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难宠,医妃难逑》 第一章 魂穿异世 阳春三月,这是地处南方的凤溪国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春花簇簇开放在街道两旁,朦胧的幽香之中远远地有喜乐从道路的尽头传来。 街道尽头矗立的是当今凤溪国最贵不可言的皇戚之家——官将军府。 此时礼乐与鞭炮声齐响,满眼红绸飘飘之间听到响动前来围观的众人这才想起今日正是这官家小姐官清颜与当今圣上的十六弟如今的睿王爷成亲的日子。 一块红绸遮住眼前的大半视线,新娘子颤颤巍巍地被人扶了出来。 一只手隐在宽大的衣袖间看不清原貌,而无人注意她的另一只露在空气中的手上却满是劳作的伤痕。粗粝的指尖紧紧地握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并非一只享受荣华富贵惯了的大小姐的手。 但是,谁又会去注意这些呢? 站立在花轿之前她脑中依旧还在回响着方才的声音。 “他从未喜欢过你,他不过只是单纯地利用你罢了!替我出嫁,这就算是你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瓶子里装的鹤顶红,只需小小一颗便能让人永远安睡!” “官七画,你去死吧!为了他……” “嫁给睿王爷左右不过一死,你不如自己解决也好保全我官家的脸面!这样,对谁都好……” 一遍一遍在耳边环绕的,是方才在府中正堂听到的女子那刻薄尖锐的嗓音。 说这话的人,是她那位从小便高高在上的姐姐。从来不肯吝啬一个正眼给这这位庶出之女的姐姐,她未想到她那位高贵的姐姐第一次好好同她说话竟然就是来劝她去死。 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因为不能污了官氏一家的门楣。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出嫁之日竟然是她官七画命绝之时。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依旧心怀半丝憧憬。 她竟然还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即将踏入花轿的那一刻,凤冠霞帔的姑娘抬起了头挑起了喜帕的一角往旁边观礼的人群中望去,看那焦灼的眉眼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然还未寻到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她便被跟在她身后的嬷嬷用力一推。她一阵踉跄摔入花轿,额头磕在车壁之上钝钝的疼。 随后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喜轿便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行进不知是去往那个地方。 她翻身坐好,眼眶中的泪终究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与之同时的还有一股自额头缓缓流下的温热液体。 那是血吧! 但这些,如今的她已经丝毫不在乎了。 冰凉的药丸顺着食道滑入腹中,泪眼模糊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爱人,是曾经说过要娶她进门的男人。可是如今,她被逼替嫁他又在哪里? 万千思绪最后只余停留在唇畔的一声浅叹。 “你们……都喜欢她!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是将军府嫡女,就因为她……是她姐姐么? 眼中尽是不甘但她已然寻不到答案了,手中药瓶滑落骨碌碌滚到绣着金色凤尾花的喜服裙摆之上。 少女眼中的光芒亮了亮,倏忽间便又复归于平静只余血腥之气在这小小的花轿之中蔓延。 她……死了么? 混沌的思绪中,瞬间灌入她耳内的是一阵不知从哪传来的嘈杂之音。 睁开双眼,眼前看到的却是一片刺眼的光。 光影浮动,有尖锐而嘈杂的声音灌入耳内。声线飘渺,那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噼里啪啦……” 官七画辨认了很久,这才认出这声音的来源。 这是……爆竹的声音? “嗯?”爆竹声?她皱了皱眉头瞬间便感受到了从后脑勺传来的绵绵痛意。 飘远的思绪渐渐回归脑中,女子的一双秀眉蹙了蹙眼睫微颤,却在下一刻恍然睁眼。 这是哪? 伸手挠了挠额前又痛又痒的地方,谁料却又牵扯出一阵剧痛。 官七画轻声惊叫一声,缩回手这才看清自己面前指尖上沾着的一大片粘稠猩红的液体。 这是……血? 脑中神识迟滞了片刻,尔后记忆便如涨潮般纷纷涌来让她瞬间记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官七画记得,她是昏迷在万米高空之上的飞机之中的。作为美容院的首席整容师,她正乘飞机出国去国外参加一个高端研讨会。谁料,却倒霉地遇上了空难! 空难…… 前世朦胧的记忆中止在飞机坠落的那一刻。 在那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她的世界便全然黑了下来然后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梦境。等她从梦境中挣扎出来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指尖上还染着鲜血,身子随着椅子的震动一颤一颤像是在向着什么方向前进。 眯眯眼睛,官七画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挑起垂在眼前的金黄色流苏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是坐在一顶古色古香的轿子里的。 不对,轿子!那是什么鬼? 难道是刚才的梦还没醒? 她猛地闭上眼睛,本想证实自己如今所看见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 谁料证实的目的没能达成,倒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到了额头伤口。 剧烈的如针扎般的疼从脑子里纷纷传来,倏忽间却有什么不属于她的记忆挤了进来。 眼中画面一一闪过,那是,一名少女短暂的一生。 那是……官七画。 一个与前世的她同名却有着不同身世的可怜姑娘。 官七画,凤溪国镇国大将军已故的妾侍蓝雪鸢之女。在这偌大的官将军府中一直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而就在不久前,凤溪国当今陛下昭然帝的十六弟睿王爷却突然向官将军府求亲指明要娶这官家的大小姐官清颜。 这事一出,官家大小瞬间便慌了神。 试问这凤溪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睿王萧辰云虽为人俊美手握重权却是个天生的克妻命。 自从他成年以来,中宫陛下便前后为他赐了三次婚。 总之传言许多,真相却无人知晓。 第二章 奸夫拦轿 只留下那一句歌谣,看好各家未嫁女,睿王跟前绕道走! 可即便那般小心翼翼,飞来横祸该来之时谁也挡不住。半月之前,睿王爷萧辰云派人送来聘礼随之到来的还有从宫中传来的皇后赐婚的口喻。 有皇后口谕在此,官大将军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这官家嫡女官清颜出嫁之事仿佛已成定局。 可是这官清颜素来就是官将军与官夫人的掌上明珠。官将军迫于睿王与皇后的两方压力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可深爱女儿的官夫人又怎能妥协,一哭二闹三上吊几乎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最后,却是此事的主角官清颜自己向官家两位长辈道出了一计,替嫁! 让府中名不见经传的庶出女儿官七画代替她出嫁王府。 世人皆知官家大小姐官清颜却不知这官府之中还有个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二小姐官七画。反正睿王当时说的只是官家小姐并未指名道姓一定说是大小姐官清颜那让她官七画替上又有何不可? 官家长辈们怀着这样的心思。 于是这被养在官府后院自打出生起便被父亲遗弃的庶出女儿官七画便这样被推上了花轿。 同时跟随着她一起登上花轿的还有姐姐官清颜塞进她手里的一瓶毒药鹤顶红。 面对这样的命运,她没有能力反抗。反正自己服毒死也是死,嫁到王府被睿王弄死也是死。不如她自己动手,也算死的干净。 于是,毒药见血封喉瞬间便夺去了原先那个官七画年轻的生命。 再然后,如今的官七画便在这具还未褪去余热的身体里苏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双眼,有细碎的光从轿子的窗户缝中挤了进来。明明是温暖的春日,可坐在轿中的官七画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这就算是……穿越了? 看来是的! 手指渐渐握成拳,官七画睁着一双写满不可置信与无奈的眼。 没处说理,她只能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 环顾四周,红艳艳的一片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淡淡的腥味。官七画想起自己头上的伤,不就是在她上花轿之时被府中嬷嬷一把推到轿中给磕出来的么! 下手竟然这么狠! 看来,这官七画在官府之中果然是半点地位都无。 官七画理了理身上略显凌乱的喜服,提了宽大广袖的一角小心地按住了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凤冠霞帔大红色的精美嫁衣却感觉大了些许这本该是属于官清颜的东西没想到却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身上翻了翻,官七画从厚厚喜服的裙摆之下找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没手空着便只能用牙将瓶塞拔掉,将瓶口放在鼻尖闻了闻,看来这便是致死官七画的那瓶毒药。 官七画一面将药瓶收在怀中一面用喜服的袖子轻轻擦拭着额上的伤口。另一面又不得不揪心于自己如今的处境。 凤溪国的睿王萧辰云,像这种传奇人物向来只在传闻中出现。 传闻中十二岁便从军杀敌的睿王,传闻中克妻功能强大的睿王。 可是,如今嫁与他为妻这种倒霉的差事却落到了她的头上,而且想来想去也没有回头路。 官七画惆怅地望着面前大红的轿帘。 这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冷不丁轿子停下,连着轿外的锣鼓鞭炮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官七画的脸色瞬间沉静下来,成亲之时突然停了礼炮这向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随即从轿子外便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娘子,我来救你了!” 什么!娘子?什么鬼? 坐在轿中的官七画瞬间凌乱,反应过来后便立即仔细扫描了一下脑中自己与原主的记忆。得出的结论便是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声音的任何记忆啊! 莫非是这睿王想要早点见到她这个准王妃? 不可能吧! 官七画可不觉得传闻中的睿王会是个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然事实并未给官七画太多反应的时间,听着轿外响起一片凌乱之声官七画暗暗定了定心。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她得好好应付。 下一刻,只感觉眼前恍然一亮,刺眼的阳光便这样直直照入了官七画的眼中。 这一瞬的不适让官七画微微眯了眯眼,尔后睁大眼睛看见的便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样一个男人。 一条腿微微曲着,一只油腻腻的手正抓着艳红的轿帘,头发花白,年纪都够做她的爹了。当然最令人郁闷的就是这人竟然还在对着官七画笑。 “娘子!你怎能这样对我?不是说好了过几日便让我去你府上提亲吗?” “……” 呃!这一声娘子叫的,再配上这样一副表情一副长相。饶是官七画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他狠狠地恶心了一把。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恶心归恶心但该说的官七画还是半句没落下。 一双眸子冷冷地瞪着眼前男子,眼神的余光还不忘瞥了瞥男子身后的情形。 然这一看却让官七画的心立马凉了半截,遇上人当街拦轿这送亲队伍却是半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依旧一个个如木头桩子般站着像是故意在看她的笑话。而大道两旁,围观的群众不明就里见变故陡生皆围了上来看这场热闹。 “娘子……” 那男子再次开口却被官七画厉声打断。 “你到底是谁!当街拦轿又有何居心!” 官七画狠狠蹙了蹙眉头,这般情形官七画就是傻子也该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不明男子袭击新嫁娘花轿而来自娘家的送亲队伍却丝毫不见阻止,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送亲队伍中的人若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是有人吩咐过他们不要干预这件事。 而在自己的娘家官将军府中唯一有能力也有动机这么做的也就只有一直讨厌自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嫡母官夫人和大姐官清颜了。 看来她这位嫡出大姐给了她毒药还是不放心,竟然早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一步暗棋。 毁坏她的名声,不让她好好出嫁。这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一直想她官七画替她出嫁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来阻隔她前去睿王府。 “怎么?娘子忘了?在寒山寺那日,我们……” 第三章 被诬失贞 那男子一面说道一双绿豆眼还止不住地在官七画的身上打转,看得官七画心中一阵恶寒。 “事后,小人也答应了小姐不日便会带着彩礼上官将军府来给小姐提亲。可是这才几日小姐怎么就另嫁他人了呢……” 那男子长得不怎么样,嗓门却是不一般的大。至少等他这么一说,从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阵唏嘘。而众人看向官七画的表情也瞬间由疑惑变为了鄙夷。 寒山寺,官七画脑中快速闪过几道画面。那是不久之前,官夫人以与她增进情感为由将她从将军府后院提出来带她去烧过香的寺庙。可是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啊! 官七画深吸一口气心中透亮,看这情形为了今日这一幕官夫人与官清颜竟是早在她还未出嫁之前便已经计划好了的。 官七画记得,之前在寒山寺官夫人还特意让她见了几位与她们同在寒山寺烧香的其它大人家的夫人。有那几位夫人作证她确实是在寒山寺出现过,那不就正好坐实了她与眼前之人有染的事么! 先将她塞进花轿,然后再在送亲途中支使人将她的轿子拦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小心”说出她婚前与人有染的事情败坏她的名声。而睿王府若是得到这消息肯定是不会再让她过门了。于是,她就这般成为了一个不守妇道还未嫁人便被休戚的弃妇。 进不了睿王府的大门,官七画就只能回官将军府,而官将军府中的官夫人肯定会以女子已经出阁便不再归娘家管为缘由将她拒之门外。 再然后,官七画已经无法想象了一个身无分文又声誉扫地的小姑娘在这京城之中会遭到什么待遇。若官夫人这时候再出手将她偷偷地处理掉,那么官清颜找人替嫁这件事便如此天衣无缝地被掩盖了起来。 待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官清颜再出现那时只需要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已死的官七画的身上。 说她不要脸勾引他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在姐姐大婚之时借了姐姐出嫁的名义逃出府去想与他人私奔搅黄了官家大小姐与睿王爷的姻亲。那时死无对证,当然是官家人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想到这,官七画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看来,官家人还是忌惮睿王的势力不敢真的将她这个冒牌货送到睿王萧辰云的跟前去。既想要保全官清颜的婚事又想要保全官清颜的颜面,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睿王他自己断了这场婚事。 牺牲一个几乎无人在意的庶出之女换回嫡女婚事这种政治上的重要筹码,这在官家人眼中真是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原来在这些人的眼中,所谓的亲情竟然都是能这样利用的! 再看一眼眼前人的淫笑,官七画只能呵呵了还真是官夫人的手笔就算给她找个奸夫也要以让她恶心为标准。 可她不知道,那个胆小懦弱面对官夫人与官清颜刁难只能逆来顺受的小姑娘已经死了。如今在这具娇小身体里活着的人是她官七画。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能欺负她而不付出代价的。 一把拂开男子探向她脸蛋的左手,官七画冷哼一声。“滚开!” 额前珠帘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摇晃,刺痛人眼的光芒中官七画另一只手轻轻在脑后碰了碰。无人知晓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内她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支短小却尖锐的金钗藏在掌中。 什么?许是官七画这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场太过令人震撼,那男子一愣神竟真的往后退了半步。 不过随后,第一时间的震撼褪去他也赶紧回过了神来。 “你!”被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叫滚,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那男子脸上腾起不悦的情绪。随即瞟了一眼花轿之后的某个方向,等再低下头来那男子却是忽然一笑。 “小娘子,该做的事都做了,你还害羞什么?”说着,张开双臂便要向官七画扑来。 官七画眸中寒光一闪,这是干什么?制造证据? 身体的反应比脑中的思考还要快上一步,只见阳光下官七画的眼前闪过一道细微的光。官七画不过是伸手轻轻推了那男子一把那男子瞬间便退了后去定定地站在离轿子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而后,竟就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半点没动。 眼前轿帘失去了束缚纷纷散落下来,阻隔了众人的视线将官七画的表情亦覆盖其下。 轿中,感受到指尖的冰凉官七画才稍稍安心下来。 抬手,看着指尖夹着的那支金钗她笑了笑。好歹她也是来自国内一流医科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虽然毕业后的职业是整容医生可要找找人体的麻穴她还是做得到的。 轿子内只静默了片刻随后便有清冷的声音从轿子内传了出去,“哪里来的疯子风言风语,喜婆给她些银钱打发他走罢!” 围观人群莫名其妙,而被点到名的喜婆更是一头雾水。 还记得送这官小姐出府之前她们一行人被官夫人叫去厅中密谈,官夫人可是明明白白地同她们说了在这途中无论出了什么变故都不要阻止的呀! 可如今这情形,她该是如轿中官小姐所言行事还是继续旁观呢? 喜婆心中百转千回,还未得出一个对策就听得从一旁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叫。 “小姐啊!雁儿可找着你了!” 随后,喜婆抬头便见从人群外突然冲过来一个粉衫扎双髻的小姑娘。 看打扮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而在迎亲队伍的故意放水之下,这位自称雁儿的丫头就这般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官七画的轿前。 “小姐!雁儿可找着你了!”那丫鬟来到官七画的轿前,扑通一声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小姐,大婚之前被人糟蹋雁儿知道您心中难过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啊!雁儿听说那睿王爷脾性不好,若是被他发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小姐你的!” 大婚之前?被人糟蹋? 第四章 验明正身 这又是什么惊天内幕?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 此时此刻端坐在轿中的官七画却是握紧了拳头,雁儿,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忘记。 不就是前一阵子官夫人突然给她派发下来的下人么,说是她如今长大了也该像个官家小姐的样子所以硬给她塞了个侍女。说是让她来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而实际上这丫鬟在原主面前却从未把自己当做丫鬟。 甚至在她来到官七画身边之后,反倒是官七画在伺候着这个脾气不好的小姑娘。 而如今,这个雁儿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官七画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看出这事里的门道,在诬陷她与人私通的这件事里这小丫鬟应该是出了不少力的吧! 很好,她不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出现了。 收回思虑,听着外面雁儿还在不断地败坏着她的名声。官七画也知道,这回自己若想继续当缩头乌龟那是不可能了。 那既然如此,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把将罩在头上的嫣红薄纱扯下,她一掀轿帘走了出来。 刺目的阳光从天际而下,官七画眯了眯眼睛适应片刻随后一低头看向了那跪在她轿前眼圈通红似乎有多么地关心她,一张小嘴却又说个不停诋毁她话的雁儿。 “小姐!”接触到官七画犀利的目光,雁儿立即心虚地低下头。随后又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气一把抱住官七画的大腿就这样哭了起来。“小姐,我们快逃吧!趁着那睿王爷还没发现这事……” “够了!”终是受不了她的聒噪官七画一声怒斥总算是止住了雁儿的口无遮拦。 不动声色地抬眼望了眼路旁茶馆二楼窗台处隐隐透出的那一抹天青色。官七画记得,她的姐姐官清颜,今日穿的好像就是一身天青色的衣裙。 官七画心中顿时了然,将目光移回雁儿的身上。“雁儿,身为奴婢却出言诋毁自己的主子你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么?” 雁儿眨了眨眼睛,“小姐你可别冤枉雁儿啊!您在寒山寺与人私通这是夫人大小姐与京中其他几位夫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啊!这等大事,雁儿可是万万不敢胡说的。” 仿佛是疑惑了许久这回终于等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从看热闹的百姓们中顿时传来一阵唏嘘。 “什么,在寒山寺与人私通真是不要脸!” “怪不得她会嫁给睿王!” “我要是她,早就找根柱子撞死了还好意思嫁人!” …… 嘲讽声如潮水般阵阵袭来,而官七画充耳不闻只是低下头慢慢凑近了雁儿。 “你就这么清楚,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对上官七画冷冷的眸子,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怎么会这样?她记得以前的官七画一直都是柔弱可欺胆小懦弱的,她也曾欺负过不止一回。可今日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了。 心中疑惑,然现实却不允许她匀出时间来想这些旁的东西。雁儿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小姐您忘了,你手腕上早就没了守宫砂了!” 一言出,四下又静了。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官七画被大红布料遮盖住的手腕上。 的确,要证明她到底有没有与人私通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检查她手腕上的守宫砂。 想到这,官七画突然一伸手覆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随即瞪了雁儿一眼,“本小姐的手腕是你想看就给看的吗?” 无疑,这样一番动作与神情瞬间便提升了众人想一看究竟的兴趣。除了……因麻药药效还未过还全身无法动弹的那个官七画传说中的‘奸夫’。 然在现场,最激动的人莫过于抱着官七画大腿不放的雁儿了。而她与官七画所处的位置又是一个绝佳的位置。 她微微弯了弯唇,抬起了头。“小姐,若是没有给人看看又如何。” 说完,身子便一个踉跄像是快要跌倒官七画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谁料这下一刻,那快要跌倒的丫鬟却是伸手在她袖口上一扯! 红绸滑落,雪白的皓腕便暴露在空气中众人的眼中。 而众人分明看见,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正明晃晃的有着一点殷红。 守宫砂,这是一个未出阁女子清白的象征。 雁儿的笑容还未绽开便凝固在了唇边,她突然甩了官七画的手往后退了退。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疑惑,“怎么会,你明明!怎么会……” 一副世界欺骗了我的表情。 官七画这才微微笑了笑瞟了一眼茶楼上那猝然拂袖而去的身影。 “雁儿!你身为奴才不维护主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诋毁主子败坏主子的名声,你到底是何居心!”官七画一手指向雁儿。 “我!”见事情败露而自己真正的主子又溜得飞快,雁儿终究是慌了神跪在官七画身前止不住地磕头。“是奴婢一时糊涂竟听信了奸人的话,求小姐饶过奴婢吧!” 呵!一时糊涂,听信奸人!不得不说这雁儿还算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三下两除二就把自己身上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官七画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就要错过吉时了。看样子这事是没法计较下去了。 于是一提裙摆,也不去管男子与雁儿官七画坐回了轿中。轿帘一落便有冷冷的声音传出。 “快点!去睿王府!” 脸上冷色未退,轿内,官七画用指腹亲亲抚摸着皓白手腕上的那点红色。 守宫砂,这便是这个时代女子清白之身的象征。 只是这守宫砂却并非人一出生就有的,在女孩及笄当日家中长辈便会用特殊的技法为女子点上这样一点守宫砂。可自小便无人管的官七画哪里还有人会去为她考虑这个,她自然是没有的。 所以…… 这还得感谢她的好姐姐给她的那瓶鹤顶红,药丸一颗颗红若鲜血如同女子手上的守宫砂。也亏是雁儿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心虚,再加上官七画刻意的遮挡这才堪堪隐瞒过去。 第五章 与鸡拜堂 轻轻松下半口气,官七画抬头却发觉轿子依旧放着没动。 当下也动了些气,一拍轿子官七画拔高声音再次道了一声。 “吉时可不等人,嬷嬷是想等着睿王府那边降罪吗?还不快走!” 喜婆并非这官将军府中人对官七画在府中的悲惨地位也并不是很了解。见识过方才官七画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当下便觉得这位小姐惹不得。愣了片刻被官七画这般一教训心中便也不盘算了招呼着轿夫便风风火火地将官七画往睿王府送。 礼乐花轿在喜婆的催促下飞快地往前而去,跟着连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挪了过去。街道上只留下身上麻穴力道渐渐消退的那个老男人和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的丫鬟雁儿。 回头,见官七画的轿子已然走远。二人对视一眼,未发一言却是双双走进了旁边的茶馆之中。 礼乐鞭炮之声渐渐远去,而随着众人视线的转移那茶馆二楼敞开的窗台之中那抹隐匿在阴影之中的青衣身影亦渐渐从窗户后移了出来。 阳光照在她雪白的面纱之上,将那被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娇容衬得若隐若现。 “大,大小姐……” “小姐……” 身后传来两道声音,静默了片刻官清颜才回过头来。一双剪水眸淡淡地瞟了眼前颤颤巍巍跪下的二人一眼。 “我们……” “失败了!” 长指搭在袖口,轻纱遮住面容无人知晓她如今到底是怎样个表情。但是听这清冷的语气,想必也是好不了的。“真是两个废物!连一个官七画都对付不了,将军府中养的难道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闲人?罢了,本小姐现在不想看见你们,快滚!” 眸中狠狠地闪过一丝厌恶,她挥挥手示意身边跟着的贴身丫鬟让他们走。 回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边几乎就要消失在视线中的艳红花轿,掌中力道渐重尖锐的指甲几乎将衣袖戳出一个洞来。 官七画,很好啊!记忆中的那个处处懦弱的小贱人这次竟然忤逆她的意思。 真是,放肆! “大小姐,奴婢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许是想要缓和官清颜的怒气,一直伴在官清颜身边的一位身着黄衣的丫鬟忽然问道。 “说!” 得到官清颜的许可,那丫鬟才继续说了下去,“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可睿王爷娶的王妃从来就没有一个能活过新婚之夜的。既然官七画迟早是个死,大小姐您又何必……” “为何还要安排人前去阻挠她,对么?”官清颜侧头淡淡地瞥一眼那丫鬟的脸,“你觉得官七画这个小贱人有资格当本小姐的皇婶么?” 伺候嫡出大小姐的人,那是如何的通透自然是一点就通。 自家大小姐官清颜那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这样的她又怎会容忍一个处处被她打压的庶出之女真的嫁过去睿王府呢! 要知道进了睿王府的门,无论生死官七画在名义上就是睿王妃了。 睿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也就是太子的皇叔。 而官清颜可是圣上与太子之间内定的太子妃人选,以后可是要嫁去东宫的。若是官七画嫁成了,以后提起她大小姐岂不是还得尊称她一声皇婶。 怪不得此次行动失败,大小姐会这样的生气。 想通这一点,那丫鬟还未来得及收回神思便听得从面前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一只白瓷茶碗被盛怒下的官清颜一把扫到地上。 “给了她鹤顶红自己不老老实实地吃,那本小姐就帮她一把。香雪,将官七画与他人私通的消息放出去,记着务必得说清楚是将军府二小姐官七画,本小姐可不要为她背锅!” “是!” 哼!官七画,还真是同你母亲一样贱!到死也非得让她不舒坦! …… 紧赶慢赶终是擦着吉时的边来到了睿王府的门前。 而睿王府门前,大红绸缎装点牌匾,穿着红装的丫鬟侍从站立两旁俨然一副迎接新娘子的模样。一切都看似很正常,当然,这得忽略了站在人群之后睿王府正门前那个抱着一只硕大公鸡的男子。 看见这样一幅场景,方才还因赶上吉时而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喜婆顿时又提起了心。 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然事实立马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来者可是官将军家表小姐?”远远的那俊俏男子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日我家主子身体不适,所以便让小黑代替他拜堂了。小姐快些下来吧!” 话毕,全场一派寂静。 喜婆望望那男子周身,再望望那男子手中正在东张西望的大公鸡。他说的小黑,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当然,除了是这个东西外还能是什么! 正要询问询问官七画的意思,喜婆转身却发现从轿中突然伸出一只白莹莹的手。 芊芊玉指缓缓地挑起轿帘,一身喜服轻纱遮面的官七画竟自己走了出来。 而当她终于看清那男子手中抱着的,被他称之为小黑的东西时官七画的内心着实草泥马了一把。 方才在轿中就感觉现场气氛不对,听到那男子的话后感觉就更不好了。谁料这一出轿子等待她的却是这样挑战她心理极限的认知。轻纱之下,众人看不见官七画轻抽的嘴角。 官七画迎着光,看了看睿王府那高大的牌匾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 同时,也敏锐地发现这看似喜庆的场面之下其实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氛。 想起出嫁之前听到的那些睿王很可怕的传闻…… 官七画深呼一口气,瞥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喜婆。“还愣着做什么,走吧!扶我进去!” 啊!喜婆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来扶住了官七画带着官七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身后,传进耳内的便是围观群众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嗤笑。 “她还真敢嫁!” “与公鸡拜堂,真是新鲜事!” …… 想到这,官七画便觉得和一只鸡拜堂还是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至少鸡可没有人心这么可怕。 第六章 洞房花烛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在屋檐下,看着眼前被装点一新的前厅官七画在垫子上跪下,随着司仪的声音慢慢地弯下腰。 身旁,羽毛油光铮亮的大公鸡小黑突然不合时宜地惊叫了一声。 官七画瞥了它一眼听着身侧从好几个地方传来的轻声嗤笑身形不动认认真真地将这项仪式完成了。 一切完毕,总算是小小地松了口气。 这下,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个栖身之所了。 站起身来,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俊俏男子突然伸手一提将硕大的公鸡从地上提起一把塞进了官七画的怀里。 随后司仪喊的是,“新人入洞房!” 尾音拖得老长。 不会真的要和一只鸡入洞房吧!官七画呵呵了,正要退后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粉裙的小丫鬟。小丫鬟浅笑着看了她和她的鸡一眼。“王妃请随奴婢来!” 这就来…… 已经被众人目光刺得体无完肤的官七画就像是身在地狱瞬间得到了救赎抱着大公鸡便赶紧跟着那粉裙小丫鬟走了。 穿过亭台楼阁,不远处是一座精致的小楼。小丫鬟将她带到离小楼不远处的一座石桥尽头便悄然退了下去。 “前边便是王爷的住处了,王爷有令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婢子告退了!” 回头望了眼那小丫鬟的背影,官七画转过身缓缓地踏上了小楼光滑的台阶。 才刚来到那房间门前,官七画便听得从屋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嗯,啊……” 官七画眯了眯眼睛,心中好奇抱着公鸡轻手轻脚地将耳朵贴近了房门。 于是,便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从里边传来的,男子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娇笑声? “王爷,你好坏哦!” “怎么?美人不满意?” 咳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官七画瞬间红了一张老脸退了后来。她又不傻,看着架势这聊天内容肯定不会是在纯洁地聊天话说里边那二位不会是在做造人运动吧! 脸上又烫了烫,官七画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那万恶的谣言。不是说睿王萧辰云讨厌女人吗?如今看来,谣言的确不可信,不可信啊! 吞了吞口水,官七画缩着脑袋正要退开。谁料才踏出半只脚,怀中抱着的小黑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伸了伸脖子对着苍穹就是一吼。 “喔……” 呃!官七画瞬间懵逼,手忙脚乱地要去捂那公鸡的嘴。 然这又如何来得及,只听闻房中忽然寂静随后便有个不知是何的物件裹风而来打在门上。“嘭”地一声,原本关着的房门就在这一击之下恍然洞开。 官七画与小黑孤零零地站在房门之外,默默地看着装饰一新的房中红烛燃过一半。 女子柔弱无骨的身子依偎在男人怀里,那男子衣衫半解露出健壮的胸膛。 “这人是谁啊!”女子不满地娇嗔了一声,随后看向官七画的眼神却颇有气势。“不知道这临水居闲杂人等不能进吗?还不快滚!” 什么?叫她滚? 官七画也就呵呵了,她如今穿着喜服带着凤冠她就不相信这女人会猜不出她的身份。这明明是她的新房,她敢叫她滚! 再看看那床上斜卧着的看着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突然便对着她邪邪一笑,随即低下头便在自己身下女人的唇畔啄了一口。声音充满磁性,“别管她,我们继续。” 于是,女人脸红了红旁若无人地将脑袋埋入了男子的胸膛。末了,还往官七画这个方向撇了撇留下个嘲讽的眼神。 天呐!官七画看着这眼前这两人的所作所为感觉自己真是好脾气怎么这样都不生气呢? 这叫什么事?不是说古人都讲究矜持讲究礼节么?怎么她今日遇上的这两个就这么不要脸。 还兀自出神着,怀中抱着的公鸡小黑突然又是一阵惊叫,蹬一脚官七画就这样飞了出去。 “喔喔喔……”一落地便发出一连串的高音调撒欢似地往新房里冲去。 一阵鸡飞狗跳,将那女人吓得花容失色便更加往那男人身上贴去。男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抬眸望了眼门前的官七画。 而官七画也着实没料到这一出,但既然小黑都不怕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伸手,稍稍提起自己曳地的大红色长裙官七画抬脚跨进了门内。 “喂!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最先不爽的依旧是那长相妖娆的女子。然官七画却并未理她,从一旁的八仙桌旁搬来一个凳子官七画放了裙摆就这样坐在了喜床旁边。 “这是我的新房,我不待在这我该待在哪?”不屑地白了那女的一眼,官七画随即换上一脸微笑看向那床上的男人,她如今名义上的夫君凤溪国的睿王殿下——萧辰云。 “王爷不用介意我,继续继续,您玩得开心就好!”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从一边的小几上端了盘瓜子无比火热地嗑了起来。 胭红的纱帐之内,萧辰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知为何却突然没了想要继续装下去的兴致。 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萧辰云轻轻地靠在枕头上。好听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冷硬,“滚!” 什么? 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方才才对她百般柔情的男人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她吴嫣儿可是京中第一妓馆月红楼中的头牌,多少京城中的王公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为何眼前这个男人,自昨夜花一万两雪花银将她从月红楼中赎出来到今日早晨都未曾碰过她一个手指。 如今终于愿意召她来伺候,竟然却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叫她滚。 “王爷!”仍旧不愿放弃希望,吴嫣儿甜腻腻地挽住他的手臂,“嫣儿……” “滚!本王不想说第三次!”森冷的气息环绕在身畔,仿佛方才那个情难自禁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妖娆女子见萧辰云是真的生气了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多待下去,只能捡起自己落在床脚的衣物一一穿好。 暗暗瞪了官七画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去。 看着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亭台楼阁之后,官七画心中无形的火总算是稍稍降了些。 谁料这一回头却不期然对上一双幽暗的眸子。 “你很开心?” 萧辰云斜斜地靠在床边,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官七画只一眼便再也难以挪开眼,方才隔着纱帐她也并未看得很清楚。只觉得他长得还可以,可如今这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个大美男。 而如今,这位大美男正在她的眼前坐起身来,手伸向了自己凌乱的衣带…… 这架势,这是要做什么? 