己会很讨厌这种霸道的人,毕竟他赵挽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然而那不过是表现给外人看的,身居高位的他怎么能够忍受被另外一个男人这般的对待呢!然而两人这段关系开始之后,他却很是享受这样被对待,每每薛离尘展现出这般霸道的一面的时候,他激动的双手都要颤抖起来,哪怕嘴上不承认,可是内心那种欢喜的感觉却是怎么都欺骗不了人的! “王爷似乎忘记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吧?那我不介意再说一遍!”薛离尘凑近赵挽的耳朵,呼出的气流将他的耳朵旁边的皮肤上都激起了鸡皮疙瘩。 “你放开本王!”赵挽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其实有时候他就是想看他展现出霸道的一面故意躲闪的。 薛离尘邪魅的一笑,噙着笑在他的耳边说了起来。 寿王府的车队不紧不慢的走着,几只飞鸟从车队的顶端飞过,骑在马上的寿王府的侍卫动了动耳朵然后抖了抖缰绳,让自己离马车远了一些。 顾江晚站在玉坤宫中,这宫中景色依旧美不胜收,依旧的金碧辉煌,然而顾江晚却觉得整个宫中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似的,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据说谢芷小产之后性情大变,一点也不喜欢吵闹,受不得一点的声音,所以整个玉坤宫的人现在走路都像一只猫一般,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惊到了那位。 顾江晚进了谢芷的寝宫,她的容貌依旧,面容有些苍白却丝毫不损她的容颜,反而带着一些我见犹怜的病弱,让人怜惜。 谢芷靠在窗前的罗汉榻上,床外是开的如火如荼的石榴,红艳无比,更加衬的她西子捧心般的病弱起来。 窗外的那棵石榴树是谢芷入宫的第二年她和乾元帝一起栽下的,为了祈求两人能够多子多福。后来石榴开花结果,然而她却始终没有身孕,一直到两个月前才终于被诊出来。她当时的心情其实是惶恐躲过于欣喜的,她想起当初那人的一句话来,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最想要的了,那么你就要不要肖想其他的了。 谢芷从内心深处从被确定怀孕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终究是留不住这个孩子的,然而她只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里,想着万一呢! 她现在已经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了,就是皇后在她的面前也要退避三分,她凭什么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然而她现在知道了,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强求的,强求反而只会失去的更多,就像这几日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和陛下之间的心灵相通变的弱了! 这几日她还在不停的做梦,都是同一个梦,每一次醒来她都好心慌,都不知道眼前是梦还是真了。 “贵妃娘娘!”顾江晚对着她行了一个礼。 谢芷看到顾江晚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来,她对着顾江晚招招手,说道:“江晚妹妹,过来陪我坐一坐!” 顾江晚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坐到谢芷对面的罗汉床上,立刻有宫女送上顾江晚喜欢的茶水来,然后又踏着猫一般的步伐走了出去,全程没有一丝的声音。 “江晚妹妹,你看窗外那株石榴树,开的多好!”谢芷的眼睛盯着窗外的石榴花,整个人都有些缥缈的感觉。 顾江晚顺着她的手看去,现在已经过了石榴的花期了,然而窗外的石榴开的却依旧这么的盛大,艳丽的有些妖冶。 她并不喜欢窗外这株妖冶的石榴花,她委婉的道:“这株石榴花期倒是很长!” 谢芷将视线转了回来看着顾江晚。 “江晚妹妹下个月该成婚了吧?”谢芷微微的笑了起来,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萱草说道:“把我给乡君准备的贺礼拿出来!” 萱草捧一堆的东西过来,都不是凡品,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顾江晚看着眼前这一堆的东西,有种眼睛都要被闪瞎的感觉,她正想着推辞,却被谢芷打住了。 她说道:“据我所知,这次的事情又交给侯爷在调查了,你们的婚期将近,这倒是为难他了,我想侯爷肯定是想给你安排个盛大的婚礼的,现在忙于调查,心中指不定多么的恼火呢!这些俗物就当是我的赔罪吧!” 谢芷虽然是在说笑,顾江晚却依旧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替王之岫道:“这是他应尽的职责,何来怨言!” “好啦!知道你们二人情深,我不过只是玩笑而已!坐下吧!”谢芷一只手捂着嘴巴,轻微的咳嗽了一番。 “娘娘这是不舒服吗?”顾江晚问道。 谢芷身在宫外之时她从未见过她面色苍白的模样,大夔从来都不以女子柔软为美,哪怕就是家规严格的世家,姑娘们也都是能够在马上驰骋一番的,街道上经常看到穿着骑装的女子,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健康。 然而不论是前世的谢贵妃,还是今生的谢贵妃,只进宫之后她的面色都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像是被煅烧的过度的瓷器一般失去了釉色,只剩一片白。 谢芷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夜里睡得不够好罢了!太医已经开了药,只不过吃了没有什么用!这太医署里面的太医医术也真是令人怀疑!” 顾江晚没有接这个话,只是说了让她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谢芷又看向窗外的石榴花,幽幽的说道:“我这几日都在做同一个梦!” 顾江晚没有接话,谢芷也没有想着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话,她继续说了起来。 “梦里的我依旧是贵妃,也是在这玉坤宫中!” 谢芷有些恍惚的看着整个皇宫,梦中的宫殿和眼前这座宫殿完全重合在一起,仿佛呓语一般的说道:“梦中的我是迟了好几年才进的宫,而最终” “娘娘!”顾江晚及时的打断了谢芷的话,有些话她并不适合听,更何况她已经差不多已经知道了谢芷的那个梦是什么了。 “娘娘,小心茶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小几上的茶水倾倒在桌面上,谢芷的衣袖快到沾到茶水了。她赶紧的将袖子抬了起来,萱草赶紧的拿着布巾过来将水渍擦了干净!然后又有宫女上前来将茶杯收走,换上一套新的茶具,新的茶壶,新的茶点。 一切都置换妥当之后,谢芷早已经没有了继续刚刚那番话的兴头了,顾江晚趁机说起了东方昭的话题。 “好久都没有看到东方姐姐了!” 谢芷点点头道:“我也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三皇子妃了!” 她问萱草:“上一次三皇子妃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什么时候?” 萱草想了想道:“好像已经快一个月了!” 东方昭嫁给三皇子之后便很少进宫了,即便进宫每次都要先去皇后那边请安之后才来玉坤宫请安,也不过只是略微我坐坐就起身离开了,谢芷知道她只是要避嫌,之后便也很少邀请她了。 三皇子毕竟是皇子,哪怕他平日里表现的再没有野心,再平庸,人心隔肚皮,权势动人心,谁又知道他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这个时候宋嬷嬷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捧着一只水晶盘子,盘子上放着新鲜的荔枝。这些荔枝应该是用冰保存着运到京城来的,现在鲜红的外壳上还挂着水珠。 “哪里来的荔枝?”谢芷伸手拨了一下盘子中的荔枝,荔枝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手指,葱白的指尖陪着红红的荔枝煞是好看。 宋嬷嬷笑着说道:“这是琼州那边今年进贡来的荔枝,今日刚刚到,内务府那边就给娘娘您送了过来,您看这多新鲜啊!” 谢芷对于荔枝倒没有特别的喜欢,便将荔枝推到顾江晚面前道:“江晚妹妹尝尝吧,这荔枝挺新鲜的!” 顾江晚拿了一个在手中,慢慢的剥开了壳,谢芷身边的萱草给她拨了一颗,甜美的味道让谢芷不由的想起东方昭。 “我记得东方姐姐最喜欢荔枝了!” 宋嬷嬷听谢芷提到了东方昭,便开口道:“恐怕三皇子妃最近没有心情吃荔枝了!” 谢芷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了?是三皇子又作妖了?” 宋嬷嬷有些叹息的说道:“我前两日听说三皇子跟人因为争女子打架了,三皇子妃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而三皇子却将那个女子接回了府中,也没有去管三皇子妃回娘家的事情!” 三皇子赵璟虽然没有什么才学,然而却将才子那一套风流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从他知人事起身边的桃花便不断,而出了皇宫开府之后更是少了顾忌,这些事情便更多了。在京城的众夫人的心目中,三皇子从来都不是好的女婿的人选。 当家主母给自己的挑选女婿的时候可能会考虑这个人的品性,是不是一个良人,然而很多的时候子女的婚姻都是为家族的利益服务的,能够拍板决定的也多是家中的男子,他们哪里会考虑这个男子会不会是良人的问题。同为男子,他们从来都不觉得妻妾成群是错的! 东方昭的婚事更多的是为东方家的利益考虑的,至于赵璟这个人怎么样,其实并不在东方胜的考虑范围内,有考虑也只会考虑他是否有野心这个问题。东方昭过的幸福与否从来都不在东方胜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像是东方胜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夫人日子过的不好一样! 东方胜还是尚书令的时候,三皇子倒是看在岳丈的面子上还会收敛几分,而今他从已经老迈无法胜任尚书令一职,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无法的上朝,虽然依旧在尚书令的位置上没有下来,手中的职权却早已被底下的人给分走了。 故而三皇子最近的行为就越发的荒诞了,居然做出和人争戏子的事情来,还将自己的妻子气的回了娘家也不去接。 谢芷叹息了一声想到东方昭的不幸,又想到自己如今,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了下来,她拉着顾江晚的手说道:“这世间总是对女子这般的苛责!” 顾江晚也被她带的有几分伤感,这世间生活不易,然而女子比男子生活的更加不易。 “我还记得东方姐姐曾经去水仙观看我,她很是喜欢水仙观,还说若是将来能够在水仙观中了此残生也算是好的!”谢芷在萱草和宋嬷嬷的劝说下收了眼泪,她挤出一个比哭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表情来。 她说道:“现在想想在水仙观的日子或许是这辈子最闲适的日子了!” 第124章 迷障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东方昭坐在出嫁前的房间里,房间虽然每日都有人来打扫,然而长期的没有人住,终究是缺少些人气了。 她的母亲,她的大嫂,二嫂还有些亲近的女性长辈都聚在她的房中,每个人都劝她回三皇子府去,都告诉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男人便是这般的,她们是过来人,日子都是这般过下来的。 “昭昭啊,为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我们女人的日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你看看你爹,你大哥,二哥,男人就是这样的呀!”东方老夫人已经年过半百了,面相上看去带着一丝的苦味,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的脸显得很是老态。 她这辈子早年跟着夫婿吃苦,夫婿出息了,小妾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家抬,于是她曾经为了生计而奔忙的劲头,又用在了和这些小妾争斗上。 哪个男人不爱新鲜的,所幸他并不是那种富贵了就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也给与她足够的嫡妻的尊重,让她与这些年轻的小妾争斗的过程中不至于太失利。日子便是这般的熬啊熬啊,终于熬到了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而昔日那些个争奇斗艳的小妾也都成了昨日黄花,老爷也终于明白了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道理,对着那些人的心思都淡了,倒是经常的来陪着她说话。 于是她昔年积压在心头的那口气终于舒坦了! 她觉得这就是女人的一生了,年轻的时候哪个男子不是这样呢,女儿这般就是太过于矫情了!那些折子戏中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骗人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男人呢? “昭昭啊,你就是读了太多的书,读的有些傻啊!书中所说的那些岂能当真呢?就算真的有,那也是贫贱夫妻,那些个男人都是没有本事的,若是有本事有条件,没有哪个男人会老老实实的守着一个女人过的!” 东方老夫人并没有读过多少的书,娘家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她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多么的好听,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儿媳都相互看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嘴。 虽然这房中的其他来看劝东方昭的女人都觉得东方老夫人说话过于直白粗俗,然而她们却都觉得她说的很对。 待这群女人从东方昭的房间离开,东方昭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她身边的婢女如新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揉着头皮。如新比东方昭还大了几岁,她拒绝了东方昭为她择婿的提议,自梳了头。 东方昭觉得自己被人支配着命运已经很凄惨了,又何必勉强他人,也便随她去了。 如新自梳之后还继续在东方昭身边服侍着,她从心底里厌恶三皇子对于东方昭的种种,然而她一个婢女人微言轻,所能做的也只有更加用心的照顾东方昭而已。 “姑娘,头好点了吗?”如新给东方昭揉了一会儿头皮问道。 东方昭点点头道:“好多了!” “那我继续给您揉!”如新知道东方昭这头疼多半是因为三皇子,只要三皇子一直都是这般的德行,她这个头疼就好不了! 主仆两人便一人坐着,一人站在,如一副静默的画一般。 东方胜捧着一本书慢悠悠的看着,他的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气都很足,一点也不像他偶尔上朝时候表现出来的那股行将就木的模样。 他抬头问自己的夫人许氏:“七丫头她怎么说?” 许氏摇摇头道:“七丫头的性子一直都倔强,而且她的性子一贯的傲气,本来就不乐意嫁给三皇子的,现在三皇子这般的作为,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哪有那么好劝服的!” 她叹了一口气道:“七丫头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自然是盼着她过的顺遂。老爷你看看三皇子最近做的那些事情,不说是七丫头,就是我也看不下去啊!” 东方胜将书重重的放在椅子旁边的高几上,冷哼了一声道:“妇人之见!” 他说道:“这男子偶尔去花天酒地一番又怎么了?你们这些妇人就是不能体谅男子的艰辛,而且这青楼楚馆才是最能掩人耳目的地方!” 许氏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额尚书夫人,哪怕原本没有什么眼光这些年也都锻炼出来了。 她想都三皇子的身份,又想到如今宫中的那位刚刚小产,心中有个不得了的想法,她刚想问自己的丈夫,然而婢女却进来禀告说是三皇子来了。东方胜便带着三皇子去书房了。 许氏一个人越想越觉得她的想法很有可能,她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她叫来身边的嬷嬷说道:“去告诉七丫头,三皇子来了,这已经是给足了她这个皇子妃的脸面了,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和三皇子一起回府!” 她又吩咐家中的仆人准备好酒席,现在已经是快午膳的时候了,怎么得留三皇子在东方府吃一顿午饭。 东方昭听了母亲身边嬷嬷的话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说知道了,便打发了嬷嬷。 三皇子在东方胜的书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又在东方家用了一顿午膳之后便带着三皇子妃东方昭回了府。 王之岫从御史台府衙回来的路上听着七零的报告,嘴角微勾,反而说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事情。 “晚晚好像和东方昭的关系还不错!” 他伸手摸着下颚,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许久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赵璟和东方胜都谈了些什么?” 七零无奈的摊摊手道:“公子,他们谈论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啊!” 他觉得有些无奈,他又不是紫部的那些个密探,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官员的府邸,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小厮而已啊! 王之岫拍拍七零的肩膀说道:“七零,莫要妄自菲薄,你可不是普通的小厮!” 七零一听自己在公子的心目中居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厮,顿时觉得高兴起来,问道:“那公子说我是什么?” 王之岫道:“你还是马夫,保镖,书童等等,你是身兼数职的!” 七零觉得自己很傻,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而王之岫还一副我看好你的模样,他吩咐道:“去纪府!” 紫部的大牢里,于光前一改刚来大牢时候的那种颓废之气,整个人不像是被关在大牢中的囚犯,反而更像是气定神闲的在太医署悠闲喝茶的医正。他还有闲心问看管的人要本医书看看。 紫三很是不解的将他的情况告知给王之岫,王之岫玩味的挑眉。 “他这是相通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紫三觉得两种的可能性好像都不是。 他摇头说道:“我看他既不是破罐子破摔,也不像是想通了要坦白,而是好像笃定他自己不会死一样!” 王之岫眼中的兴趣更加的大了,扬扬手道:“把他带到审问室中去,我来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于光前来到审问室里,果然一扫刚来时候的那种抑郁整个人都像是活了一般。他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看到王之岫还很是有礼的打了个招呼。 “侯爷,又见面了!不知道侯爷这次招我来又想要问什么呢?” 王之岫笑了笑,视线在于光前的身上扫了一圈,直白的问道:“我想知道于医正为何与之前不同了?” 于光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大约是老夫想开了!” “哦,怎么说?”王之岫还很是有礼的跟他倒了一杯茶,两人完全是一副闲聊的架势。 “我想通了一件事!不是关于我的,而是关于侯爷的!”于光前喝了一口茶水道。 “愿闻其详!”王之岫姿态闲适的靠着椅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于光前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嘴角也挂上一抹让人不舒服的笑来。 “侯爷可还记得,我们上次谈的话题?” 王之岫点点头。 “我终于明白侯爷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于光前眼中的恶意越发的浓烈起来,就像是一只浑身是毒的毒蛇正盯着不远处的猎物一般。 王之岫不说话,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你就是陛下用来磨炼其他皇子的磨刀石而已,他想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是他现在对皇宫之中的皇子们都不满意,所以就想通过你来考验他们,磨炼他们,鞭策他们,直到挑选出合格的继承人!至于这个继承人上位之后,侯爷会怎么样,恐怕陛下已经给侯爷安排好了吧!” 于光前笑了起来,满是自得,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王之岫,想从他的脸上看到难过惊慌甚至于羞愧的情绪来,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他刚刚说的不是那一番对他未来的恶毒预测,仿佛他刚刚只是闲聊了一句天气一般。 “说完了?”王之岫见他脸上那种自得终于挂不住了,才慢慢的坐直了身体,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道:“那倒我了!” “郑嫔死了!” 王之岫闲闲的说了一句话,他语气轻松的像是说树上掉了一片叶子一般。 于光前愣住了,脸上原本的笑意还没有来的及消下去,就变成一股怒意,他目眦欲裂的又问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郑嫔啊,宫里的那位,五皇子的生母,闺名为霜的那位。”王之岫说的很耐心,他想了一下又说道:“听说五皇子也瘫了,啧啧,真可怜!” 于光前整个人像是被人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他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眼睛看向王之岫,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据说应该是昨晚子时,今日早上才给发现的。郑嫔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手边放着一封书信,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了。太医署的太医判定为自杀!” 王之岫勾着嘴角看着对面的男人越发的颓废,从他进来到现在这个男人像是被人按着头在水中闷了许久一般,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于光前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他的上半身伏在桌子上,嘴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死的!” 王之岫挑眉问道:“凭什么这么确定?郑嫔可是亲口承认了,是她害的谢贵妃流产,他自认自己罪孽深重,便自杀谢罪!妃嫔自戕可是大罪啊,是要祸及娘家的,不过郑家也没有什么人了,想来也祸及不到谁了,而且现在五皇子都毁了,郑家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于光前感觉又一口血涌上喉咙,他拼命的将它给压了下去,声音微弱的问五皇子的事情。 王之岫想了想说道:“你问五皇子啊?他好像是今日上午上午听闻了郑嫔的事情,一时间心神不属从马上跌了下来,被马踩中了下身和双腿,太医说双腿废了,人也废了,以后子嗣恐怕是不用想了,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是谁做的?” 于光前的声音几乎低如蚊呐了,所幸紫部很安静,而且王之岫的耳力也一向都不错。 他皱了皱眉头,将之前于光前的恶意学了个十成十。 他反问道:“你说呢?我以为你是知道是谁做的呢!” 于光前听了王之岫的这句话,他咬牙问道:“是你还是他?” 王之岫一副无辜的道:“于医正可不要冤枉我,我可只是陛下手中的棋子,用来磨炼他们的磨刀石,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拿什么来跟那些皇子争啊!” 于光前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谁们?”王之岫随意的问道。 于光前有些疯狂,他的眼睛睁的很大,手紧握成拳,像是要痉挛的模样。 “是大皇子,肯定就是大皇子,是大皇子让将散元散的香囊放在了谢贵妃的寝宫,而且大皇子还买通了谢贵妃身边的侍女,在她日常的饮食之中添加会让她小产的大寒之物!” 王之岫闲闲的问道:“大皇子和谢贵妃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大皇子居长,这皇位最有优势的人便是大皇子了,他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呢?” 第125章 口子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于光前冷哼一声道:“大皇子虽然居长,然而纵观几位皇子,比才学大皇子比不过二皇子和五皇子,比弓马骑射大皇子也比不过四皇子,比母家的势力比不过贞贵妃留下的六皇子。若是比陛下的宠爱,更是比不过还住在宫中的七八皇子!他何来的优势可言!” 王之岫摸摸下巴说道:“若是照你这么说,大皇子是注定与龙椅无望了,既然如此他这不是与皇位没有什么希望了,那他还折腾什么呢?” 于光前嘿嘿的笑了两声,他看着王之岫说道:“侯爷,知道为什么陛下会选你作为众位皇子的磨刀石吗?” 王之岫不说话,而于光前却也没有想要他的答案,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你没有野心,你就像是被陛下驯服的狗一样,只会乖乖的趴在他的脚下摇尾,一点野心都不敢有。但凡你有一点野心,陛下都不会这样对你。若是你有野心,你的能力才学那样不是顶尖,那个位置不是唾手可得吗?” 于光前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巨大的蛊惑,王之岫想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被他先是一番贬低,接着又是一番捧,再忠心的人恐怕都会生出野心来。 “不要以为你捧我几句我就会忘记你刚刚说的像狗的话了,本侯为你准备了一百种死法!” 王之岫冷笑起来,他站起身来在于光前的附近慢慢的走动,他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图,我却不会如你的愿!” 于光前嘴里吐出两个字:“懦夫!” 王之岫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紫十八无声无息的从半空中落下来,站在王之岫的面前。 “十八,把他带到刑室中去,好好的招待一下他,问出所有的一切,生死不论!”王之岫露出森森的白牙,对着于光前笑的像个恶魔:“于医正,你可千万不要做懦夫啊!好好的体验一下紫部的刑罚,若是能够挨过的话,你还能去城北的刑场上体会一把人头落地的感觉!怎么样啊?” 王之岫抬眼看了一下于医正,然后用嘴型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于光前的瞳孔都放大了。 于光前被带走之后,王之岫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了站在门前的乾元帝,他便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请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王之岫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三郎!” 