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不可说》 第1章 来自好友的诅咒 “叮咚，叮咚……” 游芊芊撑开疲惫不堪的睡眼挣扎着从桌子上爬起，刺眼的台灯灯光晃得她视线不清。 她一边抬手揉眼，一边闷声嘀咕：“大晚上的，谁呀……” 敲击键盘打开电脑屏，桌面右下角一个空白头像的肥鹅消息一闪一闪跳动着。 她疑了一句：“换头像了？” 点开消息对话框，坐直身。 两条新消息。 【没睡呢吧？】 【新故事写的如何？准备发吗？】 她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心里疑惑。 她记得好像没跟对方说过写了新故事的事儿。 敲键盘回应：【你怎么还没睡？】 想想又回道：【你怎么知道我开新坑了？】 对方很快回道：【写到哪儿了？这次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开了头就扔吧。】 她瞪着对方的新头像愣了一会儿，敲键盘回：【什么时候换的头像？怎么换了个这么清心寡欲的？不像你风格。怎么，不喜欢肖战了？】 心里嘀咕，说好的要一起一直一直喜欢有钱哥哥的，才喜欢了多久啊，你个始乱终弃的家伙。 对方回：【发来我给你看看。】 游芊芊：【什么？】 对方回：【新故事。】 游芊芊：【哦。】 游芊芊狠狠抓抓发痒的头皮，抬头和其实并不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的台灯灯光对视了几秒。 还是没清醒，脑袋昏昏沉沉的。 近半个月里她几乎没有沾过床，每天码字到很晚，常常直接趴在桌上就睡了。 “哎哟，我的脖子我的腰。”她挺挺僵硬发酸的脊背，发出痛苦的呻吟。 “叮咚”。 肥鹅消息又叫了。 她半趴在桌上敲键盘回复：【等会儿，我整理整理。】 对方是她认识了三年的网友，和她一样也是写小说的。 两人线下有见过几回，聊得很来，几乎每天都要聊上几句。 常常在写作上相互帮助，给对方看自己的故事大纲，透露思路，甚至会将整篇故事毫无保留的发给对方看，也不担心对方会盗窃内容，因为没有理由的信任。 她在桌面上命名为“公子与阿清”的文件夹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正文文件没有任何犹豫的发给了对方。 【正文才写了开头，故事还没展开，你先看看，告诉我感觉如何。】 一说到新故事她来了精神，噼里啪啦敲击键盘：【我跟你讲，这个故事是我所有故事灵感里最喜欢的一个，我敢保证这个故事写出来绝对惊艳，凄美绝伦！】 对方没回复。 她继续：【故事结局我已经在脑海里来来回回构思好多遍了，男主为了女主……】 等等不行，我不能剧透，留点悬念。 【我跟你说，这次我绝对不坑，绝对会认认真真的写完。我已经构造好故事的大框架了，结局也想好了，就差中间小情节的填充……】 对方仍是没有回复。 她大喜：【是不是！是不是！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有吸引力，看的欲罢不能了吧。】 “叮咚”。 对方回复了：【你真的能做到好好给故事里的人物一个善终？】 她看着电脑屏动作一滞，对方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你别不信我嘛，以前那些还不是写着没劲，这次不一样。】 对方：【不一样在哪里？】 她想了想：【嗯，这个故事更惊艳。】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游芊芊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任何回复。 【你信我嘛，这次真的真的……】 “叮咚”。对方回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笔下写出的那些人物都是有灵魂的，我说真的灵魂，你这样不负责任，有没有想过他们将承受怎样的命运。一件事情既然去做了就好好去做完它，做不到好好对待它就不要开始，脑海里想也不要去想。】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字字呈现出来文字，心一下下收紧，一个声音说着“有灵魂”三个字不断在她脑海里游走，扰得她心跳乱了节拍，手心直冒冷汗。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时的，当那些文字完全呈现出来后，游芊芊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她拍拍脑门，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肥鹅还没进化到发消息可以这么玩儿的境界。 揉揉眼，再看一遍对方的新消息，见那些文字稳稳的定在对话框里，舒了口气。 敲键盘回复，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但还是没冲对方发火。 她最不喜欢别人就这件事叨叨她。故事是她的，坑不坑是她的事儿。 她心想，你有那么多读者粉丝，永远不会理解我这种没有读者的人写作的时候有多痛苦，多煎熬，中途放弃的时候又经历着怎样的挣扎。 她这边消息还没发出，对方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你这样子不负责任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身的。】 看着对方变灰了的头像，她瞪大了眼睛，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怒掀键盘，破口大骂。 “你才报应！报应你全家！”什么嘛！有这么咒人的吗！ 她气愤急了，靠在椅背上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 心情平复下后撑着僵硬的脊背从地上捡起键盘，痛苦的发现花了好几百买的机械键盘断裂了，胸口涌上一股来势凶猛的委屈，眼泪瞬间决堤。 “夜露！我跟你绝交！” 就在这时，桌上的台灯突然闪了闪，啪的一声灭了。 游芊芊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抹一把眼泪去摸索台灯开关，反复将开关开了几遍，又借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亮反复检查电源线，不管她怎么弄，台灯都不亮了。 “什么嘛，都来欺负我！” 她跌坐回座椅上，掩面大哭，哭了有十几分钟才从糟糕的情绪里走出来，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反而增长了斗志，来了精神。 “夜露，你看着，我游芊芊这次要是再坑我就封笔永远不再写！” 收拾起情绪，拔了机械键盘，别扭的敲击着笔记本电脑自带的键盘将桌面上“公子与阿清”的文件夹重新命名为“坑就死！”。 这一番折腾，困意全散了，她索性也不睡了。 第2章 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钟，游芊芊对着电脑屏幕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卡了！ 又卡文了！ 这次她明明很认真很认真的梳理了大纲情节，完全是按照大纲思路一步一步走的，怎么还是卡卡卡！ 游芊芊烦躁的抓着头发，也不管扯疼了头皮，使劲揪拽着。 顶着早已吃不消，已经无法聚焦视线的双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从头开始较劲儿的一字一字审读所写的全部内容。 ****** “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一人，着白衣，持一柄长剑，每逢晴朗月夜出现在楼宇最高处迎着月光舞剑，人们称他为月下公子。 据说月下公子乃是月华门下弟子，师承月华仙人。 月华门乃仙修门之首，天下第一正义门派，门风清正，为世人所敬仰，在江湖上不曾树敌，然而却在十年前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整个月华门只月下公子一人幸免于难。 有人说月下公子其实就是那灭门凶手，人们将信将疑，然而真正的真相不得而知。 月华门灭门惨案成为一个巨大的谜团。 江湖上其他正义仙修门派有为月华门打抱不平的，自发寻找灭门凶手，然而数年来无一门派有所收获。 直到有一天有人说看到月下公子持剑杀死一妇人，将信将疑的人们开始相信月下公子便是灭门凶手。 一时间，月下公子从月下舞剑仙人变成了索命白无常。 有人说月下公子足迹行过之处便留下一串血红脚印。 自月下公子被世人判为灭门凶手至今已有十年之久，每逢晴朗月夜月下公子仍会出现在楼宇最高处迎着月光舞剑。 江湖各大仙修门派愤而发起悬赏令，得见月下公子者赏银百两，上报月下公子行踪者赏银千两，诛杀月下公子者黄金万两。 这一悬赏令出来后，晴朗的月夜之夜成了人们的噩梦之夜。 连各大仙修门派都拿月下公子没办法，普通老百姓岂不是更没办法。 入夜之后人们便不敢再出门，若是晴朗天气，太阳一落山家家户户便关门歇业，紧闭门窗，入夜后连烛火也不敢燃。 白日里，若远远看到不认识的身着白衣的人，便逃命似得跑开，头也不敢回。 月下公子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到百岁老翁，下至懵懂孩童，就连不晓世事的幼儿听到“月下公子”这四个字也会嚎啕大哭。 那不哭的，便被认为是痴傻的，早早被父母抛弃。 桃花村坐落在人烟稀少的深山坳里，四面临山，村民不与外界互通，与世隔绝，却也知道月下公子此人。 