第七章 惨遭调戏 官七画一脸叔叔叔叔我们不约的表情,火烧屁股似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退后几步,“那个,王爷,天色不早了王爷您先好生歇着。我,我先告辞了……” 话未说完,转身便走。 然现实却是,还未走出两步官七画的腰间便是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再然后便是从身后传来的一阵大力。官七画只来得及一抖手,一盘瓜子便这样砸在地上散落一地。 与淡淡酒香一起传来的是后背猝然砸上硬物的剧烈钝痛感。 “啊!”官七画狠狠地皱起眉头,整个人被摔得眼冒金星,躺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你……” 一睁眼,近在咫尺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颜。但官七画如今已经没有了看帅哥的心情,睁圆了眼瞪着眼前之人。“你,你想干什么?” 萧辰云眯起眼睛粗粝的手指挑起官七画娇嫩的下巴。“花前月下,良辰吉时,王妃觉得本王现在想干什么呢?” “我……”官七画眨了眨眼,藏匿在宽大广袖之后的右手迅速捏紧了方才被她一路藏在袖中的尖锐金钗。“又怎么会知道王爷在想些什么?” “哦!”萧辰云笑了笑,不安分的大手突然挪到了官七画的锁骨上。 官七画头皮一阵发麻,猛地闭上眼,金钗滑出半寸长对着萧辰云的身侧扎去…… “喔!” 冷不丁,从床前突然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官七画瞬间睁开眼,而萧辰云也不由得侧目望了望此时站在那床前用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打量着自己的那只……大公鸡…… 因着这变故,官七画的金钗扎也不是不扎也不是最后只能悄悄收回了袖中。 而那只名为小黑的大公鸡与萧辰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见眼神无法让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鸡就范,萧辰云果断地采取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方法。直接提起床头的一根黑漆漆的鞭子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得清脆,官七画只听见小黑喔地惨叫一声,随后便被甩出了房间不知道跑去哪个角落里去了。 萧辰云与小黑的战争,小黑被秒杀…… 放下鞭子萧辰云将目光放回到官七画的身上,“洞房花烛,王妃就不要再浪费这大好春光了。” 说着,手一用力便将官七画的喜服扯了开来。 而官七画又怎能受得了这凌辱,眸中闪过一抹狠色手腕一转金钗再次出击。 “王妃可真不老实。”萧辰云的气息轻轻地吐在耳畔,下一刻官七画便只感觉到手腕一紧随后便是一阵尖锐的疼。 手掌使不上力,连手中本该握着的金钗也落到了柔软的被褥之上。她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萧辰云这力道用的有多巧了。只要他再使劲一些,她这手腕,估计就要脱臼了。 在此情况下,官七画自然不敢再动。 额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官七画苍白的唇瓣抖了抖。良辰美景,在旁人眼中应该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本该温存就寝的新娘新郎二人却在次两相对峙,想想真是讽刺! “不老实!”萧辰云邪邪的笑容不知何时隐去了踪影,留下的只有一片冰寒。放开官七画已经没有了半丝力气的手腕,他伸出手顺着官七画的锁骨慢慢往下。 “怎么,你出嫁之前官家人没教你怎么伺候自己的夫君?” 他说的轻松,官七画原本苍白的脸却是越涨越红。 官七画深吸一口气,眼眸瞬间睁大。“睿王爷,你确定,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这么折腾?” 虽然刻意遮掩,可呼吸中带着的紊乱以及方才二人在触碰之间官七画无意间把到的轻浮脉搏。无一不向官七画传达着一个信息,眼前这个男人受了伤! 豆大一颗的汗珠从额际滑落发鬓间,她咬着牙一面忍着那从手腕处传来的阵痛一面狠狠地瞪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男子脸上笑意融融,但是距离如此之近官七画不可能感觉不到他那一双眼睛中的冷漠。 一边是自信满满的王府主人,一边是现在被人压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她。 官七画冷静片刻便很快瞧出了敌我优劣,微微喘息着她按捺下心中的愤怒。 “睿王爷,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娶我!但是,一定不会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么?我不求别的,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栖身之所,我……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我爹他很宠我的,若是我在这王府中受到委屈传到他老人家耳中是不是不太好?我……” 话还未完,就听得萧辰云凑到她耳边轻轻的一声嗤笑。“呵!将军府大小姐?将军府果真是没人了,竟派了一个你这么蠢的女子来顶替……” 官七画眨巴眨巴眼睛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来,“你见过真正的大小姐?” 问完之后官七画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既然是他向将军府替的亲他又怎么可能会没见过真正的官清颜。 既是如此,那刚才她说的那一句岂不是……不打自招! 若不是如今不能动官七画真相自己给自己一巴掌,慌不择言啊慌不择言! 她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突然间有些懵圈实属正常可这样的行为似乎还是激怒了眼前这阴晴不定的睿王萧辰云。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本王,最讨厌欺骗!”长指勾勾捏住官七画小巧的下巴。 萧辰云眼中冷意倏忽间放大,就连唇边那用来掩饰的笑容都被他渐渐隐去。 他一手摁住官七画,一手顺着官七画光洁的下巴移到她胸前的领口处。 手指微微用力,只见那大红的祥云盘扣瞬间便断了那条连接的红绳…… “既然是官清颜让你来的,那你应该也有这个觉悟吧!做本王的妻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官七画身子一抖,就连声音也不觉带上了一丝颤抖。“不,不要!你这混蛋人渣,你……” “本王不喜欢太吵的女人,所以,闭嘴!” 第八章 挟持管家 闭你妹的嘴!官七画怒从心起,一张嘴便咬住了萧辰云那贴在唇边的手掌。 钻心的疼从掌心内传来,萧辰云却也只皱了皱眉头,一把提住官七画的头发往后一扯将自己的手从官七画的嘴里拯救出来。 经此一遭,萧辰云脸上笑意早已荡然无存一把扼制住官七画的喉咙。他眉眼间亦染上点点不悦,“就这么害怕本王碰你,你和那些人还真是半点区别都无!” 那些人?什么人? 还不等官七画继续深究,萧辰云便突然发力一把将官七画从床上扔了下去。 瘦弱的身子磕在坚硬的地面上,萧辰云不知用了几成的力但官七画就已经被摔得眼冒金星了。 房门依旧敞着,外面的光照进房内,官七画躺在地上缓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揪紧了衣领。 方才被压制的手腕依旧疼得厉害,但她却一刻都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外跑去。 没出嫁之前只知道睿王萧辰云脾气不太好,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哪里是脾气不好,这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官七画咬着牙想要逃跑,谁料床上的萧辰云似乎看出她的意图长鞭一甩,重重砸在官七画的脊背之上。 如同沾着烈火滚油,官七画生生挨下这一鞭只觉得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绞在了一起。毫无武功的官七画哪能承受住这样的雷霆一击以与方才那只黑鸡一样直接便被甩出了房门。 一张嘴,一口殷红的鲜血就吐在眼前。 神思模糊间,耳内嗡嗡作响,只有眼眸余光瞧见身后的人影闪动。 萧辰云不知何时穿好了衣物,一脸淡漠地踱步到官七画的面前。 停顿了片刻,便听得他毫无感情的话从头顶上传来,“竟然是个冒牌货,看来这官府丝毫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啊……” 全身的关节都在疼,官七画还未完全从方才那一击中缓过神来便被人毫不客气地从地上拖了起来。 红裙弋地扫过一边因方才萧辰云一击而已无生息的公鸡小黑。 “而你呢?你又是什么人?胆敢帮着他们一起欺骗本王?” 随着陡然拔高的语气,官七画只觉下巴一痛待她睁开眼看见就是放大在她跟前的萧辰云阴鸷大的脸。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谣言的可信度这么高,这萧辰云当真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残暴这两个字怎么写! 下巴被萧辰云粗暴地扣在了手掌中,官七画吞吞口水艰难地开口。 “他们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官家的小姐,只不过……” 是那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官府二小姐而已! 然还不等官七画将后面的话说完,萧辰云便已没了耐性扣着官七画下巴的手一松转而捏住了官七画的衣领。 然后在官七画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拎起瘦弱的官七画抛进了一旁的水池中。 “噗通”一声巨响在庭院中荡漾开来,蜂拥而来的水瞬间将官七画整个淹没。 她甚至没能看清那一刻萧辰云脸上的表情,只模模糊糊中听到他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本王的应允谁都不能将她救上来,若是人死了就抬回将军府去!”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萧辰云转身而去,只留下府中一名管家站在岸上冷眼看着官七画一人在冰凉的湖水中奋力挣扎。 只见天边光影西斜日头坠入山崖,天色也暗了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池中的水花也从之前的纷乱到后面的渐渐趋于平静只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春季日照短,太阳落山后差不多就是黑夜了。 夜幕降临院子里的风也不知不觉变得刺骨起来。岸上守着的管家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人提来了一盏灯笼往水中照了照。 正准备将官七画的尸体捞上来,未曾想一只脚才刚踏到那池子边上从水边的岩石下就猛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一把抓住管家的脚踝将他往水中一拖…… “哗!”顿时水声大作,冰凉的水没过管家腰际他正要挣扎却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抵上了一抹冰寒。 “你……” “老先生,你可不要怪我!”耳畔响起从身后传来的女子带着颤抖的声音。“我只想,再见睿王一面!” 咬着牙将这一番话说完,官七画抬头眸中映出岸上的火光。王府的下人反应很快就这么点时间池子周围便围满了手持兵刃的侍卫。 官七画收回视线便听得身前管家的嗤笑声,“小姑娘,你以为劫持了我王爷就会见你了?你既然聪明得想的到能用这样的方法来骗我应该也不会看不出我不过这府中的一个奴才,奴才的命从来不值钱!” 这些,官七画自然知道。她只不过在赌,赌睿王还是会忌惮将军府的知道她身份后他也许会见她一面。 “老先生,请帮我通报一声吧!”官七画手中力道未减声音却是软了下来。“我是官将军家的二小姐,我若就这样死了我爹那王爷恐怕不太好交差。老先生帮我一个忙我日后有机会会报答你的!” “哦!你是将军府二小姐?”老管家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似是被官七画方才那一番软硬皆施的恳求打动他终于松口。“来人,去禀告王爷!” …… “听说,你挟持了本王府中的管家……要见本王?” 官七画被推搡着带到萧辰云跟前时发丝还滴着水,夜里的丝丝凉意顺着脚尖攀上她瘦弱的身躯。官七画微微颤抖着身子被侍卫压制着跪在萧辰云的脚边。 迎上官七画略带气愤却熠熠生辉的眼,萧辰云不动声色沉吟了片刻却陡然一笑。“本王要娶的分明是官将军家的小姐,你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丫头竟然也敢欺骗本王。你说,你该不该死?” 第九章 为他解毒 果然又是这茬,官七画微微呼出口凉气。“王爷怎知我就不是那官家小姐?” 虽然自己与官家有这么一层关系挺让自己不屑的,可事到危急关头官七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官将军府的威名就借来用一用好了。 “哦!”听她这话,萧辰云倒是微微笑了笑。“你以为本王没有见过官大小姐?” “那自然不敢!”官七画仰着头明明一身狼狈却也弯了弯唇角。“王爷可记得王爷送来给官家的婚书上只写了官家小姐可并没有写明到底是官家哪位小姐。王爷您之前见的那位估计就是小女子的姐姐官家大小姐官清颜,不过在下官七画虽然身份没有姐姐高可到底也是官家小姐。官家并未违约,小女子并未骗人,王爷又有何理由处死我呢?” 毕竟谣传睿王萧辰云性格阴晴不定,官七画不知道他对将军的忌惮到底够不够保下她的小命。见萧辰云脸色未变一语不发,还用那种相当渗人的目光定定地瞧着她。官七画只觉后颈发凉,踌躇了片刻还是再多说了一句。 “小女子既然已经嫁入了王府自然就是王府的人了,往后一切事宜定然以王爷马首是瞻。还望王爷再三思虑!” 这话就说的十分明白了,即便是受了欺瞒可既然人他都已经娶回来了就没有理由再去找将军府的麻烦了。将她杀了得不偿失,将她留下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着着毕竟官七画还有个将军府二小姐的头衔。 一切都已说开,官七画只能屏着呼吸等着萧辰云的答案。生死一线尽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间。 一阵冷风吹来,引得官七画原本挺直的身姿不自觉地抖了抖。然后她便听到了萧辰云的声音,“把你留下来,你能做什么?本王府上可不养吃闲饭的。” 官七画抬头望他,他仍旧在笑只是那眼神却仿佛利箭直直穿透官七画的伪装。 官七画吞了吞口水,缓缓地答道。“我会的可多呢?比如说,你现在左臂靠胸脯那个地方中的毒我就可以试着解一解……” 话还没说完,官七画便敏锐地感觉到周围陡然降下的气温。萧辰云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凛冬般的冰霜。 “唰!”官七画只感觉脖子一紧便被萧辰云一把拎住领口带进了房间。 房门嘭地一声在身后被紧紧关上,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官七画还未来得及揉揉伤处便被萧辰云捏着下巴被迫与他对视。 “你不是会医术么?来,给我解毒。这毒若是解得了今夜你活,若是解不了你死。” 萧辰云语气风轻云淡,仿佛如今捏在他手中的人命不过一缕鸿毛。 “啊!这个,我得先看看……” 此时的官七画真想抽自己两大嘴巴子,叫你答应得这么快! 而闻她此言,萧辰云只是微微一笑。“女人,你没有和本王谈条件的资格。” 说完,便放开了她缓缓躺进身后的座椅之中。 “王爷,您当真相信这个女人?若她是旁人安插进来的眼线,我们……” 眼看官七画从地上爬起来一双脏兮兮的手就要接触到萧辰云的衣袖,候在他身边的一名青衣男子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官七画看他一眼,愣了愣倒是没有继续下去。 直到椅子中的萧辰云掀起眼皮看了那青衣男子一眼,“无妨,胆敢欺骗本王的人下场都很惨,谅她也不敢!”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瞟了官七画一眼。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官七画眨眨眼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早知道就直接挟持了老管家逃出王府去了,这个王爷一看就不像什么善茬以后可怎么相处啊! “还愣着干什么,解毒啊!” 正神游太虚的官七画被萧辰云的一记目光带回现实赶忙动手查看起萧辰云的伤势来。 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料,拆开手臂上绑得乱七八糟的绷带底下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眼前。鲜红的血肉翻开,皮肉仿佛被什么尖锐的利器直直刺进手臂深处,而那自伤口深处留出来的血竟然泛着微微青光。 伤口很深,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被抹了毒的箭矢所伤。这与她方才的判断差别不大。 想到这,官七画抬头望一眼萧辰云。 “我可以试着处理处理,但是需要工具和药材。” 萧辰云面色未改,微微颔首。“狄青,去准备。” 屋子中除了萧辰云和她就只剩下了方才那个侍卫模样的人,原来他叫狄青。 狄青做事雷厉风行,不过片刻便让人把官七画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官七画检查无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对伤口开始了处理。 将银针插入伤口周边的穴位上暂时控制住血流的速度,官七画拿了一把铮亮小巧的匕首在蜡烛上细心地烤着。 而在这过程中萧辰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浑身难受的官七画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王爷,伤口受伤之后并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导致伤口周边生了息肉。所以,为了防止它进一步恶化我得用匕首将那些已经坏死的息肉割下来。王爷,府上可有麻沸散?” 息肉虽已腐烂坏死但伤口周边的痛感神经却依旧活跃,要是不用麻醉的药物加以辅助这一刀下去可真就跟剜肉一样疼的。 当然,萧辰云疼没什么关系,她是怕到时候疼起来倒回过头来怪她。 可是她这话一说完,官七画很快便发现现场的气氛又沉了下来。 “王爷,要不要属下……”狄青一脸忧色地开口,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萧辰云打断。 “不必!本王受的住,就这样剜吧!” “真的?”手上拿着消好毒的匕首,官七画眨眨眼睛。“很疼的!” 话音刚落,萧辰云与狄青皆是充满寒意地扫了她一眼。 看来这位侍卫大哥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啊!官七画缩了缩脖子在这二人凌厉的目光下慢慢提起了匕首。 第十章 栖身之所 既然是你自己这么坚持,等下疼起来可就别怪她了!想起方才被萧辰云丢进水池子里整官七画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过想归想,对待伤口官七画却是一点怠慢都无。在火上烤过的匕首一碰到伤口很快便冒起一道轻烟,一股类似烧熟了的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要开始了!”官七画头都没抬,修长的手指执着匕首灵巧地开始了糟心的剜肉工程。 太久没有面对这样的血腥味,官七画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记忆中娴熟的手法虽多年未用但如今付诸行动却一点都不见生疏。 随着息肉被清除,伤口周边的血肉终于渐渐变得清晰。官七画抬头看一眼萧辰云,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面上一丝表情都无。唯有那雪白的嘴唇昭示着他如今在受着怎样的痛苦。 竟然真的忍了下来,官七画有些惊讶。不可忽略的钦佩之情在胸中蔓延开来。 她看过太多因为伤痛而展现出来的痛苦,像他这样被剜肉还面不改色的人还真不多。 “好了!”终于完工,此时的官七画已是满头大汗。 来不及为自己擦擦汗,官七画放下匕首赶忙将伤药均匀地撒在狰狞的伤口处然后用干净的手帕将伤口包了起来。 处理好外伤,她松了一口气。 接着将银针拔出,待官七画再为萧辰云把脉诊断之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还中着毒的萧辰云现在已然没有了半点中毒的迹象了。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她方才的判断错误了?不应该啊? 官七画不确定地再次把脉,可手指还未碰到萧辰云的手腕便被人捉住。 “好了,王爷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走了!” 说话的是狄青,而抓住她手的却是萧辰云。 想起方才萧辰云就那么轻轻一拧就让她手腕疼了这么久,现在的官七画自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官七画点点头。 “哦!我走了!” 站起身子走到门口,刚要打开门的官七画却忽然一下愣住。 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让她走? 真的,让她走? 终于可以离开睿王府这个鬼地方了,官七画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起来。推开房门才刚踏出一只脚,就听闻后面幽幽传来萧辰云的一句。 “狄青,给王妃安排一下住处没本王的命令哪都不能去。” 希望顿时破灭,官七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下意识地回过头想要瞪一眼萧辰云,可一回头对上的却是狄青的寒眸。 “王妃,请吧!” 王妃?这口改得可真快!可即便称呼变了狄青眼中对她的敌意却是半点都没有减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官七画只能忍气吞声了。 “好吧!走吧!” 语气不由得带上一丝沮丧。 春夜寒冷,官七画穿着那湿衣服跟着狄青走过庭院最后停在一处上了锁的小院子门前。 “就是这了,以后这便是王妃的住处。” 狄青说着递给她一串钥匙,转身人便走了。留下官七画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黑漆漆的小院。 给她一串钥匙就不管她了?这也太不负责了吧!郁闷完的官七画走上前去用钥匙打开了小院子的门。 原本以为会是个荒草丛生从来没人住的破院子,谁料打开之后里面竟然也干净整洁。 虽比不上她上辈子住的复式小公寓但这却比记忆中原主在将军府的住宿条件整整高出了一大截。 想到这官七画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自己动手将屋子打扫了。 一夜很快便过了去,官七画第二日清晨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 也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着陌生的人官七画并不敢睡得太沉。当开门声与脚步声响起之时她迷迷糊糊地便睁开了眼。 从门外照进来的光刺的眼睛疼,官七画刚睁开眼睛那会儿看见的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起来!” 语气一点都不好的命令回荡在耳边,是萧辰云的声音。 萧辰云! 官七画猛地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有什么事吗?” 许是动作太大棉被滑落登时露出官七画未着寸缕的香肩,萧辰云的目光一暗。“这是你们将军府的习俗?姑娘家晚上睡觉什么都不穿?” 直到他说官七画才发现自己走了光赶忙拥起被子遮住萧辰云的视线。 “当然不是!”她目光一挪指着那边被晾在窗口上的一套大红喜服。“衣服湿了,我总不能穿它睡觉吧!” 没有换洗衣服,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忽略眼前官七画眸子中赤裸裸展现出来的对他的埋怨,萧辰云冷声道。“起来,跟我一起进宫。” 说完,转身而去。 “神经病。”官七画对着萧辰云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正打算起床。 然脚步声却再次响起,有两名丫鬟模样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官七画伸长脖子一瞧竟然是一套宫装。 “王妃!”二人一同朝官七画行了个礼。 “奴婢小莲!见过王妃!” “奴婢青画!见过王妃!” 官七画眼神有些迷茫,“你们是?” “奴婢们是丘总管差来伺候王妃起居的。”黄衣的那个自称小莲的见状,回答到。 “还有一事,方才在庭院中遇见王爷,王爷要您赶紧梳洗好去前院见他。” 这又是想闹什么幺蛾子,官七画点点头换了衣服又被两名小丫鬟摁着绾了个这个世界女子的复杂发型紧接着就出了门。 …… 王府门外,一顶奢华的马车停在石阶之下,随行的婢女侍卫排排站好一言不发与周遭热闹的街市形成鲜明对比。 官七画一出大门便见得昨夜还被她用发簪指过的王府管家丘管家一脸慈爱地迎了上来。 “王妃,您可来了!快快快,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语气温柔得仿佛昨晚那个被她挟持着还一脸冷静地跟她讨价还价的管家先生只是她当夜的错觉。 官七画愣了一愣,还没来得及深究便被他催促着匆匆上了马车。而一上马车她对上的就是萧辰云那张长相妖孽却冷漠至极的脸。 马车在青石道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望着眼前闭眼假寐的萧辰云官七画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第十一章 嫡姐清颜 “进宫!”萧辰云连眼皮都没抬,只凉凉道出这两个字。 进宫?官七画皱着眉头微微思索了片刻才从原主留给她的记忆中找到了相对应的内容。 萧辰云是皇家亲王,亦是当今凤溪国圣上昭然帝的皇弟。按照规矩来说,这新婚第一日确实应该进宫去拜访拜访帝后。 官七画自小在将军府中长大,只知道如今凤溪国的皇后是京城名门望族姜氏之女名唤青禾。别的关于帝后二人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路安安稳稳地来到了皇宫,官七画老老实实地跟在萧辰云身后。然还没来得及见到帝后却率先让她碰上了个如今她最不想见的人。 宫门一侧,除了睿王府的马车还停着一辆红璎珞点缀着的马车。官七画正觉得这马车熟悉,谁料下一刻便看得那马车车帘掀开,一脸趾高气扬神情的官清颜在心腹侍女的搀扶下慢慢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怪不得觉得熟悉,这不正是将军府中大小姐官清颜的专用马车吗。 竟然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官七画眼皮一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眼看见官七画并不给她溜的机会官清颜远远地便叫住了她。 “妹妹,看到姐姐,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娉婷的身姿摇曳,官清颜唇边噙着一抹凉凉的笑意走了过来好巧不巧正好堵在了官七画面前。 这个嫡姐向来张扬,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称号的她向来不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府庶女放在眼里。如今即便是碍着身边萧辰云的面子她也只是面子上恭敬了一些,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未掩饰其中的嘲讽。 既然人都已经堵到面前来了,官七画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只得客套道,“怎么会,姐姐相貌出众,气质惊人,七画怎敢忽视姐姐!” 官七画原本只是想客套一下,甩了官清颜好赶紧和萧辰云一起去见帝后完成今天的任务。可官清颜显然半点没有打算要放过她的意思。 双眸一转,仿佛才刚刚看到萧辰云。官清颜做出个惊讶的表情,“呀!睿王爷,小女子见过睿王!” 一面说着,一面福了幅身子算是行了礼。 而萧辰云只朝她轻轻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再无表情。 官清颜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身为京城第一才女,又是武将世家出身号称识文韬懂武略,再加上一副传承于她娘的好皮囊在这京城之中据说上至皇家贵戚下至清贫才子没有哪个男人抗拒得了她的魅力。 这样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的。 可是今日,这个睿王萧辰云竟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这让她如何不气。 更何况,当时萧辰云去将军府求亲,用的也是花节灯市看见她当街作画的风姿而后一见倾心的理由。 可是当日那个说对她一见倾心的人如今竟然对她这么冷淡。甚至在知道她是找人替嫁算计了他之后,他却意外地接受了那个替嫁女子。 接受了官七画。 官清颜有些失望,原本她以为萧辰云发现官七画并非她之后会杀了官七画泄愤然后到将军府理论。可谁能料到,他不但没有杀了官七画,看今天这架势居然算是承认了官七画。 只要今日让萧辰云带着官七画去见了帝后,以后官七画就是正正经经的睿王妃。位阶比她还高,以后见了面她还得称她一句睿王妃。 不,绝对不可以! 官清颜扬起头颅,算是想起了自己今日这么早特意来此堵睿王府马车的真正目的。 抿着唇朝萧辰云轻轻一笑,她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官七画的手。 “妹妹是新嫁娘,姨娘也死的早,很多东西都不懂。今日出门之时娘亲特意叮嘱过清颜,说若是瞧见七画妹妹便同她交待些事情。不知睿王可否行个方便先行一步,让清颜与妹妹,好好聊聊!” 最后二字咬得极重,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官七画只觉得官清颜的指甲锋锐如今正深深地扎进她的手背。 官七画想要挣开,却被她抓得更紧。抬眸,入眼的便是官清颜那双暗含警告神色的双眸。 这是什么意思? 还当她是以前被她肆意欺辱而不敢还手的小可怜? 官七画眸色一转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官清颜那只紧紧抠着她皮肉的手,同时找准机会暗暗寻到她手腕上的某个穴位狠狠一摁。 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从手腕处传遍全身,官清颜睁大了眼睛还未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走前一步的官七画一把扶住。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官七画反客为主反制住被掐着穴道浑身酥麻的官清颜。不顾她那杀死人的目光,官七画眸光一动凌厉的目光落在了跟在官清颜身后的小侍女的身上。“你家小姐身子不太好你们还让她出来吹风?还不快把她扶进马车中去!” 被点到名的侍女对上官七画的目光有些怔愣,她是官清颜的贴身侍女袖月。从小和官清颜一同长大的她最明白不过官七画的懦弱了,向来被她们家小姐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官七画为何会有这种眼神。 这种凌厉沉稳得令人害怕的眼神…… 当然,官七画并未给她时间深究下去。一抬手将身子还软着的官清颜往袖月怀中一推,官七画立马就缩回了手。 刚挣脱官清颜魔爪的手背上依旧还残存着尖锐的疼痛,官七画瞟一眼手背并不出意外的有些破皮。 “既然姐姐身体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七画与王爷还有些事,就不送姐姐了,告辞!” 不等官清颜缓过这阵劲来官七画便匆匆将万事都撇清,丢下官清颜回头对萧辰云微微一笑。 “王爷,我们走吧!” 一直默默站在一边将方才官七画小动作尽收眼底的萧辰云见官七画眼神急切,倒也配合。点点头,道了个“好”字便带着官七画往宫中去了。 终于能说出话来的官清颜银牙咬碎,眼中喷火,恨不得追上前去给官七画两个巴掌。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知道官七画方才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她瞬间就动弹不得。直到如今虽然已经能够开口了,可四肢的麻木却还没有完全退却。 第十二章 身份败露 一回头,望见袖月出神地盯着那边已然远去的官七画官清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看她做什么,还不快扶我上去!”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但却足以令袖月赶紧清醒过来。 甩去心头的疑惑,袖月赶忙将身子酥麻的官清颜往马车处扶。 谁料走的步子一急,袖月不慎踩到官清颜拖在地上的裙摆一角官清颜一个踉跄本来就还未完全恢复的身子一歪竟然就这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小姐!”袖月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弯腰去扶。 原本就被官七画气得不行的官清颜经此一遭胸中怒火更盛,见袖月低下头来一抬手对着眼前那张俏丽的小脸就是狠狠一扇。 手上力道不大,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还是将袖月给扇懵了。 “小姐……”袖月无比委屈地出声,“袖月,袖月不是故意的!” 但官清颜明显不想听她解释,秀眉一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是!奴婢这就扶!”袖月也不傻,都到这份上了也明白过来了,自家小姐是在官七画那受了气如今将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心有不甘但也不能如何,只能赶紧顺着官清颜的意思去做。 “跟了本小姐这么久,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官清颜搭着袖月的手正要起身,然目光一转却正好瞧见宫门那边一个远远朝她走来的身影。 那是…… “等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一把甩开了袖月用来扶她的手。 …… 因为方才与官清颜的纠葛耽误了点时间,等官七画与萧辰云赶到帝后宫中时姜皇后与昭然帝仿佛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 庭院中锦花簇簇,姜皇后正与昭然帝坐在一处品茶。 随着身边伺候公公的通传,官七画与萧辰云一同走了进去。 “哈哈哈,云儿,你来啦!”不知方才与姜皇后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昭然帝脸上一脸慈笑。招招手招呼萧辰云过去。 “皇兄!”萧辰云只弯了弯腰,就算是行了礼。但官七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从小生活在将军府底层的她可不懂什么叫做宫廷礼仪。 蹭在萧辰云身后想要蒙混过关,然而还这回老天却像是故意捉弄她一般。姜皇后抬起头来,第一时间瞧的人就是她。 “清颜啊……等等,你是谁?官清颜呢?”然后不可避免的就将她给认了出来。 气氛瞬间尴尬,官七画皱皱眉头,这事是她想到的太晚了。官清颜是京城中公认的第一才女,又有镇国将军府嫡出长女的身份加持每每宫中有什么宴会她少不了参加。皇帝不关心这些事认不出她将她当做官清颜是正常的,可皇后就不一样了,几乎是从小看着官清颜长大的人她又怎会看不出她是冒牌货。 “说!你是何人!”方才还融洽的气氛瞬间冷凝,就连昭然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大半。威严的双眼定定地盯着眼前呼吸局促的官七画。 “你不是官清颜?” 官七画转转眼珠,学着方才萧辰云的模样慢慢地跪了下来。“臣女见过陛下皇后,臣女是,是睿王爷刚过门的妻子,将军府二小姐官七画……” “官七画?官子城什么时候还多了个二女儿?”昭然帝峰眉微皱,两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官七画仿佛是要将官七画盯出洞来。 官七画偷偷抬眸瞥了一眼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的萧辰云,暗暗寻思着自己该如何解释才能消了眼前这两尊大神的怒气。 一个皇后一个皇帝,她哪个都惹不起。 “陛下皇后。”官七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臣女不敢撒谎,臣女确实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她说的是实情,并非撒谎自然也不怕昭然帝看出些什么来。 只是估计除了官家人,几乎全天下人都以为萧辰云当日娶的人就是官家大小姐官清颜。若是皇帝皇后真觉得自己是受了欺骗,那不管错在谁身上第一个遭殃的肯定就是她官七画了。 想到这层,官七画就头疼。 正发动脑筋快速地想着说辞,谁料看了这么久热闹的萧辰云却突然良心发现一撩衣摆也在她身边跪了下来。 “请皇兄明察,小弟身边这位正是小弟昨日娶回府的王妃。王妃年纪小,胆子也小,皇兄可不能这般吓着她。” 不同于昨夜冷酷的萧辰云,如今这个萧辰云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要不是昨夜看过那幅模样的他官七画估计自己还真会被如今他的外表所迷惑以为他是个好人。 思索间,指尖一凉,官七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原是萧辰云将他的手覆在了她身侧紧紧揪着裙摆的手指上。 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她配合他秀恩爱? 官七画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握上萧辰云冰凉的手掌。 萧辰云唇边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抬头不卑不亢地望着面色稍稍缓和的昭然帝。“皇兄,你说是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昭然帝自然也明白过来萧辰云的意思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将军府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现在在他身旁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承认的妻子。不明白萧辰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昭然帝似乎也不打算去追究了。 脸上的不悦褪去,等他再次看向官七画时又是方才那幅笑吟吟的模样。 “既是这样,那官七画你们便起来吧!” 心头悬着的大石块落下,官七画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萧辰云一同站起身来,同时二人方才那握起来给昭然帝看的手自然也就不动声色地分了开来。 “陛下,这女子来路不明,陛下您真的……”姜皇后显然不想轻易放过官七画,然而才刚开口便被昭然帝轻飘飘地堵了回去。 “好了,皇后就不要担心了。既然云儿喜欢,那就什么都好!” 昭然帝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今日天气不错,皇后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朕就先走了!” 回头一望萧辰云,昭然帝拍拍萧辰云的肩膀。“朕看今日日头正好,就去西武营看看吧!走吧,你也随朕一起去瞧瞧你那几个不争气的侄子。” 第十三章 太子殿下 西武营?官七画挑挑眉,记忆中倒是有关于这个东西的记载。听说是设于京城之中的一处禁卫营,平时除了操练兵士外还做皇室皇子王爷们习武所用。 凤溪国先祖是以武力建的国,是以国内尚武,连百姓都尚武那皇室子弟就更不用说。 而陛下邀约,萧辰云当然不能拒绝。当下便点了头。 而官七画想起方才皇后对她的态度,深感危险,她也一点都不想待在皇后这便跟着萧辰云一道去了。 …… 跟着昭然帝一起乘车去西武营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 好歹算是新婚燕尔,几乎不用谁刻意吩咐,官七画便被分到了萧辰云的马车之上。 随着车帘的落下,官七画亲眼所见,萧辰云在昭然帝面前还笑意融融的脸在她面前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却,最后变回了初次见面时那种冷漠如冰的神情。 忽而联想起刚才在皇后宫里昭然帝忽而慈爱忽而威严的脸,官七画不禁惊叹。难道他们皇室子弟都有这样的传统,变脸比翻书还快。 马车中气氛冷凝,萧辰云不会主动搭理官七画官七画自然也不会想和萧辰云说话。一整个路程之中只能靠在车窗边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看外面的景致。 穿越过来一天了,她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继承了身体原主的记忆,但那记忆也只是记忆而已。有些东西还是得自己亲眼瞧见才觉得真实。 一路无言,直到临近西武营的大门,官七画才被萧辰云拎着领子转过身来。 马车狭小,而他俩却靠的极近。一手揪着官七画的领子,萧辰云凑到她耳边轻轻道。 “待会儿进去了,不要丢我的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官七画的耳后,官七画还未来得及脸红就被萧辰云一把推开,人靠在了车壁上。 而与此同时,马车忽然一震停了下来。 萧辰云掀帘而去,官七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理了衣领之后才跟着下车。 