最终还是乾元帝先开了口,他这几日总是在做梦,梦里一片的光怪陆离,有时候醒来感觉四周都是陌生,他总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甚至于他对谢芷都有些陌生的感觉。 “陛下是什么时候来的?”王之岫向着乾元帝的方向走了几步,在距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乾元帝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件事做出来和说出来是两个概念,有些事情终究是做的说不得! “看来陛下来的很早,于光前的话陛下应该都听到了吧!不用微臣在转达一遍了!”王之岫想要挤出一个笑来,然而却是怎么都挤不出来。 “三郎!”乾元帝叹了口气,“其实。。。” 王之岫打断了乾元帝的话:“陛下不必说了,微臣什么都明白!现在于光前在刑室之中,陛下等会有什么要问的就是问吧!”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一直停留在乾元帝的衣摆处。因为出宫,所以乾元帝穿的是便装,今日穿的是一身紫衣,下摆处用同色的丝线绣着一条龙,五爪长须,光线折射间,整条龙呈现出欲飞的姿态。 王之岫不由的想着若是这条龙绣在晚晚的嫁衣上,会不会也很好看呢? “谢贵妃流产的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还有几日就是微臣的婚期了,所以微臣想向陛下告个假,微臣答应过要给未婚妻一个盛大的婚礼的。虽然有家中人盯着,可是微臣还想自己亲自来!毕竟这是一生一次的,不想有任何的遗憾!” 乾元帝听王之岫这么说才想起来,他是要成亲的人了,婚期就在下个月初八,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天不到的时间了。 三郎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自然是事事都想参与的,宫中这件事的确是耽误了他很多的时间了。 他点点头道:“那这段时间你就专心的准备婚事吧!宫中的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了,就交由大理寺去办吧!” “谢陛下!”王之岫行了个礼:“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 乾元帝点点头:“去吧!” 王之岫转身走了两步,却听到乾元帝在他的身后说道:“三郎,其实朕一开始认你并没有任何的目的的,只是。。。” “开始不是,结果不一样殊途同归吗?又有什么区别呢?”王之岫脚步不停,轻风将他嘴边的呢喃给吹散开来,只字片语飞入乾元帝的耳中。 王之岫出了纪府,七零在靠在马车上打瞌睡,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顶草帽盖在了脸上。 他在里面忙的身心俱疲,他的小厮居然在外面睡的如此的惬意,王之岫顿时有些不平衡了! 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将七零盖在脸上的草帽拿走,正想对着他耳边大喊,七零却睁开了眼睛。 “公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七零立刻坐了起来,有些诧异的看着王之岫。 王之岫没有捉弄到自己的小厮有些不开心,将草帽往他的脸上一扣,跳上马车道:“你家公子我今日决定翘个班!快赶车,去顾家!” 七零一边赶车一边频频转头看向王之岫,王之岫被他看的不耐烦,便问:“七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怎么这么心虚的样子?” 七零赶紧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公子,我能做什么坏事呢!我只是听人家老人说,成亲的男女,在成亲之前的几天最好不要见面,不然不吉利!” 王之岫拍了拍七零的头嗤笑道:“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七零嗫嚅着嘴,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有些委屈的说道:“王家大厨房里那个做菜很好吃的厨娘跟我说的!” 王之岫脸上的嫌弃更甚了,他说道:“那个厨娘自己都没有嫁过人,她知道什么!” 七零想想好像是听说那个大娘的确是没有嫁过人,便也觉得自家公子果然聪明。 马车很快便到了顾家的门口,王之岫想了想对着七零说道:“还是走吧!” 七零诧异的问道:“咦,公子,咱们都到顾家的门口了,怎么又不进去了!” 王之岫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笑了笑说道:“我觉得那个大娘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还是不要见了!” 七零顿时觉得觉得一阵的懵。 公子这也太善变了吧! “走吧!回长平侯府!还有一堆事要准备呢!”王之岫看了一眼顾府的大门,嘴角带着笑意。 因为在意,哪怕只是传言也忍不住的相信。想将最好的捧到她面前,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长平侯王之岫在顾家大门口转了一圈又走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顾江晚的耳朵里,正当她疑惑的时候,丁香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信放到顾江晚的面前。 “姑娘,这是七零刚刚送过来的!”丁香一边说一边擦汗,七零那个家伙说这封信很重要,害的丁香从大门口那边一路小跑过来的,额头上全是汗。 “丁香,下去喝碗酸梅汤吧!”顾江晚说道,她看到信上的字迹便知道这是王之岫写的。 王之岫在信里面将于光前咬出了大皇子的事情说了,还有当时乾元帝就在外面。信的最后他还交代了为什么今日会过顾府而不入的事情。 顾江晚看到他是因为有个婚前见面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传言才会过府不入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她抬头问站在不远处的柳嬷嬷道:“嬷嬷,你有没有听说过大婚前男女双方最好不要见面,见面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传言啊?” 柳嬷嬷先是一愣,继而想到了今日的长平侯爷过顾府而不入的事情,便笑着问道:“侯爷就是因为这个传言而没有来顾府的吗?” 顾江晚笑着点点头。 她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这样的传言,他说大婚在即,宁可信其有,就没有进来了!” 柳嬷嬷笑了,她笑的很欣慰,能够将一个没有人证实过真假的流言听在耳中,说明长平侯对于这桩婚事是多么的重视,不希望有一点不好的事情发生。 柳嬷嬷说道:“侯爷这是重视姑娘呢,希望姑娘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的,你们的婚姻可以和和美美的!” 顾江晚点点头笑了,她这几年容貌张开了,与前世相比,今世的她少了很多的苦难,整个人也没有前世的冰冷锋利,整个面容看起来温和知性,乍看上去和所有的世家闺秀没有什么两样,然而若是仔细的看去才能发现她藏在眼角眉梢的锋利。 今生的她不在是那个,必须要将所有的锋利都展现出来才能保护自己的江晚姑姑,而是顾家的二姑娘,淑仪乡君,未来的长平侯夫人! 柳嬷嬷说道:“姑娘我去把侯爷为什么没有进府来的消息告知给老爷一下吧,那边的小厮都已经来探头探脑过两回了!” 顾江晚点点头,大家族里便是这样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又纷纷扰扰的各种流言传出来。 柳嬷嬷出去了,不一会整个顾家都知道长平侯爷是因为一则婚前见面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流言才过府而不入的,他特别的爱重二姑娘,一点不好的事情都不想发生。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当然是侯爷怕姑娘误会送信过来解释了啊! 顾明晚在自己的屋子里绣盖头,她的婚事也已经订好了,就等着顾江晚出嫁之后操办她的婚事了。这几年她的性子没有再像儿时那么张扬了,沉静了很多,也不再像是过去那样追着王之岫跑了。当然这也是王氏找了两个严厉的嬷嬷跟着她的缘故。 她正绣着大红的鸳鸯戏水的盖头,便听到门外小丫头在叽叽喳喳的说关于长平侯今日过府不入的事情,她原本心里还声出一些小小的恶意的欢喜来,却再听到那人是因为原因而不入的时候,微微的晃神,一针扎到了手上,疼痛之后便看到食指上一颗血珠。 她赶紧的掏出帕子来捂住自己的手指,门外的小丫头们被嬷嬷给赶走了,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她将手捂了好一会儿之后,松开帕子,针扎的伤口已经闭合,也不流血了,只留下洁白的帕子上一朵红梅的印记。 她叹了一口气,从笸箩里拿出一根红色的丝线在帕子上的血迹处绣了一朵小小的红梅。素白的帕子上一朵红梅,突兀的就好像当年她喜欢那人的一颗心一般。 顾明晚心酸的笑笑,将帕子扔到了一边,又继续绣起了盖头来。 那人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当年的那颗喜欢的心早就像是刚刚的那滴血一般,早就从身体里流出去了。 大皇子第一次仪态全无的跪在乾元帝的面前,面前是乾元帝刚刚扔下来的,太医署医正于光前的供词,于光前指证是大皇子给玉坤宫的谢贵妃下毒,害的谢贵妃小产。 大皇子赵珲自然是一番表情无辜的喊冤,说是自己没有做过,定是有人故意指使于光前来污蔑他的,然而随后乾元帝抛出更多的证据,他便无话可说了。 “怎么不说自己冤枉了?” 乾元帝的声音很冷,显然已经是怒极了。 他越是愤怒,声音越是冷。大皇子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彻底的激怒了他,也让他对他彻底的失望了。 大皇子此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原本一直绷着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下来,就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再怎么也改变不了,那还不如死前活的痛快些。 他说道:“既然父皇都已经认定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了,我再喊冤有什么用呢?说了父皇就会信吗?既然父皇不信,我又何必浪费这些唇舌!” 乾元帝看着跪在大殿上一脸默然的赵珲,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不由的想到他儿时还不到他的大腿时候,经常甜甜的叫自己父皇。 赵珲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他还年轻,也不知道为人父的责任。其实他那么多的子嗣,他与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很少,这些孩子幼时在他们各自的母妃身边,待到年纪稍长便搬进各自的宫殿,成年之后便各自开府。他自己便是这么过来的。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居然是生活在宫外的,那个不会被他认回来的孩子,他曾经亲自指导过他的课业,看过他习武,带着他一起去微服。他在无涯书院读书的时候,也曾站在室外看着他课堂的表现。 他在他身上投注的精力比之众多皇子的总和,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珲,他揉了揉额角。 “你这是无话可说了?承认这些都是你做的了?” 赵珲讽刺的笑了,他问道:“父皇,你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成的是不是?五弟现在瘫了,三弟又是个扶不上墙的,七弟八弟还小,现在所剩的也不过只有二弟,四弟,六弟,你是不敢将这件事再深查了吧?索性一股脑的都放在我的身上,原本你就舍弃了我对吗?” “住嘴!孽障!”乾元帝将手边的砚台扔了下去,砚台里的墨汁撒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到了赵珲的脸上。 赵珲的话像是一记重拳一般的打在了乾元帝的身上,让他一阵的头晕目眩。 乾元帝生长在皇家,没有人比他更加的知道皇室之中暗流的汹涌。 而刚刚赵珲所说的正是乾元帝所想的。正因为被人戳中了心事,所以他才会暴怒。 赵珲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墨迹,乾元帝用的是松枝墨,墨色厚重,溅到脸上不用皂角很难洗净。 他用袖子擦拭,除了把袖子弄脏了之外,脸上也被擦的乱七八糟。 只是现在他也不管这些了。 他也不老实的跪在地上,反而站了起来。 “孽子,你想做什么?”乾元帝眼中带着戒备。 皇家的人见过了太多因为权利而埋下的白骨,他们骨子里都透着凉薄。 赵珲低着头笑了笑,他很快又抬起头问道:“父皇,我就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父皇能够如实的回答儿臣,也好让儿臣黄泉路上走的畅快一些!” 乾元帝不语。 赵珲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着将皇位传给王之岫?” 乾元帝很是惊讶,他不知道赵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都忘记了回答。 然而他震惊的表情却被赵珲看中眼中,误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的模样。 赵珲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来,低低的说了两声,罢了罢了。 他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来,眼中满是决绝凶狠,他拔出匕首刚要动作,却被一支利箭给贯穿了心脏。 赵珲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嘴角大口的血吐了出来,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乾元帝,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我的儿啊!”贤妃跌跌撞撞的推开了大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赵珲,几乎站立不住自己。 她手脚并用爬到赵珲的身边,将赵珲的身体搂进怀中,颤抖的几乎不能言语。 “儿啊,圆儿,我的圆儿!母妃来了,你醒醒啊!” 她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他嘴边的血迹,手颤抖的几次将帕子掉在了地上,然而她却固执的拿起来,继续擦拭。 她一边擦拭,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是母妃害了你啊,若是当年母妃不求下将你从皇陵放回来,你现在肯定还活的好好的,是母妃的错,母妃的错啊!” “贤妃!”乾元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在离贤妃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 他说道:“贤妃!” 贤妃却是充耳不闻,只抱着赵珲的尸体絮絮叨叨。 许顺和一群内侍都跪在大殿的门口瑟瑟发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鸟的哀鸣,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口。 第126章 子离离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乾元二十六年,七月初二,皇长子赵珲暴毙,其母贤妃大恸,同日病逝。 因为皇长子和贤妃的丧事,京城三个月之内都不能嫁娶,顾江晚和王之岫的婚期又被推迟了三个月。 王之岫非常的生气,他一大早就来到了顾家,而且这次又走了窗户。 “我要给他一点教训,他这是故意的吗?为何总是在我即将成亲的时候把这些搞出来!” 王之岫躺在罗汉榻上,委屈的看着离他不远的顾江晚,见她放下手中的笔,便凑过身去,看她写了什么。 “揽昇?” 王之岫有些疑问道:“这是什么啊?” “长平侯府的主院不是没有匾额吗?这是我取的,怎么样?”顾江晚认真的端详着自己写的字。 前世的顾江晚是以一个贫苦人家的农家女身份入宫的,所以那个时候便没有刻意的训练她写字,后来进了宫,姚皇后觉得她写字丑让她练字,她便挑了王之岫的字来练,练的最后她几乎都能写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而今生顾现易亲自的找了很多的字帖来给她练,然而她的字却还是带着王之岫的笔锋,让人一看便知道她的字肯定是照着王之岫的字来练的。 王之岫作为当事人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笑的像是在吃到了糖的孩童一般,得意的就差摇尾巴了。 “说吧?什么时候照我的字练的,练成这样恐怕得有个七八年的时间吧,原来晚晚你那么小就喜欢我了!” 王之岫原以为顾江晚会反驳,或者会害羞之类的,却没有想到她只是很平静的点点头。 她说道:“是啊,我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说不定上辈子就已经喜欢你了,只是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顾江晚说完了对着王之岫笑笑。 王之岫顿时觉得什么话语都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来! 他曾经想过若是有一日,从顾江晚的嘴里听到她对他的喜欢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当时光想象便觉得一定非常的美好,然而此刻听来却觉得要比当初想象的好上百倍。 像春日里遇到遇到的杏花吹满头的和风,夏日里冒着丝丝凉意的冰碗,秋日登高远眺间看到排云直上的鹤群,冬日里和爱人相拥的火炉。 王之岫忽然觉得他的探花之位有些徒有虚名,因为他居然找不到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顾江晚见他直直的看着她发呆有些无语的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太感动了?” 王之岫紧紧的抱住她,许久才松开,然后恨恨的说道:“我还是去宰了那个家伙吧!我想成亲了,别说三个月,我三天都不想等了!” 顾江晚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点了点王之岫的头,嘴边噙着笑意,她道:“去吧,我在旁边给你递刀!” 王之岫转转眼珠,开始想一想怎么能够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将那人给宰了。 “其实推迟一下也好,现在的天气有些太热了,那么厚重的喜服穿着,我怕我会中暑,而且出汗妆会花,到时候一定很丑!正好三个月之后天气凉爽了,正好适宜成亲!” 顾江晚见王之岫依旧皱着眉头,便捏捏他的耳垂说道,为了证实自己的言语属实,她还夸张的用汗巾擦了擦汗。 王之岫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双手捧着她的脸,端详了一番说道:“我的晚晚就是没有妆也是最好看的新娘!” 两人也不怕热的腻乎在一起,原本还在房中伺候的丁香和柳绿早就在两人腻乎的时候避了出去,两人站在门外脸上都红彤彤的,惹得走过的婢女都好奇的问两人怎么了。 “热的,这天可真热!” “对对对,热的!就是热的!” 寿王赵挽是在大皇子和贤妃下葬之后才到的京城,一到京城之后便进宫给乾元帝请安。 乾元帝与他记忆中相比,虽然面容上没有多大的改变,然而却明显的看出他的精神头不如五年前了。 “陛下要保重龙体!陛下莫要太过于悲伤了,您可是身系江山社稷万民!” 赵挽说的言辞恳切,乾元帝听了甚是动容。 乾元帝自谢芷那件事之后他便有些羞于见到赵挽,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愧疚在作祟。 然而帝王做的时间久了,一直被人捧在高处,敬若神明。他已经不能接受自己做为一个普通的人会有的情绪了。 所以谢芷那几滴眼泪,他便将赵挽派到了随州,也是眼不见为净。 然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谢芷的感情没有那么的深切了,连带着往日里的对着赵挽的那种愧疚的情绪也少了。 没有了愧疚的情绪作祟,乾元帝对着赵挽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十七啊,陪着朕到御花园里走走!” 赵挽走在乾元帝的右侧,稍微的退后他半步,始终与他的步调保持着一致,身后就跟着许顺和一个小内侍。 许顺听闻了乾元帝要和赵挽一起去御花园走走之后,早就派人去御花园里清场了。 宫中的妃嫔们平日里最喜欢有事没事的在御花园里晃,以期可以遇到乾元帝。 平日里也就算了,然而今日是寿王陪着陛下一起的,若是宫中的妃子们装个崴脚,玩个水掉池塘的,让寿王看见了影响多么不好啊! 再说这玉坤宫离着御花园不远,万一玉坤宫那位再出来,三人相遇,那岂不是更加的尴尬。 许顺能够在乾元帝身边伺候这么些年,他可是细致周到的很,将所有乾元帝不喜欢的事情都一一的考虑到,然后杜绝其发生。 今日虽然是个阴天,阳光不烈,然而毕竟夏日走上这么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酷热,许顺便命人临水的八角凉亭上准备好了茶具,摆上冰盆,请乾元帝和寿王一起进去歇脚。 一路上寿王跟乾元帝汇报了一番随州这些年的改变。经过这些年的繁衍生息,随州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繁荣,而且因为戎人妇孺的加入更加的丰富了随州的人口,现在随州的总人口数已经超过了蝗灾之前,良田都得到了耕种,而昔日荒芜的村庄也重新升起了炊烟。 “十七果然是长进了!”乾元帝听完之后点头称赞道。 赵挽谦虚了一番,君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其他的话题,不知道怎么的话题扯到了已故的大皇子身上。 “没有想到大皇子会突然的暴毙,我在随州的时候,一位外放的官员还跟臣弟称赞过大皇子,还让臣弟回京时候一定要跟大皇子转达一下他的钦佩之意,没有想到此次回京居然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于说者根本就是有心。 乾元帝挑了挑眉头说道:“哦,不知道这位官员姓什么?” 赵挽道:“说起来这个人也是京城人士,姓顾,还是淑仪乡君的二叔呢!原本他也不该外放的,只是上一次外放回京述职的时候,恰逢他母亲西去,便在家丁忧了三年,所以也就耽搁了,等他丁忧回来京城这边也没有了职位,吏部又将他给外放了!” 乾元帝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位淑仪乡君是谁,还是许顺在一边提醒说是长平侯的未婚妻,他才想了起来。 原来是三郎未婚妻二叔,一想到他居然在赵挽面前说大皇子的好话,乾元帝便不由的深思。 这个人是不是大皇子的党羽? 他在赵挽面前说这番话是不是想拉拢他? 那赵挽有没有被拉拢呢? 不过赵挽大大方方的将这番话给说了出来,自然是没有被大皇子拉拢了,至于那个姓顾的应该就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就是被这些人给带坏的! 乾元帝开始迁怒! 哪怕是乾元帝作为父母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有错,错的就是就是别人! 乾元帝眸中时明时暗! 赵挽神色自然的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的和乾元帝说起了随州的风土人情,人口经济。 宋嬷嬷在谢芷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谢芷点点头,宋嬷嬷退到了她的身后站立好。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承恩侯夫人周氏见自家女儿的脸色沉了沉便问道。 谢芷和谢家修复好关系之后,乾元帝便给谢芷的父母赐了爵位,现在已经是承恩侯了。 “四哥到今天都没有回过家吗?”谢芷微蹙了一下眉头问道。 周氏听谢芷提到了谢芜,叹了口气,一脸愁苦的说道:“三年前倒是回来过一趟,只是后来跟老爷子为着成亲的事情闹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爷子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谢芷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心中对谢家老爷子的厌恶更加深了。 谢芜现在可是颍川的州牧,整个颍州都在他的手中,比之没有什么实权的京城小官,对于谢家和她的助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谢家老爷子居然还在他的面前摆家族长的谱,真是平日里被人捧惯了,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是袁家的姑娘!”周氏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谢芜和谢芷都是她生的,然而她却始终都搞不懂这两人的想法。 “是哪个袁家?武阳侯袁家?”谢芷问道。 周氏点点头道:“老太爷那个眼睛还能看的起别的袁家吗?也只有武阳侯袁家能够入他的眼了!” 谢芷觉得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谢家和袁家还有什么交情,怎么会突然想要结亲呢! “谢家和袁家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周氏摇摇头,她虽然管理着谢家的中馈,然而上面还有一个老太爷老太太,旁边又有好几个虎视眈眈的妯娌,平日里应付这些人就已经耗掉了她大多数的精力了,至于这些家族之间的人情往来这些年都交给了大儿媳去打理了,她转头看向陪坐在一边大儿媳金氏。 金氏见婆母看了过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摇摇头道:“我接手家族人情往来这一块从来都没有和袁家有什么接触!” 谢芷听到她们都这么说,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她的视线恰好扫过金氏的脸,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大嫂怎么了?” 金氏有些紧张的说道:“贵妃娘娘,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 “一家人有什么该不该说的?你说吧!” 周氏也看着她,金氏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她绞着手指说道:“我听说袁家的一个庶女进了二皇子府!” 谢芷的心中咯噔一声,脑中有些东西好像连到了一起,她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嫂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好像也没有听说啊?” 金氏紧张的脸都红了,她的手指绞的发白,磕磕巴巴的将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金氏还未出阁的时候,和这个袁家的庶女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这位袁姑娘倒是长着一副好样貌,而且还很有才情,听说还总喜欢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约正因为这样所以在众位闺秀之中不太合群。不过听说倒是很的武阳侯的喜欢,每次有什么聚会什么的都会吩咐袁家的嫡出姑娘将她一起带着。 后来这位姑娘不知道怎么的救了二皇子一命,一来二去的竟然和二皇子起乐情愫,颇有些非君不嫁的趋势。然而武阳侯已经给这个女儿定了一个适合她的身份的夫家,两人还是从小定下的婚事。可是这位袁姑娘对二皇子倒是有几分非君不嫁的样子,最后竟然无名无分的进了二皇子府,听说武阳侯还为此气病了。 