原是数月前月下公子在桃花村村口取了一对夫妇的性命。 桃花村的村民是唯一见过月下公子真面目的。 可惜桃花村的村民不出山，不知外界的悬赏令，若是知道，一定愿意为世人提供线索。 月下公子不穿白衣，确随身携带一把长剑，长剑无鞘，白日里灰暗无光似废铁，只在月下发光，剑光所映照之处皆染上一层白霜。” ****** “嗯，开篇设疑，埋伏笔，引出故事主线……” 游芊芊边读边做批注，慢慢来了点精神，窗外一道闪电闪过也没让她有所分神。 ****** “中秋之夜，人间最繁华之地的长雀街街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一袭墨色衣衫，背一把无鞘长剑，长发一半垂散一半以一根白玉簪挽起，形容俊美，气度不凡。 小的个头还不到大的腰间，扎俩丫髻，松松垮垮垂在脑袋上，着一身青黄粗布衣，袖口两块补丁，一手捏着个草环，一手紧拽着大的的衣角，形容算得上惹人怜爱，不过与大的站在一块怎么看怎么不相称。 一个是天上谪仙，一个是地上泥娃娃。 两道身影在街口的牌楼下已伫立许久，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往前走。 中秋之夜，月圆之夜，此时正直明月初升，本该是一派欢庆的景象，长雀街上却是一眼望的到尽头的空荡。 “哥哥骗人，没有花灯。” “不骗，再等等。” 幼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应，仿佛是从天外来，带着空灵的回响。 于是两道身影在初升的月色之下席地而坐。 次日，鸡鸣唤起沉睡的人们，太阳的第一缕光辉照在长雀街的牌楼上时，牌楼下的他们也醒了。 睁开眼看到乌泱泱一片围观议论的人群，大的丝毫不惊慌，不紧不慢的缓缓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又旁若无人的将滑落到身前的长发归拢到身后，将自己整理妥当了才去拉小的起身。 小的从未没见过这么多人，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人群里有人发声提问：“是外乡人吗？” 大的不理，小的摇头往大的身后躲。 “不怕，我在。” 在人们好奇打量的目光注视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牵手走出人群。 人群跟了一段路，觉得无趣便各自散开。 “哥哥，去哪儿？” “吃饭。” “花灯呢？” “再等等。” ****** 一声惊雷打断了游芊芊的专注，游芊芊自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但见窗外雷电交加，狂风大作，竟下起了暴雨。 游芊芊看着窗外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忘了关窗，雨水扫进了室内，书桌被打湿一片，狂风更是将书桌上的纸质稿件掀飞满地。 游芊芊赶忙起身关窗。 毫无征兆又是一声惊雷，游芊芊猛地缩回手，手臂上强烈的麻感，让她受到很大惊吓。 刚刚，她是被雷劈了吗？ 游芊芊不敢再靠近窗户，瑟缩着向后退，看着狂风夹着暴雨透过窗户扫进室内，打湿书籍，打湿电脑…… “啊！我的电脑……” 游芊芊扑过去去救电脑，一道闪电紧近着又是一声惊雷，游芊芊吓得失手滑落了电脑。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游芊芊低头去看，笔记本电脑躺在地板上扫进室内的雨水水渍上折了屏幕。 游芊芊丢了魂，跌坐在地，她想大骂，张口却失了声，她想哭，抱着脑袋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你这样不负责任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身的。】 【你这样不负责任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身的。】 【你这样不负责任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身的！】 …… 第3章 穿越了？身穿？ 【你这样不负责任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身的！】 耳边不断重复回响着一句话。 又是一道闪电，眼前一白，什么也看不清了。 耳边雷声渐远，世界慢慢安静了下来。 白茫一片里游芊芊隐隐觉得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改变，她好像不在房间里了，又好像还在。 有水滴落到眼睛里，游芊芊闭上眼睛，一片冰凉。又有水滴落在脸上，越来越多，细细密密，刺骨冰凉，冷的她打颤。 游芊芊一个激灵睁开眼，白光不见了。视线慢慢清晰，眼前是雾蒙蒙一片的如毛细雨。 “天亮了？” 游芊芊心里疑了一句，下一刻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所熟悉的房间里的一切都不见了，身下是混着碎石的湿黄的泥土，身前是一条望不见尽头蜿蜒曲折的小径，身后是雨中摇曳茂密的竹林…… “这、这、这……这是哪儿啊？”游芊芊使劲揉揉眼，再睁开，没变化，还是身处陌生的环境里。 “穿、穿……穿了？” 饶是游芊芊是个写手，写过无数类似场景，还是做不到镇定。 是个人都镇定不了好吗！ 游芊芊再三确认，掐大腿，揉脸，揪头发，痛的眼泪直流。 “穿、穿了……” 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不激动，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游芊芊坐在冰凉的湿泥地上呜咽了一会儿，体内残余的温度消耗殆尽，终于扛不住，冷的哆嗦起来，人跟着也清醒了几分。 撑着地面爬站起身，游芊芊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自己的睡衣。 “身、身穿？啊嚏！” 一个喷嚏招呼也没打就发射了出来，游芊芊看着悬挂在鼻尖上一指长的鼻涕水傻眼了。 “游芊芊！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游芊芊一声咆哮，忍着胃里翻涌的对自己的恶心感，撤开身子。 不想伸手去碰，游芊芊弯腰低头摇动脑袋，打算借助地心引力让一指长的鼻涕水自己掉下去。 她正摇得起劲儿，眼前突然晃过一道黑影，愣了一愣，忙抬头去看。 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墨衣人从她身边走过，脚步轻盈，行过之处竟无脚印留下。 游芊芊看得呆愣，下一刻想起自己是什么窘态，一个口水吞咽不及，险些将自己噎死。 “看、看到了？” 游芊芊两眼一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番脑补撞墙寻死之后，想起什么，游芊芊恢复正常。 忍着恶心掐断鼻尖上的鼻涕水，就着雨水洗了把手，提裤子去追墨衣人。 “大哥等等！” 跑了几步，脚底板吃痛，游芊芊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竟是赤着脚。 这一看到脚丫子是光着的，足底刺骨的凉意蹭地蹿到头尖，让她忍不住呻吟着哼哼了一声。 眼看墨衣人即将走远，游芊芊不得不咬牙强忍着硌脚的痛感和刺骨的冰凉，两重不适，快步小跑。 “大哥等等！等等大哥！” 游芊芊边跑边喊，前面墨衣人终于听到她的喊声停了下来。 游芊芊欢喜，三步并两步跑到墨衣人近前，一边哆嗦一边喘息：“大、大哥……” “叫谁？”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游芊芊抬起头，对上墨衣人的视线一刹那，天旋地转。 游芊芊只觉得天灵盖一阵发麻，紧接着浑身都通了电似得，一阵麻感，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漂亮的眼睛！好漂亮的人！这人……这人…… “有事？”墨衣人看眼前人不说话，蹙起眉头，似有些不耐烦。 游芊芊回过神，浑身通了电的麻感却挥之不去。 “请问，请问……” 游芊芊请问了半天愣是没问出自己想问的，她的大脑当机了，一片空白。 墨衣人转身走远，游芊芊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如毛细雨变成黄豆大雨砸地她脑袋吃痛她才回神。 大脑重新启动，却因热量不足，运转迟钝。 游芊芊幽魂一样在雨中踉跄前行，被冻得没脾气，也没了思考的力气。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再遇上活人，也没看到一个能躲雨的地方。 心念俱灭快要放弃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游芊芊转头去看，身后旷野深处隐隐晃动着一个黑影，初时看不清是什么，没一会儿那黑影轮廓清晰起来。 是五六个人影，正向她的方向移动，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近在眼前了。 游芊芊本来有一丝丝害怕，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的狼狈，便一点怕意也没了。 她这副鬼样子还害怕？别人怕她才是。 六个身穿黑底红边同款宽袖服饰的青年男子眨眼之间齐齐站在游芊芊面前，个个头冠金冠，手持佩剑，虽被雨水浇淋的也是一身狼狈，却都很精神。 游芊芊被冻得大脑迟钝，看着面前六人，心里虽疑惑，却没力气思考什么 哆嗦着想张口求救，却因面部冻的僵硬一时张不开嘴。 