车外阳光刺眼,然而比阳光更刺眼的却是她无意间瞥见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太子殿下……” 不知谁的声音响起。 官七画皱皱眉头,只觉自己脑中仿佛也回荡起这样的声音。 “太子殿下,你喜欢七画吗?” 那是官七画出嫁的前一夜。原本该等的人没有来,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捧着嫁衣站在落满月光的庭院久久无言。任由泪水肆意淌过脸庞,颗颗落入青石板路之上。 怀中嫁衣华丽鲜红,但她真正想要穿给他看的人却没有来。 最后一眼,也没有来! 伸手按住胸口跳动的地方,官七画眼神清明,只觉得那阵刺痛随着她的清醒渐渐减去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那人听到响动转过身来她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一身绣着金纹的白衣在风中微微飘动,一头青丝被一顶金色的发冠尽数挽在脑后只在鬓边留下小小的一缕。两道剑眉微蹙,深沉的目光如同两汪潭水深邃而迷人。 这就是凤溪国的太子殿下——萧齐钰。 亦是官七画曾经的恋人,萧齐钰。 原来这就是以前将身体原主迷得临死都想着的人啊!原来就是这个模样! 不知为何,官七画突然想笑,于是便笑了起来。 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官七画在心中暗暗道。“这就是那个负了你的人,没关系,我会让他为他曾经的决定付出代价!” “太子,你也在这!”偶遇自家儿子的昭然帝脸上倒没有什么意外,这本来就是供皇子们习武的地方太子会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白衣的太子萧齐钰朝着昭然帝而来,目光却不自觉地朝安安静静立在萧辰云身后的官七画身上瞟去。 可以,看来还没忘记她是谁。 官七画心中冷笑,对着萧齐钰福了幅身子,“七画见过太子殿下!” 萧齐钰脸上的神情微动,袖中的手握了松松了握,憋了半天才回道。“官二小姐!” “官二小姐?齐钰,这位是本王昨日才进门的王妃,按照辈分你现在应该唤她,皇婶!” 只觉一股冷然的空气骤然袭来,官七画抬头才发现萧辰云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悦,长臂一伸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就这般勾住了官七画的腰肢。 官七画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乱动!”萧辰云轻喝住不老实的官七画,目光却紧紧锁定着眼前的萧齐钰。“皇侄儿,你说,是么?” “是!”看着官七画依偎在萧辰云怀里的模样,萧齐钰脸上温和的笑容终于有了破裂的迹象。“今时不同往日,确实该唤你皇婶了!” 见萧齐钰吃瘪,萧辰云的心情似乎瞬间好了起来。一手拎着官七画,不紧不慢地扔下萧齐钰往西武营中走了进去。 他的步子太快,官七画挣扎不开只能被他带着一起走了。 所以便错过了后面的精彩一幕。 去营中换骑装才回来的官清颜,刚一出来便瞧见前面与萧辰云走在一处的官七画。平复了许久的怒气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一个箭步冲到萧齐钰的面前。 “太子哥哥,你看,就是那个官七画。方才就是她给我下了毒将我推在地上的!” 官清颜怒意冲冲,想起方才在宫门之前。 她今日入宫,除了来堵官七画另外一个目的也是来宫中寻太子萧齐钰。只是当时被官七画一气便忘了这茬险些回府了去,还好方才遇上了正要来西武营的太子殿下。 于是便央求太子殿下带她来西武营散散心,顺便增进增进感情。 娘亲出门之前可是特意同她交待过的,男人啊,没有一个不花心的。所以女人才要看得紧紧的! “清颜!” 添油加醋地将方才在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边,官清颜抹黑官七画抹黑得相当顺溜。仿佛忘了,当日将官七画嫁进睿王府的人中还有她的一份。 第十四章 生父不喜 “清颜!够了!”终于受不了她的聒噪,好脾气的萧齐钰也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隐忍的眉头皱起,停了片刻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才又紧接了一句。“别胡闹,父皇在里面!” “父皇?陛,陛下。陛下怎么来了?” 这下终于老实了,因着昭然帝在此的缘故官清颜也不敢怎么造次。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在人情世故之上也算聪明自然知道在陛下面前保持一个良好形象的重要性。 进了西武营,除了那一列列正在操练的禁卫兵入眼的即是一个练武场。 场上喝声阵阵围了一群人,看来是有什么热闹可看。 见此情形,正为昭然帝开路的福公公眉头皱了皱,扬起嗓子正要喊便被昭然帝伸手拦住。 “不必通传了!朕倒要看看,这些小子们在玩什么花样!” 向来沉稳的昭然帝也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慢慢踱了前去。 练武场上呼声震天,走进了便能瞧见那边正在激斗的两人。 二人皆是一身轻薄的汗衫,一人持枪一人持刀正在练武台上斗得不可开交。 福公公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最后回来回话。“陛下,是五皇子和六皇子。” “哦!是老五老六啊!来,让朕去瞧瞧朕的儿子们练得如何。” 昭然帝步步上前,那围着的一堆人纷纷反应过来自觉地给昭然帝让开一条道来。 “陛下!” “陛下!” 此起彼伏的行礼之声,昭然帝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免礼免礼,都免礼!朕今日只是来看看!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说是这样说,众人纷纷附和,却都恭恭敬敬地待在原地。 就连台上的二人也被分了心注意到了台下的动静。 “父皇!您怎么来了?” “父皇!” 练武台上的激斗戛然而止,五皇子六皇子皆放了武器擦擦额头的汗从台子上跳了下来。 “父皇您怎么有空来西武营?儿子与五哥看今日日头好正好来这连上两把!”说话的是如今最受陛下宠爱的六皇子。 六皇子萧齐诺据说是昭然帝宠妃怜妃的儿子,怜妃貌美如花人也温柔如今在宫中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朕来瞧瞧你们!真不愧是朕的儿子!”昭然帝各自拍了拍五皇子与六皇子的肩,笑的豪迈而自豪。“都好,都是朕的好儿子!来,你们谁来陪朕练上一阵。” 看出昭然帝今日兴致不错,五皇子摸摸脑袋,六皇子倒是凑了前去。 “父皇,在这练武场上练武多没意思。都说先祖是马背上得的天下,不如父皇您开开恩,恩准我和几个兄弟一块去后面的林子里打打猎!” “朕说你小子今日怎么今日嘴这么甜啊,原来是在这等着朕呢!”昭然帝嘴上说着埋怨但脸上却半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西武营后面确实有一大片山林正是专供皇帝出游打猎的一小块设在城内的猎场。只是自古以来那都是皇帝专用的猎区,没有皇帝的首肯是没有人敢去那打猎的。 看六皇子的模样仿佛是早就垂涎那块猎场了,却又苦于没有机会进去。如今正好碰上陛下前来游玩,自然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白白求了这么个恩典。 “好!”在他这位最宠爱的儿子期待的眼神里,昭然帝一挥手。“来人,备马备骑具。今日朕要同儿子们一起去打猎!” 随着昭然帝的一声令下,西武营中的人顿时忙碌了起来。几乎是在昭然帝到达猎场跟前的同时,一切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甚至连官七画都被分到了一匹马一声骑装。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会骑马啊!为什么连她都分到了装备,难道要她也跟着一起上? 官七画有些为难地看向萧辰云,“王爷,我不会骑马,我能不能不去啊?” 带着小小的忐忑扯了扯萧辰云的衣摆,“要不王爷您去玩,我在这看家等着你回来!” 不会骑马? 萧辰云疑惑地望她一眼,“你父亲官子城可是本朝的镇国大将军,你身为他的女儿竟然连马都不会骑?” 一番话说得毫不留情面,官七画撇撇嘴。 没错,她确实是官子城的二女儿,可是注意,她是个从小就不受重视的庶女。从小就被扔在最底层的奴才堆里跟着一起打杂,这样的她自然得不到官将军一丝一毫的关注。 所以这种在旁人眼里她应该会的东西她并不会。 “我爹他,从来不管我,也从来,没有教过我骑马……” 不知是不是缘分,在现代时官七画是个私生女是母亲与父亲一夜荒唐后留下的产物。而这辈子的官七画也是这样的一个被亲生父亲忽视扔在一边不管的人。 不同的只是现代的她自强不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从未放弃。虽然碍着父亲的势力无法从事自己热爱的医学,但作为一名整容医生能握着自己心爱的手术刀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而这里的官七画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与坚强了,被人骗,被逼替嫁,最后服下毒药命丧黄泉。 每每想到这,官七画都忍不住地在心底一阵唏嘘。说到底人还是得靠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先去将衣服换上!”望一眼那边兴致空前高涨的昭然帝,萧辰云神色不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确实,既然福公公亦给她准备了马匹和衣物,那说明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认为她是会骑马的。 毕竟她说出去的名号用的还是官大将军的二女儿。 既然福公公是这样认为的,那就说明陛下说不定也是这样认为的。昭然帝如今正在兴头上,她如今说不去岂不是败兴之举。 官七画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萧辰云的心目中的分量,这分量远远还不值得萧辰云冒着被昭然帝怪罪的风险去为她求情。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怀中捧着的衣物险些落地,还好撞倒她的那名女子眼疾手快在衣服落地的前一瞬间伸手将它捞住。 第十五章 阴谋诡计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少女抬头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看见官七画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恐慌。 一面将官七画从地上扶了起来,一面赶忙用手拍打着怀中的那套骑装。 “没有掉在地上,还很干净!”拍了许久她才仿佛反应过来,将折叠好的衣服捧到官七画的面前。“求主子开恩,不要怪罪奴婢!” 看着女孩一副诚惶诚恐生怕官七画欺负她的模样,官七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难道她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摆了摆手将衣服拿起。“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赶着回去,官七画不想在小姑娘这耽搁时间自己拿了衣服便进了帐篷之中。 今日出来得急,官七画根本就没有像官清颜一般带上伺候的丫鬟,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不过这样也也好,一个在现代自给自足了这么久的人她还真不习惯古人的那一套。 脱了碍事的宫装长裙,官七画顺手拿起搭在屏风上都无骑装正准备穿上。鼻尖一动却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 拎起衣服布料的一角放在对光处仔细瞧瞧,只见那青蓝色的布料之上不知何时竟沾上一层细细的白色粉末。 若不是官七画眼尖,不仔细瞧还真看不见。 官七画眯了眯眼睛,联想起方才那个好巧不巧正好在营帐门前撞倒她的小侍女。脸上顿时挂上了然一笑,看这阵势怕来是又有人想送上门来给她玩了。 …… 另一边,方才那名将官七画撞倒的侍女远远瞧见官七画进了营帐后便饶了小道走进了另外一处营帐之中。 “官小姐!” “怎么样?事情办好了没有?”屏风边一个身影一闪,已经在这等候多时的官清颜从屏风后走出来迫不期待地问到。 方才在官七画还一脸单纯模样的侍女如今已是换了个模样,“请官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将那东西撒在了睿王妃的衣物之上,只要她穿上不过半个时辰药效便会发作,到时候,还是不官小姐您说了算!” “真的?”官清颜还是有些担心,“那药真的有用?” 见官清颜脸上的犹疑,那名小婢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官小姐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这药粉啊是宫里用来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妃子的,在衣物上沾上然后粉末便能随着人的呼吸进入体内。不出半个时辰脸上便会出现溃烂,不及时处理那可就是毁容了!试问一个毁了容貌的女人谁还会想要,让睿王爷休了她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官小姐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听小婢女说的有板有眼的官清颜一扫之前阴霾的心情,示意身边的侍女给那小婢女递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这些银子算是奖赏你了,若是后面那药粉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有效本小姐还有赏!” 掂了掂手中荷包的重量,小婢女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多谢官小姐奖赏!” …… 随着一声沉闷但悠扬的号角声在西武营的上空响起,这场临时起意的野猎活动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 首当其冲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五皇子萧齐言与六皇子萧齐诺。 然后便是一身明黄骑装,坐在马上畅快大笑的昭然帝。 既然昭然帝圣驾已启,后面跟着的人便也纷纷上马或快或慢地往那远处的山林奔驰而去。 而如今的她,还站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之前犹豫着该怎样上马。 “怎么样,不会骑马吧!”最糟心的,这个时候还不死不好地传来官清颜嘲笑的声音。 别人不知道官清颜自然知道,官七画在府中不过是个被她娘放在后院打杂的小丫头。马这东西,她以前连摸都没有摸过更何况骑呢! 反正方才在宫门前已经跟官清颜撕破过脸了,官七画也没了顾忌回头一双明眸对上官清颜嘲笑的眼神。 “呦!姐姐也在啊,今日早上那一针还不够姐姐学乖吗?” 本来就被骑马这一事弄得头疼,官清颜这个时候来触官七画的眉头官七画连装都不愿意装直接怼了回去。 “你!贱人……”奈何官清颜对官七画的认知仍旧停留在从前那个胆小懦弱对她言听计从的层面上。被她随意这样一激怒火马上便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下意识地扬起手上马鞭,官清颜险些一鞭子朝官七画砸来。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却又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官七画,你给本小姐等着本小姐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贱人生的贱种还是贱种!你永远都得被我踩死在脚底下!” 一甩长鞭,官清颜提了缰绳一夹马腹朝着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官七画远远瞧了一眼前方,瞧见那前方跟在昭然帝身侧的人正是太子萧齐钰。而官清颜,看来是不想放过每一个能跟萧齐钰亲近的机会这便追了上去。 收回视线,官七画不禁在心中冷冷一笑。官清颜以为骂她几句就能激怒她了?笑话,被人骂几句还能死人了?官七画向来不为这种事情争辩,欺负人这种事情嘛她还是喜欢落实在实践上。 “你在笑什么?” 正兀自出神着,冷不丁身后传来萧辰云那熟悉的嗓音。吓得官七画赶忙移回视线收起笑容转过身来迎接睿王大驾。 “王爷!” 一回头,只见换了一身衣服的萧辰云已然站定在她的跟前。 今日他着的是一身蓝衣,墨蓝色的劲装脚下蹬着一双黑色镶金线的马靴。一头乌发扣在脑后用一根白玉的发簪固定,而额前却留着较长的刘海。微风拂动,发丝随风而动,那一双深沉的官七画从来就没有看懂过的双眼亦被有意无意地隐藏在那之后。 望着那一张用帅得掉渣来形容也毫不为过的脸,官七画不禁感叹基因真是个好东西。看看这满山野跑的皇子太子们,几乎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 皇家,果然是集美貌于大成。 “妖孽!”望着他翻身上马的帅气背影,官七画不禁轻轻念出这两个字。 第十六章 被狼袭击 随后往旁边挪了几步,挪到自己的那匹枣红马跟前官七画正认命地打算爬上那头她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的生物身上。 然而还没来得及爬便被萧辰云冷漠的声音再次打断。 “官七画!” 官七画回过头。 “上马!”骑在马上的萧辰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向她伸出手来。 “啊!”官七画看了看周围,“那个,我们两个共骑一匹马吗?” 萧辰云淡淡地瞥她一眼,“你会骑马?” 不是反问句是肯定句,官七画眨眨眼睛,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她根本就不会骑马勉强骑上去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摔死最好的结果怎么着也得被摔成个几级伤残吧。如此看来,萧辰云愿意带着她还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官七画才不会跟自己的生命安全过去不去,伸手握住萧辰云的手在他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 萧辰云的手有些凉,且掌心之中还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向来应该是长年习武所致。 官七画这样想着,就更不敢动了。 萧辰云喜怒无常又武艺高强,官七画还记得昨晚被他扔进水里的惨痛经历。为了防止历史再次重演,她还是谨慎为好。 两条手臂环过身前的官七画,萧辰云拉起了缰绳。 “坐稳!”他淡淡的声音响起,而后马便动了起来。 身后紧贴着的既是他结实的胸膛,官七画微微低下只要仔细倾听还能听到从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 气氛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种令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感觉官七画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他们都去打猎了,王爷带着我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要不要还是让她回去自己一个人待着吧!既安全又方便。 萧辰云抬起头随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广阔的猎场之中四处皆是青年男子们角逐猎物的身影。 眼中浮现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落寞,他收回视线。“不会!”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简单的两个字将官七画后面的话堵得再也说不出口。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官七画只好郁闷地换了个话题。 “王爷,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萧辰云慢慢地控着马带着她往猎场边缘的一片小树林行去。“随便!” 好吧!官七画无言以对,终于决定还是放弃和萧辰云搭话了。二人皆安安静静地没有再说话,万般无聊官七画开始打量起周边的风景来。 看萧辰云的模样确实是对狩猎这事并不敏感,信马由缰倒是真的随了他那句随便。 马儿慢行,树林就在眼前。官七画眼尖竟一眼发现了那隐藏在绿林之间的一棵花开得火热的海棠树。 不知想到什么,官七画弯了弯嘴角。“王爷您看,那里有一棵海棠呢!我能不能下去看看!” 虽然心系那株海棠,但官七画还是没忘了向萧辰云请示。 “可以!”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官七画终于能松了一口气从他具有压迫性的怀中出来来到了那棵树下。 海棠花开得灿烂,朵朵粉白的小花隐藏在层层叠嶂的绿叶之中又别有一番风味。 回头看见还骑在马上等在外面的萧辰云,官七画终于能得出空来放松放松自己方才一直不敢多动的四肢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性靠得这么近,但是却完全没有书上说的那种脸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啊!唯一的感觉就是萧辰云太冷,她坐在他怀里是真的连动都不敢动。煎熬啊!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官七画一步一步来到海棠树下。 许是长在山野之中无人打理,树虽高但矮的地方也残留了几株枝杈。枝头繁花盛放,官七画一伸手便从那树上扯下几朵海棠花,唇边闪过诡异一笑挑出一朵开得最娇嫩的她从袖子里摸出张手帕细心地将那朵海棠花包起收了起来。 想要整人没有道具可怎么能行,官七画想起方才在衣服上发现的那些粉末。她还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粉末到底有什么奇异功效呢! 然笑容还不及显现出来,官七画便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 “官七画!” 身后传来萧辰云在情急时刻发出的低吼,官七画小手一抖海棠花落地。只感受到从后面传来的一股急速而来的气流,官七画抱着自己往草地上一滚终于在这危急关头避开了从后面撞来的不明物体。 “嗷呜!”只闻一道锐利的叫声如惊雷一般就在离她颇近的地方响起。官七画只觉得头皮发麻。转身,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眸子。 那是什么东西? 几乎用不着思考多久,官七画便将眼前这正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的东西给认了出来。 这不是,这不是狼吗? 活狼哎!不是模型不是标本,是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狼活生生地就站在官七画的面前。 见官七画躲开了方才那一击,这条狼甚至连停顿的时间都没有四条腿蓄满了力量反过身来就又朝官七画扑来。 “躲开!” 远处萧辰云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官七画虽然害怕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有配合萧辰云才可能有活路。就着方才的力道再次往地上一滚,只听得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凌厉的箭刃破空之声。 一支长箭擦着她的发鬓朝那只追着她不放的野狼的左眼而去。 “噗呲!”一声闷响响起,一串鲜红的血液瞬间在官七画面前溅了开来。 那野狼吃痛,立时便凄厉地哀号了起来。 这个时候官七画自然知道待在萧辰云身边是最安全的,正待往萧辰云那边跑。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清风拂过小树林里木叶相交簌簌作响。而随着这声音不远处的草丛中正露出一双双恫恫有神的绿眸。 她怎么忘了,狼是群居动物。估计是方才那狼一嚎将自己的亲戚姐妹们都招了过来。 按照现在这个距离官七画要是不顾一切地往萧辰云那跑恐怕还来不及让她跑到萧辰云的马跟前那些一直紧盯着她的狼群们就能一拥而上将她撕的连渣渣都不剩。 一边是手持弓箭杀气腾腾的萧辰云一边是立在海棠树下强壮镇定的官七画。 “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第十七章 独战群狼 趁着那些狼被箭吸引,萧辰云一面手速极快地换着箭一面远远地朝官七画吩咐道。 藏哪?这是一片山林能往哪藏?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情急之中官七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将双袖一挽双手攀住粗糙的树干官七画顺着树干一路顺溜地爬了上去。 等终于爬至树梢,惊魂未定的她才渐渐平息下胸中的波澜来。 拨开茂密的枝杈往下看,只见一身蓝衣的萧辰云不知何时弃了弓拔出了那把一直配在他腰间的长剑。 见官七画已经爬上了树,那几匹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狼可能也不会爬树纷纷往萧辰云所在的地方慢慢靠近。 只见一人一马被围在几匹眼神凶狠的恶狼中间,马儿嘶鸣不安地刨着蹄子。倒是执剑的萧辰云一脸淡然,仿佛半点没有将围住他的这几匹畜牲放在眼里一般。 官七画小心翼翼地站在枝杈间,焦急地看着下面的萧辰云。 “萧辰云,要不然,你别管我了,你先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得下面突然传来一声马儿惊恐的嘶鸣。萧辰云一脚瞪在马背上随后身子便腾空而起,剑锋在烈日下折射出一道锐利的光刺向了站在他最前方的那匹狼。 宝剑如流云穿梭于朵朵海棠之间,官七画眨眨眼睛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瞧见白影晃动不过片刻猩红的血液就溅得满地都是,而萧辰云呢蓝衣飘飘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沾上半点鲜血。 底下传来狼群的哀嚎阵阵,随着头狼的一声令下那群方才还来势汹汹的野狼竟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没错,就是落荒而逃了! 官七画在现代可是良民,从小连群架都没有打过,像这种夸张的情节在她的认知里也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有。谁知道今天竟然让她亲眼体验了一把。 将长剑收鞘,萧辰云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遥遥望了一眼那边已然跑出去老远的狼群,待平复了些许情绪之后才转过身望向还呆立在树上的官七画。 “还不下来!” “哦!”直到这个时候,官七画才算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扶着树枝想要下去,可低头往下一看她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情急之下爬上来的海棠树竟有足足三米多高。当然这不是最重点重点是……她现在到底该怎么下去。 在官七画的记忆中上一次爬树还是在孤儿院的时候,而且自从那时她爬树从树上掉下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直到刚才那一爬,她也是靠着人在危险之中求生的本能才爬上来的,现在面对那光溜溜的树干官七画顿时犯了难。 “我,我好像,不知道爬树!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坐在树上不敢多动的官七画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候在马边的萧辰云。 他武功这么高强,接住一个瘦弱的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官七画如是想着,可她却忘了萧辰云是一国王爷,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从来就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哪有他为别人贡献的份。 “自己下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官七画的萧辰云放下这句话,一手提住马缰一个漂亮的翻身便坐上了马。 而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官七画却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一闭眼一瞪腿直接从那棵海棠树上跳了下去。 “嘭”地一道闷声响起,连萧辰云都不自觉地移过了视线。 只见满地粉白花瓣的草地上,坠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落在地上的海棠花瓣被这股重力惊动,纷纷往外飘了起来。 官七画吃痛地惊叫了一声,抱着摔疼的肩膀眼冒金星地躺在了地上。 萧辰云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原本舒展着的手掌瞬间被他握的紧紧的。 “官七画,你在做什么!” 一步跃下高头大马,萧辰云大步流星地来到官七画的面前,一伸手一把就将官七画从地上拎了起来。 终于算是回过神来了的官七画揉揉肩膀,不解地瞪着双眸看着萧辰云。 “我,我从树上下来啊!” 虽然方法有些过激,但这种方法在官七画的认知里无疑是最快速最合适目前这种状况的了。 按照她的预计,海棠树大概三米高,她从树上跳下来时借助了另外一道矮一些的枝杈的力,那么这个距离大概就能被缩短为两米。 从两米的半空落下,且下面垫的还是柔软的黄土以及厚厚的一层落叶与野草,这样的情况下人是不会被摔出什么大问题的。 更何况,她还临时调整了下落的姿势护住了自己身上比较脆弱的几个地方,虽然会有些小疼但这样的疼痛一会儿就能恢复。 “本王叫你下来,不是叫你自己找死!” 语气依旧平平淡淡,但不知为何官七画却感觉他那一对眼眸就好像是结了一层寒冰,目光将她冻得连气都不敢大喘。 她不明白,她到底什么地方突然又惹到了萧辰云。 “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凶的官七画头发上还沾着一片树叶,就这样被萧辰云毫不费力气地带上了马背。 萧辰云一手提缰,一手揪着她的衣领,就这样骑了一路将她带回了西武营。 营地一到,官七画就被萧辰云赶下了马背。 刚才从树上摔下来的疼痛早就没了,见萧辰云牵着马走远,官七画理了理自己有些松散的发髻与衣物一双明眸在营中望来望去开始寻找起她今天的目标来。 毕竟只是一场小猎,昭然帝此次的出猎活动不过是一时兴起。许是想着宫里还有今日的政事没有处理完成所以不用官七画等上太久他与太子一行人便回了营地。 而官清颜自然也在这一行人中间。 想来也是,这个官清颜这么看重太子萧齐钰,有萧齐钰在的地方便必定有她的足迹。 遥遥望见他们一行人走来,官七画并没有现身,而是悄悄地跟着官清颜身边的那位贴身侍女袖月来到了方才官清颜换衣服的那个营帐前。 袖月才刚走进帐中,从里面就传来了她叱骂随侍丫鬟的声音。 第十八章 自食恶果 “我家小姐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你们可得仔细地伺候着。水要温热不能太烫更不能太凉,还有你们两个,快去寻些花瓣过来小姐喜欢用花瓣入浴……” 官七画隐身于帐子一侧,听着袖月长篇大论地吩咐完一切。等她离开了营帐,官七画这才从暗处现出身来走进了那个营帐。 本来守在营帐里的几个小丫头都被袖月支使着与给官清颜准备洗浴的东西去了。是以官七画来到浴盆之前,并未被旁人发现。 从袖中拿出那朵被她用帕子包好的海棠花,官七画眉眼弯弯一甩手便将那朵开得无比娇艳的海棠扔进了浴盆里。 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又提着那帕子的一角往盆子里抖了抖。见有雪白的粉末落下她才满意地收回手帕,赶在小丫鬟们回来之前离开了那个营帐。 找了个好藏人的地方,官七画远远望见巧笑倩兮的官清颜在袖月的陪同下进了帐子之中。 屏息静待,不过一刻钟之后便听得从那营帐之中传来的一声尖利的女子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原来是用来毁人容貌的东西,官七画这才弄明白刚才那药粉的用处。见已经有人围了上去,她正想也跟上去当个看热闹的人。 然而脚才刚踏出去半步,就突然听得从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男子音调。 “你要去哪?” 本来就在干坏事的她哪受的了这惊吓,赶忙往前跳出一步,一回头就看见了萧辰云那张冷漠的脸。 “你做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既然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官七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是官清颜非要先来惹她的,她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自卫。 顺便再报复报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官七画可不是那种只会吃闷亏的人。 “反正做都做了,你看着怎么办吧!” 脖子一梗,官七画已经做好了要承受萧辰云怒火的准备。 谁料预料之中的怒火没有到来,萧辰云上下打量她一番,竟是伸手将不知何时沾在官七画脑后的枯叶给拿了下来。 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去把骑装换了,回府!” “嗯?”怎么是这样一个反应?等死的官七画显现没有想到,萧辰云竟然这么平静。 这算是什么,默认她暗整官清颜的行为了?还是他压根就没兴趣管她去做什么。 第二个的可能性完全大于第一个啊! 官七画不傻,只要结果对自己有利她倒也不是那么纠结于过程。赶紧点头,听了萧辰云的吩咐小跑着去营帐里换衣服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后面的萧辰云慢慢跟上,唇边却忽而勾勒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去查查她的身世,从出生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还有,本王要知道她和太子萧齐钰到底是什么关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分明看着没有人的他的身后却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如同一阵风来去匆匆,一眨眼便连黑影都看不到了,只留下空气中回荡的那个“是”字。 萧辰云大步流星往官七画所在的营帐而去。 …… 西武营门前,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恭送完回宫的昭然帝。 望着那官道上越行越远的皇帝马车,恭恭敬敬站在西武营门前的大半数人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昭然帝能开开心心地来,再开开心心的去,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 已经整顿好行装的官七画候在马车前,目光在人群中望了一遍又一遍并不出意料地没有发现官清颜的身影。 想起方才她那一声尖叫官七画便觉得郁闷,原本还想着去看看官清颜自食恶果的样子,谁知道却被萧辰云逮了个正着。 还不等看成热闹,官清颜就赶在昭然帝启程之前回了府。 神思游走于天外,待她回过神来便发现萧辰云远远地朝她走来,但是身后却意外地跟了几个人。 “皇叔,听说京中明轩楼来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连曲也唱得好。反正今日无事,皇叔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瞧瞧?” 远远传来他们的交谈声,竟是半点没有顾忌这边还站着的官七画。 这才新婚第一天就想要撺掇着她名义上的丈夫去外面鬼混? 官七画扬扬眉,仔细往那边瞧去。 说话的正是六皇子萧齐诺,萧齐诺是怜妃之子。 子凭母贵,陛下对他几乎可以用宠上天来形容。但是这样过分溺爱出来的孩子却半点没有学到帝王家该有的沉稳大度,六皇子萧齐诺向来以风流在京中闻名。 何为风流,说好听些是风流说难听点就是好色。 据官七画所知,这个六皇子可不止好色,还好吃懒做仗着陛下对他的宠爱在京中胡作非为亦无人敢管他。 向来在京中吃的开的他整日混迹于赌场妓馆,这种事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是呀是呀,皇叔,你可不能有了皇婶就忘了我们这些兄弟。”见萧齐诺提议,一直与他玩在一处的五皇子萧齐言也跟着帮上了腔。 萧辰云几步上前站在马车前,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官七画一眼。“两位皇侄儿,纵欲伤身,年轻人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 不动声色地将此事婉拒,萧辰云眼看就要登上马车而去。 萧齐诺见状与萧齐言对视一眼,眼中齐齐闪过焦急。他一把收了手中的风流扇,抓住了萧辰云的手臂。“皇叔,你别走啊!好吧,侄子我也就不瞒你了,听闻今日明轩楼二楼拍卖场有好东西来。皇叔就不一道去看看?” “皇叔,我们这几个兄弟好不容易聚在一处,既然有此机会不如同去。” 正在萧辰云斟酌未决之际,从旁边却忽然插进来这么个声音。 官七画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太子萧齐钰。 一身白衣的萧齐钰自一侧走来,白玉发冠,俊逸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官七画有些惊讶,他竟然还在这里,官清颜中毒,他这个已经被官老将军看做准女婿的人不应该在第一时间赶去陪官清颜吗! “太子这话说的倒是有这么几分道理,不过本王毕竟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至于去不去,不如就问问王妃。王妃觉得意下如何?” 第十九章 知道太多 “是啊!皇婶,你倒是说说让不让皇叔跟我们一同去?” “啊!问我吗?”官七画郁闷万分,明明是他们叔侄之间的事为何非要扯上她这个无辜的小透明。 这该如何回答?要是同意他去吧怕萧辰云不高兴,要是不同意他去吧,估计到了明日皇城大街小巷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睿王萧辰云娶了个连他出门与否都要管的母老虎。 女人真是难做! 官七画偷偷瞄一眼萧辰云,见他神色平静倒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对啊,皇婶,你倒是说啊!让不让!” 正当官七画左右为难之际,六皇子萧齐钰早就等得不耐烦焦急地催促着。 “这个……”官七画想了片刻还是慢慢地开了口,“这种事情王爷自己做主就好,七画怎敢干涉王爷的去留。” 不正面回答,还是将问题踢回给了萧辰云。 官七画惴惴不安,不明白萧辰云为何要让她来回答这个问题,他明知她不过是个顶着王妃头衔的傀儡。就连生死也被握在他的手里,她又哪能真的按照自己想法去安排他呢。 不料话毕,萧辰云却忽然轻轻一笑,一伸手便将官七画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好,既然王妃这么大度那本王就去,王妃也陪本王一同去!” 呼吸洒在脸际,萧辰云低下头来同她说话时与她靠得极近。这在旁人看起来是一副旖旎万分的场景,可如今在官七画的眼中就只有他刚才的那一句话。 要王妃一起去? 就是要她跟着他一起去喽。 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一点就通,官七画望望周身这一圈人,再望望近在咫尺的萧辰云忽然就全数明白了过来。 什么叔侄情深,什么夫妻情深。敢情这几个男人是在她面前斗法呢! 就萧辰云这种性格,她就不相信他与这些侄子们的关系当真会有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好。侄子们非要把他拖着去明轩楼一定是有他们各自的目的的。 而萧辰云在决定去后非要将这事扯到她的身上也不过出于一个目的,要她跟他一起去。 官七画不明白萧辰云在想什么,不过现在的她也不需要明白他的想法。现在的她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无条件地配合他。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官七画伸出手抵在萧辰云的胸膛前。“王爷,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既然你要七画去那七画就陪王爷去,好么!” 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官七画觉得这场恩爱戏演的她真是累啊。 没想到官七画竟然入戏得这么快,萧辰云眸中有小小的错愕,不过很快便被别的情绪所掩盖。 “那就走吧!”萧辰云揽着官七画腰肢的手掌突然用力,将官七画整个抱了起来。 官七画惊呼一声,下一刻便被萧辰云放上了马车。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轻飘飘地放下这一句话,萧辰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脸上笑容依旧和煦的太子萧齐钰转身,抬手放下了车帘。 六皇子与五皇子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看向了萧齐钰。 无人知晓,方才眼睁睁地看着萧辰云以那样亲密的姿态将官七画抱在怀里,他心中有多么的愤怒。那本该是他的女子,那个曾经亲密地唤他萧郎的女子,如今却依偎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他不想承认,他确实生气了! 袖中手掌已经被他死死握住,指甲深陷至皮肉之中而不知自。 但即便如此,在人前他依旧无懈可击地保持着一个太子该有的样子,“好,那我们便启程去明轩楼吧!” 眸光微闪,掩去一切不该被旁人看出来的情绪。 