袁家本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就当做没有了这个女儿,而且二皇子府进个小妾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谢芷听完金氏的话之后神色倒没有刚刚那么凝重,只是脑海中却依旧有个模糊的念头。 周氏听了金氏的话之后脸上带着深深的嫌弃,她对那个袁姑娘的行为表示了鄙视,有对武阳侯家的所有的姑娘的品性表示怀疑,又很庆幸没有和武阳侯家结亲,原本她还对谢芜推掉这门婚事在内心里偷偷觉得遗憾呢! 谢芷又和两人说了几句,脸上便带上了疲倦的神色,谢家婆媳也适时的离开了,她让宋嬷嬷将两人送了出去,一个人歪在榻上想着二皇子和袁家的关系。 宋嬷嬷送完谢家婆媳回来见谢芷闭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正打算退出去,谢芷却睁开了眼睛。 她问道:“送到了哪里?” 宋嬷嬷点点头:“回娘娘,送到了宫门口才回来的!” “那御花园中?” 宋嬷嬷知道她想问什么,便摇摇头道:“陛下和寿王已经离开了!” “这寿王是什么时候回京的?”谢芷的语气平静的问。 宋嬷嬷也跟人打听过了,便说道:“据说是今日才到的京城,只回了一趟王府便进宫来给陛下请安了!” “他这倒是殷勤的很啊!” 第127章 二皇子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寿王回京之后便进宫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各家府邸,顾江晚坐在香云酒家的二楼,对面坐着郁南生,这人久不回京城,没有想到一回到京城便惹下个麻烦来。 他在来京的路上从一群匪徒的手中救下了一名女子,本想着救下了就帮她找到家人之后这事也就了结了,然而这个姑娘的身世却很离奇。 据这位说她是武阳侯袁家的一个庶女,行五,名叫袁明姣,然而他带着他去了袁家,却被他家的门房给赶了出来,那位门房说他家五姑娘早就因病香消玉殒了,哪来的骗子冒充,差点就要报官抓他们了。 可怜他这个江湖第一榜上的高手居然也有被人撵的一天! 郁南生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何要冒充人家已经病死的姑娘,他问了她又不说,再问便瑟瑟发抖。 人都已经救下了又不好将人给抛下,郁南生无计可施,而且他一个大男人与这个女子萍水相逢,总是带着她也不方便,于是便想到了顾江晚。 他知道这香云酒家是顾江晚一个手下的,便来到这里找她,正好那日韩奇约了顾江晚出来商量事情,便也恰好遇上。 顾江晚听了郁南生的话之后,便打量了一番坐在他的右手边的那个脸上苍白,眼中满是惶恐和戒备的女子。 韩奇也坐在一边,他一听这个女子自称是袁家的,他的视线便时不时的扫过女子的脸。 那个女子被韩奇打量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整个人都在拼命的往郁南生的方向缩,郁南生看着这个已经快要贴上他的女子,不由的想要扶额,他的视线扫了面前的顾江晚和韩奇一眼。 他道:“她胆子小,你们两人莫要这般的看着她了,看把她给吓的!” 他对着顾江晚两人说完,又转头安慰袁明姣,说道:“莫怕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顾江晚转头看了一眼韩奇问道:“你认识她?” 韩奇点点头道:“如果她真的是袁家五姑娘袁明姣的话,我倒是知道她!” 顾江晚一听他这个话便知道这位袁家五姑娘定是有一番来历的人了。 韩奇继续道:“袁家门房说他们家五姑娘早就病死了是吗?” 郁南生点点头,他问道:“那个袁家五姑娘真的已经死了?” 他觉得若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差点挨上一顿打,并且被人追赶倒也不稀奇!谁家姑娘去世了,结果有一天有个陌生人带着个陌生的姑娘上门,说是他家的姑娘。不打你一顿才怪! 韩奇回答道:“袁家是这么对外宣布的!” 顾江晚听着这几句话视线又在那个女子的身上转了一转,她心想面前这个恐怕就是袁家的五姑娘了。 郁南生咂摸着韩奇的话,他问道:“究竟死没死?” “没死!但是袁家恐怕真的希望她是死了!”韩奇看着那个女子说道。 那个女子听了韩奇的话之后,眼中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肩膀不停的抖动。 郁南生被这个女子的眼泪给惊到了,他救下她到现在,虽然知道她的胆子很小,动不动就把自己缩成一团,然而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 她刚开始哭的无声无息,最后嚎啕大哭,哭到最后都打嗝了起来。 郁南生坐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哭,他看着顾江晚问道:“哎哎,顾丫头,你说怎么办啊?她哭的这么伤心,你倒是说句话安慰一下她啊!” 顾江晚摆摆手道:“让她哭吧,恐怕她这心里是挤压了很多的委屈吧,还能够哭的出来,这是好事!” 郁南生听着她这话觉得女子应该更了解女子,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她哭吧,他便倒了一杯水放到袁明姣的面前,然后看着她哭。 韩奇也趁着袁明姣哭的间隙,将他所知道的有关袁明姣的事情都给顾江晚讲了一遍。 他所知道的关于袁家五姑娘的事情,是袁家五姑娘曾经无意中帮助过二皇子,之后便是俗套的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了。 “二皇子妃不是钟家的姑娘吗?她只是二皇子的一个妾氏?” 顾江晚倒是有些惊讶这个女子居然和二皇子牵扯到了一起,侯爷家的庶女成为皇子的妾氏,其实倒也不算太过于埋没,毕竟她也只是个庶女而已,与低嫁相比,成为皇子的妾氏倒也未曾不可。 她又问道:“既然是二皇子的妾氏,怎么袁家人会说她已经病死了呢?” 韩奇刚要张口,却听一个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因为我早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是爹爹在我小时候定下的!然而我让他太过于失望了,他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袁明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哭声,她的眼睛很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声音也有些沙哑,大概是刚刚哭的太过于用力了,她还咳嗽了两声。 其他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顾江晚问道:“你既然是二皇子的妾氏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外?” 袁明姣捂着胸口说道:“我是被二皇子妃从皇子府赶出来的!” 顾江晚心想这应该就是一场妻妾之间的争斗罢了,然而袁明姣却用沙哑的声音讲了一个很是匪夷所思的故事。 袁明姣的母亲是武阳侯最宠爱的小妾,然而红颜薄命,她十二岁那样母亲故去,她因为伤心母亲的过世,便大病了一场,发了一场高热,迷糊间她感觉到她的身体之中住进了另外一个灵魂。 她自己一直迷迷糊糊的,而那个灵魂进来了之后便控制了她的身体,那个灵魂以这场病作为她性格大变的借口。 而武阳侯爷以为女儿是因为生母的离世而性情大变,对她也没有起疑,而且那个灵魂非常懂得怎么讨人喜欢。过不了多久,武阳侯便接受了袁明姣新的性情,大约是体谅她生母早逝,所以对她格外的好,一直都敲打侯夫人让她莫要苛待了这个女儿。 因为有武阳侯护着,再加上那个灵魂喜欢折腾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也着实笼络了府中的一批人,日子过的比生母在世时候还好逍遥几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二皇子,跟二皇子一来二去的居然生了情愫,然后非要嫁给二皇子,那个时候二皇子已经有正妻了,袁明姣虽然出身于侯府却只是个庶女,怎么都不可能成为皇子正妻的。而且她都已经有了婚约,男方也是个身份地位都不错的人,她一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 她母亲生前无数次的告诉过她做人妾氏的苦楚,让她将来莫要踏上她的老路。所以原本的袁明姣一心一意的想着将来和未婚夫成亲,成为一个正妻,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然而这个抢夺了她身体的灵魂却一心喜欢上了二皇子,哪怕做妾也不在乎,而且在武阳侯极力反对的前提下,居然无名无分的住到了二皇子府,于是武阳侯袁肃对她这个女儿极其失望,再加上侯夫人生怕她的行为影响了侯府其他的姑娘的声誉,便直接对外宣布了侯府的五姑娘因病去世的消息。 二皇子在听闻袁家这样做的时候非常的生气,对着她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深情,只是那个袁明姣却看不清仍旧喜欢二皇子喜欢的不得了。 她便这样的成为了二皇子的妾氏,期初二皇子还来她的院子,然而后来他来的越来越少,最后便再也不来了。二皇子府上的那些个妾氏们很早之前便看不惯她,觉得她们同样是妾,凭什么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在她得宠的时候奈何不了她,在她失宠之后便一起联合起来欺负她,而二皇子妃根本就当做没有看见一般,每次都是偏袒那些欺负了她的人。 那个袁明姣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别人欺负她她自然会还手,她有一次将二皇子府的一个小妾弄的流产了,那个小妾平日里欺负她欺负的最狠,她最讨厌那个小妾了。 二皇子因为这件事命人打了她一顿,她当晚便发了热,烧的整个人直抽搐,她的婢女去请了二皇子妃,想请皇子妃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最后大夫没有来,却是皇子妃身边的嬷嬷带着一碗药过来。 当时袁明姣神智还算清醒,她便问那个嬷嬷这是什么药,那个嬷嬷就说是可以让她不再经受痛苦的药。 袁明姣听到她说的话还有她脸上那样的表情,那会不明白这是什么药,她拼命的挣扎,最后还是被喂下了药。 那个嬷嬷临走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对着她说道:“袁姑娘,下了黄泉见到阎王爷也莫要错怪了我家皇子妃,这药本就是皇子吩咐的。你也是个傻得,若不是为着你们袁家的势力,为着你爹武阳侯手中的兵权,二皇子他又怎么会看中你这个庶女呢!你现在也是死的明白了!来世啊要擦亮眼睛莫要做个糊涂鬼了!” 那嬷嬷走了之后,袁明姣也咽气了,尸体被简单的装进了一口棺材,被抬到城外准备随意的挖个坑简单的葬了。然而真正的袁明姣却在那个外来灵魂消失之后醒了过来,于是她敲打着棺材,将那些个本来准备埋她的人都给吓跑了,棺材也掉在地上摔开来,她从中爬了出来。 她从那个山上下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流氓,之后便被郁南生给救了。 顾江晚三人听完这段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各自相互对视了一番。她对另外两个人眼中看到了怀疑。 子不语怪力乱神。两个曾经在无涯学院读书的人,都不相信袁明姣所说的她的身体里曾经又另外一个灵魂住进来事情。 然而重活一世的顾江晚却相信,既然都能重活一世了,被个孤魂野鬼夺了身体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更在意的是那个袁明姣身死之时。二皇子妃嬷嬷所说的话。二皇子当初看中袁明姣只不过是为了她父亲武阳侯手中的兵马,若是这件事让某个人知道了,凭那人的手段,二皇子恐怕就是下一个被剪除的皇子了。 她问郁南生道:“郁先生,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个女子?” 郁南生有些无奈的挠头,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安置这个女子。 他看着顾江晚求助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顾江晚略微想了一下道:“嗯,袁家她肯定是回不去了,袁家五姑娘早已经死了,这二皇子府她更是回不去,不若我们问问她自己将来有什么打算吧!” 于是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袁明姣的身上,她此刻有些心如死灰,对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什么向往。 她说道:“我想出家!” 顾江晚听完倒也不觉得意外,这一条路大约是袁明姣目前能够走的最好的路了,一辈子的青灯古佛,对经历了这些匪夷所思遭遇的她来说是求得心灵慰藉的最好的路。 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的地方。 她说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送你去水仙观做个女观,你觉得如何?” 袁明姣在家时候也是听说水仙观的,她知道那是座属于皇家的道观,一时间有些迟疑。 顾江晚自然知道了她的顾虑,便说道:“放心吧,二皇子是找不了那个道观的麻烦的!” 袁明姣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说道:“我愿意去做个女观!这一生侍奉三清!” 顾江晚知道她一定会这么选择的,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二皇子利用袁家庶女想得到武阳侯兵权的消息传到了寿王赵挽的耳中,同时出现在尚书令东方胜和三皇子赵璟的书房之中。 然后宫中的乾元帝、姚皇后、谢贵妃也都相继知道了。 二皇子赵珉被召见了皇宫,他并没有见到乾元帝而是被告知陛下让他跪在前乾宫的门前。 是乾元帝身边的许顺传的旨意,赵珉知道这真的是他父皇的旨意了。 七月流火,盛夏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前乾宫门前的地砖能热的煎熟鸡蛋,不要说跪,哪怕就是在上面走上两圈也是热的够呛。 二皇子跪在地上一个时辰,整个人就像是被浸泡在水中一样,外衣都被汗水给浸湿了,一张脸也红的像是要被煮熟了似的。 许福站在树荫下,眼珠子转了转,跑去问他的师父许顺。 “师父,您看二皇子已经跪了这么久了,整个人都已经快虚脱了,陛下都还没有让他起来吗?他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的,咱们到时候会不会被迁怒啊?” 许顺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便让许福有些紧张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又收人好处了?你啊,迟早怎么要死在这个上面,谁的东西能收,谁的不东西不能收,你在宫中当值这么些年还不知道吗?” 许顺的语气很是严厉,虽然压低着声音,但是面上已经冷了下来,许福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赶紧的摆手。 他辩解道:“没有,师父,我真的没有收二皇子给的好处!” 许顺表示怀疑,不信任的看着他。 许福立刻赔着小心道:“师父的教导我一直都记在心中呢,这个时候我怎么有胆量做这些事情呢!” 许顺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话不置与否。 “那你关心二皇子做什么?” 许福凑在许顺的耳边说了两句,许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先去看着二皇子,我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许顺端着一碗莲子汤进了前乾宫,放在乾元帝的面前,说道:“陛下,这日头酷暑用碗百合绿豆莲子汤吧!去去暑气!” 乾元帝的视线依旧在面前的奏折上,头也没有抬的问道:“老二怎么样了?” 许顺道:“还跪着呢!” 乾元帝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奏折一合,冷冷的说道:“让她给朕好好的跪着,真是出息了!” 许顺赶紧的劝乾元帝消气。 乾元帝一只手捏了捏眉心,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看着忠厚老实的儿子,私底下居然为了武阳侯的兵权,去欺骗人家的女儿,计划没有得逞之后,居然将人家姑娘也给害死了。 这样的事情既然发生了,他就不能当做没有发生,不能寒了臣子的心。 “让他再跪满一个时辰,然后传朕的旨意二皇子终身圈禁皇陵!无召不得离开皇陵半步!” 许顺低头领命,他见乾元帝依旧满脸的怒色,便劝道:“陛下,莫要赶紧喝完汤润润喉咙吧!” 乾元帝叹了一口气,处置了这个儿子,还得安抚臣子啊! 他有些苦恼的说道:“朕该怎么安抚一下武阳侯呢?” 许顺将乾元帝喝完的碗端到手中,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陛下,奴才听说武阳侯家有好几位姑娘至今都未出阁,想必武阳侯爷也是为此而烦恼的!若是陛下赐下美满的姻缘,对于武阳侯爷是一种恩赏了!” 乾元帝一听许顺这话,便听出他的潜在意思来,武阳侯家的姑娘没有出阁的原因,恐怕也是受了二皇子那件事情的影响了。 他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既然是赐婚朕可要好好的选一选!” 第128章 废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二皇子赵珉还没有跪满两个时辰便已经晕厥过去了,太医署的太医又是扎针又是喂药,好不容易的将他给救治清醒了,结果一听乾元帝将他圈禁在皇陵的旨意又一下子人事不省了,一下子太医和侍候的内侍们都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二皇子被圈禁皇陵的消息一下子都传遍了京城,与此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二皇子因为被陛下惩罚之后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寿王赵挽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寿王府中舞剑,他的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姿态轻盈,剑法娴熟,显然是练过无数次的了。 薛离尘站在一边摇着一把纸扇,嘴角带着笑意的看着赵挽舞剑,看到精彩之处还出声叫好,他的这个行为看的一直静默在一旁的侍候了寿王很多年的下人都惊奇不已。 这位大人居然在王爷舞剑的时候还出声叫好,居然没有被王爷一剑给砍死,这也太奇迹了吧! 这位大人是什么来头啊? 虽然下人心中有万千的疑问,然而长期的养成的习惯,他们依旧眼睛看着面前的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寿王舞完剑之后,立刻有婢女端着擦汗的布巾恭敬的送到他的面前。旁边的小厮赶紧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剑,待他擦完汗又快步的端着离开了。接住便是端着端着净手银盆的,漱口香茶的,然后又是用来喝的香茗的。 一通流程做下来,薛离尘在一边看的都只打哈欠了。 赵挽扫了他一眼道:“昨晚没有睡好?” 他摇摇头,将掩在脸上的扇子收了起来。 “没有,只是昨晚看书看的有些晚!” 赵挽端着一杯香茗,微微的挑眉,他和这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来,自问已经有些了解这人了。赵挽可从未见他用功的读书,那人曾经还说少时努力读书就是为了能够做官,现在都已经做上官了,还那么用功做什么。 他问道:“是什么书让你这个平日里不读书的人都用功起来了?也让我看一看!” 薛离尘笑的诡异,似乎赵挽这句话正中了他的下怀,他立刻从袖袋中掏出一本书来,欢喜的对着赵挽献宝。 他道:“我就知道王爷一定会有兴趣,我本来就打算要和王爷一起分享的!” 赵挽在看到他嘴边笑的时候便已然警觉,再看到他翻开的书页,整张脸都轰的燃烧起来。 他一把扯过他手中的书,合拢起来扔到了一边。 “你,你,无耻!”赵挽所受的教育让他从未接触过这种书册,一脸薄怒的看着正看着他的薛离尘。 薛离尘见他脸上带着红晕煞是好看,不由的心念一动,伸手将他刚刚喝过的那杯茶给喝到嘴里,喝完还赞叹了一句:“好茶!” 赵挽脸上的红晕更盛,将手捂在嘴上装着咳嗽一声。 “王爷,你猜这二皇子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装的昏迷不醒?”薛离尘的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二皇子的身上去了。 赵挽脸上的红晕都退了下去,他说道:“不管是真还是假,都让他变成真的好了,既然不想离开京城,那就一辈子躺在府中好了!” 薛离尘点点头,他觉得二皇子应该是在装病,两人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周围的侍女和仆人都离的很远,两人说着说着便亲昵到了一起。 远处的假山旁,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妇人看着远处的两人,脸上一片阴冷。 顾江晚陪着王之岫坐在侯府的水榭处,两人正开心的给水榭中锦鲤喂食,他最近又特地买了几十尾颜色艳丽的锦鲤养在水榭之中,就等着顾江晚来看。 阳光照在水面上,那些锦鲤都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两人真看的开心的时候,七零跑过来禀告了一些事情。 “陛下要给袁家的姑娘赐婚?”顾江晚将手中的鱼食全部都扔进水里,看着鱼群激动的抢食,她饶有兴趣的问道:“听说三年前,这袁家有意和谢家结亲,然而谢芜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不知道这次陛下会不会想到谢芜!” 王之岫知道她这是想看谢芜的笑话了,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谢芜是他们的盟友,就算是陛下有这个心思,恐怕他们都要帮助打消呢,谁让那两人是一对呢。 顾江晚也知道谢芜这人不是个轻易屈服的人,上一辈子周轲早逝,他都未曾娶妻,这一世两人相伴,他是更加不可能娶妻的了。 “我记得袁家有三位姑娘年纪都已经到了,看来这次陛下要一下子赐下三桩婚事了!不知道袁明姣听到了这件事心里会做何感慨呢!” 顾江晚想到了袁明姣。 若说委屈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委屈的了,哪怕是活着却也被人当做早就死了。她现在人在水仙观中,只希望她将来能够过一段无人打扰的人生吧! 女子在这个世间本就不易,总有人为着不同的目的来接近你,而有时候这些人都披着伪善的人皮,让你看不到人皮底下的真面目。 王之岫牵着她的手将顾江晚带到阴凉处,顾江晚想到二皇子便问道:“这赵珉是装病不肯出京了?” 他点点头道:“其实现在乖乖的出京才是最好的一条路,否则那几个躲在暗处的人,恐怕就是想着让他一病不起呢!毕竟圈禁在皇陵至少还有命在,将来说不定还有回来的一日,但是若是死了或是这辈子都躺在了床上重病不起的话,那可真的是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顾江晚赞同的点点头。 “你猜这次会是谁先出手?要不然我们打个赌?”顾江晚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这盛夏之中,难得找出一件事情来做。 王之岫点头道:“好,我打赌是三皇子!” 顾江晚展颜一笑:“我也打赌三皇子!这可怎么办?” 两人腻歪了一个下午也没有解决这个怎么办,就在两人打赌的时候,三皇子坐在东方胜的书房之中,脸上一贯来挂着的那种随意的笑被严肃认真给取代了。 “既然二哥不愿意走,那就不要走了,永远留在他府上的那张床上便好了!” 东方胜摸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道:“三爷这般想倒是很对,为人君者自然要很,不放过任何一个时机!” 三皇子对着东方胜带上了些许的笑意,他道:“这要多亏岳父大人的教导!不知道之前拜托岳父大人查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赵璟对于大皇子的死和五皇子的意外一直都有怀疑,虽然这件事情他们也参与了,但是若不是还有其他的势力介入其中的话,大皇子不可能这么快的败落以至于身亡,而且五皇子的事情也是完全出乎于他们的意料。 东方胜点点头道:“的确有一定的眉目了,在其中发现了四皇子的影子!” “老四?”赵璟此刻的心情有些好像是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之前便已经隐隐的对老四有些怀疑了,毕竟同为皇子,他们每个人都想着往上一步,兄弟自然少一个他们彼此的机会就大上一分。 所以对于老四出手,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赵璟又问道:“那位就没有参与其中?” 他指的是王之岫,现在这位的身份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现在王之岫差的也就是一个被父皇公开承认而已。 赵璟觉得哪怕父皇明日便发诏书承认王之岫的身份,他都不会惊讶。 这一位同样是皇子,而且还深得父皇的宠爱,哪怕没有被认回,赵璟都觉得是乾元帝在为他做打算,怕他的回归会让所有的皇子都对他产生敌对,所以才一直让他顶着王家三公子的身份,就等着那一日他要崩逝之前留下一封传位给他的诏书,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了。而他们这些人再怎么争抢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赵璟光想想这样的场景都觉得难受,他恨不得想要杀了王之岫。 “嗯哼!” 东方胜清了清嗓子,他对于赵璟这种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的觉得有些不满意。 为君者自然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位还有的练呢! 赵璟赶紧的将眼中的杀意都收了干净,他起身对着东方胜拱手表示自己错了。 东方胜道:“殿下,这功课还是要做!” 他点点头道:“谨遵岳父大人的教诲!” 东方胜捻着胡子道:“那位没有参与其中,不过老夫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 “谁?”赵璟眉头紧蹙,若是王之岫没有参与其中他倒是真的想不出来有谁了! “是寿王!” “寿王!?”赵璟一时间完全没有想都寿王居然会参与其中,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岳父大人是说寿王?赵挽?” 东方胜点点头道:“殿下,不要被别人的表面给蒙蔽了,哪怕他平日里装的再与世无争,在懦弱,但是他也姓赵,您忘记了吗?” 赵璟再次受教,他怎么会忘记哪怕寿王平日里表现的再懦弱,就连未婚妻都成了贵妃,可是他也姓赵啊,也是皇家的男人,对那个位置天然的有野心! “倒是我们一直忽略了他了,幸好岳父发现的及时,不然我们就有可能替他人做嫁了!” 赵璟的一番话说的东方胜眼中暗暗的得意,两人又就这件事情商量了一番。 东方昭正在她出阁前的屋子里弹琴,赵璟今日就是打着陪三皇子妃回娘家的名义来东方府的。若是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赵璟和她的父亲之间在合谋什么的话,她就完全对不起她的才女之名了。可是真因为知道,她才更加的凄苦,这就意味着今生她是没有希望摆脱这个男人了,甚至于还要因为他的失败而为他陪葬。 男人对权利的向往她虽然不能明白,但是读过那么多书的她知道皇家的争权夺位从来都是踏着累累白骨而上的,而且就算是将来成功了,也是狡兔死走狗烹。她和赵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那还不了解那个男人呢! 东方昭一边弹琴一边想事情,不经意间手指便被琴弦割到了,婢女如新赶紧的走了过来,拿着帕子给她裹上了手,又去找了药出来给她抹上。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好好的割伤了手呢?”如新觉得她家姑娘的神色不对,便问道。 东方昭摇摇头道:“刚刚有些走神,所以才割到了手!” 主仆两人正在上药的时候,东方老夫人许氏走了进来,她看到东方昭割到了手,立刻心疼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捧着她的手仔细的端详。 “哎呦,我可怜的昭昭,怎么好好的割伤了手呢!下次可真的要小心些了,如新下次要更加小心的伺候,知道了吗?” 如新立刻点头称是,然后将药膏收拾了下去。 东方昭看着许氏身后跟着好几个捧着托盘的侍女,便问道:“母亲这是?” 