六人之中上前一人靠近游芊芊，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这位……咳咳……”似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人，微微避开看着游芊芊的视线，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 游芊芊挣扎出力气，哑声道：“姑娘，是姑娘。”想嘿嘿笑两声却再没了力气。 那人再清清嗓子，收起尴尬，正色道：“这位姑娘，请问可在此处看见什么人经过？” 游芊芊快冻得不行了，哪有力气回话，只想求救：“小哥哥，救救命……”我冷啊，快冻死了！你们看不到吗？ 问话的男子听了，皱了皱眉头，回头和自己的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不情愿的上前拉住游芊芊的手。 一股暖流顺着男子的掌心传入体内，只一会儿功夫游芊芊冻得发僵的身体便暖和了起来。 游芊芊一边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边为捡回一条小命而兴奋激动。 血液活伐了，大脑也从当机中恢复运转。 “谢谢小哥哥，小哥哥你人真好。”游芊芊感激的握住对方的手连连道谢。 “啪”的一声，手腕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敲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剑搭在了游芊芊脖颈上。 第4章 怎么可能穿到自己书里？！ 游芊芊在疼痛中愣住，反应过来惊慌的看着对她拔剑的人。 问话男子冷声道：“姑娘自重。”看一眼身后为他出剑的兄弟，推开架在游芊芊脖颈上的利剑。 “请姑娘仔细回想一下，是否在此处看见什么人经过？”男子继续道，语气和态度早没了起初的和善。 经历过被利剑架在脖子上这么刺激的事件，游芊芊竟然有种变态的兴奋。 她这是穿到武侠世界了？ 想起在此前遇到的墨衣人，好像也是手持一把剑，也是穿着这样的宽袖古装，长发飘飘，再看面前这六位青年男子的打扮儿，游芊芊越看越激动，激动到心潮澎湃。 她真的穿越了！ 身穿！ 还是武侠世界！ 这也太刺激了吧！ 梦想成真了！ “师兄，此人怕是神志不清，还是不要问了。” “谁神志不清了？”游芊芊回神，听到这话十分不爽。 男子再将游芊芊上下扫看一遍，赞同的点头：“走。”说着真的就走开了。 一行人眨眼离开游芊芊一丈远。 游芊芊惊得张大嘴巴，下巴险些脱臼。 这是什么武功！ 厉害了我的小哥哥们！ 惊讶完了，游芊芊想起正事，然而想喊人停下来，已是来不及，人早就没影了。 正犯愁，一转身，看见个落单的小哥哥。 游芊芊大喜，这次一定得干正事儿！ 不能花痴！不能激动！不能走神！ 跑向落单小哥哥前，游芊芊如此警醒自己，然而到了近前还是忍不住小小出了把神。 这是什么神奇世界，男性要不要都这么好看啊！ 游芊芊强忍住想吞咽口水的不雅动作，在自己胳膊肉上狠拧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犯花痴。 “小哥哥……”呸！ “这位帅……”呸！ 游芊芊狠揉一把脸：“这位公子……” “姑娘有事？”男子急着赶路，突然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泥人拦住去路，看着眼前举止怪异的女子，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厌烦，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那个，公子麻烦问下，请问这是哪里？”游芊芊凭着感觉学着古人说话的口吻道。 说话间眼睛也不闲着，将面前俊秀的小哥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 这位小哥哥也是穿着黑底红边的宽袖服饰，腰间系着块盘云图案的配饰，也持着佩剑，显然是和方才那六人是一起的，不过他头上却没有冠金冠而是用绣着云纹图案的暗红色绸带绑了个大马尾。 瞧出这个细节，游芊芊再将面前人打量了一番，果然见其五官中透着些许稚嫩，应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真真的是个小哥哥啊。 看着对方满脸的胶原蛋白，游芊芊不禁感叹青春的美好。 少年对游芊芊这样失礼打量他的举动有些厌恶，冷冷道：“姑娘沿着此路一直往东去，走出十里便能看见村落。”说完便转身。 游芊芊见人要走，忙拦住。 “姑娘还有事？”少年有些不耐烦了。 “公子我不是要问路，我是想问这是哪里？”游芊芊着急，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问她想知道的东西。 她总不能告诉人家她是穿越来的，不了解这个世界云云。 少年皱眉：“此地乃是翠竹林，月华境内，姑娘若无别的事我还急着赶路。”说着又要走。 “公子别……”游芊芊忙再拉住人。 “姑娘还有事？”少年真的不耐烦了，但出于礼貌，没有对游芊芊冷脸。 “我……啊、啊嚏！”游芊芊吓得忙捂住嘴，生怕再在人前出丑。 少年皱着眉将游芊芊上下打量一番，看到某处突然顿住，脸红了一红，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犹豫了一下，转身脱下外衣。 一个弱女子，大冷天穿这样单薄，又疯疯癫癫，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看不下去。 “姑娘既不是迷路还是早些回家去，以免遇上月下公子，遭遇不测。”少年将衣服塞到游芊芊手里，好心提醒完快步离开，再没给游芊芊拦住他的机会。 游芊芊立在原地，被少年的一番话雷地意识恍惚。 月下公子？他刚刚说月下公子？ 月下公子不是…… 游芊芊看着手里的衣服，心绪如何也无法平静了，心快跳到嗓子眼。 【你这样不负责任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身的】 耳边又响起那句话，游芊芊一下子脱了力气，跌坐在地。 闭上眼，堵上耳朵，拼命回想见到的一切，那六个人，落单的小哥哥，还是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游芊芊猛地睁开眼。 “月下公子不穿白衣，确随身携带一把长剑，长剑无鞘，白日里灰暗无光似废铁，只在月下发光，剑光所映照之处皆染上一层白霜……” “中秋之夜，人间最繁华之地的长雀街街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一袭墨色衣衫，背一把无鞘长剑，长发一半垂散一半以一根白玉簪挽起，形容俊美，气度不凡……” 游芊芊捂住胸口，几乎要承受不住心跳的速度。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游芊芊安慰自己。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满屋翻飞的稿件，然后是空间转换，看见古装小哥哥，还有身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她确实是穿越了没错。可是怎么会穿越到自己写的书里？ 这太荒谬了！ 游芊芊抱头再想，眼前闪过那六位金冠男子。 金冠头冠，黑底红边的服饰，还有盘云玉佩…… 这、这是她对赤云门的设定啊！如果是巧合的话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游芊芊站起身，茫然的看着笼罩在雨雾中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野。 小哥哥刚才说往东走，哪里是东啊？ 算了算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嗯，就这边了。 游芊芊原地打个转，瞎胡指了一通，择了一个看着顺眼的方向提裤子就开跑。 她既然是穿越主角，没道理刚穿过来就死了，老天爷不会闲的折腾自己。 游芊芊这般想着，也不管身体吃不吃得消，脚底板受不受得住了，闷头往前跑。 十里，也就是五公里，读书那会儿她还拿过三千米长跑冠军呢，这点路算不了什么。 游芊芊一心想着快点弄清楚她到底是穿到了哪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疯狂。 第5章 穿越者不死光环 大冷天，又下着暴雨，正常人就是裹着厚衣服撑着雨伞站在雨里久了也会受不住，她衣衫单薄还赤着脚已经在雨水里淋了大半日了，这又挑战自己的极限，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这样的玩命行为游芊芊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都会后怕出一身冷汗。 夜幕降临之前，游芊芊终于看到了村落。 雨还在继续下着，不过雨势似乎减小了，游芊芊早已体力不支，但她觉得自己死不了，连口气也不喘，一直跑进村子里，见门就拍。 第一家开门的是个老大爷，一见拍门的是个披头散发的疯子，吓得直哆嗦。游芊芊询问半天，愣是没从老大爷嘴里问出什么。 再拍第二家，是个年轻小伙子，游芊芊心想年轻人经吓，觉得有戏，然而还没开口就被人拒之门外。 再接着第三家，第四家…… 越拍下去游芊芊越沮丧，心里一泄气，浑身上下的疲惫和钝痛感便凶猛而至，一时间游芊芊竟站立不住。 “不会死的，我是主角啊。”游芊芊安慰自己，然而看到小腿到足底密密麻麻的血迹还是承受不住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不再是躺在泥地上，而是一张简陋的竹板床上。 