萧齐钰仍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凤溪国太子殿下。 “他们为什么要你跟他们一起去?” 一进马车,萧辰云脸上轻佻的笑容就瞬间不见了踪影。不等他自己放手,官七画便自觉地从他怀里出来老老实实地坐进了马车的角落里。 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萧辰云这样想着,却并未正面回答官七画的问题,“本王没兴趣知道。” 到底是没兴趣知道还是没兴趣告诉她! 官七画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见萧辰云落座她便往靠近窗户的地方挪了挪。 “看他们可不像安了好心的样子,不知王爷为何非要让七画跟去?七画从未去过那种地方恐坏王爷大事,不如……” 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覆下一个黑影,官七画只觉得空气一滞下一刻就被萧辰云捏住了下巴。 “王妃,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太聪明的女人下场一般不好!” 这是在暗示她不要质疑他的决定? 寒冰般的气压将官七画压制得满脸通红,官七画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却半点没能让他减轻钳制住她下巴的力道。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官七画红着眼睛定定地瞧着萧辰云,忽而咧开嘴笑了起来。“王爷,你可真会说笑!太聪明的女人下场不好,而那些愚蠢的女人下场就一定好了?” 像她身体的原主,那个既善良又懦弱既勤劳又愚蠢的女孩。命运似乎也没有厚待过她,愚蠢的人只会死的比聪明的人更凄惨! “我要是如王爷所说的是个愚蠢的人,也许在昨夜就已经死在了王爷的手中了吧!” 穿越而来,这才两天时光,官七画感觉她都快把这一辈子该受的委屈都受上一回了。官七画气急败坏之下说话也似乎没有了分寸。 “王爷,您说七画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知是被她视死如归的模样所感染还是被她坚定的眼神所动,萧辰云紧紧地抿着唇沉默着与她对视了片刻后突然一松手将官七画推了开来。 “滚!” 沉闷的字句如同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萧辰云脸色阴沉地坐在原地。官七画亦委屈万分,见他都发话了,自然是一点停留都没有提起裙摆便要出马车而去。 “你要去哪?本王叫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然而才刚站起身子来,领子就被人一把拉住。官七画就这样被萧辰云按回了方才那个坐着的位置。 本来想要质问的官七画一抬眼,望见的就是萧辰云那双结满寒冰的双眸。原本都已经涌到喉间的话瞬间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令她再也开不了口。 第二十章 丢了面子 她怎么忘了,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一无所有的小可怜。要是真的惹怒了萧辰云,他再对她出手,她又有何把握保证自己能够再次全身而退? 冷静如同一剂重药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突然无比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她是没有资格去任性的。 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官七画仿若负气般定定地坐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一路沉默至城内,直到到了目的地萧辰云才一手扣住她的肩。 “本王说过,本王的王府不会养闲人。你若是想在本王身边生存下去,那便用行动告诉本王你有这个资格!” 说完,萧辰云松手,一步跨出马车消失在了官七画的视线中。 暗暗记下他的话,官七画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亦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明轩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尤为刺眼。 “几位公子,不知来明轩楼是想寻什么乐子呢?”一行人一入大堂,便有穿着得体的楼中小厮走上前来问到。 “咋们明轩楼有赌场有花楼,几位想先去哪呢?” 萧辰云与萧齐诺皆未发言,但早就是这里常客的六皇子萧齐诺倒是半点都不客气。 扬了扬眉朝那小厮吩咐道,“天干物燥的小爷几个走得有些累了,这样,你先去给小爷找个雅间上些好酒好菜。还有,听说楼中新来了几个会唱曲的小妹妹让她们来唱唱曲吧!” “哎呦,怪小的眼拙,这不是六爷吗!”对视了片刻那小厮仿佛是将萧齐诺给认了出来,“怎么,六爷今日来不要唤玉燕姑娘伺候着?” 那小厮虽将萧齐诺认出来了,也或多或少地知道萧齐诺的身份。但是除了稍稍有些面熟的五皇子萧齐言别的人他都未见过,于是自然而然地也就把他们当做萧齐诺带来的朋友了。 萧齐诺哪知道,这个小厮竟然这么口无遮拦,一张嘴就把他在这明轩楼中老相好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毕竟是皇子,而且后面还跟着自家皇叔与向来对这种事情十分不齿的太子哥哥。六皇子自然不愿意自己这种事情也被人说了出来。 执了扇柄一下敲在那小厮的脑门上,“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准备酒菜!要是让小爷等的烦了,小爷拆了你这明轩楼!” 日日待在这鱼龙混杂的明轩楼内,小厮也是个人精,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萧齐诺的意思。自知失言,只好赶忙点头。“是是是,几位请随我来!” 跟着小厮来到二楼的一处雅间,官七画一行人落了座。 走了一路自然听小厮说了一路,官七画大概知道这个明轩楼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了。 在官七画的记忆中,这个明轩楼不过是市井传闻中的一座妓院花楼。而真正来到这里官七画才知道,这座被京城权贵奉之为神话的明轩楼其实内涵丰富。 “咋们这明轩楼啊!后边是公子们爱去的百花苑,前边是大家爱来的食味楼,还有这地下则是穷人富人皆爱去的财源赌场。不知几位想先去哪逛逛?小的也好先做安排!” 见众人都坐好,那笑眯眯的小厮又开始了。 按着萧齐诺往日的安排他铁定是要去百花苑见见他呢老相好的,但如今皇叔皇兄都在他亦不好提这口,只能先道。“听闻你们明轩楼今夜有场拍卖会,听人说还有稀奇的宝贝。小爷我们今个哪都不想去就想去见识见识那宝贝!” “这……”见萧齐诺提起拍卖会,小厮的脸上顿时面露难色。“这三楼拍卖场是要提前订位的,六爷您要是早些吩咐小的小的定然是能给您留上几道请帖的。可如今这当口,拍卖会今晚就要开始了您现在跟小的要请帖小的是真的弄不到啊!” “呦!凭着小爷这老顾客的身份你们明轩楼竟然连几张拍卖会请帖都不愿给小爷,你们这是几个意思?看着小爷的笑话吗?”一拍桌子,萧齐诺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邀萧辰云与萧齐钰前来明轩楼这是萧齐诺的意思,今日本就是他做东,如今竟然被区区一个小厮给拂了面子,萧齐诺自然生气。 想他京城一霸,又深得昭然帝的喜欢,无论在哪都是别人巴结着想要孝敬的对象,如今明轩楼却连几张请帖都不愿意给他萧齐诺眼看就要发作。 终是看不惯萧齐诺这般做派,萧齐钰突然一伸手将就要拍桌站起的萧齐诺给按了下去。 “你们这真的已经没有请帖了吗?” 望着已经被萧齐诺那气势吓得满头大汗的小厮,萧齐钰缓缓问到。 相对于萧齐诺的喜怒形于色,萧齐钰虽然看着温和,但那一双眼眸之中透露出的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威严与压迫。那小厮瞬间就明白过来,眼前坐着的这几个人可能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如是想着,他更是一点欺瞒的想法都不敢有,“这位公子,我们明轩楼的请帖向来是明码标价。今夜场的拍卖场请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卖了出去,如今我们手头上是真的一张请帖都没有了!不过,若是你们非要去倒还是个办法的!” 话锋回转,那小厮压低了声音。“咋们这明轩楼底下就是财源赌场,一般许多来参加拍卖场的富人们都会趁着着拍卖会开始的前一阵子去赌场里玩玩。几位若有兴趣去那转上一转可能会遇上愿意出卖这请帖的人。” 想来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小厮才会有这么一说。 “好,本……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话间,那厢明轩楼的菜式也端了上来。 听萧齐钰说让他走,小厮赶忙抹了抹自己头上渗出的汗珠,连连赔罪退了出去。 见人虽走了,但萧齐诺却仍旧余怒未消。“三哥,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好。像这种没眼色的下人非要教训教训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向来看不惯萧齐诺这番纨绔子弟的做派,萧齐钰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行了,别再说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便去楼下赌场转转吧!” 对面坐着的毕竟是她曾经的前男友,官七画可做不到将他当做透明人。 第二十一章 王爷赌博 只能赶紧扒饭,顺便再往萧辰云身边靠了靠。 直觉告诉她今夜可能不会只有去拍卖场逛逛那么简单,还是先养好精蓄好锐吧! 饭毕,官七画便跟在萧辰云身后同他们一道去了明轩楼的地下,传闻中的财源赌场。 一进门,便听得从里头传来的鼎沸人声。 赌场里的光线偏暗,只见一排好几个连在一起的大厅之中隔几步便摆上了一张桌子。 一圈一圈的人围在一处喧嚣着叫喊着,现场只听得人的叫声以及筛子敲在瓷碗边缘发出的清脆撞击声。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啊!客官,你是要买大还是买小啊!” 地方大但人多,所以空间自然也就狭小了起来。 官七画一路走来不知与多少人撞了脚跟,终于算是在一处桌子前站定了脚步。 “这位客官,买大买小啊?” 负责摇筛子的师傅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萧辰云,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养成了以衣评人的习惯。见萧辰云与官七画穿的这么好,那肯定是个有钱的主。 “怎么,想不想来一把?”将嘴唇凑到官七画耳边,萧辰云轻声问她。 赌场之中声线吵杂,但萧辰云的话她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问我吗?”官七画伸手扯住萧辰云的袖子。“可是,我不会啊!” 一面说着不会,可萧辰云却仿佛半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一撩衣摆便在那桌子前坐了下去。 “我要单独赌!”萧辰云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扯下一块雕龙纹凤的雪白玉佩放在了桌子上,“我押这块玉佩,只赌一张今夜明轩楼拍卖会的请帖。不知谁有可以拿出来试一试!” 他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一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枚白玉的玉佩无论从成色还是做工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若是稍微懂一点行情的人看了估计也能知道,这玉佩的价值怎么着少说也要在千两以上。 而明轩楼拍卖场的请帖虽然难求,但其真正的价值也不过十两银子一张。竟然有这般任性的人,指名道姓地要用上千两的玉佩来与一张只值十两的赌。 众人惊讶归惊讶,但那掌事的师父常年待在赌场之中什么样奇葩的人没有见过。再次朝萧辰云确认了一下,“公子,您这是上好的玉佩价值不在千两之下,真的要拿来这样赌?” 萧辰云抬头,一双黑沉的眸子轻轻瞟过掌事师傅的脸,他点了点头。 而站在他身后的官七画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看那玉佩再看看一脸淡然的萧辰云。 “喂,你真的要赌啊!这可是一千两,输了可就都打水漂了!” 官七画压低了声音,凑到萧辰云耳边如是说到。 “嗯,赌!”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官七画自知自己阻止不了他,只能默默地待在他身后看着。 于是随着这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真的有人带着请帖找上了门。 一张烫金描红的请柬被放在了赌桌之上,萧辰云轻轻瞄了那请柬一眼,示意掌事师傅开始这场赌局。 用的仍旧是这赌桌之上最简单粗暴的赌法,猜大猜小。 待双方都检查过之后,只见掌事师傅拿起桌子上的两颗筛子扔进了瓷碗之中。两碗对扣,两颗筛子便在碗中欢快地响了起来。 两只碗在掌事师傅的手中飞来舞去,最后被他安安稳稳地放在了桌面之上。 “二位现在可以猜了,是赌大还是赌小。” 那位拿着帖子过来的男子倒是大方,朝萧辰云点了点头。“既然是公子做的庄那便公子先猜吧!” 面对旁人的好意萧辰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侧头将目光落在了官七画的身上。“你说,猜大还是猜小?” “又问我?”官七画有些错愕。 问的竟然是她,可是她完全不懂这些东西啊!官七画望着桌上扣着的两只碗思量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押那索性就随便选一个吧。 她抬起了头,对那掌事师傅道。“那就选大吧!” 态度随意得像是在决定今晚该吃白菜还是吃包菜。 既然官七画已经选了大,那名那请帖过来的男子便只能选了小了。 “好,既然二位已经押了宝,那就开了!” 随着掌事师傅清朗的声音,两只瓷碗中的一只缓缓被移开。 就像是她在赌博,官七画亦压低了呼吸认真地看着那一寸一顿挪开的瓷碗。 “各位可都看好了啊!这是……十点!” 昏暗的灯光下,能清晰地瞧见碗中的那两颗筛子白皮之上明晃晃的五点。两颗筛子,两个五点加起来就是十点。 “十点,恭喜这位公子是大,这请柬是公子的了!” 那掌事师傅微笑着宣布这最后的结果,同时取了一根木棍将那红艳艳的请柬推到萧辰云的面前。 唉!这就算赢了?官七画只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看看萧辰云在他的示意下将那请柬拿了起来。 官七画翻开请柬瞧了瞧,点了点头。“应该是真的!” “继续!” 将那请柬放在一侧,萧辰云继续道。 见他仍要赌,那掌事师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再次拿起了筛子与瓷碗。 也不知是今夜他们运气太好还是别人运气太差,萧辰云靠着那一块玉佩,最后竟是硬生生地将他们一行人需要用的请帖都赢了回来。 官七画站在他身边,捧着那一叠的请柬,脸上笑的仿若盛开了一朵花。 当然不是没有人怀疑萧辰云出老千,可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没有证据就谁也不能找萧辰云的麻烦。 “还要赌吗?”对面负责摇筛子的掌事师傅已经是满头大汗。 这是在他手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一共五场,官七画选的都是大而凑巧的是每次也都是大赢。 要不是这筛子是他亲手摇出来的,他都快要以为萧辰云是在出老千。 “够了够了,官七画抱着请柬在萧辰云的视线中连连点头。” 长指搭在那块玉佩之上,萧辰云正要将玉佩收起,却冷不防被另外一只同样修长及时摁住。 第二十二章 赌场风云 “怎能得了好处就走呢!”长指之上,是萧齐钰那张时时微笑气质出尘的脸。“十六叔今夜时运不错,不过我觉得我今夜的运气应该也不会差,不知十六叔可敢同侄儿一赌?” 四目相对,萧齐钰慢慢地在萧辰云的对桌前坐下。 “萧齐钰?你……”这是什么情况,官七画疑惑地望着他俩。“你们俩?赌什么?”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萧辰云与萧齐钰双双挪开摁着玉佩的手。 望着面前想要挑战他的自家侄子,萧辰云轻笑一声。“好啊!那就赌吧!” 官七画眨眨眼睛,仿佛还是从他们这争锋相对的架势中看出了些什么名堂。左右一个萧齐钰一个萧辰云这二人都不是她能管得着的人,她可没有资格反对。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俩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来人,拿记账的册子来!”萧齐钰目不斜视吩咐人取来了一本空白的册子。 这是赌场之中的账册,一般是在赌资的金额比较大的时候才会拿来用。其实说白了就是二人没有现钱,拿来赊账的凭证。萧辰云与萧齐钰今日来这赌场都是临时起意,没有带钱来很正常。 “一千两一把,不知十六叔可玩的起?”身为太子的萧齐钰可谓是财大气粗,一张嘴开出的就是一千两的赌资。官七画自是无话可说,看来他对萧辰云可不止是玩玩而已啊! 而萧辰云又怎么可能输给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脸上神情亦如深渊潭水般毫无波澜。 “好!奉陪到底!” 说干就干,摇筛子的师父擦擦额上的汗你,命人从后面取来了一对新的筛子。这可是一千两一把的大手笔啊!京中最有钱的人家可能也干不出这么疯狂的事了吧! 今日竟然被他给碰到了,怎能不叫他这把老骨头兴奋。 “官七画!” 既然已经定好了赌资,萧辰云便将那多余的玉佩给收了回来,同时一伸手抓住了官七画的手腕。 “你干什么?”官七画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缘由便被萧辰云狠狠一拉,身子一歪猛地坐在了萧辰云的腿上。 “你来赌,如何?” 哈?一千两一把的高端赌法,难道还要让她像刚才那样瞎猜。 “不如何!” 众目睽睽,官七画又是以这样的姿态倒进萧辰云的怀里,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然而却被萧辰云一把按住。“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吗?我不养闲人,这件事你可没有拒绝的资格!” 嘈杂的空气中,萧辰云凑在她耳边的一番话似乎只有她一人听到。 确实,萧辰云说得对她没有拒绝的资格。既然如此,那赌就赌吧! 官七画轻叹,“赌就赌,不过我可得说跟你说清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若是赌输了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还给你的!” 没想到官七画犹豫这么久脑袋瓜子里竟然是在纠结这个问题,萧辰云哑然失笑。“本王承诺,赢了的算你的输了的算我的。” 这还差不多!官七画将怀中请帖往旁边一放,无比舒坦地往萧辰云怀里一坐,抬头对上对面萧齐钰的目光。 “两个人赌多没意思啊!五侄子六侄子不如你们也一起来!” 反正输得不是她的钱,官七画自然是敞开了玩。小指勾勾,指着候在一边的萧齐诺与萧齐言,“来,你们也一起来!” 萧齐言看着还有一丝犹豫,而早就跃跃欲试的萧齐诺听见官七画邀请迫不及待地便在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好啊,小婶婶既然这么大方那就一起来啊!” 说着,还一把将犹豫不决的萧齐言给拖下了水。 若是对面坐的是萧辰云他还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一起下注,但是如果面对的是对什么都不懂的小婶婶官七画,他自认为凭自己纵横赌场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也不可能会输给这样一个小姑娘。 “仍旧是一千两一把,小婶婶下注吧!” 萧齐诺叫得欢快,萧齐言脸上慢慢的也有了几丝兴趣,倒是萧齐诺从始至终都是那样一个清浅如风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说他冷漠嘛人家又带着微笑,说他温柔嘛可那双眼睛之中却透露出疏离。 官七画可没空管他,在已经记好金额的账目上签下萧辰云的大名,她微笑着抬手示意掌事师傅开始摇筛子。 清脆的筛子声再次响在耳畔,官七画却有了别样的心情。本来不管输赢结果于她都是无益的,但是既然萧辰云都发话了赢了的归她她自然就不能敷衍对待了。 她要有钱,所以今晚这一局她想赢。 “几位,选大还是选小?” 掌事师傅说完,对面的萧齐诺便先开了口。 “你先选。” 所以定大小这个事还是落在了官七画身上。当然关于这个官七画不懂就是不懂,在心底点兵点将最后选的是小。 瓷碗再次在众人面前一点一点地被揭开,答案是九点萧齐诺一方赢。 明明输了第一把,官七画脸上的笑容倒是依旧一点都未减。再次下注,再次签帐,一次一次的赌注放在了桌面上,如此连着下了五把官七画便输了整整四把。 不过一刻钟便输了整整四千两,这样的战绩别说萧辰云连对面的萧齐诺亦有些侧目。 “小婶婶,你都输成这样了?你确定你还要赌?” “要,当然要!”官七画瞥他一眼。“我没说停,你们谁都不能说停。” 侧目瞧一眼那边正在写账目的小厮,官七画抬眸望望对面的萧齐钰。“不过,这样一千两一千两地赌太无聊了。要不我们就来赌些大的吧!每赌一局就在前一局的基础上多加一千两!” 话音未落,官七画便听得从桌边传来的阵阵吸气声。 一千两一局这本来就已经算的上是高价赌局了,谁都未料到这个连输四把的女子竟然还想加价,且加价的方式竟然还是成倍的。 惊讶归惊讶,但萧辰云却半点没有想要阻止她的意思。一手轻轻搭在官七画的腰间,一手撵了官七画一缕垂在身后的发丝把玩。 第二十三章 血本无归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子似乎连发丝都要比男子的柔软,轻轻一嗅还有一股淡淡幽香钻入鼻腔。 看着面前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萧辰云的眸光却变得越来越深沉。 官七画啊官七画,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前边,在官七画的催促下对面的三人还是同意了她提出来的新的加价方式。 赌博继续,加码也在不停的节节攀高。 直到第十局,双方的价码都已经加到了整整一万两之高,每人一万两加起来总共就是四万两。 这样的价码,已经足够将睿王府整个买下来了。 开局之前,萧齐诺依旧再问了官七画一遍。“小婶婶你确定真的要开,若这把输了以后你与十六叔就只能去睡大街了。” 官七画回头朝萧辰云璀璨一笑,“输了和我一起去睡大街,还要赌吗?” 看着她满含笑意的双眸,萧辰云抿了抿唇。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开!”不需多言,萧辰云的态度与官七画保持着出奇的一致。 都是快疯了的两人,掌事师傅连手都在颤抖了。四万两啊,整整四万两,兑换成成银那该能堆满多少间屋子啊! 内心颤抖着,掌事师傅怀着激动的心情颤颤巍巍地将那盖子一寸一寸打开。 雪白的筛子,如朱砂般红艳的红点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是小!” “竟然是小!” 待慢慢看清那碗中筛子的点数,官七画只觉得自己胸中那颗吊得老高的心终于算是能平安放下了。 “这一局,这位小姐胜!” 看着那边的人已经将账记好,官七画撑着脑袋眉眼弯弯地望着面前那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今夜玩的开心吗?玩得尽兴吗?” 想不到在连输了这么多把之后官七画竟然赢了,萧齐诺的脸色有些难看。 “还不够尽兴,小婶婶我们继续来!” 萧齐诺说着就要去拿筛子,然而手却被官七画轻轻摁住。 “赢了我这么多局,你们还没尽兴吗?”官七画眨巴眨巴眼睛,怜悯地看着面前仿佛已经开始意识到什么的萧齐诺。“可是小婶婶我今夜已经玩尽兴了,我……不玩了!” 什么?不玩了?整整四万两啊,一把赢了四万两之后官七画竟然说她不玩了。这哪是在玩筛子,这是在玩他呢! 萧齐诺当然不能轻易地就放她走一把摁住官七画想要拿走的账册。 “小婶婶,人可不是这么做的。哪有赢了就走的道理。” 开玩笑要是官七画就这样走了他们兄弟每人就得给她一万两。父皇是宠爱他,他也是有钱可整整一万两那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然官七画可没空为他们考虑这么多,一抬手硬生生地将那册子从萧齐诺手中夺了过来。 “唉!六侄子,输钱了嘛!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我刚才也经历很多回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一开始我就已经说过了若是我不叫停别人就不能叫停。反而言之呢,意思就是一旦我叫停了,别人的想法我可顾不了这么多。” 一扬手,将账册递给掌事。官七画仍旧保持着冷静的理智,“掌事的,结账!” 随着这一声令下,事已成定局,尽管萧齐诺百般不愿万般不舍,钱输出去了就是输出去了。他就算想找官七画理论,那也得考虑到站在官七画身后对他轻笑的萧辰云。 那可是他正正经经的皇叔啊! 他要是敢闹,那这事不出意外就会被父皇知晓。父皇若是知道他出来跟人赌博还输了这么多银子不罚他才怪。 “太子哥哥,这下怎么办?” 看着旁边管事将账册一一签好,萧齐诺只好将目光投向了身边一言不发的萧齐钰。 如何办,他怎么知道该如何办。 萧齐钰淡淡地瞥他一眼,“自己将自己欠的还上。”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他自己欠下的那一万两,他也没有能力出别的钱。 萧齐诺顿时觉得无比委屈,之前听说皇叔萧辰云抢了本该嫁给太子哥哥的女人他便觉得气愤。像他们这几个皇子,本就没有一个喜欢性子阴沉的萧辰云,便合计着将萧辰云约出来好好算计他一番。 谁料这算计人不成反被别人算计,生生让他输了一万两。那可是整整一万两啊!他的钱啊! “小姐,请将这账册收好,待赌坊去各位债主家收齐了银子姑娘可直接凭着这账册来明轩楼兑现。” 掌事将记录好的账册交给官七画。 那可是价值三万两的账册啊,官七画笑盈盈地接过将账册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输了的算萧辰云的赢了的算她官七画的,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这三万两银子以后就是她官七画的私财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有钱人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着去拍卖场呢!各位侄子们,我们先走一步!” 伸手从桌面上挑出两份请柬,官七画蹦蹦跳跳地跟着萧辰云一同往外而去。 “等结完账你们也记得上来啊!”扬扬手中的请柬,官七画再指指那桌上剩下的几张请柬。“友情赠送,就不跟你们谈钱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萧齐诺恨恨地收回视线望着那一叠三张请柬欲哭无泪。连钱都没有了拍卖会他还有必要去么…… 不管他们心情如何,反正官七画这一趟是开心的。 拿着请柬让楼中小厮领着他们往三楼的拍卖场而去。看着官七画将账册抱在怀里的财迷模样,萧辰云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要跟她说那事吧! 让她抱着账册多开心一会儿吧! 一路行至拍卖场,官七画拿着请柬同萧辰云一起在里面找了个地方坐着。 来得稍微有一些早正式的拍卖会还未完全开始,但现场却已经来了不少人。 趁着这个空当,官七画翻开账册一笔一笔地看着上面的金额。这里一千两,那里两千两…… 越看,她就越开心。 然而在她看得最开心的时候从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那账册一把抽走。 官七画顺着账册离开的方向抬头,拿走她账册的人果然是萧辰云。 官七画伸手去夺,然而手臂长度却远远不及萧辰云只能望‘册’兴叹。 第二十四章 套路皇子 “想要本王将帐册给你,很容易,告诉本王,你是如何料到那一局你会赢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官七画松了一口气,看来看起来高傲冷漠的萧辰云也是会有好奇的时候呢! 为了她的账册,官七画可是半点都没有隐瞒。“很简单啦!有些东西你以为它是统计学的问题,其实它是概率学的问题。比如说赌博这一事就是概率学的问题,在理论上双方的输赢其实都是各自一半。所以我前面就一直加码,加码加到一定的界限只需要等机会到来赢上一局便能将自己前面所有的损失都赢回来只要老天爷他没打瞌睡,我玩这么多局他总得让我赢上那么一局不是。而等这个机会降临之后,只需要及时收手见好就收钱就是我的了!” 前半句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了后半句的解释萧辰云自然也明白了过来。 赌博,总是有输有赢的,说到底真正对自己有利的方法是不能贪心见好就收。竟是这样简单的道理,被官七画一运用便将自己那几个不安好心的侄子整成这样。 看来丘总管说她聪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将账册还给官七画,看着她笑眯眯数钱的模样。萧辰云敛眉,唇畔竟是慢慢浮现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不经意间抬眸,萧辰云却在拍卖场中的某一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心下瞬间有了计较,一掌拍在官七画的脑门迫使官七画从钱眼里出来。萧辰云冷声对她吩咐到,“本王去去就来,你就待在这别乱跑。” 仿佛是又想到什么,萧辰云走之前还多加了一句,“王府的势力遍布整个京城,不要想着逃跑。” 说完也不管官七画霎时间变得雪白的脸色,萧辰云转身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官七画却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账册。她不知道萧辰云最后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但在他告诉她他要离开片刻的那个瞬间官七画确实是想到了……逃跑的…… 谁料后面的萧辰云竟然还多加了那样一句,瞬间便将官七画的这个念头给吓得又缩回了心底。 王府势力遍布全京城,这话听起来可不像单单只是为了吓唬她。 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发呆,官七画突然连数钱的兴致都都没有了。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她得静下心来好好理理。 然而老天爷却像是刻意与她作对一般,正当她想静静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捉住了肩膀。 “萧辰云,你干什么!” 下意识地以为是萧辰云,可一抬头她才发现来者并非萧辰云,而是……太子萧齐钰。 “萧齐钰!”官七画定定地瞧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少女无比平静的表情,萧齐钰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火手中力道加重五指狠狠地掐进官七画的皮肉之中。 “官七画!”他一字一句地道出官七画的名字,“你为何,还活着!” 肩膀吃痛,当萧齐钰问出这个可笑的问题的时候,官七画只想伸手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响亮的巴掌。她为何会活着? 或者说原主她为什么会死,不正是眼前这个萧齐钰一手造成的么! 虽然弱小,虽然怯懦但官七画却有着一颗知足常乐的心。没娘亲的疼爱她一个人在将军府后院跌跌撞撞地长大,最大的企盼就是希望等长大之后自己能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出嫁,然后离开将军府。 可在她长大之后,她并没有先遇上她梦想中的良人,遇上的却是萧齐钰这个不要脸的人渣。 记忆中他曾对那时的官七画说他爱她,他说总有一天他会带官七画离开将军府,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可到头来,他还不是为了利益私下与官将军定下了与她嫡姐官清颜的婚事。 这还不算,睿王上门提亲,为了保护官清颜他竟然来哄骗官七画,让她答应为官清颜替嫁。 他与官家算计的好好的,若不是有了她这个意外,官七画这个名字这个人应当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萧齐钰,你可真不要脸!” 见旁边已然有人往他们这边张望了,萧齐钰突然发力将官七画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往外面带去。 官七画自然知道自己不能被他就这样带走,竭力反抗。 萧齐钰无法只能将她往外面的长廊一拖将她按在了外面的柱子上。 明轩楼三楼,隔着一道木栏,便是凤溪国京城的万家灯火。森森的月光照在萧齐钰脸上,将他的表情也衬得狰狞。 “你到底想干什么?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不会还想杀了我吧!我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睿王妃了,你难道想谋杀你的皇婶?”官七画的嘴角带着一丝嘲笑,趁着萧齐钰怔愣,一把推开了他。 指尖移到脑后,官七画不动声色地从发间拔下一根发簪藏在手掌之中。 萧齐钰这个贱人,他曾经能哄着对他一心一意的原主乖乖去死,现在说不定还真敢对她这个睿王妃下手。 她不想坐以待毙。 虽然趁着萧齐钰分神官七画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开来,可毕竟力量悬殊。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子,而对面却是武艺高强的萧齐钰。待萧齐钰反应过来,不过片刻官七画便又被他牢牢摁在了柱子上。 “七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官七画竟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沉痛。“你为何,还是嫁给了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萧辰云了。 竟然还有脸这样问她,官七画无声地笑了。“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嫁给睿王,或者说你原本想的就和官清颜一样,觉得我连出嫁的资格都没有,就应该在进睿王府的门之前自行了断。” 萧齐钰的眼神微动,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 不过官七画可没空去管他到底在想什么,再次看准时机出手。 再直白不过的意图,萧齐钰可能一时也没有料到,曾经胆小到连踩死一只蟑螂都要哭半天的官七画,如今竟然这么大胆敢这样对他出手。怔愣片刻银簪就已经离得极近,无法接下,只能生生往后一仰躲开官七画这一击。 第二十五章 七画必死 官七画也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以萧齐钰的身手肯定是不会怕她这样拙劣的刺杀的。不过官七画本就意不在此,见萧齐钰退后躲避,她蓄势待发的另一只手顺着力道将萧齐钰狠狠一推转身便跑。 扶着栏杆堪堪站定的萧齐钰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上了官七画的当。 原来她方才用银簪刺他不过是虚晃一招,她心底原本存着的就是找机会想要逃跑的心思。 为了能单独见她一面,他今日刻意授意两位皇弟将皇叔萧辰云邀着出来。谁料萧辰云竟然将她护得这样好,半点没有给她独处机会,现在机会好不容易降临他又怎能错过。 想起今日官清颜那双充满泪意的双眼,还有她带来的官大将军的手书。 官七画必死! 那纸上只有这样短短的一句话。 急忙迈步追去,官七画在前边跑着,心里想着要借着过道上的人群甩开萧齐钰。奈何她也是第一次来明轩楼,不熟悉路径。 除了里面的大厅,外面的房间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一览无遗的长廊之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用来躲藏的地方。 “官七画,你别跑!”后面隐隐传来萧齐钰的喊声,就连向来沉稳的官七画也不禁慌了神,慌不择路之下撞进了一个黑衣男子的怀中。 方才在挣扎间本就松散的衣领脱落,露出后面一截雪白的后颈。 银色的月光照在其上,那一片细腻的肌肤之上竟然渐渐显现出一只银色蝴蝶形状的纹身。 这是…… 男子的目光倏忽间收紧,正想要再仔细看看。可官七画已经反应过来了,一把从那男子的胸膛中退了出来。 “对,对不起!” 一面如是说到,她脚步仍旧未停,挣开他扶着她的手往他身后跑了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长廊的转角处。 那男子来不及阻止,只能定定地站在长廊之中。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两道眉峰不觉越收越紧。 “公子!”怔愣间旁边有侍从轻声问道,“玉掌柜已然等候多时,您看是不是现在过去见她?” “好!”那黑衣男子这才收回视线,看了那随从一眼。“去给我查查,刚才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是!” ……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来,官七画已经辨认不出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弯弯绕绕的明轩楼中钻来钻去。 而身后,那一身白衣的萧齐钰虽然因着人群的阻挡一直无法抓住她,但却从未跟丢。官七画不由得想起方才在那柱子前他看她的眼神,那是一双充满杀意的双眼。 他或许,真的是想杀了她。 官七画不能冒险。 “官七画!”转过一扇雕花的木门,官七画耳畔冷不丁响起男子熟悉的声音。 抬头,萧辰云那张淡漠的脸映入眼帘,从未有过一刻她这么期盼萧辰云的出现。 一把抓住萧辰云的手,官七画一边喘气一边往他身后躲去。“萧辰云,有,有人在追我!” “谁?”一手扶住因为奔跑太久而满脸通红的官七画,萧辰云朝着官七画来时的路望去。不用官七画自己给出答案,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萧齐钰。 手腕微动自然而然地将官七画护在身后,萧辰云抬起一双看不出情绪的双眸,望着眼前朝他缓缓走来的萧齐钰。 “萧齐钰?你来了!” 官七画站在萧辰云身后,隔着一副肩膀冷眼看着对面的萧齐钰。方才在她面前的失态早已被他深深隐藏,如今站在萧辰云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无懈可击的太子殿下。 “皇叔!” 萧齐钰神色不明,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带走官七画几乎是不可能的,理智的选择只能暂且将这事放下。 “拍卖会要开始了,一起?”虽不知道官七画与萧齐钰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明眼人猜也能猜到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萧辰云字面上的意思是邀请,但语气冷漠,自是半点邀请人的态度都没有。 “不了,宫中还有不少政事没有处理完,齐钰先告辞!”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萧齐钰很识相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官七画紧绷的身体这才渐渐放松下来。跟着萧辰云来到位置上坐好,官七画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迷。 萧辰云并未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以他的手段想要知道也不是件难事。 令官七画忘不了的是刚才萧齐钰看她的眼神,那一双充满无奈却带着赤裸杀意的双眼。不管萧齐钰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对她展露出那样的神情,官七画仿佛嗅到一个危险的信号。 看来她此番嫁入睿王府,也许是一件让很多人都开心不起来的事情。 最后将官七画从自己的思维中叫醒的是一道洪亮的钟声。 明轩楼三楼的钟声,意味着一个月才一次的明轩楼拍卖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有些问题多想无益,官七画只得甩甩头将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东西姑且忘掉,专心致志地看起眼前这场拍卖盛会来。 随着钟声的响起,原本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顿时亮起明亮的光。官七画仰着脑袋远远往光源望去,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建在大厅中央的小巧精致的圆台,不下百盏琉璃灯被点燃就挂在那圆台的上空。 有位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女子身姿摇曳,一步一摇地从门外走来,登上了那圆台。 “明轩楼欢迎各位的到来,今夜,正是明轩楼一月一次的拍卖会。”女子一开口,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大厅很大,即便是座位比较靠前的官七画离那圆台也是有一定距离的。 但明明这时代的人并没有可以用来将声音放大的扩音器,那女子的声音却依旧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了在坐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今夜要拍卖的东西一共有十件,若是哪位客人看上直接喊价便可……” 正巧官七画亦在看她,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官七画总觉得那女子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甚至还远远地朝她笑了笑。 第二十六章 笼中少女 官七画以微笑回礼,也不知那女子有没有瞧见。 待红衣女子走下圆台,便有楼中下人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盒子从底下搬了上来,放在圆台中央的桌子上。