许氏笑的慈祥道:“这些草药都是母亲收拾出来,让你带回去的!” 东方昭道:“我的身体很好,并不需要补药,这些母亲留下来用吧!” 许氏嗔怪了他一眼道:“母亲可用不上了,这些啊都是有助于调理体质,易于受孕的药材!” 东方昭心中苦涩,她和三皇子成亲已经快四载,这些补身体的药材,她明里暗里真的收了不少,然而有些事情她却无法言说出口。她又怎么告诉自己的母亲哪怕喝再多的药她都不可能有身孕的,因为三皇子几乎都不和她同房。 她自己也很讨厌同房,所以对于三皇子的冷淡,她一直都觉得很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告知父母。 不过谁也不想每一次回娘家都被赠送一堆的药啊,她的库房中还堆着很多呢! 许氏有些焦急的问道:“你至今无所出,要不要母亲找个擅长妇科的医师给你看看啊?” 东方昭赶紧的打消她的念头道:“太医署的太医定期的会去王府诊脉,我的身体一直都康健,所以不用麻烦母亲了。也可能是时机未到吧!” 许氏听了还是不放心,但是太医署定期去诊脉,她也就没有再提医师的事情,她又想到了别的事情。 她说道:“这几日你去庙里拜拜吧,说不定菩萨看你心诚便会给你赐上一个孩子呢!” 东方昭怕她又萌生什么其他的想法,立刻答应了下来,保证自己最近一定会去拜拜送子观音的。 许氏听到她的保证便也不再说什么,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不一会儿窗外便传来了雷声,日头也很快被乌云给覆盖,又刮起了大风。 屋子里伺候的婢女跑过去将窗户给关上了,却依旧关不住风声。 许氏操心着院子里的事情,怕一会儿下大雨不好走,便回了自己院子去了。 廊下挂着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当作响,东方昭站在廊下听着风铃声,间或有轰隆的雷声穿插其中。 “皇子妃,皇子说现在就回府了去了!” 三皇子府上伺候的内侍跑了过来,对着东方昭行了一个礼说道。 如新看着外面电闪雷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现在吗?可是马上就要下大雨啊?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吗?” 东方昭摆摆手道:“走吧!” 大雨伴着雷声下了一整夜,第二日一大早二皇子府里便传来了哭声,不一会儿门口便挂起了白。 乾元帝昨夜想着风雨大,怕谢芷害怕,便冒着风雨去了玉坤宫,谢芷一番温柔小意,两人仿佛又找回了昔日的热恋,于是胡闹一晚,第二日醒的很晚。 许顺昨晚也没有睡好,靠在玉坤宫寝殿的门前打瞌睡,一个内侍慌张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小声的禀告了什么,吓得他手中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谁没了?” 第129章 青丸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乾元帝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感觉眼前一黑,一下子跌坐在床上,耳朵里嗡嗡的响,他一只手撑着额头。 谢芷一脸担忧的扶着他的手,颤抖着喊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许顺也是一脸的关切的说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半响之后,乾元帝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许顺,你刚刚说什么?” 许顺有些艰难的动了动嘴,最终还是用沉痛的声音说道:“陛下,二皇子没了!” 乾元帝将手边的瓷盘一把扔到地上,瓷器碎屑飞溅,有几块擦过许顺的脸,疼痛的感觉让他瑟缩了一下。 “怎么没的?” 许顺颤抖着说道:“二皇子府人来禀告说是二皇子之前中暑一直都没有好,而且二皇子还不让太医医治,还把皇子妃给他请的太医都给赶出去了!然后今早就没了!” 乾元帝听完许顺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的发闷,一张嘴便吐了一口血出来,然而便是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谢芷头脑短暂的空白之后,她立刻托起乾元帝的身体,对着呆愣着的许顺喊道:“叫太医,快叫太医!” 乾元帝眼睛紧闭的躺在床上,太医正在给他诊脉,而姚皇后,谢贵妃,淑妃等一群后宫的妃嫔们都围在一边,将原本宽阔的屋子都给装满了。 老太医的一边诊脉,时而皱眉,时而摸须,后宫众人满脸的担忧,妃嫔中已经有人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怎么样?”姚皇后见太医起身,立刻问道。 老太医对着姚皇后拱了拱手道:“陛下只是气怒攻心,一时间血不归经才会吐血晕厥,不久便会苏醒,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有三个声音一起问道。 姚皇后,谢贵妃,淑妃三人都眼神灼灼的看着太医。 老太医头垂的更低了,他道:“陛下的心脉受损,以后要忌大怒大悲,而且还要用药调养!” “心脉受损?”姚皇后诧异的问道:“陛下怎么会心脉受损呢?” 老太医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这个,老臣,老臣也不知啊!” 姚皇后的视线在老太医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和谢贵妃和淑妃对视了一眼,三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姚皇后对着太医开口道:“陛下的心脉受损可严重?可有法子治好?” 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陛下的心脉受损并不严重,稍加时日辅以调养心脉的药物便能够康复!” “既然如此,那陛下就交给你照顾,不许有任何的差池!去开药吧!” 姚皇后说完便转身扫视了一圈围乾元帝床前,一脸悲戚模样的众位妃嫔们,冷冷的说道:“你们也听到了太医的话了,陛下现在需要静养,你们都回宫去吧!莫要扰了陛下休息!” 围在床前的妃嫔们听了皇后的话都收齐了悲戚的表情,低头敛眉答应,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 几个平日里还算得宠的妃子期期艾艾的走在最后,本来还想要再留上一会儿,指不定陛下醒来的时候还能在陛下面前露个脸,然而刚一转身便对上淑妃那张平日里骄傲跋扈的脸,立刻都转了头去,快步的离开了玉坤宫。 室内最后只剩下姚皇后,谢贵妃和淑妃,三人身边伺候的人也都退了出去,而刚刚给乾元帝诊脉的老太医正在一边写药方。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里寂静的可怕,三人各自站在一边,俨然就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片刻之后太医写好了方子,低着头将方子呈到姚皇后的面前。 姚皇后接过方子,仔细的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上面的药材用的都是熟悉的药材,温补滋润,活血生津,只是这药引子却让她挑了挑眉。 她将方子递给了谢贵妃,谢芷接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又递给了淑妃。 “这青丸是何物?”淑妃也被注意到了那个药引子,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老太医恭敬的答道:“这青丸是太医署炼制的一种丸药,是太医署的几位国手为陛下研制的,其作用就是为了给陛下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用的。” 谢芷蹙着眉头问道:“本宫怎么从来没有见陛下服用过?” 太医迟疑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姚皇后也没有见乾元帝服用过,看向那太医的目光也严厉起来,一只手慢慢的转动着自己受伤的护甲。 淑妃更是心直口快的道:“你莫不是在糊弄我们?为何我们都未见陛下服用过?” 太医立刻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地面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恕罪!” 姚皇后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太医,转头对着外面唤了一声许顺。 许顺一直都守在门外的,听到了皇后的声音,立刻推门进来了。 “许顺,你是跟着陛下身边最久的,也是贴身伺候陛下的人了,你跟本宫说说,陛下有没有服用青丸这种东西?” 姚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不怒自威,她的气场哪怕盛宠如贵妃,刁蛮如淑妃,也是抵挡不住的。 许顺立刻低着头回道:“回禀皇后娘娘,陛下的确一直都在服用这个青丸!” 姚皇后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光,她没有说话,而一边的淑妃却开了口,她问道:“陛下一直都有服用,那为何我们一直都不知道?” 许顺很为难的抬头看了淑妃一眼,很快便又低下头去,他道:“陛下是一国之君!” 乾元帝是一国之君,不论是皇后还是众妃,谁都没有资格要求他什么事情都要一一禀告。 淑妃在许顺那里碰了个软钉子,以她的脾气绝对是要发作一番的,姚皇后在她发作之前便抢先说道:“既然这的确是陛下常用的,那就下去煎药给陛下服用吧!” 太医立刻拿着方子下去了。 谢芷坐在乾元帝的床前,眼中含泪,淑妃平日里最是看不惯她这般的作态,虽然此刻在乾元帝的床前她不好说谢芷什么,但是依旧冷冷的哼了一声。 姚皇后自然是听到了淑妃的那一声冷哼,她知道这位一贯就是个混不吝的,若是跟她计较起来,她只会更加的胡搅蛮缠,最后都会变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境地,索性她也就装着没有听到! 她问许顺道:“陛下今早怎么好好的会吐血?” 许顺弓着身子回道:“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 姚皇后点点头,她今天一大早也收到了消息,二皇子因为不愿意离开京城,中暑了也不愿意就诊。本来打着装病拖着不想离开京城的主意,谁知道身体不行却一命呜呼。 她知道这中间肯定是有人做了什么的! 皇子们从小习武,身体基本上都很强健,只是中暑便丢了性命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况且,那日二皇子统共也不过是跪了两个时辰而已,哪怕陛下震怒,但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而且这些皇子们平日里谁没有打点过,哪里会真的让他被晒的多么严重。 然而二皇子却因为中暑这一点小事丢了性命,恐怕乾元帝也是想到了有人在其中作祟,才会气怒攻心才会晕厥的! 姚皇后的视线又在两位妃嫔身上环顾一圈,她收回视线之后又吩咐许顺道:“你让人去二皇子府一趟,料理一下二皇子的身后事,其他的事情等陛下醒来再说吧!” 许顺答应着出去做事了。 乾元帝的床前一直都被谢芷占着,姚皇后也不往前凑,而淑妃一直都讨厌谢芷,自然也不会往她的身边挤,于是三人在各自的地方,房中一时间无比的静谧,直到乾元帝的一声咳嗽声将这个局面给打破了。 姚皇后和淑妃听到乾元帝的咳嗽声都围了过来,彼此的脸上都挂上了担忧关切的神情。 “陛下,您醒了?”谢芷见乾元帝睁开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注视着他。 乾元帝睁开了眼睛,许久才回过神来,在谢芷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他看了看围在床前的三人,问道:“许顺呢?” 姚皇后说道:“臣妾让许顺去二皇子府了,听说那府里乱做了一团,臣妾让他去正好帮衬着二皇子妃料理一下二皇子的身后事!” 乾元帝听了点点头,道:“皇后有心了!” 姚皇后又说了几句这是她的本分之类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嬷嬷便端着一碗汤药,跟着太医走了进来。 “陛下,让老臣再为您诊一诊脉吧!”太医见乾元帝醒来,立刻走上前来,准备给他诊脉。 围在床前的三人向着旁边让了让,乾元帝点了点头,伸出手给太医诊脉。 “陛下已经基本无大碍了,陛下最近似乎都郁结于心,这一口血吐出来反而倒是好事!”太医诊完脉,又将他心脉有些受损的事情一一禀告了,待乾元帝吃了青丸,喝了药之后,太医便退下了。 而姚皇后见乾元帝脸上的倦容,她说了两句也告退了,淑妃知道自己在乾元帝的心中没有什么分量,也不想看到谢芷和他缠绵的画面,便也随着姚皇后一起离开了。 “陛下,您躺下歇歇吧!”谢芷满脸心疼的看着乾元帝,眼中的爱意和心疼怎么都挡不住。 乾元帝微合着眼,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搀扶躺了下去,他闭着眼睛道:“爱妃也辛苦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我在这里守着陛下吧!不然我不放心!”谢芷一边给乾元帝整理被子,一边说道。 乾元帝大约真的是累了,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谢芷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的罗汉榻上歪了下来。 她的视线在乾元帝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转移到床幔上,最终停留在雕花的床柱上,直到眼睛发酸,她才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她实在是有些疲倦了,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而在她睡着之后,原本已经安睡的乾元帝却睁开了眼睛,他注视了一会儿谢芷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乾元帝因为二皇子去世而晕倒的消息很快便飞到了众人的耳中。 王之岫听完紫三的汇报之后,便挥手让他离开了,门关上之后很快便有一人无声的出现在房中。 “主人!”那人跪在王之岫的面前,他将一张薄薄的纸片递给王之岫。 王之岫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 “那位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这个青丸的?”王之岫蹙着眉头问道。 跪在地上的那人回道:“是在五年前!” “这青丸是何人所制?又何作用?”王之岫听到五年前,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的念头。 那人摇头道:“属下不知!” 王之岫有些诧异,他摸了摸下巴。 跪在地上的这个事宫中的影卫,他是经常跟随乾元帝的,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青丸的来历,这倒是让他对这青丸产生了兴趣。 “你又将那青丸带出来吗?”王之岫问道。 那人再次的摇头。 这下子王之岫对这青丸就更加的好奇了,问道:“你没有将青丸带出来还是你带不出来?” “属下无法将那青丸给带出来!那青丸需要保存在冰窖之中,而且若是离开了冰窖需要立刻服用,只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青丸便会化作一滩粉末,失去药效!”跪在的那人回道。 “哦,这药倒是有趣!”王之岫的眼中点点的光芒,又问了一些问题便挥手让那人离开了。 王家三公子,现任长平侯虽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然而对于药物方面,他觉得自家那位还是知道的更清楚一点,于是便去找顾江晚了。 听雨阁的下人们早就对突然出现在府上的王之岫见怪不怪了,见到他之后行了个礼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顾江晚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纱裙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周围放着好几个冰盆,让刚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的王之岫不由的从毛孔里打了个哆嗦。 他走到榻边拿了个毯子准备盖在顾江晚的身上,毯子还没有挨到顾江晚,她便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顾江晚睡眼迷蒙的问道。 夏日的午后顾江晚有些犯困,她刚睡着,这人便来了。 “怎么这么贪凉啊?也不盖个被子?”王之岫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她的额头一片清凉,留恋的不肯离开,反而又将脸贴了过去。 顾江晚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开,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她的困意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便坐起身来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王之岫便将之前从宫中带出来的方子拿给顾江晚看,又跟她说了一下今日乾元帝因为听到二皇子没了而吐血晕厥的事情,还有那个青丸。 顾江晚听完之后想了一番说道:“我大概知道那个青丸是何物了!” 第130章 影子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其实那个应该叫做情丸!”顾江晚对王之岫说道:“那个情丸之中包含的便是情蛊的食物!” “情蛊种在身上,若是一段时间不进食的话,就会啃食人的心脉,造成心脉受损!所以被种了情蛊的人,最终都会死于心脉的衰竭,而这个情丸便能够延长心脉衰竭的时间,同时其中含有一些可以让人振奋的药物,而且,这些药物若是长期服用服用的话,会让人上瘾!” 顾江晚看着王之岫说道:“看来陛下的确是给人种了情蛊,我想那一只雌蛊应该就在谢芷的身上!我倒是真的好奇,这宫中究竟是谁有这般的手段能够给乾元帝种下情蛊来?” 种蛊的过程其实并不愉快,甚至于还有些痛苦,这个世间上能够让乾元帝忍受痛苦的人,在顾江晚看来似乎没有。 而且这种情蛊还有一个特性,它需要被种蛊的人心甘情愿,没有一丝的反抗!若是有一丝的反抗,那蛊进入身体之后就会死去! 情蛊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总是要有情才能成蛊! 这种蛊在最初是情侣之间用来测试对方对彼此是否有情的一个手段而已,原本也只是一个情人之间的游戏,彼此之间的一个情趣而已。后来慢慢的却变成了彼此之间的束缚,最终变成了一个用来套住喜欢的人的方法。 然而假象终究是假象,撕开伪装终究是荒芜的真实。 乾元帝在顾江晚看来是一个标准的帝王,不论是对于前朝的手段,亦或是对后宫的方式,她想象不到究竟是谁能够让乾元帝心甘情愿的种上情蛊。 她看着王之岫问道:“你可知道有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王之岫想了一番,点点头道:“有!” 顾江晚睁大了眼睛,她惊讶的问道:“居然有这样的人存在?是谁?” “听说她的名字叫做素心!”王之岫将他曾经听说的一件事情告诉顾江晚。 这个名字一听便是个女子的名字,而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女人,一个让乾元帝求而不得的女人。 素心是先帝晚年时候宠爱的一个妃子,据说她貌美无比,曾经是罪奴的她,无意间被先帝看到纳为妃子。先帝的晚年几乎都是由她陪伴着的,而且先帝驾崩之时,也下旨令她陪葬了。 “先帝的妃子和当今有什么瓜葛?” 顾江晚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她觉得这皇家父子兄弟之间的女人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天家果然是最重礼法,也是最不重礼法的地方! 王之岫当初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和顾江晚先在的表情颇为相似。 他说道:“据说这位素心是当今找来的,故意的将她送到先帝的面前!” 顾江晚大约已经知晓了这个素心与乾元帝之间可能存在的种种纠葛了,她撇撇嘴,皇家的男人怎么总是来这一套。 “这素心不是殉葬了么?怎么还能够让当今种下情蛊呢?”顾江晚问道。 王之岫摇头道:“她自然是没有死的,然而却也和死没有什么分别了!” 顾江晚觉得这故事发展的大大的出乎了她的预料,这天底下故事最多的地方看来就是皇家了。 王之岫说道:“她被毁了容貌!” 虽然王之岫没有说这个素心的长相如何,然而能够被一个帝王专宠的女人,样貌自然是不用说的!对于这个美丽的女子来说,如果还有什么比死更加痛苦的话,那肯定是失去美貌了。 “所以你觉得她想要报复陛下?而这个情蛊就是她给陛下种下的?” 顾江晚始终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被她给忽略掉了,总是感觉连不到一起来。 王之岫点点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让乾元帝心甘情愿的为之忍受痛苦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位了。 “这位现在在哪里?”顾江晚问道。 “在水仙观!” 水仙观依旧没有什么香火,一个身影清瘦的道姑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她的身形很好看,若不是拿着那把扫帚,顾江晚都要觉得她是在跳舞了。 顾江晚在道观门前驻足,不一会儿便有一个道姑从大门处走了出来,前来给她领路。这个道姑正是不久前才来水仙观的袁明姣。 “那位正在清扫的道长是何人?”顾江晚跟着袁明姣往观中走去。 袁明姣顺着顾江晚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那位是无心道长,她平日里都不大爱出现在人前,一般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修行!” 顾江晚听完也不再多问,便随着袁明姣一起进了道观,在她进了道观之后那位扫地的无心道长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之后又动作优美的继续扫地。 东方昭没有想到今日会在水仙观遇到顾江晚,自从五年前她来水仙观探望过谢芷之后,她的心中对这里倒是喜欢上了,在谢芷离开之后,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特别是与三皇子成婚之后,每每心中郁闷之时总要来这里散散心。 她想着若是有一日她真的与三皇子过不下去的话,来这里做个女冠倒是很好的。能够在这里出家的女子基本上都是京城富家闺秀,自是从小琴棋书画俱是精通的。而东方昭也是个精通棋艺的,所以每每过来都能下个尽兴。 “顾妹妹!”东方昭对着顾江晚笑了笑,说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顾江晚点点头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东方姐姐!” “今日有缘遇到妹妹,不如就一起在这观中走一走吧!” 东方昭笑着提出邀请,顾江晚见她的神色,想来应该是有话要跟她说,便点点头,两人携手一起在观中的小径上慢慢的走着,身后跟着伺候两人的婢女。 虽然现在是盛夏,然而这观中却是清凉的很,走在其中也丝毫不觉得炎热,山风送爽,带着树木的清香。 “东方姐姐怎么来了这里?”顾江晚见东方昭一直的不说话,便率先打破了僵局。 自从大皇子二皇子逝去之后,乾元帝的目光倒是放到了三皇子的身上,而三皇子最近也颇为乖觉,因为乾元帝最近龙体有恙,他每日都进宫去问安,倒是被人夸着孝顺。 而身为三皇子妃的东方昭此时应该出现在皇宫之中,而不是在在道观之中与人下棋! “顾妹妹觉得我应该去哪里?”东方昭给人的印象是一贯的知书达理的,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人,这般的反问倒是有些失礼了。 东方昭没有待顾江晚说话,便又自顾自的说道:“这水仙观我是喜欢的紧!” 顾江晚倒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贸然的接话,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探望贵妃娘娘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了这里,那时还与娘娘玩笑说,若是有一日能够长住这里也是好的!” 东方昭的眼睛注视着顾江晚,她问道:“妹妹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在这里长住吗?” 前乾宫。 三皇子坐在乾元帝的下首,时不时的动一动,挠挠头,左右的环视一圈,摆在他案头的奏折看了也不过两三本。 乾元帝将手中的奏折看完,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去,装着专心看奏折的模样。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乾元帝沉着脸问道。 三皇子赵璟立刻摇摇头道:“没有什么,父皇!您累了吗?要不您歇一会儿!” 乾元帝将手中的笔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颇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看是你想要歇歇吧!” 赵璟尴尬的挠挠头,低垂着头不敢看乾元帝。 乾元帝叹了一口气,这个三儿子一直都是贪玩的,自小到大他也没有怎么管过。原本大皇子二皇子是依照继承人来培养的,这个三子贪玩也就贪玩了,然而现在两人俱殒,剩下的这几个年长的各有优缺点。 老三贪玩,老四易怒,老五身体残疾,老六性子狠。 这几日他身体抱恙,于是便将一些奏折分给三个年长的儿子来处理,相比而言老四和老六做的要比老三要好,虽然乾元帝每每见到赵璟开小差生气,然而他的内心之中对赵璟却要比另外两人多放心一些。 乾元帝知道他们三人都知道,让他们批阅奏折的意思,其实这也是乾元帝对几人的一番考量。九五之尊的位置动人,哪怕平日里他的儿子表现的多么的恭敬,对他这个父皇多么的崇拜,然而终究面对这个位置依旧抑制不住露出一丝的野心来。 帝王多疑,乾元帝的内心也是无比的矛盾,他想要自己的儿子们出色,却又不想他们生出野心。这几日能够依旧老四和老六对于他交代下去的任务完成的无比认真,而老三却依旧保持着平日里散懒的样子,奏折也只是批的七七八八,被他训斥的最多。然而他却对这个儿子比对另外两个更加的放心。 “老三,你可知朕让你来做什么的?”乾元帝从三皇子的案头拿了一本已经批过的折子看了一眼。 赵璟虽然懒散,但是他批的折子书写的却颇有章法,而且字也写的很是工整。 “你这字是后来练的吧?”乾元帝抬头看了赵璟一眼问道。 赵璟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真是眼睛明亮,我的正妃不是个才女嘛,我怕她嫌弃我所以特地的苦练了一番!” 乾元帝想起他的正妃是尚书令东方胜之女,的确是颇有才名。 “尚书府的姑娘的确各个都是文采出众的,你无事可向你岳父好好的请教一番!” 赵璟苦着脸道:“哎,尚书令见到儿臣不训斥儿臣就不错了!” 乾元帝也听说了他做的那些个荒唐事,经常将三皇子妃气的回了尚书府,然后他又颠颠的去尚书府将她借回来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也舒了一口气。 他板着脸训斥道:“你这个逆子,成天的做些荒唐事,就应该让尚书令教导一番呢!” 赵璟脸上更苦了,说着好话向乾元帝表示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事情了。 三皇子在宫中用过晚膳才出了宫的,他上了三皇子府的马车之后,脸上的表情便完全的变了,吩咐了一声回府之后便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车厢中一个细细的声音问道:“怎么?批了一天的奏折累了?” 赵璟睁眼看了坐在背光处的那人,没有说话,眼神清冷,颇有些乾元帝的影子。 那人却完全不怕,依旧用细细的声音说道:“真应该让陛下看看你这副模样!” 赵璟的嘴里哼出一声冷笑来:“怎么?你想让他看到你这副模样?恐怕我那风流的父皇早就忘记了你的样子了吧?不对,宫中可是有一张和你有七分相似的脸呢!他哪里能够忘掉!” 那人丝毫没有被赵璟的话所影响,依旧不紧不慢的说话。 “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装不下去了?” 