游芊芊之所以能看见床板是什么材质是因为床上没有铺垫任何被褥，甚至连个床单也没铺。 游芊芊环视四周，她是躺在一间简陋的矮屋里，屋内光线极差，视物有些吃力，但能大概看出屋子里物件很少，空空荡荡的。 游芊芊想坐起身，刚一动作，腿部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忍不住痛叫出声。 想起昏倒前看到的血迹，游芊芊心里咯噔一下，慌了。 “不会的，我是主角啊，不会的。”游芊芊安慰自己，哆嗦着伸手去摸小腿的情况，刚一碰到便吓得缩回了手，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屋内光线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醒了是吧？醒了就赶紧走，我可养不起你。”一个沙哑的老妇声音从门口传来。 游芊芊扭脖子去看，一位身形佝偻，满面褶子的老太正向她走来。 “老奶奶，是您救了我吗？谢谢您。”游芊芊忍着周身的不适向老太道谢。 “不是。”老太冷声回。 “不是吗？”游芊芊心里一愣，这老太看着面善，说话怎么这个态度？ 虽然疑惑，却没往心里去，嘿嘿笑笑。 她觉得也不是。老太都一把年纪了，不可能背得动她。 “那我也要谢谢您。” 不是老太，那也一定是老太的家人，谢谢人家总是没错的。 游芊芊挣扎了一下，痛出一身冷汗，直哆嗦，只得放弃坐起来的想法。 “甭管谁救得，你也不用谢，赶紧走人。” 一根竹杆落在身上。游芊芊愣了一愣。 “赶紧走，赶紧走！”老太十分不耐烦的催促道，就差动手把游芊芊从竹床上拉下来。 “老奶奶，您别激动，我走，我肯定不懒着。不过老奶奶我走之前能问几个问题吗？” 游芊芊一面担心老太会拿竹竿打她，一面又迫切的想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老太看着苍老，但讲话清晰，不老糊涂，而且老人家知道的事情多，更方便她打听到更多事情。 老太没说话，游芊芊就当她是默许了：“老奶奶我想问下月下公子是什么人？还有月华是什么地方？” “哼。”老太冷哼一声。“还是个不怕死的，早知道就不救了。” 游芊芊一听有戏，激动起来：“老奶奶我怕死，特别怕死，就是因为怕死才想了解一下……” 想了想道：“我一路上总是听到月下公子这个人，大家提起他都很害怕的样子，不瞒您说，我是外乡人，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 游芊芊还没说完便被老太打断：“年纪轻轻不在家好好呆着，瞎胡闹什么！” 游芊芊赶紧道：“奶奶您说的是，不该瞎胡闹，办完家父交代的事情我便回家去。” 老太道：“这还像话。” 游芊芊笑笑：“老奶奶，那月下公子……” “什么月下公子，那是杀人魔！孽畜！”老太激动起来。 游芊芊小心翼翼道：“奶奶，这话怎么说？” 老太横一眼游芊芊，颤巍巍的走到床前坐下：“当年，他一夜之间血洗整个月华门，连养育他的师父也没放过，这不是孽畜是什么！” 老太说着激动的颤抖起来。游芊芊更是跟着颤抖起来。 “月华仙人是造了什么孽，竟捡了这么个畜生上山……” “不是畜生！他不是……”游芊芊激动。 老太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游芊芊赶紧解释：“我，我的意思，没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大家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不是……” 到这一刻，她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是穿越到自己的书中了。 “哼。”老太冷哼一声站起身。 “你给我走，赶紧走！”抬起枯手指着游芊芊，指尖气愤的都在颤抖。 游芊芊心里疑惑，她所写的普通世人对男主的态度只是恐惧，可没有什么仇视，这老太一提及男主就这样激动，这感情不对啊。 游芊芊想问一问老太太为何这样反应，但看老太太从床上拿起了竹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想什么来什么，正担忧着，就见老太拿竹竿指向她：“我问你，你是哪儿来的外乡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杀人魔！说！你跟他是不是一伙儿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游芊芊赶紧道：“老奶奶，您别激动，我真是外乡人，我家住在桃花源，家乡四面临山与外界隔绝，近两年才与外界互动，当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游芊芊顿住。 她这是说了什么？桃花源？这不是她设定的女主的出生地？ 第6章 原来是这么玩 不管了不管了，先救命再说。 “老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信我。”游芊芊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太。 泪不是受惊吓出来的，也不是伪装出来的，是身上的不适痛出来的。 老太放下竹竿，但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游芊芊的话。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别再出现在老婆子我眼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将竹竿扔在游芊芊身上。 游芊芊被吓了一下，紧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没被打，睁开眼，老太已经向门口走去。 游芊芊不敢再迟疑，拿了竹竿撑在地上，拼力挣扎着坐起身。 她身上的伤痛是实打实的，就是有不死的穿越光环，也吃不消这样的折磨啊。 得走，马上走。 游芊芊强烈直觉老太很可能会回过头来打她一顿。 终于移到门口，外面竟还在下雨，天幕阴沉沉的，空气潮湿阴冷，让人倍感不适。 游芊芊紧了紧身上布满补丁的破旧衣衫，鼻头发酸。 这就是她的报应在身吗？可是为什么呢？ 游芊芊想不明白。 新故事她才开始写，并没有坑啊！ 撑着竹竿，一步碎成三步的往篱笆门的方向移动，走了一小半路游芊芊便吃不消了。 她的两条腿膝盖以下全肿了，上面布满了狰狞可怕的伤口，脚丫子更别提了，用血肉模糊来形容都不为过。 游芊芊狠狠吸了吸鼻子，紧咬牙关。 就是爬，她也要爬出去。 她要去弄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游芊芊总是相信，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肯去挖掘，就会有奇迹。就比如她现在，这不是离开了老太家吗。 看看身后低矮的篱笆门，再看看自己不忍直视的两条腿，游芊芊傻傻的笑。 当然这奇迹要归功于她不死的穿越光环。 “阿大你看，这不是前两日倒在村口的光身子疯女人吗？” “是嘞是嘞，就是她，你看她身上穿的啥。” “看到喽，老菜头的衣服呗。老菜婆不是还把她搁在放过老菜头尸体的竹板上了麻，说是没得救了，竟然活过来了。” 游芊芊扭过头，两个高矮胖瘦一般的青年男子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毫不避讳地议论着。 “你看，她看过来了。” “走走走，别沾了晦气，看着是活了，谁知道下一会儿死不死。” 游芊芊愣住，两人是在说她？ 低头看看裹在身上布满补丁的旧衣服，游芊芊顿觉浑身一阵发寒不适。 “脱吧脱吧，脱了赶紧还给我，我的拐杖也还回来。” 身后响起老太的声音，游芊芊扭过头去，就见老太戴着顶竹叶编织的破斗笠立在篱笆门后，目光不善的瞪着她。 游芊芊隔着篱笆门看着老太，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 在脑海里。这场景她在脑海里构造过！ 新书故事里有一个情节是女主得知男主身份后去到月华境内求证，遇见一个老太，老太恰是当年常给月华门送菜的菜农…… 刚才那两个村民好像叫老太“老菜婆”来着。 游芊芊瞪大眼睛，这老太就是她故事里逼疯女主的第一人吗？ 游芊芊简直要疯了，女主被逼疯的情节在故事很后面，她还没有写到，不过是在脑海里构造了一些情节点。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小人物就这么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了，还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绪…… 等等，一闪而过？ 游芊芊想起什么，身形一滞。 暴风雨之前，她好像卡文卡的很厉害，一点灵感都挤不出来，似乎好像有一瞬间生出了把故事放弃扔掉的念头。 难道是因为这个才遭“报应”的？ 就在游芊芊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一点线索时，雨停了，天放晴了。 游芊芊抬头看天，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 真是因为这个？ 行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来都来了，既然来了老天肯定不是让她来体验生活的。 低头看看腿，游芊芊苦笑。而此时雨又下起来。 游芊芊抬头看看天，皱起眉头。 既然不是让她来体验生活的，那就是有任务给她，可任务是什么呢？