光线足够,大厅的设计也足够巧妙,所以大家都能看清那桌子上摆的是个什么东西。 官七画原以为这样的场合会很有趣,可等真的经历过后才知道,所谓拍卖不过就是一件东西多几个人出钱买而已。 且这里拍卖的东西虽然价值高,但却都不对官七画的胃口。 什么夜明珠,什么翡翠珊瑚,像官七画这种朴实的孩子就向来不爱这种浮夸的东西。 看的昏昏欲睡,官七画险些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从台子上传来下一件珍品的报名,“雪山千年莲花盏一朵,底价,一万两!” 什么?千年雪莲? 官七画是学医的,对这种能够用来入药的东西向来敏感。更何况这千年雪莲她还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说是能治百病解百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官七画顿时没了瞌睡,抬起头往那台子上看去。 只见五彩的灯光下,那朵被放在冰盒之中的莲花当真就像画上画的那样好看。远远望去,那哪里是一朵活着的花,就像一盏用水晶雕刻出来的绝美艺术品。 然而在那花瓣之上却又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露,微风吹过花瓣微微颤动,水露摇晃,顺着花瓣的纹理落进冰盒里。 如此看来却又像是一朵真正的花。 还不等官七画反应过来,下面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激烈的喊价声。不过片刻功夫,那雪莲的价格一升再升,到后面竟然要出了整整两万两的天价。 当然,若是真的千年雪莲,这个价格倒也匹配它的价值。 望望怀中的账册,再望望那边娇艳欲滴的雪莲,官七画有些苦恼。来到这拍卖会她本就只是打算来看看热闹而已,可是老天爷却碰巧让她遇上了那雪莲。 官七画其实还是很想将那雪莲买下来,带回去研究研究的。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能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曾经只能在古籍中看到的在现代几乎已经灭绝的物种。 侧头,望望面色沉静的萧辰云,官七画轻声问到。“这里的东西,我也可以拍吗?” “可以。”萧辰云的回答依旧简洁干脆。 官七画摸摸怀里的账册,忽而又有些舍不得,这可是她来这里后的第一桶金。难道真的就拿来买一只雪莲? 仔细衡量了一下现状,她如今寄人篱下,这雪莲就算真的买回去可能也不方便被她拿来研究。 况且,这些钱留着,她以后如果真的离开了王府还是用得着的,就这样花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思量再三,官七画望着台中那棵耀眼的雪莲,还是狠狠地压下了想要将它买下来的欲望。 终于,三槌定音。 雪莲不知被何人拍下,有小厮走上前来,用黑布盖上小心翼翼地抬了下去。 看着雪莲离去的背影,官七画顿时觉得心都像是空了一块。 撤下雪莲,不过片刻便有人从后面搬来一个巨大的用黑色的布盖着的箱子。 “这便是今日最后的一件藏品!”方才那名红衣女子再次出现在圆台之上,语笑嫣然地望着台下的众人。“底价,两万两!” 此话一出厅中顿时哗然一片,就连刚才那朵珍品雪莲最后的成交价格才不过两万两出头。这一口大箱子竟然底价就是两万两。 难不成是一件难得一见的珍品? 极高的价格无疑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随着红衣女子的一声令下,那遮住的黑布被一寸一寸地掀开。 琉璃灯的光芒打在其上,那黑布揭开,藏在里面的竟然是一口巨大的笼子。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笼子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名活生生的少女。 一头黑发披散,除了肚兜与亵裤,少女身上穿着的就只有一件薄薄的纱衫。 “你们这里,连活人也可以这样拍卖吗?”官七画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她并不惊讶,但毕竟是从法治社会走过来的,她内心之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萧辰云却半点别的情绪都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不适尽收眼底。“这本就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被别人当做货物这并非什么奇事。” 官七画从心底的不适中走出来,听着萧辰云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他这话就像是在说她。他是想告诉她,离开了他的保护她其实就是一只躺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错,官七画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了,继续趴在座位上看拍卖。 远远望去,那笼子里的女子确实是生得一副好相貌。但是这样的容貌在集天下之大成的凤溪国京城,好像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四字。现场坐着的人又哪个不是有钱有势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对于花这么多钱买下一个这样的女子他们估计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等红衣女子说完底价之后,大厅之中顿时便沉默了下来。 很显然,在这样的价位下这个女子很没有市场啊!两万两买一个女人?拿那两万两去明轩楼后面的百花苑,都够把里面的头牌姑娘全部睡一个遍了。 见没有一人开价,站在台上的红衣女子脸上笑容依旧明艳。好看的眼眸再次环顾四周,“玉书再问一遍,今日珍品底价两万两可有人愿意出价。” 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了。 官七画几乎已经预料到了那笼子和那女子都被搬回去的下场,谁料沉默了这么久的拍卖大厅最后还是被一道清亮的男声所打破。 “三万两!” 竟然真的有冤大头冒出来,官七画觉得自己应该笑的,可是现在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出价三万两的冤大头就在她身边,正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的萧辰云。 “本王,不开玩笑。”冷凝的双眼瞟过面露疑色的官七画,萧辰云一字一句说的相当清楚。 第二十七章 不需她管 官七画不明白,萧辰云为什么会干这种事,嫌王府的钱太多没处花?还是他真的看上了那笼中少女? 不过既然是萧辰云的决定她也没有资格去干涉,只好往旁边靠了靠抱紧了自己怀中的账册。 管他买什么,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钱她有啥好心疼的。 “好,这位公子出价三万两,还有哪位客官要加价么?”红衣女子轻轻一笑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空旷的厅内。 不过面对整整三万两的天价,估计也没有哪个再有能力将这价格往上面加了。 萧辰云如愿以偿地将那笼子和那少女收入囊中。 十件拍卖品皆有了自己的归属,今夜明轩楼的拍卖会也就这样结束了。 萧辰云与官七画才刚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便有小厮走来请他们至后台结账。这也是明轩楼的规矩,什么账目都得在现场结清,有现钱给现钱没现钱的写借条。 账目这些东西还是在现场理清最可靠。 想到这一层,官七画不禁问了萧辰云一句。“你今天有没有带这么多钱出来?如果没有岂不是还得回府去取?” 官七画发誓,她这觉对只是友善的一提醒。谁料下一刻萧辰云长指一伸,竟然趁着她不注意将她手中的账册给抽走了去。 “没关系,本王带了钱。”朝官七画说完,他便一抬手将那本账册递给了那位等着要他们结账的小厮。“这是你们赌场的提款账册,正好三万两!” 啥?这是啥意思? 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眼睛都未眨一下便将她总价值三万两的账册给拿出去给了别人的萧辰云。官七画终于哀嚎出声,“萧辰云,那是我的钱!” “本王知道。”垂首,萧辰云淡淡道。 官七画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心中涌起的怒火给烤干了,“可是,你为什么把我的账册给他们?那些可都是我的钱,是我的!” “连你都是本王的,你的钱自然也就是本王的!” 瞬间,官七画的心碎成了渣渣。 萧辰云,你这个人渣! 总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敢怒不敢言的痛苦,终于接受现实的官七画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跟在萧辰云身后走下了明轩楼。 前一刻她还觉得自己是小富婆一个了,谁料下一刻老天爷就让她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身无分文的小可怜。而这一切,都怪萧辰云。 她说在赌场那会儿萧辰云怎么就这么好心呢!什么输得算他的赢的算她的,原来早就设好了套在这等她呢! 这一刻,官七画无比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把那株雪莲买下来呢!怎么就把这个天大的便宜留给萧辰云占了呢! 官七画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出了明轩楼的大门也不等萧辰云,自己率先一把掀开了车帘坐上了马车。 看着她明明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反抗他的模样,萧辰云不知为何忽然心情大好。眸中染上丝丝笑意,他倒也不跟官七画计较她这没大没小的行为了。 掀开车帘,他才刚踏上一只脚。 也正是这个时候,胸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眼前一黑,萧辰云伸手扶住车门险些倒下。 而一直恨恨地盯着他的官七画,自然是第一个发现他异样的人。 “萧辰云,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萧辰云突然一张嘴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来。 “萧,萧辰云!你怎么了?”血液有些溅在官七画的脸上,官七画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赶忙扶住萧辰云。 慢慢睁开眼睛,萧辰云运气费力将胸中翻飞的血气压下,一提脚登上马车他反手便将马车车帘扣住。 “走,回府!” 口中仍有血液溢出,但那一双黑眸却依旧亮得令人觉得害怕。 官七画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萧辰云这个样子便猜得到事态紧急。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扶着萧辰云在狭窄的马车内坐下,官七画见马车还未动亦往外面吼了一嗓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萧辰云带出来的车夫自是王府中信得过的人,因为背着身那车夫并没有见到萧辰云吐血的样子。只听得从车内传来男女主人的吩咐,听口气十分焦急,他也不敢多做耽搁赶紧驾着马车往睿王府而去。 马车在闹市街上狂奔,趁着这个空当,官七画赶忙将手搭在萧辰云的手腕上想要为他探查脉象。 谁料手指才刚放上去,便被萧辰云一把甩开。 “别动!” 修长的沾着黑色血液的手紧紧地扣在官七画的脖子上,萧辰云一双明亮的眸子中尽是警惕。脖子被他掐得微微有些疼,官七画犹豫片刻,只能老老实实地收回自己的手。 “萧辰云,我懂医术,你为什么不让我为你救治?” 看着眼前萧辰云越变越难看的脸色,官七画不知为何心中竟是生出了几分焦急。 “这是中毒的迹象,就算我一时无法帮你根治,但至少我可以先帮你压制一下……” 话还未说完,扣在脖子见的那只手掌却倏忽间用力,官七画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费力地抬起手抓住萧辰云的手腕。 官七画想。这个萧辰云不会真的想要把她掐死吧! “咳,咳咳咳……” 看着官七画越涨越红的脸色,萧辰云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挣扎来。深深地喘息,手上的力道一步一步加重,最后却还是停留在了快要将官七画掐死的边缘。 “此事,不需要你管!”随着冷冷的话音落下,颈间掐着她的那只手突然卸力。眼冒金星的官七画趴在马车中,一面剧烈地咳着一面渐渐恢复了生机。 她没有想到,对于让她医治萧辰云竟然这么反感。竟然险些,真的快要将她掐死了。 官七画伸手揉揉脖子上发红的印记,“好,我不动手,你,那你就自己撑住!” 渐渐缓过神来的官七画靠在车壁上,与对面唇边染血却依旧神色冷峻理智清晰的萧辰云两两对视。 二人的脸色皆是一般白,窗外风声呼呼而过,这样的对视终究止于马车停在王府门前那一刻。 官七画一把掀开车帘,外面站着的赫然是已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狄青。 第二十八章 为他解毒 “王妃,王爷在哪?”他问道。 官七画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让开一条道,“他,他在里面。他不让我碰他。你快点,快点叫人来给他医治!” 狄青没有多说,从马车上将萧辰云扶了下来。 萧辰云也是好定力,如此霸道的毒发他却硬生生地撑了这么一路,直到狄青到来才昏迷了过去。 看着狄青将人带走,官七画提起步伐便匆匆跟了上去。 然而来到萧辰云居住的萧然阁,她刚要进门便被守在旁边的侍卫无情拦住。 “王妃,这是王爷居所,你不能进去!” 甚至连理由都没有一个,官七画就这样被禁止进入了。 进不得房门,官七画只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时不时抬起头往一眼里面的情况。 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王府中的大夫进去出来的时候脸色却是如纸一般的惨白。 “大夫,萧,王爷他怎么样了?”终于见着个人出来了,官七画赶紧扯住他的衣袖问到。 “原来是王妃。”那大夫朝着她摇了摇头,“王爷他目前不太好。” 只匆匆说完这一句,那大夫便急急地走了。 官七画在外头等得心烦,干脆就打算硬闯萧然阁,然而武力值不足才刚踏出一只脚就被两个铁面无私的侍卫拦住。 “王妃,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说了您不能进去就是不能进去。” 官七画可没空管这么多,干脆鼓起嗓子朝里面喊道。 “狄青,你出来,我有办法救你们家王爷!” 这一句果然有效,还不等官七画再说第二遍狄青便出现在了房门前。一把拎住官七画的衣领,狄青面色焦急地问。“你真的有办法救王爷么?” 一见有戏,官七画赶紧点头。“放心,我会医术,你先让我看看你家王爷说不定还能救!” 然而在这种时候狄青依旧有些犹豫。 官七画一把挣开他的手,“对于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你若是再耽搁,你家王爷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许是她这句话起了作用,狄青终于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带着官七画走进了房中。 “王妃,你可得看仔细了,若是让狄青发现你敢在王爷身上耍什么花招,便犹如此案。”随着狄青的话音落下,官七画只见他飞快地从腰间抽出剑,朝着放在房中的一张茶几狠狠劈了下去。 茶案顿时就被劈成两半。 看着那已成两半的茶案,官七画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是医者,救人是我的天职我会尽力。” 说完,再也不想去管狄青是什么反应。 官七画三步并两步来到床前,伸出手搭在了萧辰云的脉搏之上。 果然是中毒,初步了解症状,官七画当机立断,从旁边取来上一位大夫留下来的银针。 一手从针包中拔出三根银针,官七画对比着萧辰云身上的穴位,手法娴熟地将银针一枚一枚地刺了进去。 银针封穴之法能够将暂时将毒性压制,不让毒性在血脉中蔓延过快,但这却不是根治之法。 突然想到什么,官七画坐到一边的书桌前,用毛笔沾了墨歪歪斜斜地在宣纸上写下几个药材的名字与用量。 做好这一切,官七画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守在床前半步不离的狄青。 “我现在只是暂且先封住了你家王爷的穴道,现在你赶紧去准备一个大一些的浴桶,还有再去准备一套新的银针过来。记住一定要快!拿着这张方子,你就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拿去厨房煎了水送到这里来!” 狄青看看她再看看躺在床上情况不明的萧辰云,别无选择,只能咬咬牙接过官七画递给他的药方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夜,因为这突发的状况,睿王府到了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不得不说萧辰云真是御下有方,不过几刻钟狄青便将她所说的一切给准备好了。 房内的屏风之后,巨大的浴桶内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药水。 雾气蒸腾,而在屏风前,官七画看着被人移至一个软塌之上的萧辰云。脸上神色无比严肃,她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个一个慢慢地解开了萧辰云的衬衣扣子。 “你在干什么?”扣子解到最后一颗,官七画的手却突然被进得房门来的狄青一把抓住。 官七画奇怪地看着他,“我在干什么,我在帮你家王爷脱衣服啊!” “你……”狄青面色铁青,“你为何要脱王爷的衣服?” “这不很简单吗?我要为他逼毒,不脱了衣服怎么找穴位?”官七画真是被狄青气的不轻,一把甩开狄青的手继续为萧辰云解着扣子。 “其实你不必如此不放心的,我现在是很多人的眼中刺肉中钉,我还指望着你家王爷的势力保护我呢!我现在,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死。” 说完,手上再用力,官七画一鼓作气将萧辰云的裤子也扒了下来。 狄青看着焦心,但想起官七画方才的话又不好阻止。 好在官七画手下留情只脱了他的外衣,除了裸露出了胸膛之外,别的地方还是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衣料之中。 “狄青,关门!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要开始了!” 在萧辰云的面前蹲下,取出那套锃亮的银针,官七画在旁边的小桌上点了一根蜡烛。从针包中取出一把足足有十多根银针,一齐放在那小小的火焰上烤着。 施针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所以官七画才会叫狄青清场,原本按照她的习惯是连狄青都不能留在里面的。 但是以狄青如今对她的态度,官七画也知道,在目前的状况下想要支开狄青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也就只能自己克服一下。 思量间银针已经消毒好,抬眸望着萧辰云赤裸裸的胸膛,官七画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拿起银针,手法娴熟地将银针一根一根地刺进指定的穴位。 等她终于将银针布完,高度紧张的精神稍稍松弛下来,官七画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袖子擦擦自己额头冒出的汗珠。 第二十九章 咬她一口 当然一切都还未完,只稍作休息的官七画从一旁的医药箱中找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到萧辰云面前。 执起他冰凉的手,官七画稳着力道,浅浅地在他的食指之间与手腕动脉之处划开一道道十字型的伤口。 才弄完一只手,狄青便忍不住开了口。“王妃,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已经略带疲惫的官七画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同他解释她的解毒方法,只能将脸色一沉。“不想你家王爷有事就别在这个时候打扰我。闭嘴!” 说完,官七画起身来到另一边,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方法为毒血留出离开体内的途径。 然而官七画千算万算却单单没有算到,在她才刚割好最后一个伤口的时候萧辰云会突然转醒。 一双冷眸猛然睁开,官七画根本看不出里面带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即便中了毒,萧辰云的力道依旧远远高于身材瘦小的官七画。官七画只觉得眼前一暗,榻上那个本该昏迷着的人却突然对她发难。 握着小刀的手被一股大力紧紧握住,官七画身子一沉被从榻上翻身下来的萧辰云死死地压在了身体底下。 其实被他压一压也没有什么要紧,可这次却不同她在萧辰云身上扎了整整四十多针。而这四十多根银针,因为她与萧辰云的亲密相处自然是全数穿过衣物生生扎在了官七画的身上。 身躯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疼,因为萧辰云的动作官七画的后脑勺亦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脑后身上的疼一齐朝着官七画袭来,她气一结,险些在眼角溢出些泪花来。 忍着疼睁眼,对上的便是萧辰云那一双黑峻峻的眼。 “萧辰云,你怎么了?” 并非她认为的清醒,如今凑得近了,官七画才发现那一丝一丝从萧辰云眼底炸裂出来的血丝。还有他那毫无情绪的双眼,并不像醒过来了的样子,而更像是毫无意识的毒发。 难不成是受毒性的影响? 还不等官七画做出下一步动作,她便猛然发现,萧辰云的眼神不知何时竟渐渐变了。漆黑的瞳孔映出官七画的模样,官七画还不及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萧辰云低下头来脸越凑越近。 最后他一张嘴,朝着官七画那一片因为方才挣扎而裸露出来的雪白锁骨狠狠地咬了下去。 “别别别,萧辰云你别冲动!呜啊!” 尖锐的疼痛自锁骨蔓延,官七画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像是打开了阀门,顺着眼角纷纷涌了出来。 她动弹不得,而萧辰云这无意识的一口却几乎用上了十成的力。 鼻尖很快便闻到了血腥味,官七画呆滞了片刻之后才转头,狠狠地瞪了那还站在原地不知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还是被这一切吓呆的狄青。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把你家王爷挪开!” “是!”直到此时,狄青才赶忙走上前来,帮着官七画将力气用尽现在已然再次陷入昏迷的萧辰云扶回了塌上。 从地上爬起来的官七画咬咬唇,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伤口。果不其然,摸到一手粘稠的鲜血。伸手将滑落的衣服拉上,官七画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扶着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 “王妃,你怎么样了?” 看着官七画现在这一副惨样,狄青至少没有再用方才那种防贼一般的态度对她。小心地扶着官七画站了起来。 官七画红着双眼抹了一把鬓边的泪水,道了句“没事”便甩开了他,低下头继续为萧辰云医治。 观察了那几个伤口流出来的血,官七画抬头惊喜地发现萧辰云原本铁青的脸色果然是有了好转。 那就说明她的这个方法是有用的。 快速地将银针尽数取下,她侧头吩咐狄青。 “快点,把王爷放进浴桶中去!” 狄青依言,抬着萧辰云小心地让他坐在了浴桶之中。 热气氤氲,萧辰云紧闭着双眼,官七画依旧不得空,将银针再次消毒然后扎入了他头顶的几个要穴中。 已经渐渐恢复正常颜色的血液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慢慢聚成一小滩。 官七画一边为萧辰云施针一边为他把脉。 这种放血的疗法可以暂时稀释他血液中的毒性,但是却无法完全解毒。道理很简单,毒性藏于血脉之中,如果真的要解就意味着要将他的血全部放干。可这个地方又没有可以给人输血的设备,失血过多同样会导致人的死亡。 官七画只能尽力逼出部分毒液,让它顺着血液一同流出,姑且先保住萧辰云的性命。 一遍一遍的施针一遍一遍地放血,直到萧辰云乌黑的唇色开始淡化,纷乱的脉象渐渐趋于平稳。 官七画看着那已经完全恢复成正常颜色的血液,终是松了一口气。取出绷带与止血大的伤药为萧辰云包扎好伤口。 “就这样让他再泡上半个时辰,然后若是毒性没有再复发,便让府中大夫前来,为他开些养气血的汤药。” 长时间高强度的施针几乎耗费了官七画身上所有的力气,方才因为需要注意力集中反而不觉得,如今一旦放松了下来那种自精神到肉体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 全身上下,从发丝到脚尖,几乎所有器官都在向她抗议,向她喧嚣着需要休息,就连最后这几句吩咐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现在太累了,我就先回去了!”将银针与药瓶收好放置与矮桌之上,官七画甚至连再看看狄青的兴致都没有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在狄青为难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出了房门。 而狄青如今的内心亦是挣扎着的,一面又担心还躺在浴桶中的萧辰云,一面看着官七画那虚弱得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的样子亦觉得不妥。想起方才他那样对她,她却仍旧不辞辛劳将王爷给救了回来,他怎么样也不该用完她之后就不管她了。 “来人!”见官七画已经走出了房门,他不由得朝门外喊道。“送王妃回去!” 安排完官七画那边,狄青回过头来看着浴桶中脸色确实已经好转的萧辰云,胸中提着的那一口气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些。 第三十章 王府嫣儿 夜色深沉,官七画踉跄着脚步,在两名侍卫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不知是不是早就听到了风声,萧辰云派来照顾她的那两名丫鬟竟然还没睡。官七画还未进门,她们二人便齐齐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一见官七画腿软的模样,其中一位赶忙上前将身体无力的官七画扶住。 “王妃!奴婢先扶您去换衣服!” 官七画眼中一片模糊,身体的疲倦让她计较不了这么多。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院中只有两个丫鬟所以办事效率并不高,官七画硬撑着她们打来热水,洗净了身上的血液,总算是在最后如愿以偿地躺进了被窝。 太累的唯一好处就是睡的也快,官七画闭上眼神不过片刻便进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一夜无梦,等官七画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清晨的王府还很安静,只有窗外不时略过几只早起的鸟雀惊起几声细细的叫声。 官七画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冷不丁却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嘈杂之音。 “官七画,你给我出来!” 原本还盘旋着不愿离去的瞌睡在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中顿时消弭,官七画眨眨眼睛,迅速让自己从刚才慵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门外隐隐传来交谈之声,料想该是听到响动的小莲与青画先去外面处理了吧。 那就用不着这么急了,官七画这样想着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将披散的长发拢在脑后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小院确实是小,出了房门甚至不用三步便来了院门处。 “你们两个奴才,怎么敢拦本姑娘的路,还不快让开本姑娘要见官七画!” 官七画眯着眼睛望外望去,只见院门之外正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春日的清晨在官七画看来还是有着凉意的时候,可这位女子却大胆豪放地穿着一身轻纱织就的红裙。宽大的领口开至肩胛若隐若现地露出红纱下精致的锁骨。 脸上画着当下最时兴的桃花妆,那女子恨恨地皱着一把柳眉,怒气冲冲地瞪着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拦着不让她进来的小莲青画。 “发生什么事了?”将人看了个透彻,官七画这才迈步行到了院门前。 “禀王妃,这人是王府柳春院的嫣儿姑娘,方才一大早便来这里大喊大叫嚷嚷着要见王妃。”说话的是小莲。 “嫣儿?”官七画皱皱眉头,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那女子的身上。“你是谁?你来找我有事吗?” 不过一个照面,那自称嫣儿的女子立时便将官七画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嗯,长得确实还行,身材也不错,可是年纪太小,哪里又有她这种年纪女人才会有的妩媚风情。嫣儿一面打量着,一面还不忘将官七画与自己做着比较。 直到官七画出言询问她才回过神来,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今日出现在这小院门口的原因。 “官七画,你就是王爷前几天娶回来的王妃?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好看嘛!”涂着蔻丹的手看似不经意间地拂过鬓边的一缕发丝,嫣儿的眼中尽是对官七画的不屑。“本姑娘今日来嘛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来问问你,昨日一直跟王爷在一起你可知道王爷昨夜怎么了?” 想起这事她就来气,昨日整整一天王爷都在外面。听闻府中下人说王爷晚上会回来,她从下午便开始泡起了花瓣浴,还差人准备了新衣就是想晚上找个合适的时机勾引王爷。 本想等王爷回来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去看他,谁料人才走到王爷的院子门外便被王府的侍卫拦住不许她进去。她原本以为王爷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她便在院门外等了一会儿。 谁料这最后等来的不是王爷,等来的却是被两名侍卫押着出来的官七画。 那时的官七画为了给萧辰云解毒,不仅疲惫不堪身上脸上都染上了不少鲜血。这样的一幅模样放在对什么都不知情的嫣儿的眼里便变了一个样子。她自然而然地便觉得昨夜的官七画肯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王爷打了。 刚进门才一日就被王爷如此重罚,王爷眼中肯定是半点都看不上官七画的。 反观之她,她可是王爷在他成亲的前一天亲自从月红楼高价赎回来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即便官七画还挂着王妃的头衔她也半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但官七画可没空关心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又会意错了什么,摇摇头,她满含笑意地望着眼前这口出狂言的女子。 “这事,我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王爷!” 大清早把她吵醒起来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原来是这样一个无聊的女人。官七画表示自己不想伺候,转身就要走。 然而心高气傲的嫣儿姑娘又怎么受的了官七画这样无视她,当下便炸了毛。 “唉唉唉,官七画你给我站住!你别以为你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我就会怕你,我可是听人说过了,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不止冒名顶替,你还是个早就已经被别的男人睡过的破鞋!” “你说什么?”方才还想着不跟这样一个蠢女人计较,谁知她却偏要用官七画郁闷的事情来触她的霉头。 眼前女子虽然看起来柔弱,可不知为何那样一双充满寒意的眼睛望着她时,她竟然还从心底生出了一丝害怕。 “你,你横什么横。当时敢做现在就不敢承认了?你和你那情郎之间的事早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遍了。” 这也正是嫣儿郁闷的地方,她自觉自己相貌长得比官七画好是,声音也比官七画好听,虽然出身青楼但她洁身自好现在还是个处呢!反观之官七画一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竟然在她之前爬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睿王妃之位,她怎能不气。 但官七画又是何人,虽然在老狐狸萧辰云面前她不敢造次,但面对这样一个无缘无故来影响她心情的人,官七画是怎么也不打算放过她了。 第三十一章 拿她开刀 老虎不发威大家还真以为她是病猫么! 官七画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嫣儿心底突然有了计较,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反正她可能还要挂着睿王妃这个头衔在这王府中待上很久,那不如今日就拿这位嫣儿姑娘开刀为她立威。 至少也得让王府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清楚,她官七画虽然落魄,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头上来的人。 这样想着她就这样做了,看嫣儿还想说些什么官七画直接退后一步,将目光放在了守门的两位侍女身上。 “这就是你们王府的规矩?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骑在名正言顺的王妃头上撒野,你们也就只看看?” 仿佛没想到官七画会突然提到她们,小莲和青画双双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王妃想我们如何做?”青画问到。 “还能怎么做,把她给我拿下去请王府总管来!” 说完这句,官七画便转身回了房。后边传来嫣儿吃痛的叫声,想来是小莲青画遵从了她的命令将她拿下了。 官七画弯弯唇,回房将披散的头发梳好。等她再次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丘总管就已经到了。 “王妃,你看你这是怎么了?” 丘总管便是当日被官七画在水池中挟持了的那个总管。但不同于当日的冷情,今日的他一进门脸上便带上了满满的笑意。 苍老却足够锐利的双眼瞟过一边被一名侍女控制住跪在地上嘴里还塞着布条的嫣儿,丘总管迎上的官七画的目光。 “不知王妃叫老奴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大清早叨扰总管是七画的不该!但有些事情,七画不好解决,就只好请总管来给我评评理了。” 面对这位老人官七画自然是尊敬的,毕竟当日若不是他愿意为她通报,官七画可能就真的被萧辰云淹死在了那小池之中了。但今日她要立威,就少不了得借助这位总管的势。 “您也看到了,这个女人今日一大早便来我院中闹。说什么是本王妃败坏了府里的名声,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外面的人传传也就罢了,可这嫣儿姑娘是我王府中人,还这么帮着外人胡说是不是不太好!” 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嫣儿,丘总管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刚才在路上他就已经听人将这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也怪嫣儿这女人蠢,随便听信别人挑拨几句便真的跑来官七画这闹事,为难他又得来跑这一趟。 “那是,那是。那么王妃是想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丘总管眯着双眼问到。虽然蠢但这嫣儿好歹是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定性。当然,就算要处置,这处置二字也应当是从官七画嘴里说出来而不是他自作主张。 官七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愿意帮忙那也就好办了。 “本王妃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府里下人目无尊卑该受什么样的罚?” “王妃,通常是受杖责二十!”见官七画开口问了,青画便在旁边答了一句。 “那就好。”官七画瞥了她一眼,“那就按府中规矩办如何,杖责二十,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杖责二十?”丘总管再次看了地上跪着的嫣儿一眼,心里寻思着像她这样的身子骨到底受不受得了那二十棍子。 “怎么?”见丘总管眼中有犹豫之色,官七画挑眉问道。“丘总管有疑问?” “不,既然是嫣儿姑娘的不对,那按着府里的规矩处理是最好不过的。那便让人带下去杖责二十吧!” 正牌王妃就是正牌王妃,丘总管不傻,怎么可能会护着嫣儿这个既蠢又跟他没有半点利益牵扯之人,自然是官七画说是什么那就怎么办了。 不顾地上嫣儿那泫然若泣的双眸,丘总管扬扬手示意后面来人从小莲的手里接过嫣儿带了下去。 “打搅了王妃的清净,老奴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见事情圆满解决,官七画自然是不会拦住丘总管离去的脚步。点了点头,“那总管慢走!” 烦人的女人终于被带走,官七画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微微地抿了一口。 “话说,你们两个可知道本王妃在这坐了多久了?” 丘总管一行人虽然已经离开,但这却并不意味着在官七画的眼中这件事也已经到了头。要想逞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看着官七画微笑的脸庞,留在原地的小莲和青画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压迫。原因无他,因为她们二人都看出来了,官七画虽是在对她们笑但那笑容却丝毫不达眼底。 望望官七画手中的茶,再望望官七画那双冷凝的眼,是青画先开了口。“禀王妃,已有半个时辰了!” “嘭!”随着她话音落下,官七画脸上的笑容蓦然消退。她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放着的茶水都险些晃出一半来。“半个时辰?本王妃在这坐了半个时辰,可你们这茶却是昨夜的!到底是你们这些王府下人的办事能力太差,还是说,你们也跟刚才那个嫣儿一样,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 陡然拔高的语气无疑将方才的压迫加剧,官七画皱着眉,定定地瞧着眼前的小莲与青画。 “你们倒是跟本王妃说说,在你们心里,是怎么看待我这个王妃的?” 从第一次见面官七画就丝毫感受不到她们两个对她的敬意,说得好听些是萧辰云派来伺候她的丫鬟。但官七画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这两个女子明明就是他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眼睛。 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关系,官七画一直是个很敏感的人。即便是夜里深睡她也是浅眠,极易被人吵醒。 但是昨天晚上她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房内,今天早上醒来竟然就发现那衣服不见了。试问,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能够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的衣服取走?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是寄人篱下,萧辰云那边对她有疑虑派人监视她也是应该的。 第三十二章 教训丫鬟 只是这毕竟是她的地盘,官七画不可能让别人就这样随意摆弄她。监视她可以,但至少这些人得把她放进眼里,分内该做的事也得做不是。 而不是像刚才,明明人守在门前却任由嫣儿在她门前破口大骂。 青画与小莲好歹也是萧辰云那边派来的人,只愣了片刻便猜出了官七画为何会拿她们开刀的原因。 “请王妃恕罪!”青画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小莲缓缓地在官七画面前跪下。“是青画与小莲玩忽职守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请王妃看在我们是初犯从亲发落。” 脸色缓和下来的官七画微微点头,这个青画倒是挺有觉悟。反倒是另一个小莲,即便被青画拉着跪下她脸上也尤有不甘的神色。 青画暗地里扯她一把,“小莲,还不快向王妃恕罪!” 直到这时,小莲才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请王妃恕罪!” 官七画知道她们心高气傲,毕竟是萧辰云的人,她也不可能真的给他处置了。既然她们也还算上道,那这件事情就么了了吧! “好了!”官七画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这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既然进了我这小院的门该干的事还是得做好。