赵璟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还需要多久?” “很快!”那人又讥讽道:“不知道那位知道他以为的孝顺没有什么野心的好儿子,一心盼望着他死,不知道该做如何想呢?” 赵璟早就习惯了这人说话的阴阳怪气,一点也不以为异,而且有时候还会在她好好说话的时候刺她两刺。 “你可知道你的正妃今日又去了水仙观?”那人冷哼了两声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赵璟可有可无的问道:“那道观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呢!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往那边跑?” “是不是风水宝地我不知道,但是若是你再不注意一下你的那位正妃,我恐怕你的皇帝梦恐怕就要碎了!” 那人问道:“你可知道今日她在观中见到了谁?” 赵璟兴趣缺缺的问道:“谁?莫非她在道观中私会情郎不成?” 他知道东方昭一贯的看不上自己,在刚和她订婚之初,他还有些想要征服的意思,然而碰过一两次壁之后,他便歇了这般的心思。 东方昭本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子,而且哪怕她再不愿意,她依旧是他的妻子,他根本无需做什么,她就是他的! “她遇到了顾江晚!长平侯的未婚妻!” 第131章 前奏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寿王府太妃陈氏跪在佛堂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头顶的神龛上,观音大士的脸满带着慈悲看着世人。 神龛前的香炉中冒着袅袅的白烟,檀香气息弥漫着整个佛堂。 一个老嬷嬷凑到陈氏的面前,低语了几句。她睁开了眼,再老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母妃!”寿王赵挽站在佛堂外向着陈氏行了一礼。 陈氏走了出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耷拉着眼睛问道:“你这个时候来我这里做什么?” 赵挽拍了拍手,身后的小厮将捧着一只托盘,低着头将托盘放到陈氏旁边的桌案上。 陈氏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原本耷拉的眼睛睁的很大,她眼睛看向赵挽,问道:“你这是何意?” 赵挽道:“母亲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 陈氏一只手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另一只拍着桌子,冷笑着说道:“好了,不亏是我的儿子!怎么?你莫不是动了真心不成?” 她又扫了一眼盘中那只雕刻成鱼形的玉佩,脸上的怒气怎么都抑制不住。 赵挽却不接她的话题,只是淡淡的说道:“母亲的事情,儿子一向都不过问,也希望母亲能够一样的对待儿子!” 陈氏收敛了脸上的怒气,将那只玉佩拿在手中,无可无不可的说道:“只要你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职责,我是不会管你的事情的!” “多谢母亲!”赵挽又行了一礼。 陈氏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知他还有事情,问道:“还有何事?” 赵挽拱手道:“儿子想请母妃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京城的未婚的姑娘参加!” 陈氏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你这是准备娶妻了?刚刚不好说自己动了真心吗?” 赵挽也不解释,陈氏点点头道:“我应下了!” “多谢母妃!”赵挽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老嬷嬷看着赵挽离开的身影,有些担忧的对陈氏说道:“太妃,王爷毕竟是王府的一家之主啊,您这般。。。” 陈氏知道她的意思,却没有说话,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鱼形玉佩。 赵挽出了陈氏住的院子,便看到靠在假山旁边眯着眼睛的薛离尘。那人的身后是灰扑扑的假山石,左右两边是苍翠的树木,他便站在树木之中,树枝间透出的光斑落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赵挽问道。 薛离尘懒洋洋的回道:“当然是等你啦!” “等我做什么?”赵挽走了过去,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 薛离尘伸手一只手来隔空的描绘着他的脸,道:“当然是让你保护我了!我一个芝麻小官,可是斗不过你这堂堂的王府的!” 赵挽冷笑,拉着薛离尘的手,将他给拖着走了。 两人来到赵挽的书房,薛离尘大喇喇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只脚架在书桌上,他的眼睛看到摆在案头的一张纸,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你这一招高啊!” 前乾宫。 王之岫禀告完事情打算离开,却被乾元帝给叫住了。 “三郎,近日有没有收到颍川那边的消息?”乾元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之岫,他的面前摊着一份奏折,上面异动两个字刺痛了乾元帝的眼睛。 王之岫摇摇头道:“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颍川的消息!陛下收到了什么消息吗?” 他在听到颍川的时候一瞬间有些错愕,似乎是惊讶乾元帝怎么会突然提到那里! 乾元帝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开来,回到面前的奏折上来。 他摇头道:“只是忽然想起颍川来!” 王之岫道:“谢芜在颍川已经五年了,陛下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考虑将其调回京城!” 乾元帝听到谢芜两个字,想起来若是颍川有异动的话其实宫中有人比王之岫的嫌疑更大。 他揉着额头对着王之岫摆摆手,王之岫便走了出去。 王之岫站在前乾殿的门口,虽然已经快到立秋了,天气却还是很炎热,阳光依旧毒辣的很,他的视线在殿前的某块地砖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便转移开来。 许福看着王之岫用一只手遮挡在额头,知道他这是觉得太晒了,立刻拿了一把伞跑了过来。 “侯爷,这日头毒,您打把伞遮遮阳吧!” 王之岫从许福的手中接过了伞,道了一声谢,然后离开了。 许福正喜滋滋的看着王之岫离去的方向,后背却被人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他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自己的师父,许顺。 他揉着后背笑嘻嘻的问道:“师父,您这是干嘛呢?干嘛踢我啊?” 许顺手中的拂尘快扫到了他的脸,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许福摸着脑袋道:“我这不是看长平侯爷怕晒,所以给他递了把伞而已吗?怎么了?我做错了?” 许顺又用拂尘给了他一下,说道:“日后莫要做这些,你是陛下的奴才,只要衷心的侍候好陛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莫要管,不然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许福像是被吓到了,他立刻向着许顺保准以后再也不管这些事了,又说了好些话,才让许顺的脸色好看些。 “得了,得了,去当你的差吧,陛下今日心情不是很好,你小心些,也提醒所有当差的人都小心些,不要惹了陛下生气!” 许福立刻诧异的问道:“陛下心情不好?我之前进去给陛下送点心的时候,我还见着陛下笑了呢!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许顺又给了他一脚骂道:“陛下的事情你也敢置喙,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快滚!” 许福一溜烟的跑走了,只留许顺站在殿前,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前乾殿。 顾江晚离开玉坤宫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身后跟着内侍宫女,往玉坤宫的方向去了,显然是乾元帝。 她并没有多在意,随着领路的宫女一起出宫了,到了宫门口谢了那领路的宫女,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没成想马车里居然坐着王之岫。 “你怎么在我的马车里?”顾江晚有些惊讶的问道。 王之岫懒洋洋的靠在马车里,伸手将顾江晚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然后靠了上去。 他的眉宇间有些倦色,眼睛也没有睁开。 顾江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吩咐了车夫去长平侯府。 从皇宫到长平侯府一直都是平坦的大道,王之岫靠着顾江晚睡的很安稳,他的手一直都握着顾江晚的手,天气炎热,两人交握的手掌都出汗了,却依旧没有分开。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顾江晚护着王之岫身体一时没有控制住,向前冲了一下,王之岫一把将她拉进怀中。 “晚晚,有没有伤到?”王之岫急切的问道。 顾江晚摇摇头,扬声问车夫:“怎么回事?” 坐在外头的没药掀开帘子说道:“姑娘,刚刚有人骑了一匹快马,横冲直撞,幸亏我们及时的避让了,不然那马就要与我们的车子撞上了!” “这条大路可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上都敢骑马横冲直撞!”顾江晚看向王之岫,在他的脸上也看到疑惑的神色。 她便对没药说道:“让车夫继续往侯府走吧!” 马车很快又继续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顾江晚见王之岫的眉头依旧不展,问道:“怎么了?为何皱着眉头?” 王之岫又将她的手握住,说道:“今日陛下问我可有收到颍川的消息!” 顾江晚也是惊讶,颍川王府早就不存在,颍川的州牧谢芜也在任上做了五年多的时间了。 她问道:“颍川怎么了?” 王之岫摇摇头道:“颍川没有什么,我昨日还收到了谢芜的信!” 顾江晚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若是颍川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乾元帝问起来倒是正常,然而颍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被乾元帝问了起来,这就不得不让他们两人担忧了。 “我刚刚离开玉坤宫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陛下去了玉坤宫!”顾江晚想了想说道:“谢芜,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王之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遥遥头道:“恐怕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有人想要谢贵妃的命了!” 玉坤宫。 乾元帝居高临下的坐着,谢芷跪在他的面前,两人面色一样的清冷。 “陛下这是怀疑我们谢家是想要造反?”谢芷冷冷的问道。 乾元帝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睑不说话。 谢芷嘴角带上几分的讥笑,她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世家闺秀,进了宫又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就连姚皇后对她都要相让三分,她只是有她的脾气和傲气。 “虽然说我谢家人的确有野心,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然而却从来都没有生过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而且就算是他们想要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外家,那也得我有那个命啊!”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她却倔强的抬起头。 “起来吧!”乾元帝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心痛,两人昔日相处的话面还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然而却总是像隔着一层纱似的,总是有中灰蒙蒙的感觉。 乾元帝最近每每想到昔日,总是感觉像是一个身处看台的看客一般,看着一场缠绵悱恻的折子戏。 折子戏就是折子戏,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中间这一段高潮部分。 开始的突兀,结束的突然。 “起来吧,地上跪着凉,对身子不好!”乾元帝说道。 谢芷仰头看了他一眼,眼眶红红的,像是一只翅膀被打湿了的蝶一般,可怜无比。 她本想说些什么,却张张嘴巴,只说了一句:“谢陛下!” 她跪的的确有些长了,腿脚一时都有些酸麻,想要站起来的一瞬间却差点跌倒,乾元帝及时的上前扶了一把,他刚想松手却被一个温软的身体扑了满怀。 谢芷伏在乾元帝的怀中哭的伤心,肩膀抖动,眼泪打湿了乾元帝的衣服。夏日的衣衫轻薄,乾元帝很快便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凉意。 “爱妃,朕也不过是问问而已!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乾元帝拥着谢芷,好像又恢复了往日谢芷熟悉的模样,恩爱的体贴的对她千依百顺的模样。 然而谢芷的眼泪却更加的止不住了,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最后昏厥了过去。 姚皇后听到谢芷昏厥的消息的时候,正在瑞凤宫中插花,花瓶中的花被她修剪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鹰,她仔细的端详着,然后手中的剪刀递给了伺候的婢女,对着秦嬷嬷说道:“陛下这次恐怕是要心疼了!” 秦嬷嬷将剪刀放好,拿着丝帕给姚皇后擦手。 她一贯看不上谢芷的那个劲头,平日里碍于身份也从未在外流露,只是对着姚皇后总是要说上一二。 “她好好的一个谢家嫡女,不知道从哪里学着那些个狐媚子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看不下去!这谢家号称百年的世家,却教出这样的女儿来,真是让人怀疑谢家的家教来!” 姚皇后不以为异的道:“陛下喜欢不就好了!” 她又摆弄了一下那瓶话,将它摆在高几上,端详了一番。 然后转头对着伺候的宫女说道:“来啊,把这盆花给佳嫔送过去,就说是我赏给她的!” 这个佳嫔张氏前不久才诞下了一个皇子,让已经没有两个儿子的乾元帝着实的高兴了一番,将原本只是个贵人的张氏升到了嫔位,还赐下了封号佳,足以看出乾元帝的高兴心情来。 宫女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盆花出去了,姚皇后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内侍端着一只锦盒进来。 “娘娘,你要吃的酥饼到了!”内侍将盒子高高的举起呈送到姚皇后的面前。 姚皇后看了一眼锦盒,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的喜悦来。 秦嬷嬷将锦盒捧到姚皇后的身边,她问道:“娘娘,打开吗?” 姚皇后点点头。 秦嬷嬷挥退了内侍,将锦盒打来,从里面拿出一碟子酥饼来,她掰开其中一个晒着桂花的酥饼,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来。 姚皇后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中秋两字! 她将纸条扔进瑞兽的香炉中,看着一股浓烟升起来,纸条很快的便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成为灰烬。 “今年的中秋,宫中可要好好的操办一下!” 第132章 毒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寿王府太妃办了赏花宴,京城中很多的人家都接到了帖子,众人想到了寿王至今还没有王妃,顿时明白了寿王府这次花宴的目的,于是各家的主母们都将自家已经到了待嫁年龄的女儿招到面前,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顾家自然也收到了请帖,然而顾家的两房嫡女都已经订了人家,府上的庶女又配不上寿王,所以王氏也就只是吩咐了给顾明晚和顾江晚准备赴宴衣服,旁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顾江晚听说了寿王府这次赏花宴的目的之后,便不准备去了,她对着王氏说既然王府举办这次的宴会是给寿王选妃的,她这个已经有婚约在身的人,就不必去凑热闹了,免得被人说嘴。 王氏听完觉的有道理,想到顾明晚也是有婚约的人了,于是让顾明晚也不要出门了。 因着皇家一连没了两位皇子,京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些花宴啊之类的聚会了,顾明晚在家都被关了三个月了,好不容易盼来了这次的赏花宴,正想着出去散散心,却因为顾江晚不想出门,结果也让她被王氏给禁止出门,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两人一起出了满华院的时候,顾明晚便冷冷的讽刺顾江晚装贤德模样。 “你若是不想装,你大可跟母亲说你想去不就是了!”顾江晚实在是懒得搭理她,留下这么这一句话之后,便带着婢女回了听雨阁。 顾明晚在她的身后恨恨的跺脚,她身边的婢女和嬷嬷劝解了半晌才悻悻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氏两姐妹的在院门口的争执王氏很快的便知道了,她摆了摆手让汇报的婢女下去之后,便叹着气对身边的嬷嬷说道:“明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哦?她这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若是这般的性子去了婆家肯定是要吃亏的!” 嬷嬷宽慰她道:“四姑娘还小呢,您多跟她说说便好了!再说,她和二姑娘本就是不对付的,若是没有二姑娘,那长平侯爷。。。” 王氏也是知道女儿心思的,就是她自己当然也是盼着顾明晚能够嫁给王之岫的,然而这些事情她们想了都没有办法,毕竟那位可是陛下赐婚的。 她摆摆手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日后也莫要在明晚面前提起了,莫要让外人知道了这件事!” 王氏的脸冷了下来,嬷嬷立刻点点头。 顾江晚才回到听雨阁,丁香便领着七零从外面进来。 “乡君,您赶紧去侯府一趟!”七零的脸上写着焦急。 她也没有问什么事情,站起身来便准备去侯府,临出门的时候却停了一下,让丁香去内室将她的药箱带上。 七零的马车赶的飞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顾江晚便已经到了长平侯府,从下马车到侯府正院额这段路途上,七零简单的向顾江晚交代了一下这么着急让她来侯府的原因,王之岫中毒了。 “怎么中毒的?”顾江晚来之前便已经猜测到了定是王之岫出了什么事情,七零才会去顾府找她的,所以她才会在临出门的时候将药箱给带上了。 七零说道:“今日从御史府衙回来,公子上了马车便觉得不对劲,他让我不要声张,然后去顾家找您!” 顾江晚点点头,她拿着药箱进了王之岫的卧室,让七零和其他人都等在了外面。 她以为进去见到的应该是王之岫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场景,然而那人却拿着一本书坐在窗前,正看的投入,见她进来才放下书,对着她微笑,脸上有些苍白,然而整个人却看不出来中毒的样子。 顾江晚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好歹落下来半截,她快步的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右手给他诊脉。 王之岫想要讲话却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只好揉着鼻子不说话,直到她诊完买,从药箱中掏出几瓶药,倒出一把来给王之岫灌了进去。又拿着金针将他给扎成了刺猬。 “晚晚,你不要生气!”王之岫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手,讨好的说道。 顾江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若是没有当初顾江晚在他身体里给他种下的那只蛊,没有顾江晚给他的那些药,她现在看到的王之岫应该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一想到王之岫会死去,顾江晚整个人就感觉脑子要炸了一般,她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指甲嵌进手掌的肉里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自她重活一世以为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的生气过,若是那个对王之岫下毒的人现在出现在顾江晚的面前,她会用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晚晚,晚晚!”王之岫不知道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赶紧的拉住她的手,将她给拉到身边,一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慢慢的安抚着她。 “晚晚,晚晚,我没有事了,你看你这么厉害,我怎么会有事呢!不要担心了好不好?”王之岫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的模样,他内心无比的自责,自己怎么就不小心点呢,怎么让她担心了呢! 顾江晚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王之岫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他想用手给她擦拭着眼泪,然而她的眼泪却越流越多,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晚晚,晚晚,你不要哭啊!你看我没有事啊!” 顾江晚流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啜泣着道:“王之岫,你不要死!你一定要活的长长久久的!一定要在我死了以后再死,好吗?” 王之岫因为头上扎着针不能动,只能僵着脖子说道:“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不会死!我们还要到白首呢!我们是祸害遗千年!” 顾江晚听他说自己是祸害,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是祸害!” “嗯嗯嗯,不是,不是,好了,不要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王之岫用手绢细细的给她擦眼泪。 顾江晚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我放在你身上的蛊还有药,你哪里。。。”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王之岫明白了她如此失态的原因,心中一阵的鼓胀,想要将她狠狠的拥在怀中,他刚想动作却被顾江晚制止了。 “别动,头上还扎着针呢!” 顾江晚动了动他头上的金针,又看了看他的面色,拉着他的手又诊了一次脉,直到他的脉象平和了下来,才将金针从他的头上个拔了下来。 她写了方子让等在外面的七零去抓药,还有些余毒需要喝上几贴的汤药。 处理好了这一切她坐在王之岫的对面看着他的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之岫原本还想伸手抱她,却被她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而且那个毒有些霸道,他现在觉得有些疲倦。 “一时不察,中了别人的计!”王之岫靠着椅背懒洋洋的说道。 “是谁?”顾江晚问的简洁明了。 “是盛鸣!”王之岫的眼中黑潮涌动,他捏了捏额头。 若说整个无涯书院中能够被他称为朋友的,这个盛鸣算的上一个。 盛鸣不是京城人,来无涯书院求学,原本寄住在亲戚家中,与王家相隔不远,两人脾气相投,喜好也差不多,少年之时常常一起结伴玩耍,便也成了好友。 科考之后盛鸣也是榜上有名,虽然不如王之岫的名次,倒也是拍在前面,而且之后授官的时候,他家中为他走了关系,将他留在了京城,在太常寺做了个小官。 两人的关系倒也没有疏远,不过因为王之岫一直都比较忙,所以能够很少能够聚到一起了。王之岫封侯之时,盛鸣还特地过来道贺。 不久之后盛鸣也升职了,而且还被调到兵部,两人之后见面倒是比之前要多了一些。偶尔还能约在一起喝上两杯。盛鸣的妻子李氏是光禄寺卿的大女儿,而他家二女儿是四皇子的正妃。 盛鸣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替四皇子拉拢他,王之岫一直都在装着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两人的关系也是日渐疏远。 今日盛鸣又来找王之岫喝酒,王之岫原本是想推掉的,只不过最近盛鸣似乎是过的不顺,对着王之岫狠狠的哭诉了一番。看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些抑郁不得志的模样,便念在两人昔日同窗好友的份上,陪着他喝了两杯,然而喝完酒回侯府的路上遭到了截杀,他竟然使不上一点力气,若不是七零和八落,还有隐在暗处的十八,哪怕这毒药没有毒死他,恐怕那些人要将他给砍成肉酱了。 顾江晚听完他的话,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的捻着,嘴角还挂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王之岫看着顾江晚嘴角的笑意,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两人相识这么些年,他最是熟悉她的这些小动作的,每次她捻动手指和露出这般笑意的时候,便代表着某些人要倒霉了。 他想说些什么,想想还是放弃了,总得让她出口气,而且凭借顾江晚的实力,这京城中还真的没有什么人是她对付不了的!即使有,那不还有自己在身后嘛! “盛鸣的背后是四皇子?那截杀的人也是来自四皇子?”顾江晚问道。 王之岫略微想了一下,他道:“这毒应该是四皇子下的,然而截杀却不一定了!” 四皇子赵珩是一个便不是一个受宠的皇子,他的母亲在皇宫之中并不受宠,哪怕生下了四皇子也不过依旧只是个贵人,她一直郁郁不得,总是教导赵珩要乖巧,要讨乾元帝的喜欢。 赵珩何尝不想讨乾元帝的喜欢,可是他能够见到乾元帝的机会并不多。 他的前面有三个哥哥,他们的母家都是大族,母亲又受宠,他又怎么能够争的过他们呢! 后来他发现这皇宫之中除了乾元帝之外,他可以去接近讨好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同样可以让他在皇宫中的日子过的更好,那个人就是姚皇后! 姚皇后无子,若是他能够得了姚皇后的青眼,这个皇宫之中一样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他。 于是他便常常在皇后身边讨好卖乖,对着皇后也是恭敬无比。而且赵珩还长了一副很是讨巧的外貌,瑞凤宫的宫女和嬷嬷们都很喜欢他那副样子,她们也经常帮他在姚皇后面前说话,渐渐的姚皇后待他倒是比其他的皇子都亲厚了几分。 