难道是让她推动故事情节顺利往下发展？ 噔，天又放晴了。 这次游芊芊忍不住笑出声，心里跟着顿时敞亮了。 原来是这么玩儿的。 让我再猜猜。 “故事完结之前我是不是回不去？” 游芊芊仰头看着天，放晴的天空刚有一丝阴云密布的迹象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阴云瞬间退散。 几滴被乌云“母亲”遗弃的雨水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最终没能反抗得了地心引力瑟缩着落在游芊芊鼻尖上。 游芊芊抹一把鼻头，扬起嘴角。 “如果故事完结不了，我便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是不是？” 天阴了一下又放晴。 这次游芊芊笑不出来了。 她真的如夜露所说遭“报应”了。 “那要我怎么推动故事发展啊？”游芊芊仰头冲着天幕大喊。 突然之间天空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集中往游芊芊身上砸，砸的游芊芊几乎站立不住。 本就是落汤鸡，再淋也不会更糟糕。 游芊芊低下头。这是要她自己琢磨啊。 呵呵，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小可爱，穿越者的基本配置她都没有，只有下不停的雨，会受伤会流血的肉体凡胎，痛觉敏感的神经…… 除了穿越这个算得上意外中彩的事情落在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连可以宵想期待的男主角也不可能存在。 游芊芊看着自己赤裸的腿脚，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冲着雨雾声嘶力竭的大喊：“游芊芊啊游芊芊，你这都是什么破毛病！就算是自己的卧室里，你好得也穿双拖鞋啊！哪怕是人字拖也好啊！” 如果此刻穿越的不是她，她还好好呆在自己的卧室里码字，她一定要大写加粗的提醒那些幻象期待能够穿越的妹子们。 无论何时何地别太随便，不然哪天真的穿了，真的会很惨。 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下，游芊芊扭过头，就见一双船大的破鞋落在她脚下。 第7章 诸多困惑 “人都死了，这些破东西留着也没用。” 矮篱笆门后老菜婆自言自语着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老奶奶……“游芊芊喊住她。”谢谢……”谢谢您。 虽然给她穿死人的衣服，虽然拿破鞋砸她，还要拿竹竿打她，可老太的心是善良的。 村子这么大，村民这么多，却只有老太把她带回家了。 游芊芊低头看着地上躺在水洼里用布条捆绑在一起的破鞋，鼻酸的感觉又涌上来。 被自己脑海里构造出的人物救了命，这种感觉…… 无法言喻。 这一刻游芊芊的心境变了。 来到这里怎么能说是遭报应，是中了千万亿万彩票的幸运才是。 试问，有几个作者能够有这样的奇遇，亲身与自己塑造的人物产生现实世界里才有的接触和交集。 游芊芊弯腰捡起脚边的鞋子，走至矮篱笆门前，将鞋子放在篱笆门下，又脱下身上的旧衣，折叠好，放在篱笆门上，再恭敬的将手里的竹竿立在篱笆门旁，对老太深鞠一躬。 直起身后笑着道：“老奶奶，我只讨您门上一根树根一用就好。” 老太困惑又惊讶的看着游芊芊，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似不知道怎么说好，皱起眉头，这下额上的褶子更深了。 游芊芊笑笑：“老奶奶，若今后您再遇上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如果可以，不要回答她问的任何问题，只说不知道，好吗？”说完不等老太回应再深鞠一躬。 “老奶奶，我走了，您好好照顾自己，您会长命百岁的。” 不管是不是她创造出来的，这是她肉眼亲见活生生的生命，如果可以，她这么希望，希望老太长命百岁。 转身离开时，低头看到身上质地沾水就透肉的睡衣，游芊芊后悔了，然而扭过头去，老太已经取走了篱笆门上的衣服和鞋子。 算了，那是人家对亡夫唯一的念想，她怎么能拿走用呢。再说，有那件衣服和没有没什么区别，怎么都是湿冷不避寒的。 游芊芊闭上眼，强压下心里那个暴躁叫嚣的声音。 “有区别！怎么没有！遮羞啊啊啊！” 过路村民那句“光身子的疯女人”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若不是死不了，游芊芊真想一头撞死在村口的木桩上。 离开村子，游芊芊原路返回，凭着模糊不清的记忆寻找那片她穿过来落地的翠竹林。 她要去追墨衣人，虽然这个想法很异想天开，但是这是对她来说能够最快找到男主的办法。 要想故事结局，不就得跟着故事的关键人物。 不过她现在虽然清楚了自己是穿越到了哪里，却还不清楚她现在是身处故事的哪个阶段。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小人物都存在在这个世界里，这个书中世界会有多大便不是她能够具体的了的了。 她只写了开头，故事还没有展开，主要人物也还没全部出场，脑海里却是已经想好了结局和中间转折过渡的几个大情节的。 至于贯穿其中的小情节，在这个故事灵感跳出她脑海的一瞬间开始小情节的灵感就没有间断过。 这些灵感有的她认真记录了下来，有的却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这个书中世界存在着许多虽然是她从脑海里构想出来的，但她可能并没有记住的东西存在，也就是未知事件。 如果那些没记住的灵感瞬间全存在在这个书中世界里，那她将面临的挑战将是巨大的。 想到这个，游芊芊心里又增添了许多困惑。 她现在置身书中世界，她的思想会影响这个书中世界发生变化吗？ 如果会，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是如果不会，她要以怎样的办法去推动故事往下发展呢？ 如果她没能让书中世界按照她所设定的大纲走会怎样？ 她会受到惩罚吗？ 会是怎样的惩罚？ 还有还有，她要以什么身份存在在这个书中世界？ 越想下去越头大，游芊芊强迫自己停止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现在只能先专注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男主。 别的问题等遇到了再说，现在多想也没用。 天色渐黑，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没完没了似得。 游芊芊体力早就支撑不住，再加上一直没有进食，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恍惚之际，视线里出现一座房屋，游芊芊以为是眼花所致，晃动脑袋使劲去看，真有一座房子，孤零零的立在荒野上，隐隐还有亮光。 游芊芊激动，这一激动，身上跟着又有了些许力气，跌跌撞撞的向那突兀耸立在荒野里的屋子走去，好几次险些因行走过急摔倒。 越来越近，原来是间破庙。 不知是供奉着哪位仙人，破庙门口立着口一人高的大香炉。 破庙显然已经荒废许久，香炉已经破损，上面锈迹斑斑，长满了青苔。 游芊芊看着那自香炉口径边沿溢出来的水帘，再看看地面上积成池塘的雨水，皱起眉头。 这究竟是个什么时节？ 雨水下不停，天气冷的像是寒冬，草木却茂盛的像是盛夏时节。 说不出的诡异感。 犹豫了一下，游芊芊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踏进没及膝盖的积水里。 其实她的身体早就麻木了，对冷和湿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只是心里潜意识里对看不见底的东西感到恐惧。 这间破庙所处的地段有些奇怪，只它四周有这么深的积水，更奇怪的是，这积水里的荒草奇高。 刚开始游芊芊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可踏进去知道水有多深后发现并不是。 终于“上岸”，看到庙里并无积水，游芊芊大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最后一点力气消耗殆尽，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游芊芊恍惚看到庙里墙角站着个人，那人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扭头看向了她。 第8章 出卖男主 游芊芊醒来时身上的疲惫和伤痛全消失了，除了肚子有点饿，整个人精神特别好。 感到惊讶和兴奋的同时，游芊芊满心困惑。 在她身前不远处的破窗边站着位白衣人，已经背对着她站了许久。 破庙里只他一人，她昏迷前也只看到他一人。 很显然是白衣人救了她。 经历过穿越这样的奇遇，游芊芊自觉已经淡定了许多。 外面天已黑透，这破庙内并没有燃着烛火，却很亮堂，光的来源是白衣人。 该怎么形容呢？ 啊！白炽灯！ 白衣人就像一盏白炽灯一样发着光，不过他的光很柔和，一点也不刺眼，透着股清冷，像皎洁的月光。 游芊芊不记得她所写的《公子与阿清》的故事里是不是有神仙，仙修者倒是很多，但这白衣人怎么看怎么更像是前者。 “请问……” 这已经是游芊芊第六次“请问”了，她不知道白衣人究竟是真的没听见，还是不想理她。 见白衣人还是没反应，游芊芊决定再向前靠近一步。 “请问……” 刚抬起脚准备迈出去，白衣人突然转过身来。 游芊芊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游芊芊潜意识里觉得白衣人靠近不得，离得近了要出事。 