既然你们都知道错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也下去吧。我困了,回房了!” 扔下这一句,官七画也不打算叫她们起来,揉着发疼的眉间果真回了房。 昨晚这么晚睡,今朝这么早起,趁着今天没事她还是得再去补补觉。 看着官七画的背影消失,青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拉着小莲一起站了起来。 “青画,你怎么这么怕她!我们二人好歹也是王爷的人,她这样对我们是不想给王爷面子吗?”见官七画离开了,憋屈了许久的小莲终于忍不住忿忿地站了起来。“她还真以为自己的睿王妃啊!敢拿我们开刀!” “小莲,休得胡说!”相对小莲青画就显得平静了许多,“至少目前她还是我们的王妃,王爷让我们过来自有王爷的道理。我们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哼!青画就你脾气好……” 见小莲依旧死不悔改,青画不由得推了她一把。“别胡说,走吧!” …… 天光渐亮,当官七画渐渐陷入熟睡之时,王府主院昏迷了一个晚上的萧辰云却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窗户微微挪开一条缝,有外面的光照进屋子里。 他才刚动了动胳膊,便听得从床头传来的一把男音。“哟,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得再睡上一阵子呢!” “你回来了!”萧辰云没有回头,而是撑着身子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抬手,露出自己两只手上已经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口。他只觉得眉间的疼痛加剧,“昨晚在明轩楼三楼,你不说陛下召你进宫吗?” 原来昨晚在明轩楼,萧辰云离开那会儿,便是因为在拍卖场的大厅中见到了这个人。 “是啊,昨晚进宫为宫里那位瞧病,我今天一出宫门就被你的人团团围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一件就被架着来你这了!”男子语调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伸手端了桌子上才刚熬好不久的汤药,他来到萧辰云的面前。 “来,把药喝了!”一袭白衣出现在眼前,男子俊俏的脸上挂着一丝与声音相得益彰的笑。“出门几个月,谁知道一回来就碰上了你这事,你这算是在给我准备大礼吗?” 接过他手中的碗,即便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萧辰云也弯了弯嘴角。“欢迎回来,君昊。” 君昊,人称玉面神医,向来是世人眼中见头不见尾的神秘人物。然而却极少人知晓,玉面神医君昊却与凤溪国睿王殿下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交情。 “欢迎有什么用,你又从来没有什么表示。”君昊看着萧辰云将汤药饮下,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随之浮现的便是担忧。“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最近又经历了什么?竟然引得那毒提前发作了?原本预计的时间应该在半月之后才对,提前了这么久,要不是我临时决定早些回来我真怕到时候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提到这个,萧辰云脸上的笑容便又隐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毒都中了这么多年了,最近是发作的是越来越频繁了。可能,就是如此吧!”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萧辰云一仰头将整整一碗的汤药一饮而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昨晚不是在宫里吗?宫门到了子时便关了,我的人去宫里找你了?” “这倒没有!”君昊接过空碗放在桌上,“王爷你是真的都不记得吗?昨夜是谁给你解的毒,我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好好地躺在床上了!” 萧辰云眉间一抖,“这么说,昨天晚上,这些东西都不是你做的?” 看看手上被包扎得工工整整的伤,萧辰云皱着眉头想起昨晚的事,他记得自己最终还是撑住了等到回了王府才昏迷了过去。 再之后的事情他确实一无所知。 然闭上眼,心头却忽然浮现一双虽然满含泪水却依旧无比倔强的双眼。 那是谁的眼睛? “来人!去把狄青给本王叫来!” 萧辰云的眸色暗沉,不知是否是猜到了什么可能。 王府侍卫不敢耽搁,接了任务赶忙去将昨晚守了王爷一夜,现在正在外室休息的狄青给叫了过来。 “王爷,狄青公子来了!” 随着侍卫通报,狄青自外而来站定在了萧辰云的面前。 “王爷!您找我!” 一夜未眠的狄青眼底还藏着血丝,直挺挺地站在萧辰云面前面色沉静。 “本王问你,昨夜为本王压制毒性的人到底是谁?”语气不怒自威,狄青跟了萧辰云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萧辰云这是已经快要生气了的状态。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自然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地答了。 眼中不觉浮现出昨晚官七画那忙碌的身影,狄青有些担忧官七画。但这情感也仅仅只止于担忧,即便想到了王爷知道真相后也许会生气也许会迁怒王妃,他也没有为官七画说话。 第三十三章 是宝是针 “是她!”记忆中的那双眼与官七画的重合,萧辰云只觉得眉间又疼了起来。 一伸手,放置在桌上的药碗便被他一把扫在地上。“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擅作主张!” 即便已经想到了萧辰云会有此反应,真正面对时狄青还是心有余悸。将背挺得笔直,他单膝跪地朝萧辰云抱拳。 “王爷,昨夜情况凶险。王爷突然毒发府中之人皆没有准备。属下已差人去请君神医,可皇宫之中戒备森严,属下并无把握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君神医带出。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请王爷明察!” 明明是求饶的话,可从狄青的嘴里说出来却半点没有求饶的味道。 在狄青的心中他的王爷便是他的一切,就算再来一次他仍旧会那样选择。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之下永远是救王爷最要紧! “哎!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冲动嘛!”君昊一眼便瞧出这主仆二人心中所想。“狄青这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萧辰云你可差不多就行了!” 狄青的性子他了解,与萧辰云那臭脾气简直如出一辙。二人都是那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人,要看他们在这斗气那他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狄青,你先下去。我和你家王爷有些事情要说。” 见萧辰云一言不发,君昊干脆自作主张将狄青给支了出去。 房内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君昊伸手为萧辰云再次把了脉。 “嗯!脉象平和,恢复得还不错。”他低头瞥见桌子上那张昨晚遗留下来的官七画写的药方。 本就是学医之人,还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他只看一眼便瞧出那药方的奇妙之处。 兴致顿生,拿起来再仔细看上一遍,君昊眼中渐渐生出几分赞赏。 “这药方莫非就是你那位新王妃所写?用药谨慎却也大胆,此人医术恐不在我之下。萧辰云你这回难道是是无意中捡了个宝?” 君昊长时间在外游历,关于萧辰云娶亲一事他也仅仅只知道些皮毛。只听人说睿王大张旗鼓地去将军府提亲,最后娶回来的却是个将军府庶女。 本来依着他对萧辰云的了解,他也同大多数人想的那样,觉得那个可怜的新娘在萧辰云手里可能活不到天亮。谁知道那女子不仅在萧辰云手底下活了,还仅凭一纸药方便让他这个凤溪国神医都刮目相看。 君昊的眸光亮了起来,“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改日我得去拜访拜访!” 听他自言自语地叨叨了这么久,萧辰云也不禁发话。“这个女人很特别,但也很奇怪。” “呦!”君昊回过头来,“有你这样评价人的?” 在他的笑声中萧辰云回忆起昨夜在马车上的官七画,忽而觉得心头纷乱,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不过也没有等他多想,门外便响起了侍卫的通报声。“王爷,临风公子来了!” 收回方才有些飘远的思绪,萧辰云的脸沉了下来。“让他进来!” “王爷!”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从外而来,一进门便朝萧辰云抱拳。 “嗯!”萧辰云只轻轻瞟了他一眼。 那被称作临风的男子见状,也无顾虑直接开口,“王爷,王妃的底细很好查。是官将军府中一名妾侍生的女儿,但那名妾侍生下王妃之后没过多久便死了。王妃一直是被府中的下人带大的,这件事将军府中人几乎都知道。” “那可有查到,她这十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师承何方?” “并无!”临风一字一句道,“将军府中的下人说,王妃自小便是被当做府内最低等的丫鬟养大的。她甚至,并不识字!” 什么! 萧辰云陡然抬眉,“此事属实?” “属下亲自核查,的确属实!” “没读过书不可能啊!”听到这,即便是旁边的君昊也忍不住插了嘴。“我看她写下的那纸药方,字字珠玑。若无十几二十年以上的医学功底,是不可能能开出这种复杂的药方来的。” “所以……”萧辰云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晦暗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才说她既特别又奇怪。 官七画啊官七画你到底是什么人,千方百计留在他的身边又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萧辰云似乎又有些累了,挥挥手示意临风退下。 “原以为你是捡了个宝,但现在看来捡的可能是根刺。”君昊依旧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过这方子倒是没有问题的,你可以放心地用。好了,既然这里没有什么事了,那小爷就先走了。被你们这两兄弟连环折腾,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 君昊说着便提起了先前放在桌上的药箱同萧辰云打过招呼后便要离去。 直到走到门前,他才听到从后面传来萧辰云不辩悲喜的声音。“她……还好么?” 君昊唇边不可察觉地弯了弯,“身子不是一直不太好么,只不过最近又差了些。你若有空最好去看看她。” 说完,他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徒留房内的萧辰云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疼痛而不知。 久久沉默,最后恍然从房内传来一声轻叹。 …… 一觉无梦,许是之前发了场脾气,将这几日受的窝囊气一并消除,官七画只觉得从身至心都顺畅多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睁眼,外面的天已经是黑夜的模样了。 已经是晚上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官七画猛地睁眼,一溜烟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摸额头,微微有些发烫,应该是有轻微感冒的症状。 官七画扶着床沿穿好鞋,一面拿来衣服穿一边行至了窗户边。 外面的天还未完全黑,但从窗户处往外望去还是能瞧见王府四处传来的灯光。果然已经是晚上了! 官七画扶着发烫的额头在房内坐下,伸出指头给自己草草地把了把脉。 脉象有些虚浮,还好只是轻微的伤寒。 想想以前她可是能连续加班三十八小时的人啊,来到这里后继承了原主这弱鸡一样的身子,竟然就虚弱成了这样。 话说,自从在花轿中醒来,她好像还没有好好地看看现在的这副身子呢! 第三十四章 挟持七画 想到这,官七画眼睛一转,慢慢挪到房内的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那张看起来底子还不错却明显营养不良的脸。 “这就是你啊!官七画!” 看着镜中那与自己前世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官七画突然有些好奇,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胸。 这下是连自己都想嫌弃自己了! 怪不得会被曾经的恋人背叛,怪不得早上那个嫣儿是半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该有肉的地方没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更没有肉。 看来,她还得多锻炼锻炼这具身体。 这样想着,一天没有进食的肚子也极其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 官七画眨眨眼正打算站起,却突然发现面前的铜镜突然晃了晃。 “是谁!”顺手从桌上一抓,官七画还未看清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就便往后一甩。 胭红色的粉末在屋内微弱的光线下纷纷扬扬洒落。官七画只闻得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重的幽香,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便脖颈上便贴上了一抹冰凉。 “你是谁?” 官七画沉稳出声,而才刚在后面站定的那人身子一抖,也感受到了瞬间抵在腰间的尖锐。那是一把……大夫用来切开皮肉的小刀。 “小丫头,先不要冲动!” 许是没有想到官七画竟然就发现了他,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他留了这么一手,他哑然失笑。“我不是来杀你的,只要你听话乖乖配合!” 配合? 官七画皱皱眉头,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吗?”从门外传来青画的询问声,官七画张张嘴,只觉得贴在脖子上的刀锋又紧了些。 身后之人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往她的肩上按了按,应该是顾及着外面的青画他并没有说话。但官七画却明白他的意思,意思是,只要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他手中的刀便会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脖颈。 官七画深呼一口气,思虑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我没事,刚才打死一只老鼠!” 青画皱了皱两道秀眉觉得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王妃可要奴婢进来帮忙?” 刀锋再贴近一寸,官七画只觉得只要他再轻轻一动,那薄薄的刀刃便能直接划开她脖子上的皮肤。官七画自然是不想冒险的,“我说了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直到这时青画才算是相信了她的话,手从房门上挪了下来。“既然无事,那青画也不打搅王妃休息了。” 这话说完,外面的脚步声随之渐行渐远。 但身后的人却仍旧没有半点松懈,只是将刀刃稍稍往外挪开了些。被压制得几乎呼吸不畅的官七画这才趁着机会狠狠地吸了几口空气,平复下胸中的汹涌澎湃。 “你到底是什么人?杀手?还是盗贼?是杀手的话你走错路了,王爷住在东边那个装修得最好看的大院子里。如果是盗贼的话,我这一穷二白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偷的!” 被人扣在胸前,官七画看不到后边人的脸,但是后面那人却能将官七画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这么聪明,不如你来猜猜,我到底是什么人?”听那人声音,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笑意,仿佛对她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 可是这个时候的官七画可半点没有想要与人这般闲聊的兴致。手中微微使力,那锋利的刀尖便穿过层层衣料抵达了那人的肌肤跟前。 “我知道你武功很厉害,但是一个受了伤的杀手想要圆满完成任务想必也不简单。我不想干涉任何人,当然也不想任何人来干涉我。今夜就当我没有见过你,你该去干什么就赶紧去。这样好么!” 官七画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但无人知晓这只是她的故作坚强。试问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突然被人拿刀抵在脖子上谁能不害怕,但官七画却知道害怕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甚至害怕还有可能会害死一个人。 她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真的和身后这人硬来,况且现在的她还染了风寒经不起长时间这么高强度的对峙,继续耗下去对她没有好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人觉得她是无害的,她不会干涉到他的任何行为也不会泄露他的行踪。 他杀了她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低眸瞧见官七画眼中交织的异样色彩,那人听了她这一席话不但不表态倒是还与官七画调笑了起来。 “那可是你的夫君,你就这么想他死?嗯?”那人尾音拖得老长,听声音并不像个冷酷的杀手,倒像是个正在与人开玩笑的翩翩公子。 官七画咬了咬唇,并不接他留下来的话头。“我和他的恩怨,和你并没有关系。你还是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说这话时官七画仍旧是那样一副淡漠的样子,眼神沉静并不给他多余的地方查探出她的情绪。 那男子倒是没有想到官七画竟然这么直白,只好顿了顿然后换了个问题。“那这样我问你三个问题,等你回答完了我就放开你,如何!” “好!”官七画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便答应了下来。“什么问题,你问吧!” 为什么要犹豫,和问题比起来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再说,她才来这几天,有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给别人听的。 官七画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黑暗中,那男子眨了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唇边慢慢弯起一道月牙般的弧度。“第一个问题,我轻功这么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藏身之所的?” 说到这个官七画便觉得好笑,“放心,你的轻功依旧好,只不过蹲的位置比较巧正好蹲在了镜子照得到达范围。” 若不是他不慎找了个这样的地方蹲着,官七画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到现在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房间的房梁之上竟然蹲了个活生生的人。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官七画顿了顿眯着眼睛想了很久才从记忆里找出那个女人,那个被称作她娘亲的人。 第三十五章 七画咬人 在她的记忆中其实并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任何画面,因为在她出生不久她似乎就病死了。关于她的唯一一点信息,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我不记得了!”官七画的声音突然喑哑了些许,“我以前听人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人长得也很漂亮,不过她只是将军府的妾侍,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 说到这里,官七画突然不想继续往下说下去了。于是便道,“跟一个根本连娘亲的脸都记不得的人问她的娘亲,你可真会问问题。问第三个吧!” 听到官七画这样形容自己的娘亲,男人的脸上终是有了些动容的神色。两道眉狠狠地皱了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 不过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官七画提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一切便已恢复如常。 那人不知为何突然凑近她的后颈。 “第三个问题是……” 男子拖长了语调仿佛是在耍弄着她玩。 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后颈,官七画耐着性子等着他的下文,却并未注意到方才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移开。修长的指尖不动声色顺着她肩头的曲线往上滑,最后停在了她的衣领处。 就在官七画等的不耐烦之时,那男子握着刀柄的手却突然一动,脖子前冰凉的刀锋被移开。 可还不等官七画高兴自己获得了自由,那刀柄却狠狠地在她握着小刀的那只手腕上一砸。 一阵剧痛传来,官七画眸色一暗,尽管需要忍受着疼痛可手中刀锋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直顺着先前的轨道刺入了后面的那具身体里。 疼痛令男子瞬间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一把扣住官七画的手将已经刺入皮肤里的小刀给拔了出来。同时顺着力道,左手压在官七画的脊背上,将她往旁边安置在窗前的书桌上一按。 窗户是敞开着的,在官七画与这男人斗智斗勇的时间内黄昏已去黑夜降临,明亮的月光亦透过敞开着的窗户照进了房内,正好照在那书桌之上。 小刀被他从官七画的手上抽了出来扔到了一边,凉凉月光之下那小小的刀刃之上还沾着他的血。 官七画睁着眼睛,刚要呼救便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你这丫头,下手竟然这么狠!” 那人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脸上笑容虽未减退但却也染上丝丝无奈。就凭官七画那把小小的刀当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无论是谁,这么无缘无故地被人插上一刀总归是开心不起来的。 收紧腰带,将那还在泊泊往外留着血的伤口裹住,男子这才腾出手来干正事。不管官七画还在反抗,未免夜长梦多他直接上手抓住官七画后面的衣领狠狠往下一拉。 粗粝的指尖在官七画的后颈往下的地方轻轻摩擦,那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苍白的月光之下,那片细腻的肌肤之上竟然渐渐显现出一只蝴蝶的形状来。 如银练般的月色,那肌肤之上的蝴蝶发出细微的莹白的光。光芒闪动若隐若现,更衬得那只银蝶真实无比仿若翩翩欲飞。 原来这就是,雪蝶……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 而被压制住的官七画只感觉到从后颈处突然传来的一片冰凉,官七画顿时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她猜错了,这个人既不是来杀萧辰云的杀手也不是来偷东西的盗贼,这其实就是个变态色狼,专门冲着她来的? 完了完了,那她还跟他说这么多,那岂不是正好勾起他的兴趣吗? 想到这官七画真是郁闷到想哭,四下张望却找不到有效的能挣脱出去的方法。情急之下低眸瞥见捂在她脸上的手掌,官七画顿时灵机一动,张开嘴狠狠地往那掌心咬了下去。 掌中传来的疼痛令男子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你竟然咬人!” 男的手一松,衣领便顺着脊背再次滑了上去。 “你松口。”就算他不惧这疼痛,可手一直这样被人咬着也不是个事。腾出的手扣住官七画的下巴,企图将自己被咬的手给拯救出来。 可官七画却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一口咬住他的手掌就死也不肯撒口了。 那男子见没有办法只能想了个委婉点的方法,一手捏住官七画的脸一边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你放心,已经回答了三个问题了我不会再为难你了。我这就要走了,你先松口好么!” 他发誓,从小到大除了他娘亲,他再也没有对别的哪个女人说话用这么温柔的语气了。可他的好态度换来的却是官七画更警惕的目光,同时嘴上咬得也更紧了。 色狼,变态,信你才有鬼! 官七画这时也不再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了,一切都挂在脸上,那男子自然是瞧一眼就能瞧出来。 “我说,你一直这样咬着我有用吗?”那男子的好脾气终于被官七画这不依不饶的态度弄得濒临尽头。“你听话,你松口,你一松口我就走!” 官七画翻了翻白眼,不管有没有用就算他今夜把她弄死了她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 好吧!温柔点的方法不管用,那就只能来粗暴点的了。这样想着那男子抬起了手来。 官七画不傻,一见他抬起手来就差不对预测到了他想要干什么。手指对着的地方正是她身体的某个穴位,这男人是想要点她的穴? 意识到这个问题,官七画看准时机,在他快要点下来的瞬间突然松口,一把抓起桌上遗留着的那把小刀一步并做三步地退了后来。 男子倒也不是真的想伤她,明知她想要逃离倒也没有阻拦。 官七画将小刀举在胸前,警惕地看着眼前那人。“你自己说的,只要我松了口你就离开!” 逆着光源,虽然那男人没有对脸部进行遮挡,官七画也并没有看清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只见那男子提起自己被官七画咬了这么久的手掌,对着月光照了照。只见掌心之中那一圈触目惊心的牙印,官七画咬得极狠,甚至还有一丝血丝从里面渗透了出来。 看一眼官七画,最后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支玉笛放在了书桌之上。 第三十六章 一人回门 “这支玉笛是我的信物,如果你遇上了什么危险,吹响这支玉笛我的人听到会过来助你!”那男子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别的可能再加上了一句。“记住,不能乱吹!” 说完,再也不管在房间角落里警惕地瞪着他的官七画,他飞身跃起,一脚踏在书桌上直接就从敞开的窗户跳了出来。 最后留下的除了映在官七画眼中的潇洒背影,就只有极为不情愿的一句话。 “记住,我的名字,叫做叶陵。” 叶陵? 官七画在脑中搜寻了片刻,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一个叫做叶陵的人。 当然,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在原地等了片刻,见窗户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官七画这才握着小刀慢慢地走了上去。 往窗外望上一眼,除了微风外面什么都没有。直到这时官七画这才算是从刚才的高度紧张中松懈了下来。 瘫软的身子靠着椅子坐下,她将小刀握在手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片冷汗。就连嘴里还残留着一抹腥咸的血液味道。 目光不觉移至桌上那支静静安放在那的玉笛。 官七画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温润的玉质握在手里并不令人觉得凉,甚至还有些许触手生温的感觉。官七画找来火石将屋子里的灯点亮了,这才将它看的更加清晰。 那是一只白玉色的笛子,拿在手上虽然不大但却很有分量。官七画的指尖在那笛子的两端摩擦竟然还发现了一个被刻在笛声上的字。 那是一个‘陵’字。 “陵,叶陵!”官七画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缓缓摇摇头。她确实是对这个名字一点映象都没有,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找上她,更不明白那个叫叶陵的男子,为什么还要将一支这么贵重的笛子交给她。 太多不明白,不过自从来到了这里这种疑惑难道还少吗? 官七画并没有想太久,便将笛子拿起去房间的衣柜里找了个小角落将玉笛扔了进去。 管他什么原因,她走好自己的路就好了。 生活教会她对什么事情都持乐观态度,有些想不通的事情就让它想不通吧! 将东西放好,为了不引起青画与小莲的怀疑,官七画只能自己动手将已经略显凌乱的屋子整理了一遍。 待一切忙好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出去找吃的喽! …… 在没有萧辰云这个大麻烦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三日之后,这天官七画自睡梦中醒来,便被人告知今天要她自己一人去回将军府。 没错,今日就是她出嫁三日后回门的日子。可是没有人给她准备回门要用的贺礼,也没有她应该带回去的夫君。 只有丘管家好心给她安排的一辆车驾。 “王妃,你也知道,王爷他日理万机,这些小事王爷说您自己一人去就好。只要不丢咋睿王府的脸,一切就好说。” 哼,说的轻巧! 官七画看着那辆光秃秃的马车简直无言以对,就算人忙来不了也就算了,好歹差下人给她准备点拿得出手的贺礼拿回去充充场面吧。可这位睿王还真是似乎真的不把名声这个东西当成一回事,两手空空便让她回将军府去拜见父亲大人。 当然富足的将军府自然是不会缺这一点两点贺礼,但是那边却还有着两个永远都看她不顺眼的女人。女人的坏心思一旦起来了,任何礼数不周到的地方都能成为她们用来攻击她的借口。 想到这一切可能,官七画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了待会在将军府的风波,轻叹一口气。 “是,王爷说的都是!”官七画揉揉发疼的眉间,“请丘管家帮我转告一下王爷,面子的问题我尽力而为吧!” 说完这句,还不等丘管家开口官七画便自己动手钻进了马车中。 指间往怀中摸了摸,直到触到那一抹冰凉,官七画才算是觉得自己还算是有一点依靠。 早想到三日回门是道过不去的坎,她忙碌这两天特意研制了一些能派的上用场的药剂。到时候若两方真的闹翻了,她至少还是得有点自保的能力不是。 马车缓缓移动穿过街道往官将军府而去。 而此时此刻在将军府中,官七画忍都还没到里面却已然闹开了锅。 “娘,您还真的打算让那贱人进我将军府的大门吗?您可是忘了,那个贱人她是怎么对待我的!” 将军府中除了官将军与官夫人君主的琉熙院外,最富丽堂皇的院子便是位于将军府东侧的临水阁了。 虽然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的居所,可这院子却足足占了将军府四分之一的地。各种奇花异草铺就的庭前小院过来便是两个设计精巧的小湖。小湖过来之后一栋三层小楼,那便是将军府嫡出大小姐官清颜的居所。 此时,那栋精致的居所之中却传来一声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而等官夫人一进门,听到的声音除了上好瓷器落地的碎裂声,便是来自官清颜的那一声质问。 房内一地狼藉,而与这样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端坐在梳妆台之后,满眼泪光的官清颜。 云鬓高耸,精致的步摇斜斜插在鬓边,晶莹的玉珠随着她剧烈的喘息而微微摇晃。这本该是一副美人当窗理云鬓的美好景象,可美人脸上那一颗一颗肿得老大的红色痘痘却严重地破坏了这一切的美感。 一手抓着铜镜,一手轻轻地抚在自己的脸颊上,官清颜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官七画,官七画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将毒粉下在她洗澡的水里,她的脸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哎呦,我的儿啊,你怎么老是抓那镜子不放。”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官清颜突然变成这样官夫人自然也是难受的。 “你才是娘的心肝宝贝,娘不疼你又能疼谁呢?”官夫人算计一生,一生到头来却也只得了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自然是从小对她宠爱异常,如今见官清颜被官七画算计变成如此模样,除了官清颜她便是那个最生气的人。 第三十七章 将军夫人 “既然娘您也看不惯她,那便将她赶走好了。今日她便要回门,依女儿看咋们就断了和她这份关系。以后官七画这个贱人便再也不是我将军府的人了。没有了将军府小姐的这个身份,我看睿王殿下他还会不会要她。” 看出女儿是真的被官七画给气的不轻,官夫人不由得伸出手拍拍她的肩为她顺气。“傻孩子,你以为这么大一个活人,我们真的能说和她断就和她断吗?就算不顾及官七画,将军府毕竟也只是臣子总要顾忌皇家的颜面吧!毕竟当日她是替你出嫁的,现今如果就这样将她赶出去,怕陛下他们会怪罪我将军府啊!” 说到这里官清颜只觉更加委屈,“没错,她就是一个替我出嫁的而已。可娘亲您是没有看到,她如今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见到我竟然还给我甩脸子看,您看看女儿现在这张脸,还不都是她害的么!现在女儿是门出不得,宫里也是进不去的。这么些日子女儿不在太子殿下身边看着,殿下他看上了别的女人可怎么办!” 眼看官清颜的眼泪又要淌了下来,官夫人赶忙从旁边取了锦帕,细细地为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傻孩子,别再哭了,再哭着药膏可就被冲淡了没有功效了。”官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又从一旁取了药膏慢慢地为官清颜涂上。 “这官七画,无论如何门还是得让她进的。否者旁人若是知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编排呢!不过呢,既然进了我们将军府的门,那一切便都得按照将军府的规矩来。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到时候想要教训教训那小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听官夫人这样说,官清颜的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娘,您是说,您早就有准备了?女儿就说嘛!娘亲您怎么舍得女儿白白受了这份苦。” 一听整官七画有望,官清颜方才还泫然若泣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是是是,官七画这小贱人。她那贱人娘亲当年多么聪明多么风光啊!最后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下,现在不过是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毛丫头,也敢同我的女儿争锋。真是不自量力!”官夫人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仿佛是又想起了曾经那些憋屈的日子。 这么多天来终于露出些许笑容的官清颜一把亲昵地抱住了官夫人。“女儿就知道娘亲对清颜最好了!” 眼里蓄着满满的笑意,还有对官七画的不屑。 哼,既然连母亲都答应出手了,她倒要看看这个曾经被她当做垫脚石踩了这么多年的官七画,在母亲老辣的手段下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好好好,就你嘴甜。”怀抱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官夫人亦感受到一丝温情。“现在不生气了,也不哭了,来乖乖将药膏抹上。母亲问过大夫了,只要勤涂这药膏,再过几日脸上的红痘就能消了。” “好,女儿这就涂!”脸色变得好看些的官清颜接过官夫人递来的药膏,凑到镜子面前细细地涂了起来。 “哦,对了,娘亲。上回去宫里找太子殿下,爹爹让我带了一封信去给宫里的太子殿下。”官清颜涂着涂着忽然想起那日发生的一件事。“那封信啊女儿在半路上打开偷偷看了一眼。” “哦!”官夫人不禁问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想到这事官清颜便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那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官七画,必死!” “什么?老爷当真是这样告诉太子殿下的?”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官夫人的脸色忽然古怪了起来。 再次回想了一边当日的情形,官清颜肯定地点点头。“没有,女儿没有看错那信上就是这么写的。看来爹爹也不喜欢官七画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看着眼前单纯的女儿,官夫人不由得哑然失笑。“他竟然真的想要官七画死,那不正好成全了我们吗?不过他确实应该如此,只要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他都要毁灭。” 最后一句倒不像是在同人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官夫人仿若陷入了某些无法自拔的记忆中,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蓝雪鸢啊蓝雪鸢,不止是你,就连你的女儿我也要永远将她死死地踩在脚底下。就像我当年踩死你一样,你的女儿也绝对不能挡我女儿的路!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街道之上走过一遍,官七画掀开车帘看着这一路处处皆令人觉得熟悉的路径。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走这一段路的时候,正是她出嫁的那天。 那天,官七画被逼出嫁命丧花轿,从而诞生了一个全新的她。而如今她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再次走上这一条道路,心境确实复杂万分。 记忆中关于将军府的记忆很多,但大多都是些不堪回首的被压迫或是欺负的记忆。唯一美丽的萧齐钰,最后也被证实不过是骗局一场。 想想死前的官七画,还真是可悲。 想到这些,官七画不觉有些难受。 “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你!” 官七画伸手按住自己跳动的心脏轻轻地说到,就像是对谁说了一个承诺。 “王妃,将军府到了!” 十分应景的,就在官七画说完那句话之后车夫便将马车听了下来。 官七画轻轻地道了声“好”,便在丫鬟青画的搀扶下从马车上娉婷地走了下来。 “王妃!” 对说话的青画点了点头,官七画抬头望着眼前官将军府那巍峨气派的门匾,弯了弯嘴唇。 “走吧,我们进去!” “是!” 只带着青画这么一个丫鬟,官七画两手空空地往将军府大门走去。 而不出意料还未等她进门便被门前守卫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连将军府也敢乱闯!”官七画长年生活在后院打杂,这些侍卫不认识她很正常。但是连她身后那睿王府的马车也不认得那就很不正常了。 官七画敛眉,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青画。 青画会意并未多说,直接上前一手提着那两名侍卫的手往后一绞将他们推了开来。 已然站稳身子的青画抬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睿王府的令牌举至那两名侍卫跟前。 第三十八章 一波三折 而那两名侍卫并未想到官七画此次回府,身边带着的那个其貌不扬的丫鬟竟然是有有武功的。不管他们认不认这令牌,官七画都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那两名侍卫对视片刻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确实,官七画他们并不认识,但是睿王府的令牌却认识的。且早在今晨,睿王府官家就有差人来通知他们,说今日睿王妃会回府省亲。 但同样的,就在刚才,大小姐官清颜也叫了身边的侍女来,告诉他们说今天绝对不能放官七画进门。 如今这情形,真是两人左右为难。 “睿王妃!大小姐有令,说不许你踏进府中半步,请王妃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只见那两名被推开的侍卫又不依不饶地围了上来,挡住了官七画的去路。 官七画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一双圆眸渐渐冷了下来,变得凝重定定地盯着他们。“哦!连睿王妃的路都敢拦。难道在你们心中,你们官府的大小姐的面子可要比当今天子都大?” “不,不是!”被官七画突然扣上不尊圣上这一顶帽子,那两名侍卫顿时就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小的们绝对没有半点要藐视圣上之意。” 官清颜挑眉,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不是,那你告诉本王妃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本王妃是睿王爷的妻子,便是当今圣上的弟媳。