乾元帝敬重姚皇后,知道没有孩子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病,见她喜欢赵珩,曾经还问过是否将这个孩子记到她名下。 姚皇后说四皇子的生母在,自己怎么能夺了他人的孩子。 这件事后来被赵珩知道了,他对自己的生母便越发的不待见起来,在他搬进皇子们居住的育英殿之后,几乎都没有去看望过她,反倒经常去给皇后请安。 顾江晚将这个四皇子的过往从脑海中调了出来,想起前世曾经经常出入瑞凤宫的这位四皇子,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不过只是姚皇后身边养的一条狗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对王之岫的下毒有没有姚皇后的意思呢? 顾江晚将她疑惑问了出来。 王之岫觉得宫中那位现在恐怕没有心思来对付他,他道:“瑞凤宫那位现在正忙着呢!恐怕是分不出心思来给我下毒!恐怕是另有人在赵珩面前撺掇了!” “就是派人来截杀你的人了?”顾江晚猜测道。 王之岫点点头:“三皇子的日子过的有些清闲了,东方胜这病养的也太舒服了,总得给他找些事情做做了!” 顾江晚听到三皇子,自然想到了东方昭,想到那日水仙观中她说过的话。 “我前几日曾经在水仙观偶遇了三皇子妃!她跟我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王之岫问道。 “说她很喜欢水仙观!”顾江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水仙观还真是个好地方!” “有时候伪装的时间久了,难免会忘记真实的自己,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装的!赵璟恐怕都快忘记自己真实的模样了!”王之岫道。 他还想说什么,七零却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还没有走近王之岫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苦味。 七零将药放到王之岫的面前。 “公子,药好了!” 王之岫一脸的菜色,他看了一眼顾江晚,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喝药! “晚晚,我已经好了,没有必要喝了吧!” 顾江晚却亲自将端起来,送到他的嘴边,对着他微微一笑。 王之岫被她笑的晕晕乎乎的,张开嘴喝了起来,喝到嘴里差点被苦的舌头掉下去,一碗药喝完,他正想诉苦,嘴里却被塞进了一块糖。 顾江晚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转身便朝着大门走去。 “晚晚,你干嘛去?”王之岫有些莫名的问道。 顾江晚背对着他摆摆手道:“我当然替你报仇去了!乖乖听话在家休息!” 七零被顾江晚的霸气给震到了,他呆呆的看着顾江晚离开,嘴里喃喃的问道:“公子,乡君说给您报仇,您不担心吗?” 王之岫笑的无比的幸福,他靠着椅子道:“你家公子我现在是个柔弱的男子,需要保护,去遣人到宫里告假,就说我中毒了,现在躺在家里生死不知,请陛下给我做主!” 第133章 不明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顾江晚回来的时候王之岫已经睡着了,他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脸上还有一些苍白。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王之岫睁开眼睛。 “怎么不继续装睡了?”顾江晚捏住他的脸问道。 王之岫将她的手握紧道:“我这不是被你给弄醒了吗?” 顾江晚也不与他争辩,想要将手给抽了出来。那人却偏偏不如她的意,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她瞪着他问道:“放开我!” “不放!”王之岫耍起无赖也是一把好手的,他不仅不放手,还一把将顾江晚拉到了榻上,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便对调了。 王之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顾江晚觉得有些热,双手推着王之岫。 “下去!” 王之岫低声的笑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晚晚,你脸红了!” 顾江晚有些恼意,她道:“因为天热!” 王之岫的声音更加的低沉,他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顾江晚又推了他一下,这一次她用上了力气,那人居然被她给推开了,她正要爬起来,却被王之岫给拥抱住。 “陪我睡一会儿吧!”王之岫靠着她的肩膀道,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顾江晚本来有些生气的,只是听到他声音中的疲惫之前的那一点的情绪也就消散了。 “现在知道累了?”顾江晚任他靠着自己,低声的说道:“既然知道累,干嘛还要自己去涉险?” 她和王之岫这么些年,她了解他,所以她知道他中毒这件事完全是他故意的!所以她才会生气! “为什么?”顾江晚问道。 王之岫闭着眼睛,他知道她肯定会生气。 “只是有些着急罢了!”他闭着眼睛道。 “着急什么?”顾江晚可不觉得他想早点坐上那个位置。 “着急把你娶进来啊!”王之岫将脸埋在她的颈项闷闷的说道:“这些人的动作也太慢了,就不能一二三把对方给搞死,或者被对方给搞死吗?早些尘埃落定,我们也早点成婚啊!总是要在我成婚前搞出谢幺蛾子,拖延我们成婚的时间!” 顾江晚被他的这个理由给逗笑了。 她揉揉他的头,笑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王之岫抬头看她一眼问道:“你都不想和我成亲吗?” 顾江晚赶紧的摇头道:“不是啊,我想想,我也觉得他们实在是太磨蹭了,我不是去帮他们一把了吗?” 王之岫来了兴趣,问道:“你是怎么帮的?” 顾江晚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她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乾元帝满脸的怒意,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对着许顺道:“去,把那个四皇子给找来!” 赵珩好不容易的将眼睛睁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似的,身上都疼的难受。 而且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更是难过的要命! 他一转头对上一张脸,吓的脸都白了。 他这才发现两人居然是一丝不挂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旁边的人还是一个熟人! 门外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还不止一人。 “殿下肯定是在书房里,请公公稍等!”是四皇子妃的声音。 赵珩一听到公公两个字,脑子一下子就要炸开来,他想着找衣服穿,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更想让妻子此刻不要进来,然而他越是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就在此时,书房的大门被推开,刺目的阳光照了进来,与阳光一同进来的还有四皇子妃的尖叫声。 赵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穿上的衣服,怎么离开的皇子府,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宫,他一回神便已经跪在了前乾殿的地板上了,面前是一双明黄色的皂靴,抬头便对上乾元帝暴怒的脸。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入了父皇的眼! “孽畜说说你都做了什么?”乾元帝听了许顺的禀告气的两眼发黑,看着跪在眼前的赵珩,一脚便踹了上去。 原本身体不适的赵珩吐了一口血出来,软软的伏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息怒!”许顺赶紧在一边劝解,然而乾元帝的愤怒又岂是他能劝服的了的。 乾元帝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殿中的侍候的宫女和内侍都跪了满地。 赵珩伏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身,乾元帝指着地上他道:“四皇子圈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四皇子府半步!” 寿王府门口车水马龙,寿王府太妃办宴,接到帖子的基本上都来了。 各家的主母基本上都带上自家待字闺中的姑娘,年轻鲜妍的姑娘们纷纷走上前去给寿王太妃请安,看的太妃一时间眼花缭乱。 她问身边的婢女寿王的踪迹,婢女摇头说不知。 寿王治理王府的手段一向都是严厉,府上的下人根本不许打听他的行踪,否则会有重惩。 “你去把王爷找来,就说我找他!” 太妃心里有些气,这个宴会是他要办的,结果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 婢女领命下去了。 赵挽此刻正坐在书房之中,冷着脸听着手下人的回禀。 四皇子被乾元帝圈禁的消息让他愣了一下,赵珩一直都是姚皇后养着的一条狗,他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而且这条狗有时候还喜欢擅作主张,给对手提供助力。 赵挽一点也不意外乾元帝会圈禁赵珩,毕竟这次他居然对王之岫下毒,若不是王之岫命大恐怕现在尸体都凉了。 “他敢对王之岫下毒,应该就能想到自己可能会面对的惩罚!”赵挽又问道:“宫里那位有什么反应吗?毕竟损失了一条狗!” 姚皇后听到赵珩的事情的时候正在书房里写字,她听完手上的动作不停,行云流水一般的将手边的字给写完,之后才搁下笔,接过秦嬷嬷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手。 “只是圈禁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关一段时间也好,这也是对他擅自做主的惩罚!”姚皇后不以为异的说道。 秦嬷嬷似乎有些话想要说,却还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嬷嬷怎么了?”姚皇后问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秦嬷嬷便将赵珩被抓到和男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告知了姚皇后。 “那个男子还不是别人,是四皇子的连襟盛鸣!”秦嬷嬷觉得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姚皇后冷哼了一声道:“当然不简单,王之岫吃了那么一个大亏,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赵珩呢,哪怕他不能对着赵珩下毒,也要用这个办法恶心死赵珩了,还有那个盛鸣!” “娘娘既然知道是他做的,何不在皇上面前揭发了他呢?”秦嬷嬷始终觉得那位王大人是个隐患,应该及早的除去才好。 姚皇后无奈的说道:“你以为陛下不知道那件事是王之岫做的吗?” 秦嬷嬷想了想,觉得也是,乾元帝肯定是知道四皇子的那场丑闻是王之岫做的手脚,然而他却只是将四皇子给圈禁一点都没有提王之岫。 这样一想她对于除去王之岫的念头就更加的坚定了。 “娘娘,那个人不能留啊!陛下对他这般的爱重,指不定的用众位皇子给他掩护呢!搞不好咱们以后还落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果!” 姚皇后也是这样的心思,她看着手上鲜红的蔻丹道:“那就让螳螂黄雀一起死了吧!” 王之岫跪在乾元帝的面前,他低着头,看着面前地毯上的花纹,他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他出门之前特地在让七零拿了一副护膝出来,眼下跪在倒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 乾元帝坐在上首批改着奏折,目光偶尔放在王之岫的身上。那人虽然跪在地上,却没有见一丝的不自在,反而比他这个坐在上首的天子还要自在。 他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老四给他下毒的确是老四的错,他可以直接来跟他说,他肯定会狠狠的惩罚老四的。然而他却设计让老四出了这么大的丑,听说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老四是个断袖,而且还是喜欢被人压在身下。实在是有损皇家的颜面。 乾元帝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跪在这里?” 王之岫很坦然的说道:“我设计了四皇子!” 乾元帝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你也知道自己设计了四皇子!” 王之岫抬头看向乾元帝,无所畏惧的说道:“陛下怎么不说是他先对我下毒呢?” “他对你下毒朕自然会处罚他!”乾元帝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警告一览无余。 “惩罚?怎么惩罚?将他圈禁?”王之岫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用我的死亡换来他的圈禁,陛下是不是觉得他都亏了!” “王之岫!”乾元帝怒了,“你放肆!” 王之岫低下头去,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来,只是他低着头乾元帝也没有发现。 “微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乾元帝站起身来,缓步的走到王之岫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刻这张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抬头看向他时的那股气势,又恢复了朝堂上众位臣子一贯的恭敬的表情。 “王之岫,谨记你的身份!”乾元帝眼中有道光一闪而过。 “微臣谨记!” 王之岫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是标准的臣子该有的声调。 乾元帝又放软了声音道:“好了,你起来吧!” 王之岫站起身来,两人又恢复了昔日的君臣相处的模式。 乾元帝问道:“关于颍川那边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王之岫恭声回道:“目前还没有接到那边的消息!” 乾元帝蹙了蹙眉头,虽然颍川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然而乾元帝的心头却总是不踏实。然而那边毕竟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若是想要了解情况的确是需要些时间,他说了一句让王之岫注意那边的动静之外,便又问京城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王之岫说道:“尚书令府昨日好像遭了贼,东方大人很是生气!” “东方胜?”乾元帝想起今年有小半年都在告假的尚书令来,他冷哼着问道:“东方府丢了什么东西?值得那个老东西生气的?” “微臣不知,据说是一样家传宝贝!”王之岫低垂着眉眼说道。 乾元帝根本就不相信,东方家在东方胜的手中才发迹起来的,之前都是穷困潦倒的很,哪里有什么家传的宝贝。 他道:“既然都有力气生气,这么说东方胜那老东西的身体已经好了,应该可以上朝了。占着尚书令的位置,却成天的躲在家里养病!若是真的不行就及时的告老吧!” 王之岫没有说话,乾元帝对许顺吩咐道:“去挑个物件给送到尚书令府上去,就说朕赏赐给他的,代替他那个丢了的家传宝贝!” 许顺立刻领命去了,王之岫毅然看着地面不说话。 乾元帝看了他一会儿,便摆摆手让他走了。 王之岫出了前乾殿的大门,许顺领着乾元帝的命令去做事了,只有许福带着一脸的笑意站在面前恭送王之岫。 “王大人慢走!” 王之岫对着他笑了笑,出了前乾殿。 站在许福身边的小内侍有些不解,许福怎么会对这位大人这般的恭敬,他小声的问许福。 许福眼睛看着王之岫离开的方向,笑着说:“你小子懂什么,还不麻利的干活去,小心等会我师父过来扒了你的皮!” 前乾殿的小内侍们都怕许顺,听到了他的名字立马溜了。 许福看小内侍跑的像是身后跟着恶犬的模样,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瞟到许顺的身影,立马收敛了笑容跑了过去。 “师父,你这是什么呀?”许福赶紧的从许顺的手中接过一只大大的锦盒,“还挺沉的!” 许顺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道:“你带着几个人去尚书令府一趟,就说这是陛下赏赐给尚书令大人的,让他莫要为丢失的家传宝贝忧心了!” 东方胜送走了前来送赏赐的内侍,看着摆在中堂上的那只大锦盒,一只都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吩咐道:“把我的官服拿出来,我明日上朝去!” 第134章 进入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六皇子赵琪已经在书房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他的小厮阿保站在书房的门口急的团团转,这位爷午膳都没有好好的吃,他几乎将书房门前的蚂蚁都踩死光正想着要敲门进去看看的时候,赵琪开门出来了。 “六爷,您出来了!您饿吗?我给您准备点吃食送来!”阿保凑过去小心的问道。 赵琪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跟三哥有约,等会去三哥府上!” 阿保一听他要出门立马赞成,只要这位爷愿意出去,不是闷在书房里,阿保都高兴。 赵璟拉着赵琪一起喝酒,两人也不说话就只一个劲儿的喝,两人将各自伺候的人都赶到了门外去,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兄弟两人。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就有些醉意。 赵璟端起一杯酒撒在了地上,他半眯着眼睛道:“这一杯敬大哥!” 接着又倒了一杯说道:“这一杯敬二哥!” 赵琪也跟着他倒了两杯酒。 两人的脸上都带上悲戚的神色。 虽然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好,为了那个位置真的恨不得剩下的兄弟都死个精光,然而现在六个年纪稍长的兄弟中只剩下两人,他们的心中难免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赵琪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他大着舌头问道:“三,三哥,我问你,大哥和二哥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有四哥!” “三,三哥,你要跟弟弟说实话!”赵琪有些借酒装疯的意思,他虽然有些醉意,却也没有真的醉,只不过是借着醉意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而已。 赵璟拍着胸脯说道:“我赵璟是那样的人吗?啊,我敢指天发誓,大哥二哥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赵琪听到他这么说,更加的伤心了。 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大着舌头说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三哥你想要那个位置!咱们兄弟谁不想要呢!” 赵璟听了这句话停下了倒酒的手,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赵琪说道:“是啊!谁不想要呢?” 赵琪问道:“三哥,你想要吗?” 赵璟抬头看了他许久,点点头道:“我想要!” 赵琪愣了一下。 他以为赵璟不会这么痛快的承认呢! “怎么?觉得有点惊讶?”赵璟问道。 赵琪点点头:“是啊!” 他的这位三哥,大约是伪装的太好了,众人从来都没有将他和皇位连到一起。一提到他,想到的都是一些风流韵事,而众人都忘记了他的身后还有掌管了京城防卫的骄骑营将军李秀。 就凭这一点他在几个皇子之中其实是实力最强的,只不过是他平日里隐藏的太好而已。 赵琪将酒杯举起,对着赵璟说道:“那弟弟就祝三哥心想事成!” 赵璟也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若是我能够得偿所愿,定然不会忘记的六弟!” 赵琪在三皇子府喝的醉醺醺的被小厮扶着离去,三皇子带着一脸醉意的看着他被小厮扶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了,赵璟脸上的醉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扬了扬袖子转身走进了府。 书房里李秀正在坐在闭目养神,赵璟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行了一礼道:“舅舅!” 李秀点点头,他道:“送走了?” 赵璟点点头。 李秀与那些武将相比更像是一个文官,他的面孔长的偏阴柔,不是一般武官那般的孔武有力。 “骄骑营已经控制了京城的各处的关卡,到时候会保准整个皇城一丝消息也飞不出去!” 李秀抬眼看向自己的外甥,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赵璟不解的看向李秀,问道:“舅舅你觉得我都到这一步了还会放弃吗?” 李秀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陛下的皇子之中,就属你居长,而且你还有尚书令作为岳家,若是你能够改一改往日的行为,这皇位最终会名正言顺的落在你的头上。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如果能够正儿八经的得到皇位,有谁愿意用逼宫的方式呢?毕竟史书之上,言官口中,谁又想做那乱臣贼子呢! 赵璟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不像他舅舅想的那么的乐观。 他父皇的身体还康健,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到时候皇宫之中老七老八都长起来了,而且还不断的有皇子出生,若是盛宠的谢贵妃生下了皇子,到时候,就算他居长能力也出众,也恐怕抵不过帝王的偏心了。 “舅舅,你想的太天真了!”他苦笑着对李秀说道。 “若是我不争的话,恐怕大哥二哥就是我最终的归宿!” 李秀点点头,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拼出一条血路来吧!” 姚皇后许久都没有穿过宫装以外的衣服了,她有些不适应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做出一个笑的表情来,镜子中的那人也跟着做出一个笑的表情来。 “嬷嬷,我是不是老了?”姚皇后看着眼尾的皱纹,每日都认真的保养,然而岁月依旧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怎么都赶不跑。 秦嬷嬷摆摆手道:“不老,不老,还是当年那么貌美!” 姚皇后笑笑,不再说话。 不久门上传来敲击声,秦嬷嬷去开门,赵挽一身锦衣的走了进来。 “臣弟见过皇后娘娘!”赵挽对着姚皇后行了一个礼。 “免了,宫外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姚皇后视线不着痕迹的在赵挽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她说道:“还没有恭喜寿王殿下定下如花美眷呢!听说寿王太妃为王爷你定下了吴家的女儿?” 赵挽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姚皇后感觉到他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吴家的确是不错的人选!”姚皇后笑了笑,话中意思明显的让赵挽蹙了蹙眉头。 他问道:“这吴家是娘娘身边的人?” 姚皇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反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中秋将至,不知道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挽的瞳孔微微的缩了一下,他道:“一切都准备好了!骄骑营那边?” 姚皇后摆摆手道:“不用担心骄骑营,赵璟想要那个位置,肯定会动用骄骑营的力量,这几日骄骑营已经将京城的各大出口都给接管了,李秀是个狠角色啊!做事都是滴水不漏,这样倒是省了我们很多的力气!” 赵挽点点头,这本就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只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那只跟在后面的黄雀。 他正在出神之际,门上又传来了敲门声,秦嬷嬷带着一个包裹的看不出一点面目的人走了进来。 姚皇后对着赵挽说道:“寿王没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赵挽知道这人看来是自己不能见的了,于是他便离开了,转身出门之际他又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从身形上看那人应该是个女子! 寿王走了之后,秦嬷嬷也退了出去,房间中就剩下姚皇后和那个包裹的严实的人了。 姚皇后说道:“好了,你可以把那劳什子给取下来了!” 那人将包裹着的披风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身体,摸了摸脸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素心!”姚皇后看着那人放肆的打量周围的目光冷着脸斥道。 那人像是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愣了一下,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难为皇后娘娘还记得!” “本宫当然会记得!”姚皇后也冷哼了一声。 姚皇后还记得当年这个女人的如何用一张妖魅的脸,魅惑了曾经的帝王,让他从神坛上摔落下来。 “妖妃素心,可是大夔皇室的禁忌呢!” 姚皇后看着现在那张苍老的带着纵横交错伤疤的脸,心中不由的涌出一些隐秘的畅快来,当年大夔皇宫的女人,有谁不嫉妒素心的那张脸呢!曾经有人将谢芷和素心相提并论,姚皇后听到了觉得很可笑。谢芷不过是长了一张和她相似的脸罢了,哪有当年那人一半的风采。 况且谢芷的容貌也不是她自己的,也是面前这个人给与的! “什么妖妃不过是个蠢人罢了!”素心自嘲的笑笑,她抬头看向姚皇后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姚皇后靠向椅背,嘴角微微的扬起,她道:“当然是为了你日夜期盼的事情啊!” 素心的眼睛亮了一下,她问道:“你找我是为了那药?” 姚皇后也不否认,直接了当的说道:“那个药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素心的眼睛更亮了,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也因为兴奋而发红。 她道:“是的,我期盼这一天很久了!我有个要求,我要看着他死去!” 姚皇后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同意了。 她也没有在宫外逗留多久,很快便离开了。 姚皇后走后隔壁的房间门也打开来,一身儒衫的顾江晚摇着一把扇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同样一身儒衫的王之岫。 “还想去哪里逛逛吗?”王之岫问道。 顾江晚没有什么想要逛的地方了,她问道:“你呢?” 自从王之岫进入官场以来,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悠哉的出来逛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晴空,拉着顾江晚的手道:“我们去郊外骑马吧!趁着现在还太平!” 顾江晚点点头。 