果然，太近出事了。 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面孔，没有形容词可以具体去形容它，所以在看到它后游芊芊给出了最本能的反应，瞪大了眼珠子，忘记呼吸，忘记心跳。 以往她总是让她笔下的人物因为一点点小事夸张的昏过去，现在轮到她自己身上了。 “你终于来了。” 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将惊讶过度的游芊芊从昏迷的边缘拉回来。 “终于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等我很久了？” 游芊芊小心翼翼的问，不敢大声，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是，等你很久了。” 白衣人上前一步，靠近游芊芊。确切来说是飘向游芊芊。因为白衣人靠近游芊芊时肩膀没有耸动，衣摆也没有颤动。 游芊芊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却感觉后背抵住了什么东西，退不了。 “不能是墙啊。” 游芊芊扭头往身后看，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墙离她还远着。 伸手在空气中探了一把，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了？ 疑惑的转回身，这一转头吓了一跳，白衣人的脸离她不到一臂的距离那么近。 游芊芊吓的心里一哆嗦，本能的就跳脚往后跑，一转身，身体结结实实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游芊芊大为困惑。 身后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她就是往后退不了，空气中好像生出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堵住了她的退路。 往后退不了，游芊芊往左退，又被空气中无形的墙挡住退路，往右退，结果还是一样。 退无可退，游芊芊泄了气，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意不乱。 “怕我？” 白衣人就近在她眼前，可游芊芊听着白衣人的声音却像是来自天外，遥远的不知方向，又仿佛近在心头，震在她心尖儿上。 “不、不是。”游芊芊下意识的撒谎。 她心里困惑极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又在怕什么。 “你将我创造出来却又怕我，我倒是不明白了。” 什么？游芊芊睁开眼。 白衣人不见了，眼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游芊芊心里一惊，胸口跟着一阵钝痛。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难受？”游芊芊捂住胸口，在黑暗中跌坐在地。 胸口越来越痛，痛到呼吸都难受，游芊芊心里怕极了，几欲哭出来，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呼吸哽住。 “又是你！” 游芊芊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着，待视线清晰后，看清周围，愣了好一时反应过来。 原来方才的一切是一个噩梦。胸口钝痛是因为有人踩在了她胸口，脖子凉是因为有一把利剑正架在她脖子上。 “说！你与月下公子什么关系！” 游芊芊虽是醒了，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没彻底从噩梦里回过神，看着眼前熟悉的金冠六人组目光呆滞：“又是你们啊。” “别装傻充愣！说你与月下公子是什么关系，否则……”持剑男子手上用力，利剑在游芊芊脖颈上划出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瞬间淹没了那道细口。 脖颈吃痛，游芊芊下意识的就想去摸，刚一抬手动作就被持剑男子误以为是要反抗，眼疾手快用剑鞘格挡住。 游芊芊本就没什么力气，又没完全清醒，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格挡力道，整个人被那力道掀翻在地。 这下游芊芊彻底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吃痛的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大叫。 持剑男子皱眉，看向身后个头稍高他些许的金冠男子。这二人正是游芊芊第一次遇见的六人中向她问路和持剑威胁她的那两人。 “大师兄，怎么办，问不出啊。” 被持剑男子唤作大师兄的高个金冠男子皱起眉头，默了一会儿背过身。 “杀了。” “这……”持剑男子看看地上的游芊芊，又看看背对着他的大师兄，有些为难。 “我说杀了。”高个男子不耐烦了，扭过头横一眼持剑男子。持剑男子不敢再犹豫，抬剑指向游芊芊。 游芊芊看到持剑男子又向她而来，慌忙往后退，然而已经是在墙角，退无可退。 “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月下公子在哪儿？”高个男子一步跨过来，自持剑男子手中夺过利剑，直直游芊芊的双目，眼中寒光凛冽，深藏狠戾。 游芊芊怕极了。她心里知道自己死不了，可是一想到会被利剑割喉就吓的一身冷汗。 “我说我说我说，你们要找月下公子是吧，我、我告诉你们他在哪儿……”游芊芊吞咽一口口水：“但、但能不能先把剑拿开啊。” 游芊芊觉得如果此时她肚子里有水，一定吓的已经失禁了。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高个男子完全不给游芊芊商量的余地，冷冷道。 眼看剑刃又离自己近了几分，游芊芊紧闭上眼睛，心里狠狠问候了一遍高个男子的祖宗十八辈代。 “长雀街！他去了长雀街！”游芊芊大喊，几乎要崩溃了。 第9章 敲竹杠 “敢骗我……” “不敢！不敢！我说的都是真的！”高个男子还没说完，游芊芊便哭泣着大喊。 六个成年男子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除了持剑男子面上有些不自在，其他人都是一脸冷漠。 “大师兄，要不要带上她？” “不用，我们走。” 一行人眨眼消失在破庙里，游芊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口又有人折了回来。 游芊芊简直要骂娘了，抱着头瑟缩到墙角里。 “大哥，饶了我吧！我真的都如实说了！我跟什么月下公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没有……” 等了一会儿没有利剑架到脖子上，也没有挨打，游芊芊慢慢睁开眼，就见眼前一抹晃眼的白色。心下一惊，想起做的梦，忙揉眼睛。 擦去眼泪，视线慢慢清晰，看清眼前人是谁，游芊芊心里一阵失落，下一时愣住。 她刚刚是在失落吗？她在期待什么？梦里的白衣人？ 游芊芊失笑。 “姑娘，你别怕，我师兄他们已经走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看着面前只穿着里衣没有外衣一脸无害的胶原蛋白小鲜肉，游芊芊冷哼一声，恨恨的咬住牙，从牙缝里吐出八个字。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和那金冠六人组是一路人，正是那位落单在后的小鲜肉。 少年愣了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笑。 “姑娘心里有气也是应该，我师兄他们做事确实失了分寸，我代师兄们向姑娘道歉。”说着退后一步，当真诚意满满的对游芊芊深鞠一躬。 这倒让游芊芊不自在了，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以大欺小呢。 “算了算了，也没怎么着我，就算是要道歉，也不能是你来道歉。”游芊芊探头看了看门口，长舒口气，从紧张的情绪里走出来，挣扎着想站起身，忘记腿脚上的伤，一用力，牵动伤口，疼得直飙泪。 少年早发现了游芊芊腿脚上的伤，不光是腿脚，她整个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处看着是舒服的。 “我给姑娘的衣服，姑娘没穿着？” “什么衣服？”游芊芊一边忍泪，一边忍着痛重新坐下身。 “就是那日在荒凉地我给姑娘的外衣。”少年说着脸上不自在的泛起红晕。 “啊！那件衣服！”游芊芊想起来，抬起头心虚的看向少年。“那衣服啊，我给弄丢了……” 那天她着急找活人，连自己的腿脚都不顾了，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衣服。 看到少年脸色变了，游芊芊赶紧道：“对不起啊，衣服我还不了你了，而且……”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很是难为情：“而且一时半会儿可能也赔偿不了你……” 少年道：“不是，没有要姑娘还的意思，那衣服是我派独有的特殊材质所致，不是普通衣服，可以遮风挡雨，遇火也不燃……”他的意思，那衣服可以做雨伞之用，还可御寒。 啊？那我不是更赔不起了？ 游芊芊第一反应就是赔的问题，第二反应才是感到惊讶和疑惑。 特殊材质？她没写过什么特殊材质的衣服啊。 “不过丢了也好，要是被大师兄发现……”少年低声道了一句，后半句游芊芊没听清。 “你们既然是一起的怎么不一道走？”游芊芊看着少年，少年和那金冠六人组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让她不觉得害怕，甚至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个……”少年低下头，面露难色，再抬起头时不动声色的将话头转开。 “姑娘怎么还不回家？” 游芊芊看出他不想说，便不再问，改问别的。 “你们要追的月下公子是什么人?你们追他多久了？为什么要追他？” “你不知道他？”少年露出惊呀的神情。 游芊芊思索着想问的事情道：“那个，我是外乡人，家里住的偏，这是头一次出门。” 同样的谎话，游芊芊再用已是十分顺溜，脑海里想都不需要想，脱口就来。 这里的一切都是从她脑海里构造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身份谎言根本难不倒她，只是这次她会留神，不会再借用这里女主的身份。 想到这个，游芊芊开始打量少年。 第一次见少年，她已经将少年打量仔细，但是那时她不知道她是在自己所构造的书中世界，这次不一样。 她记得她对赤云门的设定是仙修界的“首恶”势力，但是出场是在故事的很后面。 在她穿越到这里之前，她对赤云门的设定构想只有关于门派的。 比如什么门中弟子穿什么服饰的衣服，配什么证明身份的佩饰，关于赤云门中后面会出场的几个重要人物的设定都还没做具体的构想，只在笔记里写下了几个供选用的人物名字，具体什么名字对应什么人她都还没想好。 她穿越到这里一共就遇见了那么几个人，却和面前的少年近距离交流了两次，少年出现的概率就书中世界来说有些高啊。 一般这种情况在小说世界里，少年不是男一的设定就是男二，绝对出不了男性角色前五号。 少年觉察到游芊芊又在失礼的打量他，皱起眉头，露出不悦之色。 “我看师兄们并没伤到姑娘，姑娘既无大碍，就此告辞。”说着就要走。 游芊芊愣了一愣，不知少年为何突然态度转变，忙阻止：“你不能走！” 少年止步，脸都没往回转，直接道：“姑娘还有什么事？”想尽快离开的态度很是明显。 “谁、谁说你师兄没伤我，怎么没伤！我这腿，我这脚，还有我这身上，全都是你的好师兄伤的！你得赔我！” 少年转过头，蹙着眉头微瞪着眼睛，用一种看从未见过的事物的惊奇目光看着游芊芊。 这是很明显的在敲他竹杠啊！ 游芊芊脸不红心不虚的挺直腰背，仰头看着少年，一副理不亏气很壮的姿态。 少年很是无语。 “姑娘想我怎么赔？” 少年的反应在游芊芊意料之外，她本以为少年会不理会她，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了另一个绝对能让少年止步留下的理由，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姑娘要我怎么赔？”少年又道一边，折回来，一步一步走向游芊芊，那气势好像是要吃人。 游芊芊下意识的就想躲，被少年一个动作钳住肩膀。 第10章 目尘灵这个名字 游芊芊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细嫩纤长的手指从她肩头往下滑落，顺着她的手臂一寸寸拂过她的肌肤。 少年的指腹滑过之处，便有一丝异样的麻痒感升起，麻痒过后又升起一阵异样的灼烧之感。 这种灼烧感本该是令人不适的，游芊芊却觉得很舒坦，周身的酸痛无力似慢慢跟着有所减轻。 游芊芊正打算闭目仔细感受一下这从未感受过的新奇感觉，少年的动作突然停了。 游芊芊低头看，少年的指尖停在她的手背上，没有收回去，但却再不动了。 抬头看少年，就见少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有些不自在。 游芊芊觉得有趣，突然就生出想逗逗他的心思。 “怎么停了？” 少年抬眼看了游芊芊一眼，眉头蹙了一下，迅速收起不自在的情绪，抓起游芊芊的手，也不管什么礼数了，在游芊芊探究的目光下展开掌心与游芊芊的手掌心相对。 掌心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游芊芊愣了一下，一丝了然滑过心头。 少年也稍稍顿了一下，红晕爬上耳垂，微垂下视线缓缓错开五指与游芊芊十指交扣。 啊—— 游芊芊心里发出一声了然的长叹，扬起嘴角，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少年虽闭着眼睛但听觉敏感，听到游芊芊的轻笑，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加快速度向游芊芊体内传送真气。 游芊芊扬着嘴角打量少年的神情变化，见他一会儿凝眉，一会儿转动眼珠，一会儿又变成木头人一动不动，越看越觉得这少年模样可爱的紧，若非她此刻被少年扣着手，一定会忍不住伸手侵犯上一把。 她对赤云门的设定是故事里的大反派，那金冠六人组倒是很符合赤云门的感觉，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可不太像她对赤云门的设定。 游芊芊想起她写下的那几个备选的人物名字。 “古少宁，薛奇峰，目尘灵……” 游芊芊回忆着，无意识的就轻声念了出来，还没回忆完，突然感觉少年僵了一下。 睁开眼，少年用一种警惕戒备的目光瞪着她。 “你是谁？”少年冷声质问道。 游芊芊不明状况，就见少年唇色泛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脸色十分不好。 “喂，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游芊芊关切的看着少年，倾身靠近少年，少年却像是见了鬼似的猛地撤回手，站起身，远离游芊芊。 “你是谁？” 游芊芊看着少年微晃的身形，低头看看方才和少年十指交扣在一起的手，突然意识到什么，忙站起身。 “你在用修为给我疗伤？” 游芊芊说完这话少年身形晃动的更加厉害了，几欲站不住。游芊芊一个跨步过去，不顾少年的躲避扶住少年。 “为什么用修为给我疗伤？” 少年一下子耗损了自己过半修为，体力不支，思绪运转跟着受到影响，听游芊芊这么问他皱着眉头努力想了一下，张口回：“你说师兄伤你，让我赔。” 游芊芊听了皱起眉头。 傻小子吗？这么单纯。说什么信什么。让你赔你就赔啊！ 游芊芊看着少年一脸的疲惫之色，心中几分内疚，想起他那些混蛋师兄们，心里直冒火。 “你是专给你师兄擦屁股的吗？道歉也你道，赔也你赔！冤大头啊！” 少年拧眉，瞪着眼看着游芊芊。 游芊芊当然知道自己的话惹怒了少年，还嫌不够。 “我看你那些师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混蛋，你少跟他们混，别没事儿就给他们当冤大头。” 游芊芊是在少年身上看到了她堂弟的影子。她堂弟就是很心思单纯的少年，常常在外面受欺负，给人当冤大头。 “不许你说我师兄。”少年对游芊芊的话很不满意，猛力推开游芊芊，心底里那一丝一直被他所刻意忽视的厌烦之情此时全溢出来。 “你到底是谁？” 游芊芊看他站不稳，晃得厉害，生怕他摔了跌了，伸手去扶，这次少年没给她碰的机会，踉跄着往后退，满目的戒备。 “你别过来！” 少年很激动，好像自方才开始情绪似乎就不对，游芊芊此时才留意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少年激动的问。 游芊芊心里一紧。 莫不是少年方才给她疗伤时觉察出了什么？ 不对，少年情绪突然发生变化好像是在她说了什么之后。 游芊芊回想了一下，慢慢睁大眼睛，眼里闪着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 欺身靠近，一字一顿的重复她刚才小声嘀咕给自己听的几个名字。 “古、少、宁……” 一边观察少年的反应，果然见少年脸色变了，情绪激动起来，对她的戒备更加厉害。 游芊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欢喜极了。 “你是古少宁？” 少年皱眉。 “不是？那是薛奇峰？”说出这个名字后游芊芊自己先给否定了。 肯定不会是这个。 “峰”这个字她一般会安在人物性格霸道外露的人身上，少年的性格不符合，虽然她还没摸透少年是个什么性格，但肯定不会是霸道外露的。 游芊芊眼里的光又亮了亮。 那就只有这个名字最符合眼前的少年了。 “你是目尘灵对不对？” 少年的脸上果然出现不同与听到前两个名字的反应。 游芊芊乐极了。 “目尘灵”这个名字她可喜欢了，当时想出来时就想用在男主身上，但因为不符男主的某些人物设定，便没用。 “你是目尘灵啊！目尘灵！”游芊芊忍不住的激动，上前一把抱住少年，好像是见到了自己喜欢了许久追了许久的偶像一般激动。 “你是目尘灵！” “你是目尘灵！” “你是目尘灵！” 第11章 没有不死光环！ 少年被游芊芊抱住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忘记挣扎，忘记反抗，就那么傻傻的任由游芊芊对他搂搂抱抱，等反应过来，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你、你做什么？” 游芊芊被少年猛力推开，笑的更厉害了。 这是她意料之中少年会有的反应。 看着少年又羞又怒又懵的样子，游芊芊心里那个痒，就想上去狠狠揉一把少年的脑袋，但知道要适可而止，便将心里那份痒痒按压了下去。 “你、你、你……” 少年显然是气急了，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紧盯着游芊芊的一举一动，全身戒备警惕。 “嗯？”游芊芊侧过脑袋，做出倾听的动作，一点也不着急，等着少年把话说完整。 “你、你认识我？” 等了半天，等到的却是这么一个问题，游芊芊乐了。 “不认识你的人，认识你的名字。” “啊？”少年皱眉。