我领了圣旨回将军府省亲,她官清颜算什么东西是她说不让进我就不进的吗?” 在这个时代皇权至上,什么事情带上圣上的名号便足以唬人。官七画看得出来,眼前这两名侍卫似乎也是奉命办事不想惹上什么麻烦,那就更好办了。 “你们只管让开,本王妃也不想和你们这些无辜之人过不去。有什么问题我直接去找你们大小姐……” 眼见那两名侍卫被官七画说得有些松动了,冷不防却从一侧插进来一道靓丽的女声打断官七画的话。 “呦!这不是二小姐官七画么!奴婢竟未料到王妃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话语中带着刀锋般的笑意,官七画侧头望着那缓缓走来的女子,眼神流转倒是并无惊讶。 “你是何人!” 眼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青画下意识地往官七画身前挪上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然而那名女子却仿佛并没有看到她一般,朝那两名正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侍卫挥了挥手。“好了,你们下去吧!连睿王妃的路都敢挡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说这是恭维官七画的话,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名女子的脸上可半点没有展现出来对官七画的尊敬。 见终于有个人来说话了,那两名侍卫自然也乐得甩开这麻烦赶紧告辞退了下去。 而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官七画不禁微微笑了笑。“雁儿。” 没错,就是那个雁儿,那个在她出嫁那日当街污蔑她的那个雁儿。成婚当日她赶时间没有当场收拾掉这个女人,没想到今日还是在将军府见面了。 看她这架势,应该是特意来这里堵她的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官七画的话,雁儿眨眨眼睛朝官七画盈盈施礼。“睿王妃,夫人有请。” “官夫人?”官七画原本以为雁儿是官清颜的人,没想到原来她竟是官夫人的人。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官清颜虽然嚣张跋扈,但自小被官夫人宠到大心思不可能会这么成熟。当日要她替嫁,那样一个几乎将方方面面想得周道的局,依官清颜的道行确实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火候。 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切都是官夫人一手操控的,什么官清颜向官将军献计不过是个幌子。 官夫人只是不想在官将军心中落下个欺负庶女的映象。 收回思绪,官七画不想在雁儿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点点头。“好,那就请雁儿姑娘带路吧!” 见她竟然这么配合,雁儿倒是有些惊讶。 心底亦存着一丝疑惑。 在官七画出嫁之前,为了能让那出诬陷失贞的计出演得更加逼真,她还特意被官夫人送去官七画的住处和官七画一起生活了几天。 对于官七画她是最了解不过的,又笨又蠢的一个懦弱的女孩,即便被她欺负也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声张过一声委屈。 可是今日再看她怎么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呢! 这样自信而沉稳的眼神,她以前从未在官七画的身上看到过。 听大小姐说出嫁之后的官七画变了很多,甚至连大小姐都敢出手算计。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出嫁后懂事了的原因么! “请吧!”压下的疑惑,雁儿领着官七画穿过将军府精致的亭台楼阁,石桥小巷望官夫人的居所而去。 走在路上的官七画脸色倒也沉静,刚才在马车上的忐忑心思现在已然荡然无存。左右现在已经入了虎窝倒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反正有睿王妃的名头压着,今日外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亲眼看到她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官清颜和官夫人就是再怎么想至她于死地,也不至于堂堂正正地在家中动手。 这样想着人倒是舒坦了许多,官七画看了一路的景色,最后终于在雁儿的引领下走进了一道院门。 琉熙院几个端正的大字挂在门楣上,官七画才刚踏进院门便听得从院子里传来的几道笑声。 “太子殿下,这是清颜今日亲自下厨煮的参汤,殿下难得来一次将军府可要多喝些。” 听这声音,应该是官清颜的。官七画几步上前来到厅堂的门前,一眼瞧见的不是正在大献殷勤的官清颜而是那位坐在萧齐钰下座笑容端庄的妇人。 这就是官府的当家主母,官夫人。 “哎呀,娘亲,您别这样说嘛!清颜知道错了,以后就常常做些吃食给爹爹和娘亲送去。娘亲可不能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再说清颜的不是啊!” 第三十九章 郎情妾意 纤纤玉手端着碗,细细盛了一碗参汤递到萧齐钰的面前。 官清颜脸上围着一块纱巾将脸遮住了大半,但那一双弯弯的眉眼却仍旧是好看的。“太子殿下,您尝尝。” 见美人将汤都亲自送到面前来了,萧齐钰自然不能拒绝只能浅浅尝了一口。 “嗯,不错!” 将那汤水咽下,萧齐钰舒展了峰眉。 “嗯,太子殿下若是喜欢以后清颜便天天做给太子殿下喝。” 人都还没嫁过去呢就真的把自己当太子妃看了? 看人家互相吹捧着一点没有想要理她的意思官,七画自觉自己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不动就这样看着吧!想到这,官七画不禁轻轻一笑,抬脚踏入了厅堂之中。 “今日的将军府可真热闹,清颜姐姐在这里炖了汤怎么不见让妹妹也尝尝呢!”一步跨过挡路的雁儿官七画大步走进厅堂之中。 只见官夫人的眉头皱了皱而官清颜虽被纱巾蒙着脸但连想不不用想,打断她与太子殿下的亲密相处她脸上的表情肯定是好不了的。唯有萧齐钰眉宇间展现出一抹疑惑,好像真的是现在才看到官七画似的。 “官七画,将军府不欢迎你,你今日从哪来便滚回哪里去!”官清颜的脾气依旧火爆,看见官七画就像是看到了多大的仇人一般。“太子殿下,就是她,就是她当日在西武营对我下毒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殿下可要给清颜做主啊!” 方才还笑意满满的一双眸子现在却瞬间蓄满了泪水,官清颜三言两语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官七画。似乎是真的忘了,当日官七画用来对付她的毒粉可是出自她自己的手。 对于官清颜这种不要脸行径官七画早已司空见惯,自然也没有好委屈的。 而是往前一步直直对上官清颜质疑的眸子,“姐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请问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又何以证明你口中的下毒跟妹妹我有关系?难道姐姐就这么见不得妹妹的好,非要用这么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抹黑我?” 一连串反问问得官清颜哑口无言,确实那毒粉是她找人弄来的可那是为了毒官七画啊!最后却将自己的脸弄成这样,这难道是她自己的责任吗?不,这是官七画的错,要不是官七画不配合她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她是将军府的嫡女谁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思! 思及此处,官清颜方才还有些消退的怒火顿时便又起来了。 “官七画你休得在此胡说,本小姐还用得着来诬陷你?” 真是大言不惭!官七画笑容不达眼底,“这可说不准,不然姐姐倒是说说你那所谓的毒是如何中上的,那些令你中毒的东西又是从哪来的?莫不是姐姐自己吃错用错了什么东西?害自己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便将责任全部推倒妹妹的身上来。” 别人或许听不明白,但官清颜却明白官七画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心底本就呕着气的官清颜哪知道这会儿的官七画竟然变得咄咄逼人,当然她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便绕开萧齐钰几步来到官七画的面前。 “官七画,你少在这给我胡说!” 当然,官七画今日本就是来挑刺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激怒她的好机会。 “姐姐怎能说是七画胡说,当日在西武营,太子殿下也在场要不让太子殿下来评评理。当日我同王爷出猎完便离开了西武营,又怎么分神出去害姐姐你。” 说完还看似有意般往萧齐钰那看了一眼。她当然知道萧齐钰是根本就不能给她做这个所谓的人证的,故意在言语中提起萧齐钰不过是为了能更一步激怒官清颜。 身体原主和萧齐钰曾经有过一段恋情这个事情官清颜是知道的,且依着官清颜这个嚣张又善妒的性格不可能会真的半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果不其然,官清颜并没有让苦心经营的她失望。事情一提到萧齐钰,这位方才还算克制的官大小姐瞬间就炸了毛。 “官七画,你这贱人你眼神往哪看呢!”一句怒吼出口,下一刻官清颜带着积蓄多日怒火的巴掌就这样朝着官七画的脸扇了过来。 官七画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可长指划过却在不经意间将官清颜一直戴在脸上的那块纱巾给挑了下来。 烟沙色的纱巾落地,白日里露出的便是官清颜那张生满红疹丑陋不堪的中了毒的脸。 这下不仅是官七画连萧齐钰都被惊呆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官清颜那张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红疹还不算,因为毒性脸部各处还带子不同程度的浮肿。为了遮羞,官清颜还往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脂粉。随着她剧烈的喘息那粉末纷纷扬扬还撒下来了些,如今看来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被将自己最丑的一面展现给萧齐钰的官清颜脸上还留着错愕,然等她一反应过来,接下来的动作不是捡起纱巾再给自己带上也不是夺门而去,而是抬起另外一只未被官七画控制的手掌朝着官七画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 “贱人!”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厅堂之中,刚才那争锋相对的气氛瞬间便冷凝了起来。 愣在当场的除了突然被打蒙的官七画,还有高座上的官夫人,与正站在官清颜身边想要阻止却没能来得及阻止的萧齐钰。 “姐姐,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在原地静立了许久,官七画才仿佛从方才那个巴掌中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脸颊。 官清颜出身将军府自幼习武,虽然武艺算不上特别高强,但这样蓄满了力气的一巴掌却也够官七画受的了。 “官清颜,你……” 官七画的手放开,官清颜这才慌忙顿下捡起地上的纱巾遮住了自己的脸。 “贱人,你滚你快滚!” 明明是她打了人可气势却依旧比谁都嚣张。 只见官七画眨了眨眼睛,一双明眸中渐渐蓄了泪带着满满的委屈与愤怒望向官清颜。“七画从前只知道姐姐不喜欢七画却不想姐姐竟然这么恨七画,连打人这种事情……” 第四十章 罚跪祠堂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座之上官夫人厉声打断。 “官七画你少在这给我放肆,这可是将军府岂是你在这耍弄小聪明的地方!来人,二小姐当众冲撞太子殿下给我带去祠堂,罚跪!” 只见她这样一说完,从后面便走上前来几名孔武有力的侍女将官七画给控制了起来,甚至连有功夫在身的青画亦被她们缠住了身形无法不动声色地脱开身。 官七画立马便意识到,原来这些守在旁边的侍女们也是多少懂些武功的。官夫人竟然连这也安排好了,看来无论有没有刚才那件事她也是要对她下手的。 不容她多想,那些懂武功的侍女们一拥而上,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官七画与青画制住推搡着往外面而去。 萧齐钰本想说些什么,可官清颜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太子殿下,您刚才看见了,你是不是也开始嫌弃清颜了?”望着眼前女子梨花带雨的双眸,萧齐钰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将军府。他的未婚妻应该是眼前这位嫡出大小姐,他又怎能在这个时候为别的女人求情呢! 才涌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吞下,他蹲下身子想了想还是开始安慰起了正蹲在地上啼哭不止的官清颜。 而官七画就这样被带了下去,经过将军府后院的九曲十八弯,最后被人推进了一见采光并不好的屋子。 那是官将军府的祠堂。 “夫人有令,就请王妃在此多待些时辰了。”送她们过来的嬷嬷冷眼望了官七画与青画一眼转身便走了。 身后传来房门被上锁的声音,那些人声渐渐的也远去了。 直到这时官七画才算稍微放松了些下来,抬手摸摸已经肿起来了的脸颊。祠堂里没有见着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被人拿走了。当然,官七画也没有那么多要求,看着地上还算干净干脆就往地上席地而坐了。 “王妃,您还好吧!”青画没有想到这官夫人的身边竟然也有武艺高强的侍女,方才一直扣着她的命门这才让她无法反抗。 官七画望她一眼招呼着她也一块坐下,“我没事,这官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我们出去,一直站着太无聊你来陪我坐坐吧!” 看看那虽说干净的地板,再看看官七画大大咧咧的坐姿,青画眼眸微动还是出言婉拒了官七画的邀请。“不了,王妃您坐着就好奴婢已经站习惯了。” 好吧!官七画也不是爱勉强人的人,不坐就不坐吧! 坐在地上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官七画便抱着膝盖慢慢发起了呆。 今天将官清颜气成那样,也不知道她那个名义上的爹爹会不会生气,毕竟官清颜可是他的掌上明珠。仔细搜寻了下脑中的记忆,官七画发现身体原主长成这么大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她那位位高权重的爹爹。 官七画从小便被扔在后院下人堆里长大,因为胆小怕事生活的范围一直都在小小的后院里打转。关于镇国大将军官子城也只听别人口中提起过,说他骁勇善战,说他对官夫人和清颜如何如何的好。 但一切也都只是听说…… 正当她神游太虚之时,原本立于旁边的青画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王妃,这些人不知道要关您多久,要不要奴婢将王妃从那带出去?” 官七画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看去,她指的是房顶。 “不用!”早就有所思量的官七画一口回绝了她这个提议,“我今日是来回门的怎能无缘无故地自己走了,到时候说出去王爷的面子亦会受损。” 况且,今日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早就在她的计算之中,不把戏做足怎么能提前退场。 青画似乎也看出官七画有自己的想法,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王妃,有个问题奴婢不知当问不当问?” 官七画抬起头来,“什么问题,你问吧!” “刚才在太子面前,官大小姐那一巴掌您明明是能躲得开的,为何最后却还是生生让她打了您这一巴掌?” 话音未落,空气便已渐渐冷凝。 官七画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只余下淡淡的漠然。“哦!连这个你都看出来了?” 没错,刚才那一巴掌她确实是可以躲开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还是要挨官清颜那一巴掌呢? 官七画敛眉,也许青画只看到这最浅的一层。也许她还并不知道,不止是那一巴掌没躲,甚至今日一进官夫人院子的门,她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有着她的目的。故意将本就脾气不好的官清颜激怒,只要她给她机会她便能将此事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官清颜之间一点都不对付。 “青画不明白,王妃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青画再问一遍,而官七画直到此时才慢悠悠地答道,“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激怒官清颜,看似是自己在找死在白白给理由让官清颜欺负她。 可谁又能想到,真正被官七画放在眼里的敌人,并不是除了大小姐脾气外一无所有的官清颜,而是官清颜身后那个老辣深沉的官夫人。 “保护自己?” “对,就是保护自己!” 官夫人设计将她在世人面前的颜面毁尽,将她说成是一个水性杨花品德奇差的女子,不就是为了将她孤立起来吗?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就算最后死了,别人也只会拍手称快说少了一个祸害。 那么官七画为何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 她和官清颜使劲的闹,让旁人都知晓她和官清颜之间的不和。那样她今日要是没能按时回去王府,谁的嫌疑最大呢?当然是与她不和的那个人喽,即便碍着官清颜的颜面官七画也料定,官夫人今日不能把她怎么样。 因为她一旦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她的宝贝女儿官清颜。 到时候官清颜苦心经营的贤淑端庄名声一夕毁灭,最得不偿失的还是她们自己。 这就导致等官七画说完,她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第四十一章 王府颜面 “王妃,您想的可真周到。”她原以为官七画不过如世人口中的是个胆小懦弱的女子,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也犯了轻视别人的过错。 谁说官七画简单了,她们的王妃一点也不简单。 “那么王妃,难道咋们今日就这样让她们一直关着吗?” “当然不会。”官七画眨眨眼从小小的窗户往外看去,“我今日来这是来省亲的,官将军我都还未见着官夫人又怎能自作主张地把我关上一天?”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没过一会儿从门外就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有人将门上的铜锁打开推开门走了进来。 “睿王妃!”来者还是之前将她们送来这里的嬷嬷,“老爷回来了,请你整理一下行装随老奴一起去见老爷吧!” 官七画与青画对视一眼,青画赶紧上前把在地上坐了太久将腿都给坐麻了的官七画给扶了起来。 “那就请带路吧!”拍拍衣服上的灰,官七画跟着那名嬷嬷复又从官家祠堂里走了出来,往将军府的后院而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路径,官七画有些疑惑。因为她知道在这条小道的尽头有一处空地,她曾听别人说过,那是官将军平日里练武的地方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 所以她虽然知道但也没有靠近过。 但是官将军在这个时候见她,不应该是在书房或者厅堂之中么,怎么会叫人把她带到他练武的地方来呢? 还不等她多想,地方就已经到了。那嬷嬷瞟她一眼眼中含着不屑与嘲讽,给她指了指那边的空地。“睿王妃,那个地方就是老爷他平日里练功的地方,老爷吩咐过奴才们不能随意靠近。左右也不远了,王妃自己多走两步也就到了,那么奴婢就先告退了。” 甩下这一番话,那嬷嬷都不等官七画答应便径直转身走了。看那模样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把官七画放在眼里。 当然这些人都是将军府里的老人,以前帮着官清颜欺负官七画的事也没少做过。如今这样不待见官七画也是正常的,官七画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倒是一边的青画有些生气。 “王妃说会维护王爷与王府的颜面,难道就是这样维护的?连将军府的一个嬷嬷都能欺负到王妃的头上来,她们如此嚣张这让王府的颜面往哪搁。” 官七画被她说的不知该如何接话,愣了片刻之后只能这样开口。“青画,我首先是官七画才是睿王府的王妃。我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有何能力去保护睿王府的面子呢?” 青画瞬间沉默,似乎也是看出了官七画的不容易。 “是青画逾矩了!” 官七画现在也没空去处理她这些小事,点了点头带着她就顺着那条没走完的路往前走,来到了那一片练武场。 刚一靠近练武场便听得从那空地上传来的几道凌厉的风声。此时正当开春时候,树发新芽,只见在那葱葱郁郁的树林有一道矫健的身影正穿梭其中。不时还有白光在木叶间熠熠生辉,官七画猜那应该是官将军使用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来的光。 仔细搜寻了一遍记忆,官七画想起曾在别人那里听到过的。官将军最擅长的是枪法,听说他还有一杆银枪是先帝请大师锻造特意赏赐给他的。 官将军与先帝情同手足,那银枪一直是他最钟爱的武器。 才刚想到这,官七画只听得从旁边传来青画的一声惊呼。迎面有一股劲风袭来,她不知方向只能按着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堪堪躲开了那东西。 只听得“锵”的一声长啸,一杆一看就已年岁久远的银枪就那样钉在了官七画身后的那棵树上。银枪深入树干,几乎插进了半个枪尖。 看着那深深刺入的银枪,官七画不由得心悸。刚才如果不是青画及时提醒了她一句,若不是她机灵发现苗头不对赶忙闪躲,那么如今被那杆银枪穿过的就不是那棵树,而是她这个人了。 这样的力道,官七画完全相信足够令她当场就死亡。 “你就是官七画?”从身前传来的深沉嗓音令官七画迅速回过了神来,收回视线待她抬头眼前就已经站定了一个人。 一身轻便的劲装,一张神采奕奕的脸上虽然饱经风霜,但却也不难看出这人曾经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当然成熟也有成熟的美,许是因为常年征战沙场,他身上的气势与他的眼神一样凌厉。官七画都不用对上他的眼睛,只站在他的身边就觉得自己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这就是官将军? 这就是她的父亲,这就是刚才险些就将她置于死地的父亲! 官七画心中五味陈杂,在他凛冽的目光下心情忐忑地点了点头。“是,我就是官七画。” 官七画瞧见官将军的眉头皱了皱,眼神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听他这说话的口气,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并非他的女儿不过府里的一个下人。看来,连官将军也不怎么喜欢官七画这个女儿啊! 官七画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这官七画的母亲从前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导致官将军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厌恶上了。多年来不管不顾也就算了,现在人都嫁出去了,一个回门也不愿给人好脸色。 官七画暗地里撇撇嘴,在青画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朝官将军见了个礼,“七画见过将军!” “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官将军看也没看官七画,径直越过官七画到她后面的那棵树跟前,一抬手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深深嵌入树干的银枪给拔了下来。 官七画无法,只能跟了上去。“禀将军,七画今日正好出嫁三天是回来回门的。” 在官夫人面前她还能使上些小聪明把这事给绕过去,可面对杀伤力这么大的官将军,她还是半点不敢放肆。谁知道官将军什么脾性呢,如果是跟官清颜那样的性子一言不合就开打,那她今日还要不要活着走出将军府的大门了。 第四十二章 陪他练练 思及此,官七画还是老老实实地答了。“王爷他最近有些忙,所以今日便没有一起过来。” 连三日回门都不愿意跟过来,不用官七画细说,官将军也猜出官七画如今在睿王府的处境可能也并不怎么好。 几个大步跨到空地上,官将军将银枪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来到了空地旁边安置着的两排放武器的架子前。 “好,既然是如此那你便选件武器,陪本将军练练吧!” 啥?陪他练练? 听到这话的官七画瞬间炸毛,她可是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他要她给他陪练那不是要她自己找死么。 官七画还在怔愣的阶段,官将军便直接从架子上拿过了一把铁剑往官七画的怀里一扔。 “你自己不愿意选,那本将军就替你选了。拿着这把剑在旁边等我。” 不容官七画推脱,官将军将剑扔给官七画后转身便给自己挑了把弓箭。 于是乎,这空地之上便站了两个人,一个拿着弓箭蓄势待发的官将军,和站在他面前明显矮了一个头仍旧一脸懵逼着的官七画。 “把你的剑拿起来!” 官将军才说完这句话,一直心急如焚立在官七画身边的青画顿时就慌了神,急忙道。“官将军,我家王妃不会武功,不如让奴婢来陪您练吧!” 是,王爷派她与小莲到官七画身边来确实是为了监视官七画。但除了监视保护官七画也在她们的职责之中,这官将军一看就是半点不想让王妃活着出门的架势她又怎敢让官七画真的陪官将军练呢! 然而官子城想要做的事情,官七画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丫鬟又怎会阻止得了他呢! 只见他迅速提弓,一口气将弓拉成满月,然后手一松一根缀着雪白羽毛的箭羽就这样朝着官七画直直射来。 本就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无论从力度还是速度都要比青画的反应快。 见那长箭射来,青画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为官七画挡下这一击,奈何官将军这一箭来得又快又急青画刚才站的地方离官七画又有一段距离。 青画伸出手没能抓住那离弦的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羽呼啸着朝官七画瘦弱的身体而去。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官七画竟然一把挥起了手中的长剑,时机不偏不倚正好一刀斩在那击飞而来的长箭中央,将那箭羽从中间一分为二。 “噗!”一声轻响,那箭羽虽被拦腰斩断力量有减但却还是没有停下轨迹,直直朝着官七画而去。官七画只得往旁边一躲,那失了准头的箭便擦着官七画的肩胛而过,钉在了后面的地上。 而官七画只觉得从肩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铁剑落地在地上砸出来一个浅浅的坑。 “王妃,王妃你没事吧!”青画疾步上前扶住官七画。 “我没事!”胸中一颗心跳动得剧烈,官七画抹了一把肩头,这才发现刚才那支箭竟然将她肩头的衣物与最外的一层皮肤割开。 疼痛之中还流了点血。 “哈哈哈,真不愧为我官子城的女儿。”只闻身后官大将军一声轻笑,三支箭羽顿时搭上弓弦不给官七画反应的时间,那离弦的三支箭便又朝官七画而来。 这下就连官七画的眼神也变了! 这哪里还只是让她陪他练练啊,这分明是想至她于死地。 “王妃小心!”青画赶忙伸手要去接。 然而她有两只手,那箭羽却有三支,青画接住了两支还有一支便擦过青画鬓角直愣愣地朝着官七画的眉心射来。 肩上伤口依旧疼痛,官七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躲避,只能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离她越来越近。 最后…… “锵!”地一声,就在那箭羽即将没入官七画眉心的前一瞬间,从官七画一侧突然伸过来一段剑锋,生生止住了那箭羽的势头。 寒剑之上似乎蓄了风,硬生生接住那箭羽本来的力道。官七画只听得宝剑长鸣一声,方才还要射向她的箭羽竟然就这样被改了方向,顺着来时的方向直接飞了回去。 官子城见状只能一个旋身躲过那只反朝他射来的箭,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睿王爷,本将军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待官七画转过头来,就只见到萧辰云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痕迹,然后被收入他腰间的剑鞘之中。 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扣住她的腰肢,将几近腿软的她揽进自己的怀中,萧辰云淡漠的双眼静静划过她肩上的伤。 “我来晚了!” 官七画下意识就接道,“来了就不算晚!” 不过在这之后萧辰云就没有再理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官子城官将军身上。 “将军这是何意?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成了将军练习箭法的靶子?” 话中有赤裸裸的责怪之意,官子城虽然是大将军但萧辰云毕竟是王爷。论官阶论品级自是样样不在他之下,面对萧辰云他的态度还是好的。 “王爷这就心疼了,除了是你的王妃她还是本将军的女儿,女儿陪父亲在武场练练又有何妨?” 面对萧辰云他的语气已经算缓和了下来,唇边带着公事化的笑,既不像是在顾忌萧辰云的身份又不咄咄逼人。 官七画很感激萧辰云在这个时候出现为她解了围,但她也明白这种时候,身为凤溪国王爷的萧辰云是不能和官将军闹出什么矛盾来的。 伸手轻轻拉了拉萧辰云的衣袖,官七画小声道,“是啊,七画刚才不过是陪爹爹练练箭术,爹爹武艺高强是不会伤了我的。” 低头瞥一眼官七画,萧辰云似是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并没有拒绝。顺着这个台阶他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说没什么事那这件事本王就不追究了!” 眸中暗藏着危险的光芒,但此时官七画心中思绪凌乱只是没有看到。 能得到官将军的邀请即便是王爷也算是给他面子了,可看到官七画如今这狼狈的样子,萧辰云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按捺不住的怒气。 第四十三章 带她离开 “多谢将军的邀请了,不过我与王妃今日是来回门的,府中还有不少事情脱不开身本王还是先告辞吧!” 说完,也不去管官将军那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揽着官七画径直转身离去。 这样任性的行为,就连官七画也忍不住侧目。 “王爷,爹爹他可是镇国将军,这样直接拒绝不太好吧!我这伤不打紧,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辰云打断,“你以为本王是因为你才不留下的吗?本王很忙,要不是你太没用本王连这一趟都不需来!” 气氛瞬间静了下来,听完他这一席话,官七画刚才还心生的几丝感激瞬间就随着风儿飘散了去。 “是,都听王爷的!” 乖乖地说完这一句,官七画识趣地没有再多说。 她就说萧辰云不是说不来的吗最后怎么又跑来了,原来是得了消息听说她在将军府丢了脸,这才急急赶过来挽回些许面子。 二人走在前头青画则跟在他们后面,转过一个转角终于离开官将军的视线,官七画不等萧辰云将她推开,自己便轻轻用力从萧辰云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不管王爷是因何原因过来的,救了七画就是于七画有恩。这份恩情,七画会铭记于心。” 抬眸,漆黑的双眼中带着点点疏离但更多的却是清醒的理智。 官七画啊,你要时时刻刻告诉自己,自己在萧辰云的眼中什么都不是,所以千万不要会错什么不该会错的意。 面对这样的官七画,萧辰云却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伸手捂住自己肩上的伤口,官七画老老实实地跟在萧辰云身侧。然而还没走上几步却突生变故,变故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 “七画姐姐,七画姐姐玲珑终于见到你了!”只瞧见从道路旁边的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目标很明确直接朝官七画跑来。 然而旁边的青画却比那小姑娘快乐一步,直接上前将她挡在了离官七画还有一丈远的地方。 “七画姐姐……” “你是什么人,连王爷王妃也敢冲撞,不想活了!”一手扣住女子的肩膀,青画的眼神亦如冰霜般凌厉。 而那名少女看来也是个胆小的,被青画这样一吓马上就变得老实了。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来冲撞王爷的,我是来找七画姐姐的,就是官七画……” 是来找她的?官七画有些疑惑走上前去,静立了片刻这才将这小姑娘给认了出来。 “你是,玲珑?” 玲珑,与曾经的她一样也是这将军府后院的烧火丫头。 对于她官七画倒是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十分单纯善良的女孩。 以前原主生活在将军府时,因为不受大小姐官清颜和官夫人的待见,所以很多府中的下人们也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只有这位名为玲珑的小丫头从不欺负她,有时还护着她。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有一次,她因为上错了菜而被人打,那时一院子的下人只有这位玲珑为她求情,最后落得跟她一起受罚的下场。 想到这些,官七画的目光渐渐地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原来是你。”示意青画放开玲珑,官七画还没准备好,就见小丫头化为一阵旋风,直直冲进她的怀中抱着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七画姐姐,我听别人说,你嫁去王府成为王妃了。我打听了好久才有人告诉我,你今天会回来,所以我就来这找你了。” 小姑娘哭得十分伤心,眼泪鼻涕尽数糊在了官七画的胸前。官七画瞬间有些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在她的记忆中玲珑就是这么个胆小爱哭的女孩,况且她哭得这么伤心她也不好推开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没办法,官七画只能拍拍她的背,一边安慰她一边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个玲珑的眼泪就更多了,“七画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我娘亲她病了,就快要死了!” “什么?”玲珑的娘亲是这府里后厨的粗使厨娘,名唤玉瑾,自小对官七画也是极好的。 有时疼了病了她没人管,都是玲珑和她的娘亲轮番来照顾她的,她这离开将军府才几天怎么就快要死了呢! “七画姐姐,前几日爹爹和娘亲吵架爹爹一怒之下将娘亲给打了,然后娘亲就病了。爹爹拿着年前的工钱出去喝花酒了,我们没有钱去请大夫。” “什么?”记忆变得渐渐清晰,官七画脑中也浮现了那样的一号人物。玲珑的爹是将军府中的马夫,此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玲珑的娘亲自从嫁给了他之后便犹如跳入了火坑,常常要遭他打骂。 从前官七画去找玲珑亦经常碰见他们二人吵架的场景,常常闹到最后非要等从玲珑娘亲那拿了钱他才肯走。 这些事情再记忆中都尤为清晰。 官七画当下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伸手替玲珑擦干她脸上的泪。“玲珑不怕,我这就和你一起回去去看看姨娘好么!” 直到提步要走她这才恍然想起,后面还有个萧辰云。 “王爷!”官七画有些忐忑地来到他的面前,“七画知晓王爷事忙,王爷要不自己先回府去?有位很重要的故人出了事,我想去看看。” “那就看!”萧辰云回答得很干脆,“本王也一起去!” 什么,萧辰云也要一起去?他不是很忙吗? 思绪在心中百转千回,官七画虽然心里在吐槽,可表面上对于萧辰云的话她还是没有违背。犹豫了片刻,在萧辰云的冷凝目光之中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一行四人就这样穿过将军府中最狭窄的巷道,来到了将军府最后面,一处下人居住的院子跟前。 推门进去,里面有很多个房间,但真正玲珑与母亲住的却只有一间。 此时正当临近午膳之时,将军府中下人忙碌一片,所以在这个地方他们并没有见到别的人。 脚步声响在门外,他们还没进房间就听得从房内传来个虚弱无比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玲珑顿时又心酸了起来,一把推开房门跑进了房间来到了床边,握住了自己母亲形同枯槁的双手。 第四十四章 玉瑾姨娘 “娘亲,是七画姐姐过来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继续说到。“七画姐姐现在是王妃了,她一定有办法能救娘亲的!” 说话间,官七画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二小姐,是你,你真的回来了!”那女子眼中蓄了满满的泪,在看清楚她的脸后面上终于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我就说夫人那么善良,她的在天之灵一定是会保佑二小姐的!她们想害死二小姐,可二小姐却依旧好好地活着。” 见状,官七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凑上前去将哭成泪人的玲珑给提了起来。 “玲珑让一让,让我先给玉瑾姨娘看看病。” 玲珑依言让开,官七画便蹲在了床前指尖点在玉瑾的手腕上为她把着脉。情况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差。 这样想着,官七画便从怀里找出来了她一直藏在身上的银针针包。 针包打开平铺在床头上,一排排闪着银光的银针顿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官七画迅速从里面挑了根比较细的银针,扶着玉瑾坐起,她捏着银针在她头上的几处大穴处一一扎过通穴顺气。 很快,玉瑾的脸色渐渐地也没有刚才那苍白了,气也通畅了些了。 “二小姐,这银针,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 玉瑾无意中的一问却让官七画生生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她一边继续给玉瑾扎针一边慢慢道。“以前去府外玩遇上个在外行医的江湖医者,他给我留下了几本医术,我自己看着看着也就会了。” 话音落下,玉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一直站在官七画身后的萧辰云的眸光黯了黯,若有所思地再望了官七画一眼。 脑中模模糊糊地有些散落的片段,是关于那夜官七画为他解毒的。他总模模糊糊地记得解毒那日他和官七画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可现在无论怎么想却都想不起来。 而就在他费力回想之时,官七画这边已经为玉瑾施完了针。 施完针的玉瑾身子已然轻快了许多,看着眼前为她忙碌的官七画,眼中又有泪意涌了上来。 “二小姐,真是劳烦您了。竟然还愿意回来管我这个快要病死的老婆子。” 玉瑾姨娘从前并不是这般容易落泪的人,今日看见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官七画只能尽力地去安慰她,“玉瑾姨娘,您这是这么多年劳累所积攒下来的病根。这次来势汹汹,不过是因为怒火攻心。待七画回去之后为您抓几副药,每日按时按量吃药慢慢地病就会好了。” “嗯嗯,真是难为你了!”将鬓边泪水擦净,玉瑾直到这时似乎才发现后边的萧辰云与青画。“二小姐啊,他们是?” 玉瑾常年生活在将军府自然也是看得出一些苗头来的,这名男子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族豪门的才有的贵气。 官七画望一眼萧辰云再望一眼玉瑾,见萧辰云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这才回答道,“玉瑾姨娘,这位就是睿王夜,是七画如今的……夫君。” “什么!他就是睿王爷!”玉瑾才刚好些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一把抓住了官七画的手,警惕地望着萧辰云。“他没有,没有欺负你吧!” 看来,传言的杀伤力依旧很深。关于睿王萧辰云心性狠毒草菅人命的传言早就深入人心,连玉瑾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怕萧辰云不高兴,官七画赶紧握住玉瑾的手和她解释了起来。 “姨娘不用害怕,王爷他人很好,对七画也很好。今日回门,你看他还特意来接七画回府呢……” 昧着良心将萧辰云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玉瑾这才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来。似信非信地盯着萧辰云,看见他确实真的没有发火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将目光放在官七画的身上,“既然王爷好那就好,不然你若出了事,等我百年之后可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去面对夫人的亡灵。” 