两匹白色的骏马飞驰在官道上,疾风过耳,天地间只留下马蹄阵阵的声音。 两人跑了一个时辰在一处小溪边,停了下来,在溪边的树林之中,早有一白一黑的身影等在那里了。 王顾两人从马上下来,走到那两人的身边。 “好久不见了,顾二姑娘!哦,应该是淑仪乡君!”周柯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对着顾江晚打了招呼,站在他身边的谢芜也对着顾江晚点了点头。 顾江晚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这两人了,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昔日俊秀的模样。曾经京城公子榜上的第一的谢芜,依旧丰神俊朗,而周柯解了昔日困扰其身的顽疾之后,脸上没有了那种病气,只余温文尔雅。 “好久不见!”顾江晚因为今日穿着男装,对着两人拱了拱手。 谢周两人这次来见他们自然不是为了叙旧,他们这次完全是秘密回京的,除了乾元帝得到一封模糊的奏折之外,也只有王之岫知道这两人回京了。 四人沿着小溪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交谈,谢芜问起京城的局势来,虽然之前王之岫的信中也提及了一些,然而局势是一日一变的,距离他上次收到信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这京城的局势只怕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王之岫说道。 周柯微微的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乾元帝正是壮年的时候,底下的皇子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将所有的野心都暴发出来才对!而现在京城局势居然已经到了这般的地步,大皇子二皇子殒命,四皇子被圈禁,五皇子残疾,成年的皇子之中只剩下了三皇子和六皇子。 “三皇子手中握着骄骑营和尚书令两张牌,觉得自己可以离皇位就差一步距离了,殊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的马前卒!”周柯叹息道。 “寿王那边的依仗又是什么?”谢芜问王之岫。 他对赵挽的了解并不深,他并不记得寿王府和军中有什么联系。自古以来,造反这种事情都是要手握军权才有成功的可能,若是手中没有什么军权,也无从谈起造反了! 王之岫说道:“老寿王曾经有恩于岳海!” “岳海?曾经的兵马大元帅?”谢芜和周柯两人都有些惊讶了,完全没有想到赵挽所依仗的竟然会是他。 谢芜眉头紧锁道:“现任的兵马大元帅秦霁是岳海一手提拔上来的,据说这位秦将军对岳海很尊敬,西北军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若是西北军也参与进来,这场宫变最终谁胜谁负现在已经难以预料了,而且若是西北军参与进来对于大夔来说将是一场灾难,西北的外族经过这五年的修生养息,草原上又出现了新的比较强大的部族,只不过因为五年前的那场战役的震慑还在,草原的部族都没有什么异动。然而若是西北军参与到宫变中来,不管最终的胜负是怎么样的,对于西北军都是一场劫难。西北军的劫难便是草原异族人的机会。 谢芜看着王之岫道:“西北军不能参合进来,否则对于大夔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王之岫点头道:“我知道!” 他看向顾江晚,她转头对着谢周两人说道:“你们放心,西北军不会参与进来的!” 第135章 启动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谢周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顾江晚的身上,他们两人对顾江晚的认识一直都停留在五年前,只觉得她是一个厉害的医者,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和西北军会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顾二姑娘怎么知道?”谢芜问道。 “秦霁亲口说他不会参与到皇室的斗争中去,他的职责是给大夔守卫好西北门户,只要坐在皇位上的那人是个明君他并不在意那个人是谁,怎么坐上去的!”顾江晚自信的说道。 她和秦霁一直都有联系,而且阿坚还在西北,这些年也是战功显著,现在已经是云麾将军了,在西北军中也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虽然无法与秦霁相比,但是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她扬了扬眉说道:“岳海已经告老,现在西北军早就是秦霁说了算了,寿王调动不了西北军,最多是将京郊西北大营的兵力借用。秦霁去了西北边关之后,西北大营一直都在归德大将军吴真的手中!” 听到吴真这个名字,谢周两人想起进京来听到的消息。 周柯说道:“我听说寿王府几日前举办了宴会,目的就是为了给寿王相看京城的闺秀,有消息说寿王府的太妃相中了吴家的姑娘。这个吴家是否就是归德大将军吴真的府上?” 王之岫点点道:“不错,寿王府定下的姑娘正是归德大将军府上的四姑娘!” 顾江晚想起当年好像在某场宴席上见过那位吴家的四姑娘,是一个典型的武将家的闺秀,走路都带风的那种。 听说这位四姑娘是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与那位吴将军极为的相似,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位四姑娘才最得吴将军的喜欢,是他的掌上明珠。 寿王府这个时候与吴家结亲,目的是昭然若揭了。 前世的时候这位吴四姑娘曾经做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她前世并没有成为寿王的未婚妻,而是嫁给了一个风流不羁的世家公子。那个公子在和她成亲之后依旧没有收敛,还是喜欢眠花宿柳,有一次被吴四给抓了个正着。她也是个狠得,直接给她的丈夫喂了助兴的药,然后将一座青楼的姑娘给包了下来,将他和那些姑娘们关在了一起,整整三天三夜,中间没有开过一次门,直接将她的丈夫给废掉了。之后,她便写了一封休书将这个男人给休掉了,带着她的嫁妆回了吴家。 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她的夫家见自己的儿子废掉了,自然是不肯罢休的,最后还闹到了朝堂之上。那些个酸儒自然是觉得吴四不守妇道之类的,然而这件事情传到后宫却得到了姚皇后和谢贵妃的支持,谢贵妃还特地给了吴四赏赐。乾元帝自然站在谢贵妃这一边,判了吴家赔偿吴四前夫家医药费,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顾江晚一想到那位吴四姑娘的彪悍,又想到寿王的隐疾,若是他们真的成亲,那还不知道又是怎么样一处好戏呢! 谢芜也听说过吴真的名头,他能够在秦霁走后负责西北大营足以说明这个人的能力,他不相信吴真看不出来寿王和他结亲的目的,吴家接受这门婚事,或者说他家当家夫人带着女儿去参加寿王府的花宴,本身就说明了他的野心。 “西北大营对上骄骑营,到时候不知道该鹿死谁手了?”周柯看着不远处在悠闲吃草的马匹说道,“中秋宫宴还有三日,到时候京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员要携家眷赴宴,宫门一关,整个京城最核心的人员都被关在了宫中,到时候岂不是都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吗?” 王之岫笑了,他对着悠闲吃草的马匹打了个响哨,他和顾江晚骑过来的两匹白马听到哨音之后,便立马跑了过来。 两人翻身上马,王之岫在马上说道:“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为未可知呢?” 他说完两人便调转了马头,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周柯看着两匹马在官道上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他转头看向谢芜道:“我们也回去吧,趁着现在我们好好的休息一番,三天之后还有一番恶战,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谢芜点点头,两人携手往两人坐骑方向走去。 京城,玉坤宫。 谢芷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醒来,她睁开眼对着帐顶发呆,纱帐上用金线织就的图案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着光芒。 耳边是有些浓重的呼吸声,她一侧头便在朦胧的烛光中看到乾元帝的脸。昔年那些的悸动褪去,只剩下点点的余烬。 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两人满打满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五年而已。可是她却已经想不起来两人恩爱时候的情景了。 刚刚的梦境还历历在目,这个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自从她失去孩子之后,反反复复的一直都在做这个梦。梦中的她依旧成为了乾元帝的妃子,她依旧是那个宠冠后宫的谢贵妃,陛下为了她做了很多的事情。两人恩爱多年,最终陛下死在了她的宫中,然后她也自杀殉情了。 梦中的她总是带着一股子的小心翼翼,哪怕宠冠六宫日子过的也没有那么的开心,总是有一个阴影在围绕着她,最终陛下死在了她的宫中,与其说是殉情,倒不如说是解脱了。 谢芷透过朦胧的烛光看向枕边人,与最初相见相比,乾元帝并没有老,而且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霸气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威严。此刻他静静的睡着,脸上褪去了往日的严肃,朦胧的烛火下渲染出一种叫做温柔的气质。 她想起了他前世的死亡,想起他死前的疯狂来,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盯着乾元帝看了半响,正打算睡去的时候却听到枕边人开口:“睡不着?” 谢芷嗯了一声,静谧的夜晚只余下彼此之间的呼吸相闻。 乾元帝伸手揽住谢芷,将她带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的说道:“睡吧!不然明日你要头疼了!” 谢芷听着他柔和的声音,没来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哽着嗓子嗯了一声,闭着眼睛,眼泪流的无声无息。 第二日一早,谢芷起床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乾元帝的身影了,宋嬷嬷听到房中有声音,带着伺候洗漱的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醒了?”宋嬷嬷一边将帐幔给挂起来,一边问道:“娘娘,起来洗漱吧!” 谢芷坐在床上出神,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哭了一场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眼睛也很干涩。 “娘娘是头晕吗?昨晚没有睡好?”宋嬷嬷见谢芷一只手抵着头部,她赶紧的走到她的身边,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她的神色。 “娘娘这是没有睡好啊!” 宋嬷嬷用手给她按了按头部,又拧了热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一番折腾之后,谢芷才终于清醒了些许,坐在梳妆台前任梳头的宫女给她挽发,宋嬷嬷将一碗燕窝粥端了过来,让谢芷垫垫肚子。 “今日有什么事情吗?”谢芷没有什么胃口,燕窝粥只微微的沾了沾口便不再喝了。 宋嬷嬷将粥碗端了过来,对着她说道:“距离中秋宫宴只有两日了,织造司那边已经将娘娘那日要穿的礼服给送了过来,娘娘今日试一试,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谢芷有些兴趣缺缺的点点头,她又问道:“陛下今日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没有叫醒我?” 乾元帝这些年在玉坤宫留宿的时间很多,大多数的时候谢芷都会和他一同的醒来,亲自侍候着他穿戴整齐的上朝去,这个习惯却自她小产之后便断了。乾元帝体恤她的体弱,每次起来走是轻手轻脚的,就是为了不吵醒她。 宋嬷嬷笑着道:“陛下心疼娘娘,让我们不要叫醒娘娘!” 谢芷听完便没有往日的开心,她只是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宋嬷嬷见她情绪不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在谢芷用过早膳之后,便将中秋宫宴上要穿的礼服送到她的面前。 礼服很漂亮,也很合身,红色的礼服上用金线绣着腾飞的仙鹤,配上谢芷精致的容颜,看的玉坤宫中众人眼睛都直了,都不知道该夸谢芷的容貌还是该夸这件衣服漂亮。 “娘娘穿上这件礼服倒真是个神仙妃子了!”宋嬷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笑着夸赞道。 谢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她将礼服换了下来,对着宋嬷嬷说道:“告诉织造司,这件礼服我不满意!让他们另外送一条过来!” 宋嬷嬷惊讶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这件礼服由什么问题吗?” 谢芷摇摇头道:“没有问题!” 宋嬷嬷更是不解了,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要另外送一条来呢? 谢芷的视线从礼服上走了一圈,“这件礼服的颜色太正了!” 宋嬷嬷看向礼服,这件礼服是红色的,谢贵妃不是皇后,并不能用正红色,所以用的是银红色,不知道是不是光线还是谢芷刚刚的那句话,此刻宋嬷嬷再看那件礼服,感觉它的确是更偏向正红,一打眼看上去完全就是正红色。 “皇后那日的礼服是什么颜色的?”谢芷看宋嬷嬷的神色,知道她已经发现问题了。 宋嬷嬷想了想说道:“是明黄色的,是跟陛下的礼服配套的颜色!” 谢芷点点头,指着礼服说道:“去吧,让织造司再给我送条礼服过来,我记得上次他们送来的样子里,有好几套衣服,他们应该准备了其他的样式,这次就不要红色了,选个其他不会引起误会的颜色吧!” 宋嬷嬷一向是谨慎的人,她觉得谢芷这番考虑没有什么错,站在一边的萱草却有些不解,往年谢芷也不是没有穿过偏正红的衣服,她生的白皙,红色更能衬托出她的美来。 她不解的问道:“娘娘,织造司送来的肯定是最好的一件,留下的肯定没有这件好了。而且往日娘娘的衣服上也没有这么多的避讳啊!” 谢芷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萱草被她语气中浓浓的颓意给惊道了,一边的宋嬷嬷又瞟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去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宋嬷嬷将礼服给收起来,“老奴这就去织造司让他们换一条!” 谢芷摆摆手,恹恹的说道:“去吧!” 待宋嬷嬷离开之后,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静谧无声,伺候的宫女见一贯在谢芷身边得意的萱草都低着头,也都纷纷低着头不敢说话。 秋日的阳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照在谢芷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照的都有些透明,她脆弱的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一般。 乾元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对着准备给他行礼的宫女们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众人立刻将头低的更加低了。 “爱妃!”乾元帝出声唤了一声谢芷。 她抬起头来看向乾元帝,眼中还存着一股迷茫的神色,仿佛像是走失的小猫一般,眼中的脆弱一览无余。 乾元帝几步走到她的身边,问道:“爱妃,你怎么了?” 谢芷伏在他的怀中,眼中闪过一抹光,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她摇头轻声道:“只是在发呆!” 乾元帝还想要说什么,许顺却在身后恭声的说道:“陛下,宁王殿下回来了!” 宁王赵拓已经有五年没有回过京城了,这次中秋宫宴之前乾元帝便派人去了西南,将他给召回来。 乾元帝拍了拍怀中谢芷的后背说道:“朕晚点再过来陪你!” 谢芷也乖巧的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懂事的说道:“陛下不必挂念我,您去忙吧!” 乾元帝又看了谢芷一眼,安抚道:“朕记得你很喜欢暖玉,朕那边好像还有几个,朕让人送过来给你玩!” “谢陛下赏赐!”谢芷终于露出一个笑来。 乾元帝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便离开了玉坤宫,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谢芷的视线之中,她脸上之前所有的脆弱无助乖巧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整张脸都只剩下一片的默然,眼中更是一片墨色翻涌。 宋嬷嬷回来的时候,正遇上几个前乾宫的内侍捧着几个锦盒往玉坤宫的方向走来,她便知道这是陛下给谢贵妃的赏赐了,于是她便立刻加紧了脚步往玉坤宫走去,她要回去告诉娘娘这个好消息,让她也高兴一下。 宁王赵拓行过礼之后便被乾元帝给拉了起来,兄弟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桌子上摆上了酒菜,赵拓端着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砸砸嘴。 “怎么了?”乾元帝只是浅浅的酌了一口,见赵拓一副酒水没啥滋味的模样便问道。 “这酒水有点寡,不够劲!”赵拓直截了当的说道。 乾元帝看了一眼杯中的酒,这雨酿春是用果子酿的,的确不是醇厚的酒,然而却也没有赵拓说的这般寡淡。 “怎么朕请你喝酒,你还嫌弃朕的酒水寡淡?”乾元帝冷哼了一声道 “皇兄,明日我将西南那边特有的醇酒给你送上两坛来,你尝尝!”赵拓像是献宝一般的说起来西南的醇酒来。 乾元帝倒是被他的这般的言语给气的笑了,说道:“朕倒是要尝尝你的酒是什么宝贝!” “那当然比你这寡淡的酒要有滋味多了!”赵拓的神色间一点都没有惧意,就像是两人还是皇子时候的相处一般。 乾元帝听着他这般的语气倒有些怀念起来,他点点头道:“那朕拭目以待!” 赵拓笑了笑,又敬了乾元帝一杯酒。 “这几年朕召了你好几次,你都说西南不太平,不愿意回来,怎么这次倒是回来了?”乾元帝的语气只是带着几分的调侃,倒是没有刻意的追问的意思。 赵拓却放下了酒杯,他愣了一下,脸上一瞬间浮上一抹伤感来,他抹了一把脸道:“那日乘着船在海上巡视,却遭遇了一场风浪,被困在一座岛上,所幸带够了干粮,水也不缺。我那时站在那座孤岛上忽然想到了皇兄,想着我还未能够跟皇兄道别,怎么也不能死在这座岛上!所幸被困了两日之后风浪平息了下来,而我的属下也找到了我!” 乾元帝知道赵拓不是一个安分的,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乘着船出海,他立刻沉了脸教训道:“你怎么能够这么的鲁莽!那茫茫大海也是好玩的?君子不立于危墙,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赵拓却只看着乾元帝笑,然后举起酒杯又敬了乾元帝到:“皇兄,你见过大海吗?” 乾元帝这一生除却少年求学时候,跟着几个同窗去外游历过一番之外,从未离开过京城,他读过很多的游记,也向往过外面广大的天地,然而他身为帝王有他的责任。享受了万民供养的同时,这座皇城也将他束缚在其中。 赵拓抬头看着乾元帝道:“皇兄,若是有一日你见到大海一定会为它着迷的,一定也会像我一般的想要驾驶着大船,去征服!” 第136章 暗涌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乾元帝和赵拓喝的酩酊大醉,许顺想要上前搀扶,结果被两人给推到了一边。两人大着舌头说话,一个说要带着皇兄去征服星辰大海,另一个说朕心里苦啊,在皇位上坐了这么些年,居然连京城都没有出去过,没有赵拓那么的逍遥。 许顺觉得这话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听的,立刻对着身后的宫女侍卫们摆摆手将他们给赶了了出去。 他自己一人苦哈哈的站在屋子里,预防着这两位主子有什么需要的。 兄弟两人勾肩搭背的说了很久,许顺便在一边装聋作哑,直到两人说的累了,醉倒过去,他才让外面伺候的人进来,将两位主子扶着去休息。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安顿下来,许顺才捶着腰交代了值夜的众人小心的伺候着,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的时候,却看到外面有个小宫女在探头探脑的。 “哎,你是哪里的?在这里做什么?”许顺叱骂一声,本以为那个小宫女会被吓的站住,然而那人却是一下子就跑的没影了。 许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胆的宫女,立刻让两个内侍追上前去,他倒是要看看这是哪个宫里出来的宫女胆子这般的大,居然一点也不将他这个总管太监放在眼中。 不一会儿两个内侍气喘嘘嘘的回来了,一人捂着胸口说道:“公公,她跑的太快了,一溜烟的就没有影了,我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追了!” 许顺听完内侍的话之后,对着两人摆摆手,他又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小宫女所站的位置,转身去找他的徒弟许福。 许福今日不当差,正在自己的房里喝着底下人孝敬的小酒,抖着腿跟人吹牛,两人一看到许顺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乖顺的站在许顺的面前,搓着手满脸的不自在。 皇宫之中的内侍们哪怕不当差也不能随意饮酒的,只不过爬到高位上的内侍们都在自己房中偷偷的喝上两杯没有被人看到,也不打紧。 只是现在两人被许顺看到,到底还是有些惴惴的。 “师父,您老怎么来了?您快坐快坐!”许福舔着脸说道。 许顺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菜,倒也没有说什么,他的视线瞟了一眼在场的另外一人,那人立刻会意的离开了,而且还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许福又瞟了一眼许顺的脸色,问道:“师父,您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许顺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问道:“最近宫中可有什么事情?” 许福摇摇头道:“最近宫中很平静啊!没有什么事情!” 这后宫之中的妃嫔们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好像都偃旗息鼓了一般,很少出来走动,主子不出来,底下的人自然也出来的少了。御花园最近都有些冷清,少了那些个争奇斗艳的身影。而且最近往前乾殿送吃食的妃嫔也都没有了,整个皇宫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许福又道:“师父您要是不问,我都要跟您说了,最近这宫中实在未免太过于平静了!平日里那些拈酸吃醋的事情好像都没有了。昨个听说织造司将各宫娘娘中秋的礼服送了过去,若是以往,肯定会有一堆的事情,可是今年也只有玉坤宫的人去换了礼服,其他的宫中好像都对礼服很满意,一点都没有刁难织造司的人。织造司的尚宫跟我说起这件事,都乐的胆战心惊呢!” 许顺听到这里更是吃惊了,宫中的妃嫔们平日里争啊吵啊的,为的不就是能够在陛下面前博个青眼吗!往日每每宫宴前,织造司最是繁忙的,每个妃嫔都想打扮的更加美丽动人些,各种要求各种挑剔的,织造司的人都忙不过来,而这次居然如此的风平浪静。 事出反极必为妖啊!许顺心想,他让许福附耳过来,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许福听完点点头。 皇宫的中秋宫宴,顾江晚是顾家唯二能够出席的人,另外一个自然是主母王氏。王氏从十日起,便开始为这次的宫宴准备了。宫宴那日的要穿的衣服早就准备好了,今日她把顾江晚叫过来,是让她挑选一些配合着那日衣服佩戴的头面和首饰。 顾明晚一大早就来到了满华院,脸上一直都是恹恹的,特别是看到满屋的首饰头面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而顾江晚来的时候,她也没有给她一个正眼,王氏暗暗的瞪了她好几眼,她依旧我行我素。 顾江晚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个,她只是快速的挑选了两套收拾和头面,便离开了满华院。 她一走,王氏就开始教训顾明晚起来。 “顾明晚,你刚刚在做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的不懂事呢?”王氏有些恨铁不成钢,顾江晚和王之岫的婚事早就板上钉钉了,这个时候还和她置气完全是不自量力了。王之岫现在名义上还是王家的人,作为他的表妹更应该和顾江晚打好关系,明眼人都知道王之岫将来的前途无量的! 顾明晚却不在意的说道:“娘,我劝你还是和顾江晚远着些吧!你没有看到舅舅他们对着三表哥最近都疏远了一些吗?” 王氏毕竟是外嫁的女儿了,也不能总是回娘家,而且她是顾家的主母,家中里里外外的都需要她来操心,哪怕王家离顾家不远,却也很少回去,不像是顾明晚经常往外家跑。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在你舅舅哪里听了什么?” 顾明晚挑挑眉说道:“我在舅舅家里看到了一个人!”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隐秘的笑容,眼中那种快意是怎么都隐藏不住。 “谁?”王氏有些着急的问道。 “是尚书令府上的东方老夫人!三皇子妃的母亲!”顾明晚道。 王氏有些难以置信,她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你大舅舅母对三郎可不是作假的,特别是你大舅母那可是把三郎当做自己的眼珠来疼呢!我可不相信!” 王家大老爷夫妻对于王之岫完全是视如己出,他们这么多年对于他的疼爱可是做不得假的,怎么也不会站在三皇子那边去。 顾明晚冷哼道:“外公还健在呢!就算大舅反对那有怎么样!” 她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她道:“大舅母可是已经卧病在床了呢!大舅一人也是独木难支呢!娘,做人要识时务!王之岫也没有给王家带来什么好处,我听说三皇子许诺了王家很多的东西呢,而且将来王家的表姐妹还会有机会选在帝王身边呢!” 说到这里,顾明晚的眼神更亮了,她凑近王氏,撒娇着说道:“母亲,你也要为我的前途着想一下啊!你难道就忍心我这一生就嫁个普通世家的次子了吗?母亲,我又比别人差在哪里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王侯夫人,或是宫中贵主呢?” 王氏被女儿的野心给震到了,她感觉眼前的人很陌生,一点也不像她平日里那个娇气的,不知世事的女儿。她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这副模样,更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究竟从何而来。 凭着顾家的门楣和顾现易的官位,顾明晚想要成为她口中所说的那些根本就是不可能。作为一个母亲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前程,然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 高枝虽然诱人,却也要看能不能接的住。攀的上固然是一飞冲天,攀不上,恐怕要摔的粉身碎骨了! 王氏在椅子上瑟缩了一下,她艰难的开口道:“母亲自然希望你能够有个好前程的!但是。。。” 顾明晚不待她说完便开口打断道:“我就知道母亲是最疼我的!” 