玉瑾曾是官七画母亲蓝雪鸢的贴身侍女,也风光过好一段日子。不过后面蓝雪鸢失势,玉瑾便也跟着没了以前的风光。 不过她确是个重情义的丫鬟,陪着蓝雪鸢渡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日子,等蓝雪鸢逝去之后她甚至还帮着照顾刚出生的官七画。 但这也惹恼了官夫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蓝雪鸢离开后官夫人便将对蓝雪鸢的恨都发泄在了旁人身上。玉瑾被她许配给府中一个声名狼藉的马夫为妻,一直任由马夫欺负她。 所以说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玉瑾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完全就是因为蓝雪鸢和她官七画。 而对于她自小的爱护与扶持,官七画自然是会记在心中的。 “玉瑾姨娘如今什么别的事情都不要想,就算是为了玲珑妹妹,你也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啊!不然你若不在了玲珑妹妹可怎么办。” “是啊,娘亲你一定好快快好起来,您若是撇下玲珑自己去了玲珑可怎么办才好。” 看着床前这个挤进来的小脑袋,玉瑾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玲珑的发顶,她的眼中尽是慈爱。 “好,就算为了玲珑,我也会撑住的。” 见玉瑾又有了生的希望,官七画也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四下想找出个能写药方的东西,可这屋子之中一穷二白,竟然连支笔连张纸都没有。又考虑到药费的问题,官七画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在这个地方写药方的打算。 将银针收起,她对玲珑说,“玉瑾姨娘这病还是得要用药材养着,等我回王府将要配好,你若有空就自己过来取一下好么?” 一旁的青画听见官七画如是说,回头望了一眼萧辰云,经他同意之后才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递到玲珑的手中。 “嗯嗯,玲珑知道了。”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少女接过那枚令牌,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好藏在怀中。 第四十五章 辰云施恩 见此,官七画感激地望了一眼青画,最后才从床前站起向玲珑与玉瑾告辞。 解决完这件事情,官七画从小院里出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出嫁三日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官七画突然发现从前官七画的记忆越来越影响她的情绪了。 面对那位将她当女儿般护着的玉瑾姨娘,她心底竟生出了几分迷恋。 或许真的是太少人对她好了吧!对于那些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她总是记得很深。 不管如何,她既然接管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自然也该接管原主的亲人。从今往后玲珑与玉瑾就是她官七画的亲人了。 请放心,她一定会把她们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一般来照顾的。 官七画轻轻地在心里说到。 二人又坐上了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路无言,直到下车时官七画跟在萧辰云身后才弱弱地朝他道了一句。“谢谢!” 前方萧辰云的脚步因着这句谢谢而顿了一顿,不过很快他便回过了神来,看也没看官七画一眼径直踏进了府门。 当然,他这样的态度官七画早就司空见惯了。当然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捂着自己已经结痂却还未包扎的伤口回了自己的小院。 青画回来得有些慢,听说是被丘管家叫去问话了,等她回来就给官七画带来了个好消息。 “丘管家说王妃医术了得,得了王爷的命令,说王妃以后可以自由进入王府自己的药房了。” 青画与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神色还有些兴奋。 但是无缘无故就允许她进入王府药房,这可不是萧辰云能干出来的事。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官七画这样想着也就多问了一句。 谁料问完之后青画踌躇了片刻,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王爷做事当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听丘管家说,王爷同意王妃去药房,是因为想要谢谢王妃那日为王爷祛毒。而且听王爷的意思,以后这种事情可能还会有。所以他希望王妃能在十日之内,将王府药房中所存放的上千种药材的疗效数量和放置地方全部背下来,以方便以后的使用。” “啪”官七画手中原本拿着的茶碗瞬间坠地,她眨了眨眼睛。“这,这当真是王爷的意思?” 青画点点头,“丘总管说的,应该就是王爷的意思没错。” 官七画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欢快。 她刚才怎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萧辰云是个好人呢! 这是在奖励她吗?这明明就是在惩罚她啊! 上千种药材啊,她就算是学医的,也不可能在十天之内将这些药材全部都记下来吧。 而且以后还要她为他祛毒,身上上回被他咬出来的牙印都还没消退呢,这要是再来上几次……她总有一天会被萧辰云给咬死。 十日的时间说快也快说不快也不快。 萧辰云不知在忙些什么东西,官七画这几日都没有看见他,不过照官七画来说她也乐得见不着他。 那日的事情过后玲珑第二日便拿着令牌找上了门来。 她没有钱,王府也从来不给官七画发月银,所以官七画也没有钱。但好在有丘总管的话在,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药房,而药房中的那些药材她自然也是能用的。 所以每次,官七画都是直接从王府中药房抓好药,然后将药交给玲珑的。 除了此事,官七画最近也是忙碌异常。一方面要应萧辰云的要求去背那药房之中的药材,另一方面她着实是嫌弃自己现在这身娇体弱的身子,天天一边背着药材名一边围着药房跑步锻炼身体。 十日,很快就在忙碌中流走。官七画还没等到萧辰云来考察她背的药材,却等来了凤溪国皇太后回京的消息。 这位皇太后是现今凤溪国陛下昭然帝的养母,亦是萧辰云该称为母后的人。原本从年前开始她便出了宫,去往离京城有二十多里远的一座山庙中吃斋念佛去了。 如今回京听说原因有二,一是因为皇太后寿辰将至,敌不过昭然帝的软磨硬泡非要她回来过个寿辰。 而这第二个原因也和官七画有点关系,她也是听说萧辰云新娶了王妃,想要回来看看她这位儿媳长成什么模样。 想到这个官七画便只觉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然而仿佛正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几日之后她便收到了从萧辰云那送来的消息。 要她准备好,几日之后随他一起去参加宫中皇太后的寿宴。 有了上回前进宫去见昭然帝的经验,这回的她也就没有上回那么慌乱了。 黄昏之时由青画帮她梳好了头发,换上了丘总管新送来的紫色宫装,官七画这回没有让任何等早早地就等在了前院出发处。 而随后过来的萧辰云,远远地便瞧见了前面正乖乖站在原地等着的那个紫色身影。 眼中渐生疑惑,还不等他开口问,丘总管就在一帮道,“王爷,那应该是王妃。上回进宫那次王妃迟了些,如今怕是早早地就来了。” 萧辰云没有任何表示,等走到官七画跟前看清官七画的脸与今日的装扮,眼中却有一抹惊艳悄然蔓延。 官七画的容貌传承自她母亲,而她的母亲蓝雪鸢曾经可是美过将军府官夫人的女子,这美貌自然是不肖说。 从前在将军府吃不好睡不好,还总要受人欺负,这才令她看起来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些日子在王府好吃好喝地供着,渐渐的脸上没有肉的地方也变得有肉了,这优良的容貌条件慢慢地就也显现了出来。 “王爷,你来了!”见萧辰云看着她,官七画便朝他打了个招呼。 正巧今日听来取药的玲珑说玉瑾姨娘的病已经有了好转,心情好的官七画自然是半点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朝着萧辰云一笑,那笑容灿烂得竟然险些晃花了他的眼。 “走吧!”低头望一眼提着裙角跑到他面前的官七画,萧辰云脸色是一惯的淡漠。 自己率先登上了马车。 官七画才没空管他是什么心情,反正今天她的心情好所以看什么东西她都觉得顺眼。上马车之前她甚至还朝丘总管挥了挥手。 等她和萧辰云一起走进宫门之时,她和萧辰云脸上的表情就都变成了如出一辙的冷漠。 第四十六章 太后寿宴 此次宴会设在宫中未央殿,为了讨皇太后的欢心同样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昭然帝将这次皇太后的寿宴弄得隆重异常。 几乎将京中的权势请了个遍。 宴会之上宾客往来觥筹交错,却单单没有人来同萧辰云客套。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萧辰云名声不好,还是因为官七画名声不好。二人就这样在座位上干坐着,直接等到了昭然帝的到来。 宫室之中该来的宾客都已来齐,最后压轴进场的自然就只剩了昭然帝和今天的主角,寿星皇太后。 皇太后今日一身正装,将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金黄的凤冠将她衬得神采奕奕。 听旁人说皇太后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可保养的依旧很好,放在官七画眼里就像个三十多岁的人。 只见昭然帝领着皇后与皇太后落座,一声令下之后整个寿宴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有未嫁的公子小姐们离开宴席去外面游赏花园,但一来官七画已是有夫之妇身份不合适出去瞎逛,二来她也人生地不熟的瞎逛也逛不出什么名堂来。 于是就跟着萧辰云坐在宴席上吃吃吃,终于熬到了此次寿宴的高潮,各家送礼的时候。 当然,这个送礼环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一般世家的礼物早在进宫门的时候,就已经交给外面守着的公公拿去入库登记造册了。 剩下那些能在宴会上公然献出的,要么就是家里位高权重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的,要么就是礼物珍贵到一定得拿出来单独送的。 而官清颜显然就是第一种人。 宴会行至一半,皇太后在众多儿孙的环绕中心情大好。而就在此时,坐于皇后下手的宫中四妃之一的静妃便趁着这个时机朝皇太后进言。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老是看这些舞女母后可觉得有些乏了,妾身不才想送母后一件有意思的礼物不知母后可愿笑纳?” 这样的事情在宫中并不少见,对于位高权重者总是会有数不尽的人跳出来巴结她们。而皇太后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对这点自然是深有体会。当然她也并不反感这样的讨好,况且这宴会年年一个样看久了确实也觉得乏味。 “哦!静妃倒是有心了,不妨拿上来看看。” 早就将一切准备好的静妃见皇太后同意了她的话,脸上瞬间便浮现一丝浅笑。 “好,那就请母后稍稍等等一会儿,精彩节目一会儿就上演。” 如是说完,她侧头向身边伺候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早就知道该如何做的宫女瞬间会意躬身退下往宫室之外而去。 而宫室之外,在偏殿等得焦心的人,正是前一阵子与官七画在府中大闹过一场的官清颜。 “怎么样?姑母她是怎么说的?” 一见那边静妃的贴身宫女行来,她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如今陛下的静妃娘娘与官清颜的母亲官夫人是同族姐妹,二人皆是京城张侍郎家的掌上明珠。为了早日促成太子萧齐钰与官清颜的婚事,官夫人此次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在皇太后还未回京之前就往宫中她姐姐那跑了好几次。 正巧赶上这次宫中盛宴,又有皇太后在场,真是最合适不过的机会。 “官小姐!”那宫女依着礼仪朝她行了个礼,然后才道。“有娘娘出马官小姐大可放心,皇太后已经答应下来了。下面就请官小姐快快准备好,待陛下撤下舞姬下一个该登场的就是小姐你了。” “真的吗?”准备了这么多天,官清颜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忐忑。 那宫女浅浅一笑,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有娘娘和将军夫人在小姐不用太过担忧,小姐只需要将舞跳好,将那些该记住的话都记好,待会一并说出来。其他的话,娘娘和官夫人自会说。” 直到这时官清颜才点了点头,“好,那就谢谢姑母了。若以后清颜坐上了太子妃之位,是绝对不会忘了姑母的这份恩情的。” 那宫女笑了笑不予置否。 窃窃私语渐渐远去,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几盏清酒下肚宫殿之上不知何时便已换了一批舞姬。 乐曲的调子忽而变得激昂,而刚喝下一杯酒的官七画,才刚刚有些模糊的视线瞬间就被那乐声给惊得烟消云散了。 身边萧辰云坐姿端正,目光一直盯着那舞池中央,不知道是在看池中美人还是在看美人的舞。 官七画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舞池中间的美人与之前相比已经是换过了一遭的。 而且这回,舞池中只有一个人。 一块轻盈的面纱遮住半张脸,白衣水袖的女子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裙踞飞扬,像极了一只在春日花海中飞舞的灵动白蝶。 远远地似乎还有歌声和着琴音一起传来,官七画眨眨眼睛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 不过她没有细想,只是单纯地觉得在这喧闹的场合之中,那女子一人的独舞着实是要比刚才一群人的群舞要好看。 其实在官七画看来,整个宴席除了吃的东西挺好吃,外别的东西都完全吸引不了她。电视里从小看到大的晚会节目,就算再怎么枯燥也比现在这个宴会要有趣。 正当官七画眯着眼睛吐槽这个时代人的无聊之际,那边的舞蹈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远远地有少女清丽的嗓音传来,“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而随着她这一句话的出口,在她的身后徐徐地就有宫女打开一件几乎有两米多高的画卷。 也不只是是不是刻意安排过,宫殿此时的光线并不明亮,而那徐徐展开的画卷之中竟然藏着点点荧光。本来微弱的荧光在黑暗的衬托下便显得尤为明亮。 跟着有王爷品阶的萧辰云官七画席位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视野好的好处就是她只凝神看了一会儿就看清楚了,那个所谓画卷其实并非画而是一幅巨大的绣图。 一幅完完整整的八仙祝寿图。 而那些绣图之上,丝丝线线发出莹莹的光更将那图衬得灵动异常,犹如上面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都动了起来。 抬眸看看座上的皇太后,只见她眼中已然满满的都是赞赏,脸上更是一派喜色。 第四十七章 婚事已成 “八仙祝寿图,那名女子是谁?” 静妃见状适时地出言提醒道,“回母后,那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官七画,那幅八仙祝寿图可是她亲自一针一线地绣好,呈上来献给皇太后的生辰礼。” “这姑娘倒是有心。”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慈祥,“来人将官大小姐请过来哀家要好好看看她。” 今日是太后生辰自然是寿星最大,被完全忽略在一旁的皇后虽然心中不悦,但脸上却装也要装出高兴的神色来。 “来人,去将官大小姐请来!” 很快,已经去偏殿褪下舞衣换了宫装的官清颜,便迈着娉婷的步子从殿外行了过来。 “臣女官清颜见过太后,皇后,还有各位娘娘们。” 在官七画面前永远趾高气扬的官清颜往皇太后面前一站,却是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哀家在庙里待的久了,竟不知道这外头何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妙人。” 皇太后看官清颜的眼中尽是赞赏。 这若是在平时,有人夸她官清颜自然是半点都不会谦让。但毕竟早就被官夫人仔仔细细地交待过了,官清颜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才合皇太后的胃口。 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抬起一双眼眸微笑地看着高座上的皇太后。“清颜不敢自称妙人,京城之中人才辈出,清颜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若不是皇太后抬爱清颜这小小拙作又怎能入了皇太后的眼。” 试问哪个长辈不喜欢谦虚的小辈,且谦虚之下还顺带夸上了自己。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 皇太后微笑,眸中赞赏之意更盛。 而见火候到了,旁边的静妃便又出来了。 挥挥手中手帕她和着皇太后的话轻轻笑了起来,“母后不知道,这清颜自小受官夫人的细心教导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且品性又好京中世家小姐们都爱与她做朋友……” 静妃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静妃妹妹不是喜静么,今个话怎么这么多?” 她不是傻子,从静妃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就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宫中女子皆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这静妃也一直以天性喜静为由避免各种麻烦,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话变得这么多。 直到在台上看见盛装的官清颜她反应过来,静妃如今做了这么多铺垫,最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向皇太后引荐官清颜么! 皇后她虽贵为皇后,可在宫中熬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生下个能继承大统的儿子,唯一的子嗣就是一位公主。这样的她,该拿什么和宫中那些既有圣宠又有子嗣的妃嫔们争。 就算她们现在对她这个皇后看似恭敬,可没有孩子,等昭然帝百年之后,即便如今贵为皇后等新帝登基她又当如何自处。 在她们这些弄权者的眼中,官清颜代表的并不只是官清颜她自己,还有她背后的官将军以及将军府的全部势力。 镇国将军官子城自前朝以来就手握重权,最近昭然帝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而皇子们也渐渐都长大了。正是京中几大势力角逐争权的微妙时刻,对于官将军自然是谁都想要争取的对象。 太子萧齐钰从来就不是皇后阵营之中的人,对于萧齐钰与官清颜之间的事皇后向来是不赞成的。 所以之前萧辰云向她讨要去将军府提亲的懿旨她二话没说就给了,谁知道这官夫人竟然如此设局推了个多少年都没人管的庶女出来顶替。 对于这件事皇后一直隐隐忧虑,一直在准备着为萧齐钰率先定下别的亲事。谁知却偏偏晚了那么一步,竟被静妃捷足先登先一步想皇太后提出了官清颜。 “皇后姐姐这是什么话,今日是母后寿辰,难道还不兴臣妾多说几句吉祥的话?”既然是早有准备,静妃倒也丝毫不怕得罪皇后。五分像是在责怪,五分又像是在开玩笑般将皇后的话压下。 静妃继续向皇太后进言。 “母后,你瞧清颜这孩子相貌相貌有了,才艺才艺也不差。且臣妾听说,咋们的太子爷与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臣妾斗胆,向母后讨个恩典。太子殿下年纪也到了,如今又有这么合适的人选,不如母后做个主将这官小姐许配给殿下做妻子如何?” 此话一出,就连皇太后也微微侧了侧目。视线在官清颜面前转过一圈,最后却放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这件事你怎么看?” 毕竟事关太子,皇太后想要做主怎么着也得顾及顾及皇后的面子。 皇后心中自然是有千百个不满意,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直白。只能委婉地道,“臣妾觉得,太子虽然已经成年,但这个时候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此时就为他安排婚事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静妃答应了官夫人今晚一定要将此时促成,自然是不遗余力。“古人亦有云男子应当先成家后立业。若府中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儿操持,太子一人除了要忙公务还要打理家业那岂不是更无法专心立业?” “是啊,静妃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太后本就不怎么待见皇后,刚才意思意思完了后边就几乎将皇后的意见都当了耳旁风。 因为本就高兴,又有静妃在一旁巧言如簧。不过一会儿,皇太后便越看官清颜越觉得顺眼了。 直到她自己心中都思量好了,她这才想起来要问官清颜自己的意思。“清颜啊,不知将你许配给太子殿下,你可愿意呢?” 其实早在听她们说的时候,官清颜心中就已乐开了花。但是她却一直记得官夫人交待的不能喜形于色,直到皇太后问她她才娇羞地点点头。 “但凭皇太后做主!”话还没说完就有点点红晕攀上脸颊,衬得今夜刻意打扮过的她姿态更显娇美。 “好,那改日哀家便将此事同陛下说说早日为你们安排婚礼。” 皇太后一锤定音,静妃这才微笑着怜悯地看了一眼静坐在旁边脸色苍白的皇后。 见一切几乎都已成定局,官清颜忐忑了许久的心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侧目,悄悄地往旁边与昭然帝坐在一起的萧齐钰那处看去。 第四十八章 拉她下水 她本想将这种喜悦与萧齐钰分享,却无意中发现萧齐钰脸上的神色怔然,而他的目光竟然是朝着官七画的方向的。 心中陡然一空,随后那空了的地方就腾起一团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禀皇太后,臣女在这宴上还有个妹妹,同样也略精通些琴棋书画。她来时曾与臣女说过,她今夜也想送一件特殊的礼物给皇太后为太后祝寿。” “哦!你那位妹妹是?”方才被官清颜的绣品惊艳,如今一听说官清颜还有个妹妹,皇太后顿时来了兴致。 成功挑起皇太后兴致的官清颜得意无比,缓缓回道。“臣女的妹妹,就是睿王爷的王妃,官七画!” 听到有人唤起她的名字,官七画下意识地抬头。不必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看见官清颜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官七画瞬间就明白了一半缘由。怕不是这个官清颜又不肯消停,又给她下绊子吧! 而其后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官七画的想法。 “睿王妃,朕听闻你也同你姐姐一样备了礼物送给皇太后。怎么,都到这个时候还不拿出来?” 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兴致盎然,说话的是高座上的昭然帝。 方才官清颜送的东西确实是惊艳四座,如今轮到官七画,皇太后一同昭然帝说就连昭然帝也起了兴致竟然亲自来问她。 顿时就有不少目光都落在了官七画的身上,官七画与萧辰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不敢让昭然帝和皇太后等上太久,官七画只能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陛下,太后!” 站定在高座前,皇太后笑着望向她。“你就是官七画?哀家还未回京之时便想着回来之后要找个机会见见你,如今见着了倒真觉得你与传闻有很大不同。” 这样的话,她到底该将它当做夸奖呢还是当做试探。 不去管这么多,官七画脸上挂上一抹笑躬身行礼。“太后这样夸七画,七画深感荣幸之极。” 回答既不凸出也不显突兀,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皇太后的眼神又变得深沉了些,继续道。“方才你姐姐官清颜同哀家提起,说你私下备了份大礼准备送给哀家,有没有这回事啊!” 呵!果然又是官清颜在这搞鬼,官七画抬眸扫了旁边站着的官清颜一眼。 官清颜见状倒是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反而装模作样地问起了官七画。“七画,你不是说你要给皇太后送一份大礼么?礼物呢?难不成你把她给忘在府中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官七画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飙起来的怒火。 “这么重要的事,七画怎会忘记。” 官七画一面说着,一面赶紧发动脑筋想着对策。 关于寿礼这事应该是府中丘管家按着往日的规矩备下的,官七画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不能那那些东西来凑数了。可是现在皇太后就在上面眼巴巴地等着,她总不能告诉她一切都是官清颜在撒谎吧! 就算她说了,还有可能被官清颜反咬一口说她诬陷。如今之计就只能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辙变出来一见寿礼吧。 官七画心中焦急侧头,看了那边还稳稳当当坐着的萧辰云。他一双眼睛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官七画,立场很明显是不想管她这事。 果然还是不能靠别人! 官七画抬起头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官清颜微笑的脸庞之上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生出一计。 “既然清颜姐姐送了绣品,那么七画便送一幅画给皇太后如何?” 两只眼眸如同黑濯石,官七画朝昭然帝与皇太后道。“请陛下赐笔墨!” “哦!睿王妃,你这是打算当场作画?”昭然帝眸中的趣味更盛。 “正是!”官七画瞟了一边还洋洋得意的官清颜一眼。“七画绣工不如姐姐,倒是学过几年笔墨还望陛下与太后不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昭然帝自然应了官七画的要求。“好!那就来人,上笔墨!” 宫中宫人办事效率极高,不过片刻就把笔墨连着一张作画用的方桌抬上了殿。 一切备好,官七画拿起桌上的画笔再望了一眼官清颜。 官清颜脸上仍旧带着不屑,她与官七画一起长大她当然知道官七画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小都被扔在后院打杂的婢女,一个大字都不识的草包,就这样她竟然还说自己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作画。 真是天大的笑话! 而官七画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心底现在是怎么想的,一定是已然乐开了花,准备着看她的笑话吧!她偏不! 官七画摈弃心中的那些杂念,提笔沾墨开始在宣纸上作画。 当第一笔落下的时候,官清颜在笑。 当第二笔落下的时候,官清颜仍旧在笑。 当第三笔落下的时候,官清颜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在那边挥笔泼墨的自信女子,官清颜眼中的慌乱越来越清晰。 不应该啊!这怎么可能,官七画不识字这是全将军府人都知道的啊!官清颜从小就要学琴棋书画,自然看得出官七画下笔的方式可一点都不像从来没有画过画的人。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画画? 当然,没有人会给她回答这个问题。官七画一手提着画笔一手按住宣纸的一角,专注的目光吸引了宴会上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太子萧齐钰的。 不同于往常灰头土脸被埋没在人群之中的官七画,今日的官七画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自信,她美丽,专注于纸笔之间那双眼眸不像以前总是蒙着灰,现在的她在众人的眼中就像是一颗明珠,第一次在旁人的眼中散发出璀璨的光。 不知为何,看着她美丽的侧脸萧齐钰忽而觉得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但他却又是个理智的人,发现自己情绪不对便在第一时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抓起酒杯朝着喉间猛灌了下去。 相对于他复杂的内心活动萧辰云那边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一面看着官七画在那专注地画画,萧辰云手中端着酒杯一面小口小口地饮着盏中之酒。 第四十九章 大放异彩 他就知道,官七画可是个从来就不肯认输的人。面对官清颜的挑衅她哪有退缩的道理,当然是迎难而上打官清颜两个响亮的巴掌。 不知不觉唇边恍然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这道连当事人都似乎还没发觉的弧度,好巧不巧地却被官七画看了个正着。 画累了的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回眸望一眼萧辰云谁知道竟然看见那个混蛋在笑。 她在被别人为难的时候,他竟然还笑了。官七画感觉心情很不好,忿忿地收回视线,继续将剩余的精力放在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宣纸上。 没有再回头去看萧辰云,官七画用了整整大半时辰才将那幅宏大的画画完。 画技想要跟这个世界的画画大家们比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胜在意义非凡。 因为画是平铺着的,所以场上之人都没有看见官七画画上的内容是什么。有候在旁边的宫人们见官七画放下画笔便走上前,将那画收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呈到昭然帝与皇太后的面前。 “哈哈,果然是幅好画,好画啊!” 看过官七画的画作之后,连向来严肃的昭然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母后,不知睿王妃这件礼物您可愿意收下呢?” 皇太后拿着那画脸上的笑容也是只增不减了。“这应当是哀家今年收到的,最有意义的寿辰礼了。” 这么一说,完完全全就将官清颜刚才的绣图给忽略掉了。官清颜自然是生气的,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那边静妃狠狠的一眼给堵回了候中。 见上面的二位还算是满意她今日的画作,官七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官清颜只顾着想要整她却忘了这是在皇宫不是在她的将军府,一着棋错就能否定她之前的所有努力。 当然,也得感谢她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官七画。 上辈子她是医生,一双手灵巧得能控制得了手术中细至毫米的差异。为了保持手的灵活度,也为了陶冶情操,官七画不止学了国画毛笔字还学了弹钢琴。 随随便便画一幅画这可难不倒她。 一直只闻上座的皇太后与昭然帝称赞,可那些坐在地下的大臣妃嫔们可都没看过官七画她到底画的是什么。 而能被皇太后与昭然帝一起称赞的画作,上面到底画的是什么?听着皇太后与皇上的话,众人就更好奇了。 而那么多双眼睛望过来,皇太后自然是明白了大家的意思。 将画递给身边的侍女,皇太后点了点头。“打开吧!” 得令的宫女们便在众人的面前徐徐展开了那幅画。 官七画画的不是别的正是今日宴席的场景,子孙妃嫔们满满当当地围着皇太后而坐,正应了那样一个好兆头子孙满堂。 画作并非上上品,但这样的画对于渐渐步入老年的皇太后来说无疑是最美好的寄托。 而在众人眼中,他们对于官七画的映象一直都是传闻中那个声名狼藉,无才无德的将军府庶女。如今官七画突然画出这样一幅画,有了对比自然就有了伤害,瞬间就推翻了他们之前对官七画的看法。 听着从下面传来的啧啧惊叹,官七画弯了弯嘴角。眸中带着挑衅的目光瞥了一眼那边明明已经被气的想要跺脚,可碍着场合不允许却非得生生忍着的官清颜。 “太后满意是七画的荣幸!”没了压力官七画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七画与王爷祝太后身体安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你也是有心了。”招呼着宫人收起那幅画,太后没有再为难官七画挥挥手便让她退下了。 终于从生死关头走一遭回来的官七画施施然坐回席上,而此时萧辰云手上的酒盏也还未放下。 小小插曲过后,宴席继续开始。 场上的袅袅歌声渐渐飘远,夜色中未央殿灯火通明更衬得周围别的宫殿黯淡无光。 靠近冷宫,皇宫偏僻之处,有一座隐在夜色下的小小宫殿。 两盏琉璃宫灯置于房檐之下,从未关严实的宫殿之内漏出点点暖光。 透亮的窗纱之上映照出两位女子的身影。 “啪”的一声脆响,从里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寂寂黑夜之中便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云汐,怎么了?” 那被称作云汐的女子摇摇头赶忙将落在地上的玉梳捡了起来,“娘娘,您又有了一根白发。” 语气轻柔并无惶恐却带着些许酸楚。 宫殿之中,那坐在妆镜前的女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轻轻一声长叹。“这么多年了,是该老了!” 女子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此时那美丽的脸上却带着满满的憔悴与过分的苍白。 “咳咳咳……”敛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女子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只见那伺候的宫女云汐赶忙放下手中的玉梳,轻车熟驾地从殿中柜子里找出药丸,倒了茶水伺候着那女子将药服下。 咳嗽声渐渐消了去,然那女子趴在桌子上,眼神却仍旧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听说皇太后回来了在未央宫那边摆寿宴,那他应该也进宫了吧!” 云汐担忧地看着她,“娘娘,您何必……” “他一定很恨我吧!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女子不管不顾继续说到,“在他的心中我肯定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娘娘……” “云汐啊!我早该死了!我真的……该死!” …… 宴席行至高潮,正是气氛热络的时候。 而在这个时候从殿外却传来侍卫的急声通报,“平西王到!” 原本吵吵嚷嚷的宴席因着这声通报渐渐地也就平静了下来。 官七画坐在席上本就无聊,见着那边来了个新人物,自然也免不了多看几眼。 只见随着那侍卫的通报,从敞开的殿门之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个人。年纪看起来应该与昭然帝相当,但是不同于昭然帝的儒雅,此人从头到脚都是与官将军十分相像的杀伐之气。 官七画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在记忆中找寻着与这个人有关系的只言片语。官七画没想到,这个人她竟然还真的听说过。 第五十章 西王献礼 平西王楚江,此人是凤溪国如今唯一的一个异姓王。 坊间有传闻,说平西王楚江年轻的时候可被称为凤溪国京城中的第一美男。且他与当今圣上昭然帝从小交好,是昭然帝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据说当年昭然帝与其他皇子争夺储君之位,这位平西王立下的汗马功劳。 后昭然帝即位,平西王功高却丝毫不贪恋权势,向昭然帝讨旨自请去边关镇守边疆。一年中难得见他回来,此番回京据说是刚解决了边疆之地的一个小部落,缴获了那部落之中的一批珍宝。未免珍宝遗失,平西王竟然亲自上阵押着这一批珍宝回京。 边关至此路途遥远,且官七画看他战甲都还没换裤子鞋袜上也沾了不少灰尘,看来也应该是刚到京城不久。 连歇息都没有就先进了宫,看来这个平西王对昭然帝依旧忠心耿耿啊! 思量间那边平西王已经走上殿来,挺拔的身姿立在昭然帝跟前丝毫不显势弱。 “楚江参见陛下!” 平西王早年得了陛下特赦面见圣上时不必行跪拜之礼。 况且他此行回来还算是个功臣,陛下自然是万分欣喜的,竟直直走下王座扶住了平西王的双臂。 “你回来了!”语气中带着毫未掩饰的欣喜。 “是!陛下,臣回来了!路途上碰到了些意外所以耽搁了些时日。不过今日好歹是赶上了皇太后的宴席!”楚江抿唇,刀削斧刻般的脸上亦浮现一丝笑意。 昭然帝见状也笑了笑,“好,回来就好!来人赐座!” 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宫人搬来了桌子,将平西王的座位安置在了昭然帝的下首第一个。 路途遥远平西王又赶着时间进宫,从进城到现在甚至连一口茶都没来得及喝。此时瞧见桌上有酒,直接就一把端起杯子将那酒水一饮而尽。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惯了边疆的烈酒,如今喝上这京城的酒倒是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平西王放下酒杯,眉头微微皱了皱。 而上座的昭然帝一直盯着平西王,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那细微的小动作。“怎么,在边城待久了,连这宫里的酒也入不了你的口了!” 本就是一句玩笑的话,平西王听了只愣了片刻便也以玩笑答道。“臣在边疆喝惯了乡村农妇酿的浑酒,如今回到京城突然喝到这宫中的好酒,只觉得之前在边疆喝的酒都像是在喝水。” 一听这话,昭然帝也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几年没见你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既然如此,那等你回去的时候朕一定将这宫中的藏酒为你装上它整整两车专门带去边疆给你解馋。” “那臣就先谢谢陛下了!” 一众宾客们看着他们一君一臣肆无忌惮地在宴会上开着玩笑,渐渐地气氛又变得活络了起来。 “哦!对了,陛下!今日是皇太后的生辰,臣路上耽搁来晚了,便早早地就备了一份礼想献给皇太后,还望皇太后不要责怪臣。” 平西王自小和昭然帝一起长大,昭然帝的母后过生辰,他自然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准备就上殿上来。 “哦!你倒是先同朕说说,你到底备了份什么礼?”对于平西王昭然帝再了解不过,向来是个直肠子,在如今这种情形下竟然还能想着给皇太后备礼也相当不容易,当下也就来了兴趣。 “陛下若想知道那还得再等等,本就是送给皇太后的礼物,哪能让别人先看了去的道理。”平西王如此说到,引来了皇太后乐呵呵的附和。 “是啊!哀家这个寿星还未看呢,陛下就想着要捷足先登啊!” 昭然帝珉着唇摇了摇头,“朕只不过说说,母后你就急了,怕朕抢走你的礼啊!既然如此那朕就不强人所难了,平西王备了什么大礼快拿出来瞧瞧吧!” 等的就是昭然帝的这句话,平西王拍拍手,很快就有人从殿外搬进来一个足足有一人高的用黑布蒙着的东西。 竟然这么大,还盖着黑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自一出现便几乎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这么高,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南海的珊瑚树吧!”皇太后敛着眉盯着那黑布蒙着的东西看。 平西王道,“不是珊瑚树,不过比起珊瑚树这东西可要有趣的多!” 他一面说着一面招呼宫人将那遮光的黑布掀开。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那东西之上,就连萧辰云与官七画亦不例外。 只见黑布慢慢掀开一个角露出里面东西的冰山一角,有宫灯的光从里面被折射了出来,而那露出来的一角光滑而晶莹。 这是…… 官七画心中一惊瞬间将那东西给认了出来,在现代生活了这么久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材质应该是水晶。 人造水晶,这种东西在现代确实到处都是,可在这人工制造水晶技术还未完全成熟的古代,这样的体型这么大的一块水晶那确实是非常难得的。 除非是天然形成的水晶,再经过人工雕琢打磨。 还不等官七画多想,那边的黑布便被宫人完全掀了开来。 然而等待它的并非是众人的惊叹,而是宫人们突然传出来的惊恐的尖叫。 只见方才掀布时还笑着的几名宫女突然猛地丢开了手中的幕布,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官七画定睛去看,这才发现那幕布之下藏着的果然是一座水晶雕刻制成的水晶塔,可奇怪的是那水晶塔中间竟然藏着一团模模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异物。 “那是什么?”隔得有些远,官七画只能更加努力地去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连胆大如官七画也冷不丁被吓了个正着。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那些大臣小姐们哪里看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纷纷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