她凑近王氏的耳边耳语起来,王氏听完顾明晚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的惧意,她对着顾明晚摆摆手道:“这行不通的!你莫非忘记了当年你祖母那个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吗?” 顾家老太太早已作古多年了,有些事情早就被深埋在记忆中,顾明晚并不知道顾老太太离世的原因,王氏却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而且据她了解,这件事情和顾江晚分不开的。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顾家的后宅一直都在顾老太太的手中,就是她作为顾家的主母也不得不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行事,然而就是这个生母早逝的小姑娘却不动声色的收拾了那个老虔婆。王氏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方法,但是王氏自那之后便再也不敢小看这个继女了。所以之后她被赐婚给长平侯王之岫,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顾明晚听王氏提起祖母的事情,她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就知道,当年祖母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害死祖母,母亲,我们不是更有理由了吗?我们可以告知父亲。” 她的整个脸都放着光,脸上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王氏毕竟是做主母的人,思考事情不像是顾明晚这般的天真。 “明儿!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猜不到你祖母离世的原因吗?” 顾明晚咬着嘴唇,恨恨的说道:“父亲居然知道?知道还能这么的纵容?凭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顾现易偏心顾江晚,却不知道他的偏心居然这么过,心中对于顾江晚的恨意更加强烈了。 她的脸上做出伤心的模样来,泫然欲泣的看着王氏道:“母亲,若是你都不为我打算,我该怎么办啊?父亲的心都偏成这样了!” 王氏到底还是疼爱女儿,而且她对于顾江晚也一直都有一个心结,在内心里她自然是希望女儿可以将顾江晚踩到尘埃里的,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顾明晚的话。 顾明晚立刻笑颜如花的搂着王氏,头靠在王氏肩膀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母女两温馨的相拥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门口一个婢女的身影一闪而过。 顾江晚离开满华院之后便没有回听雨阁,而是被顾现易叫到了静思斋。 顾现易的面前摆了一副棋局,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暗藏玄机。他似乎沉醉其中,顾江晚在一边站了许久都没有见他抬起头来。 “父亲,这个子不应该落在此处!”顾江晚见顾现易拿着一颗棋子落在棋盘的某处,她出声说道。 顾现易抬头看了顾江晚一眼,问道:“你觉得不应该落在此处?” 顾江晚点点头。 “那应该落在何处?”顾现易将棋子递给顾江晚,示意她来下子。 顾江晚没有思考的便将棋子落了下去。 顾现易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棋盘中间那颗看似被顾江晚随意落下的棋子。 “这颗子放在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顾现易指着黑子道:“你看白子已经成包围之势了,你这颗游离在外的黑子又有什么用呢?” 顾江晚看着顾现易问道:“父亲真的不知道这颗游离在外的黑子作用吗?” 顾现易靠看向椅背,他的视线从棋盘上转移到顾江晚的脸上。 他自打知道了王之岫的身世之后,心中一直都有一个隐秘的心思,可是与此同时关于顾江晚的身世却一直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不知道若是顾江晚的身世暴露出来,王之岫会怎么做! 如果今日他是王之岫的话,在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居然是昔日逆贼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大计,他肯定在她身世被曝光之前除去这个隐患的!同时这个带来隐患的家族肯定也要一并除去的! 顾现易一想到这种后果,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绝对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晚晚,侯爷最近在忙什么?”顾现易的话中带着一丝的试探。 顾江晚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 她说道:“还能忙什么,当然是忙我们的婚事,我们的婚事可是一推再推,侯爷可是心里无比的着急呢!” 顾现易的目光闪了闪,说道:“最近总有人在为父的耳边念叨侯爷的事情!” 顾江晚不解的问道:“在您的耳边念叨什么?” 顾现易所幸也不兜圈子了,便将最近听来的消息都告知了顾江晚,他一边说还一边留意顾江晚的神色,然而他这个女儿的神色却一直很平静,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晚晚,你给为父说个实话,这些个传言是否为真?”顾现易的神色探究的问。 顾江晚没有回答顾现易的问题,反而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桌上的那盘棋来。她的随意的走了几步,棋盘上的局面就已经扭转了开来,白子已经被蚕食了,黑子居然打开了一道口子。 顾现易的目光从棋盘转移到顾江晚的脸上,看着她带笑的目光,他知道他刚刚的疑问已经得到了答案。 顾江晚回到听雨阁之后,没药便将满华院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她听完之后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王家的事情王之岫也是知道的,原本看在王家养育之恩的面子上,王之岫并不会过多的为难王家人,然而现在看来倒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她对着没药耳语了几句,没药立刻点头出去了。 顾江晚坐在桌前,拿着纸笔写了一张纸条让丁香送到二门去,让小厮送到丰园去。 她又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香云酒家给韩奇,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宋嬷嬷将一碗桂花莲子端了过来,放到顾江晚的面前。 “姑娘,来喝完一碗润润喉咙吧!这是用今年新开的桂花做的!” 顾江晚尝了尝,香甜的味道弥漫在舌尖,莲子入心,正适宜秋日吃。 宋嬷嬷看着她吃的香甜,觉得很是开心,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凉风。 “一场秋雨一场凉呢!”宋嬷嬷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了起来,叹息的说道:“这天要凉起来了!” 她想起顾江晚之前说的话,又笑了起来。 “姑娘之前不是说要等着天气凉爽了成婚吗?您看这天气不就凉爽了吗?” 第137章 烈焰 “长风万里顾江晚 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中秋宫宴是交泰殿举行的,大厅之中早已经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官眷,最上首的几个位置还是空着的,帝后都还未到。 顾江晚的位置没有和王氏一起,她居然被安排到了王之岫的旁边,一看就是王之岫的手笔。 她在自己位置上坐着,视线环绕了一圈,厅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在找各自熟悉的人聊天,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转头便看到坐在王氏身边得意洋洋的顾明晚,她特意将身体坐的笔直,仿佛在无声的向顾江晚示威一般。 顾江晚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一句,然后神情自若的收回了视线。 顾明晚被她的无所谓的态度又给气的牙痒痒,她回想了一下顾江晚刚刚的嘴型,她说的居然是玩的开心。她又被这几个字给气到了! “明儿,注意你的仪态!”王氏见女儿脸上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赶紧的在她的耳边提醒道。 顾明晚想起这里是皇宫,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换上一副温婉微笑的表情来。 王之岫很快便来到了交泰殿,他微笑着和邻座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一番,然后从容的在顾江晚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凑近顾江晚问道:“等了很久了吧?饿不饿?” 顾江晚摇摇头,前世她便知道这样的宫宴上其实是没有办法饱腹的,一般来参加的人都提前吃了一些垫着。 “我来之前用过一些吃食了!” 王之岫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样的场合两人也不能多说什么,顾江晚和他交换了一个对视之后便在位置上端坐起来。 王之岫也端坐起来,他从昨晚到现在其实一直都没有怎么休息,刚刚还在乾元帝的面前禀告了一些事情,此刻在这喧闹的大厅之中,他有几分倦意涌了上来,然而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精神也亢奋起来。 顾江晚的眼角余光一直都在王之岫的身上,她见他低垂着眼睑,眼睫毛不停的在颤动,便知道这人的内心肯定是一片翻江倒海,她将在桌下将手塞进了他的手中。 王之岫有些惊讶手掌中忽然出现的另外一只手,然而当他意识到那是顾江晚的手时候,他立刻将她的手给握紧了。 顾江晚的手很软,也很小,他的手可以将她的手给完全包裹起来。 今日的气温略微有些低,他刚刚一路走来,手也有些凉意,顾江晚的手却是温暖的,这份暖意通过他的手慢慢的传到他的心脏,将他脑海中各种繁复涌动的念头都给平息了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低着头嘴角绽放出一个笑意来。 谢贵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华丽礼服,高耸的发髻,镜中的人熟悉的有些陌生。她伸手摸了摸脸颊,镜中的人也伸手摸了摸脸颊,她笑了笑,镜中的人也笑了笑。 萱草走上前来问道:“贵主,该出交泰殿了!” 谢贵妃点点头,脸上的那股迷茫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是宠冠六宫的谢贵妃,她要高昂着她美丽的头颅,端出一副宠妃该有的姿态来。 淑妃和谢贵妃几乎同时到了交泰殿的门口。 淑妃一件紫色的礼服,站在离谢芷两步远的地方,深红的蔻丹,配着深红的口脂。 她站在两层台阶上看着款款走来的谢芷,谢芷也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她。两边伺候的宫人脸色都变了,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淑妃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继续拾阶而上,长长的裙摆如流水一般的拖在身后。 淑妃身边的宫人赶紧的跟了上去。 谢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直到淑妃进了交泰殿,她才继续往交泰殿里走去。 帝后自然是最后来到的人,待他们来了之后宫宴正式的开始了。 丝竹管弦响起,歌舞升平之间,却也没有多少的人心思在这宴席之上。 宁王坐在乾元帝的下首,他朝着乾元帝举杯。 “皇兄,臣弟敬你!” 乾元帝微笑着喝下了宁王敬的这杯酒,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殿里顿时乱做一团,乾元帝附近的几人都站起身来,许顺更是将挡在了乾元帝的身前,姚皇后扶着乾元帝,一脸的关切,谢贵妃也来到了乾元帝的身边握着他的手,戒备的看着扫了一圈众人。 尚书令东方胜站了起来,指着宁王大声的喝骂道:“宁王是谋害陛下,意图造反!来人呐,将宁王拿下!” 宁王面色如常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瞟了一眼东方胜,轻蔑的说道:“东方胜,你这辈子不是自诩自己是纯臣吗?怎么临老了,居然干起了这样的勾当!” 东方胜冷哼一声像是不屑于和宁王说话一般。 一个内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张脸煞白,整个人都颤抖着说道:“陛下,陛下,大殿门口,门口被包围了,全是士兵!” 所有的都大惊失色,姚皇后问道:“被什么人给包围了?” 内侍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骄骑营!”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皇子的身上,骄骑营统领李秀今日并不在殿中,而他是三皇子的舅舅,能够让李秀做出这种事情的也只有三皇子了。 赵璟甩甩袖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所到之处众人都避开了,底下一阵的窃窃私语,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畏惧。 赵璟走到乾元的身前,恭声道:“父皇母后不要担心,儿臣这就让人请了太医过来!” 他对着瘫在地上的内侍说道:“去告诉门口的兵士,去太医院提个太医过来!” 地上的内侍瑟瑟发抖,他伏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头,赵璟的耐心一直都不佳,他踹了一脚地上的内侍,冷笑一声道:“爷是使唤不动你了?” 内侍捂住胸口爬了起来,弓着身子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跑去。 乾元帝嘴角挂着血迹,他看着赵璟说不出话来。 姚皇后沉着脸问道:“三皇子这是要逼宫?” 赵璟平和的说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啊!我只是想替父皇分忧而已!” 姚皇后冷哼道:“我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忧,需要三皇子用这样的方式来替陛下分忧?” “当然是江山社稷的继承人之忧啊!”他环顾了整个大厅一圈,绝大多数的官员此刻都是一脸的瑟缩,所以那些个端坐着一脸平和的几人就显得格外的扎眼。 扎了赵璟的眼! 某个老臣一脸正气的说道:“三皇子你这是谋反,乱臣贼子!啊!” 老臣的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便插了一支箭,赵璟的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弓弩,显然那个老臣胸口的那支箭就是他射的。 一时间大厅中的众人都面如土色,胆小的女眷都晕过去几个,其他的大多数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了出来,惹了这位,他也赏自己一箭。 王之岫一直关注着乾元帝的神色,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背靠着椅背闭着眼睛。 顾江晚顺着王之岫的目光看过去,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乾元帝的表情,然后对着王之岫小幅度的摇摇头。 她觉得乾元帝情况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糟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乾元帝的喉咙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的眉头深锁,想到了一种可能。 顾江晚正想要对王之岫说她的猜想,那边赵璟居然走到了王之岫的身边。 赵璟很早就知道王之岫这个人的存在,不是以王家的三公子,而是他父皇乾元帝养在宫外的儿子。 当年他们兄弟读书的时候,有时候父皇对着他们会表现出很失望的神色来的,那个时候不懂所以他们几个兄弟都认真的读书,然而父皇依旧还是失望的表情。后来知道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明白了父皇的失望的原因,却再也提不起那股劲头了。 赵璟用弩对着王之岫,手指在搭在扳机上,他对着王之岫问道:“王大人,久仰了!” 王之岫抬起头看着他,一脸平静的问道:“不知王某何处让三皇子久仰的?” 赵璟歪着头道:“不知道我该叫你什么呢?是兄长还是弟弟呢?” “王某可当不起三皇子的兄弟!”王之岫依旧说的不紧不慢,好像是被人用弓弩指着的不是他一般。 赵璟还赞同的点点头,状似叹息的道:“是啊,做皇家的子孙多可怜啊!看看我的几个兄弟,多惨啊!拼命的表现,奋力的争抢,最后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那个位置原本就是给别人准备好的,我们不过只是摆设而已。我们怎么都够不到的东西,父皇却会捧到你的面前!” 顾江晚听完有些无语,敢情这位三皇子以为乾元帝会把皇位传给王之岫啊!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赵璟一眼,这人的脑子究竟怎么长的!明明王之岫是被乾元帝竖起来的靶子,用来磨炼这些皇子而已啊!” 王之岫的视线转向乾元帝,赵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乾元帝。 他嘲道:“怎么?现在还指望着父皇吗?他可是自身难保了!” 王之岫收回视线,勾了勾嘴角说道:“你想多了!” 赵璟还想说什么,李秀穿着一身盔甲手里提着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者进了交泰殿,那个老者被他拎着手里快要翻白眼了。 李秀将白胡子的太医扔到地上,他看了一眼靠着椅背上人事不省的乾元帝,对着赵璟说道:“陛下怎么样了?” 淑妃在一边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假惺惺,陛下现在这般还不是你们害的!” 李秀也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他对着赵璟说道:“殿下,整个皇城已经在骄骑营的控制之中了!” 大殿中的众人听到李秀的这番话,大多数人脸上涌上一股惧怕的情绪来,几个兵部的官员互相看了看,他们心中都很焦急,骄骑营一直拱卫皇城的安全。但是京城并不止骄骑营这一部人马,驻扎在京郊的西北大营还有五千多人马,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通知西北大营前来救驾了。 赵璟居高临下,大殿中的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他看扫视了一圈众人,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意。 “怎么?是不是想着西北大营前来救驾啊?整个皇城都在骄骑营的控制之下,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西北大营得到消息,那也得本皇子登基之后了!到时候他们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 那几个兵部的官员听了赵璟的话之后,脸上一片青白,而其他人听了这番话更是满脸的苍白。 “我看未必吧!”寿王赵挽施施然站了起来,踏着方步走到赵璟的身边来,李秀的手中的刀立马出了鞘,盯着赵挽。 厅中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赵挽的身上,他们一方面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将赵璟和李秀这两个乱臣贼子好好的痛骂一番。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赵挽将这两人给惹怒了,到时候李秀手下的骄骑营闯进来对他们刀剑加身。 赵挽一点也不惧李秀手中的寒刀,他就像是漫步在自家庭院一般的闲适。 “皇叔这是对皇位也有兴趣了?”三皇子从来没有将寿王放在眼中,在他看来他不过是一个被抢了未婚妻都不敢言语的软蛋而已。 赵璟的目光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谢贵妃,笑着说道:“本宫知道皇叔是放不下贵妃娘娘,本宫都要为皇叔的深情所感动了!皇叔你放心,本宫登基之后一定会成全皇叔的!” 谢芷听完赵璟的话,一张脸都气的煞白,她骂道:“不忠不孝的东西,真是丢陛下的脸,你这种东西怎么配做我大夔的天子!若是陛下有什么不测,我自会陪着他去,岂容你这腌臜东西折辱!” 赵璟倒也不生气,还状似欣赏的鼓了鼓掌,用充满讽刺的话语说着:“哎呦,真是贞洁烈女呢!” 他又转向寿王问道:“皇叔,你看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本宫登基之后给皇叔多赏赐几个!” 赵挽的神色倨傲,他勾起嘴角道:“那只怕三殿下活不到那日了!” “你说什么!”赵璟勃然大怒,还要怒骂赵挽一番,却被门口传来一阵喊杀声给打断了。 一个兵士匆忙的跑到李秀的面前,他慌张的说道:“大统领,不得了了,西北大营的人杀进皇城了!” “怎么可能?”赵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东方胜和李秀对视了一眼,李秀往交泰殿的大门走去。 外面的喊杀声刀剑撞击的声音越发的激烈了,大殿中的人原本听到西北大营脸上都带上了喜色,然而随着大殿之外刀剑声和喊杀声越发的清晰,众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中。 赵璟神色戒备的看着寿王赵挽,手中的弩箭也正对着赵挽的面门。 他问道:“这西北大营的是皇叔的人吧?皇叔好像才定下了吴家的姑娘为王妃,这吴家就这么迅速的倒向皇叔了!” 东方胜在一边冷哼道:“恐怕是寿王早就有这个野心了吧!当年和谢家的婚事也恐怕只是一场欺骗世人的戏码吧!” 王之岫和顾江晚一起看向东方胜,在内心里不由的感叹一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东方胜不亏是历经两朝,在尚书令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的人啊!一眼便看到了问题的实质! 大厅中的众人的目光都隐晦的看向赵挽,他们的内心里都有个感觉,只怕是才打退了狼又遇上了虎。 赵挽没有理会东方胜,而是将目光投到了正在被太医救治的乾元帝身上。 被李秀抓来的老太医在给乾元帝诊脉之后,用金针给他治疗,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乾元帝被针刺的吐了一口鲜血。站在乾元帝身边的谢芷眼尖的发现,乾元帝吐的那一摊血迹之中居然有只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老太医取了一根金针将那黑色的东西给刺住。 姚皇后大惊失色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陛下的身体里?” 老太医还没有回答,赵挽轻笑一声说道:“陛下应该要感激这只蛊,若不是它在陛下的体内,陛下早就被三殿下的毒药给毒死了!” 赵璟一脸吃惊的看着那只蛊,他没有想到他父皇的身体里会有一只能够替代他挡掉毒药的蛊。然而他现在却也无心关注这些了,大殿之外的厮杀声音已经在减弱了,他焦急的看着大殿的方向,等待着胜利的一方。 李秀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三皇子看到他的身影,脸上刚要绽放出笑容,然而待看清他的模样的时候,笑容凝固在脸上。 李秀满脸的血污,左臂被人砍了一个大口子,他冲到赵璟的身边,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将手中的刀塞到赵璟的手中,咬着牙说道:“殿下,快走!” 赵璟握着沾满了鲜血的佩刀,他拉着李秀的手,一脸心死的模样。 他终究还是败了。 成王败寇,他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他将李秀扶到一边座位上,对着太医喊道:“过来给我舅舅看看!” 老太医一脸的惧意,一脸的不情愿,然而赵璟拿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不得不走了过来,给李秀处理伤口。 李秀却摇摇头道:“不用忙活了!” 他从椅子上跪下来,对着乾元帝的方向跪服在地上。 “陛下,都是微臣蛊惑了殿下,才让他犯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罪臣的错,罪臣白死难以赎罪,但是希望陛下看在早逝的齐妃娘娘的面子上宽恕三殿下,他毕竟是陛下的血脉啊!” 乾元帝冷冷的看着伏在地上的李秀,他冷笑一声道:“朕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又哪里来的能力来宽恕他的罪行!” 赵璟的眼睛红了,若是他没有那个心思,他舅舅现在依旧是前途无量的骄骑营统领,而不是此刻满身是血匍匐在地上,求乾元帝宽恕他的罪人。其实他赵璟才是罪人,他不后悔今日的逼宫,只是后悔害了舅舅,来日到了地下他恐怕都没有面目去见他的母妃了。 他将李秀扶了起来,摇着头说道:“舅舅,你休息一下吧!你不用去求任何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左右不过是一条命而已!父皇的儿子多,就算我们都死光了,也没有关系的!” 他惨然一笑,闭上眼睛,举刀想要自刎,却被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花生米将刀打到了地上。 李秀见他要自刎刚想要伸手阻止,却因为身上的伤口,限制了行动,一看到赵璟手中的刀被人打落,赶紧的将赵璟拉了过来。 寿王赵挽的目光看向顾江晚的方向,他嘴角浮现出笑容,然而眼底却是一片的肃杀。 “我倒是没有想到原来淑仪乡君居然是女中豪杰!”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真不愧是晋王的外孙女!” 谢芜的话,让整个大殿中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顾江晚的身上来。 “晋王?” “哪里来的晋王?” “莫非是那个晋王?” 那些知道晋王的老臣们都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江晚,他们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晋王居然还有后裔活在这个世上。惊讶之余还带着几分的庆幸,幸亏是晋王的外孙女,而不是晋王的孙子。 顾现易坐在人群之中一脸的惨白,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他内心充满了惶恐,顾家隐藏最深的秘密顾江晚的身世,居然会在这样的一个场合被曝出来。 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速的想着该怎么办才能保全顾家,保全自己! 顾江晚一点也没有身世被揭穿的惶恐,她的视线在皇家那几个最尊贵的人身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乾元帝脸上的惊讶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没有错过,而一直在观察众人的王之岫也没有错过,他用筷子敲了敲手边的碗,瓷器的撞击声让大厅中的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王之岫抬头道:“晋王的外孙女又怎么样?寿王你还害了大皇子二皇子的性命,又害的五皇子残废呢?哦,还有在陛下的身上下情蛊,还有!” 他故意停了下来,盯着寿王问道:“寿王殿下做过的其他的事情需要我一一的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