显然，游芊芊的回答让他一头雾水。 “不光是你的名字，还有古少宁，薛奇峰，这两个都是你的同门师兄吧。” “你到底是谁？” 面前的女子行为举止皆很怪异，说出的话也很奇怪，不像是仙修门的人，也不像是普通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荒凉地。 谁人不知月华门境内是禁地，除了仙修门中人，普通人不会往这里跑。 她说她不识月下公子，但提及月下公子时的某些反应却不像是不识得的样子。 还有，她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大师兄和二师兄的，这点尤其奇怪。 说什么只认识名字不认识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目尘灵越想越觉得面前的女子有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目尘灵，你的师兄有个叫古少宁有个叫薛奇峰的，这才是重要的。” 目尘灵越发听不明白游芊芊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不认识我，只认识我的名字，天底下哪有这么奇怪的事。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目尘灵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天在荒凉地，女子突然冒出来向他问路，他记得他当时把自己的外衣塞到女子手里后便快步离开去追师兄们了，一路上并没有再遇见过女子，也没见女子从后面追上来，怎么追到这个破庙里，女子却超在了他前面。 “你在跟踪我师兄他们？”目尘灵拧眉，看着游芊芊的目光露出警惕。 此时外面天色大亮，太阳似乎升起来了，破庙里的光线不再那么昏暗。游芊芊想起正事儿。 “我反正不是坏人，也没有跟踪你的混蛋师兄。”要跟踪也是他们跟踪我才是，我先到这破庙的。游芊芊心道。 “我问你，你和你的混蛋师兄们追月下公子多久了？到了什么阶段？” 听着游芊芊张嘴闭嘴骂他师兄们混蛋，目尘灵不悦的皱紧眉头，额角边的青筋突突直跳。 “若非我师兄渡你真气，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你早冻死在荒凉地里了！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辱骂我师兄，你这种人，我真不该耗损修为给你疗伤！” 目尘灵说罢，冷哼一声，转过身就要往门口走。 “你说什么？什么真气？”游芊芊没听明白，拉住目尘灵不让他走。“你把话说清楚。” 目尘灵转过头，厌恶的看着游芊芊：“你不知道吗？是我师兄渡你真气帮你驱散体内积寒，若非如此，你怎能活到现在！” 游芊芊想起这么回事儿来。 “你、你是说是你师兄的真气维系着我的命？”游芊芊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极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往深里想，但还是忍不住想确认。 “若、若没有你师兄的真气我会怎样？” 目尘灵再次冷哼：“你说你会怎样？这样天气，正常人在雨里淋半天都受不了，你肉体凡胎……” “行了别说了！我懂了！我听懂了！”游芊芊大声制止道，说完就崩溃了，蹲下身抱住肩膀。 什么嘛，还以为有不死光环，原来是靠着人家的真气吊着命！ 游芊芊没有哭很久，呜咽了几声便起身擦掉眼泪。 “想让我谢谢你师兄是吧，行，我谢谢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的话该回答我的问题了。”游芊芊狠狠抹了一把鼻子，靠近目尘灵一步。她得预防着不让人跑了。 目尘灵看到游芊芊靠近他本来要往后退的，但被游芊芊一系列举动惊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听着游芊芊的问话，下意识的就回了起来。 “三年零三个月。” “啊？” 三年零三个月这不上不下的时间是什么鬼？ “那、那月华门灭门多久了？”游芊芊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目尘灵已经回神，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心里正自责，听到游芊芊这么问，不禁又皱起眉头。 “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不怕长褶子啊！赶紧的，灭了多久了？”游芊芊心里有些急躁，就没控制住脾气，上去照着目尘灵的脑袋上扇了一把，力道虽不大，却把目尘灵狠狠震住了。 目尘灵怒目瞪大眼睛。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我的弟弟啊，你快说吧，我真的……”游芊芊有些崩溃。一想到她在这里没有不死光环，她心里就怕的厉害，恨不得马上故事结束，她赶紧出去。 “你快说啊，多久了！你不是也要找月下公子吗？你告诉我，我带你去找他。” 游芊芊的话在目尘灵听来不着调的很，但他辨不出真假。 月下公子关系重大，不管她是不是真有线索，他不能冒险错过这个机会。目尘灵按压下心里的怒气，暂放下去计较游芊芊对他做出的所有无礼举动。 “月华门于五年前的中秋之夜被灭门。” “五年前？你确定是五年前？没记错？” “没记错。”没有人会记错。这件事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仙修门乃至人间。 游芊芊苦笑两声，突然又哭又笑。 “五年！玩儿我吗？” 男主要到五年之后才遇上女主，十五年之后才正式出场，故事结局至少要三十年！在这里呆三十年！她还要不要活着回去啊！ 第12章 天晴了 “你当真能找到月下公子吗？” “不当真。” “啊？” “你怎么不走了？”游芊芊回过头，见目尘灵停下不走了，折回去拉人。“走啊！” “你没有线索，我不跟你走。”目尘灵甩开游芊芊的手，将手背到身后。 少年的脸颊红扑扑的，耳根子也是一片通红，摆出这样的姿态，像个没讨到糖吃和大人置气的小孩子。 游芊芊在脑海里狠拍一记脑门。她怎么忘了，小孩子都是要哄的。 软下声音笑着道：“你看，反正你也是要找人的，不如就跟我一起找，咱俩做个伴儿，也好过你一个人幸苦追在你师兄们的屁股后面。” “你跟着我，若是找到人了，你就直接跟你师兄们联系，若是找不到，你也损失不了什么不是。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企图。”说到这里游芊芊嘿嘿笑两声，掩饰心虚。 她才不是没有企图，她的企图大着呢。 少年有修为在身，虽说好像修为并不怎么高，但关键时候未必就不能保她性命。这是其一。 其二，这个世界虽是从她脑海里构造出来的，但她对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除了知道有什么人物，会发生什么事情，别的一点也不了解。有少年在身边，导个航啊，陪个聊啊，总好过她一个人瞎闯。 目尘灵想了想，觉得女子说的对，但似乎哪里又不太对。 游芊芊看少年犹豫，继续道：“我虽不能十分确定月下公子现在在何处，但我敢保证，我肯定比你的混蛋师兄们先找到人。” 目尘灵一听，不悦了。 游芊芊赶紧改口：“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你的师兄不混蛋，一点也不混蛋。”心里翻眼道，不是混蛋，是渣渣！一群没人性的渣渣！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哪来这么多小姑娘的忸怩。”游芊芊再次拉住目尘灵的手，拖着人就往前走。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目尘灵大喊。 女子三番五次的对他动手动脚，他心里抵触极了，要不是身上没力气折腾，早就翻脸了。 “我知道你自己会走，等你身体舒服点了，我就让你自己走。”游芊芊说着由拉着人换做搀扶着人，架住少年的一边胳膊。 目尘灵不满道：“若不是给你疗伤，我怎么会如此……” “诶诶，打住，你可别赖在我身上。那是你自己傻。我让你耗损自己的修为来给我疗伤了吗？” “你……”你没让吗？鬼让的啊！ “哦，我是让了，可我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吧。”游芊芊停下来，认真看着少年的脸。她觉得她有必要纠正一下少年的善良。 善良没错，但善良的没自己的分寸，那就不对了。 “傻小子，姐姐劝你一句，做人不能太单纯善良，世道人心险恶，你得懂得为自己考虑，别总傻乎乎给人擦屁股，真的想擦也得选那些值得你这么做的人。” 目尘灵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说出这些粗俗不堪的话来，一点儿也不脸红，张口就来。 还有，张口一个“傻小子”，闭口一个“小屁孩”，他今年已经满十六了，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我有名字，我叫目尘灵！你别乱叫！”目尘灵扭动手臂，试图挣开游芊芊对他的搀扶，动了一下，反而被扶的更紧了。 “你别乱动，我又得扶着你，又得看着脚下的路，很费劲儿的。” “你不扶我我能自己走。”欲再次挣扎，低头瞥见脚边那双狼狈不堪的脚丫子，心里一动，不再挣扎。 “你怎么没穿鞋子？” 游芊芊道：“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 “你是离家出走的？” “我是被迫离家。” “为什么？” 游芊芊停住：“你在套我话？” 目尘灵垂下眼帘，原本就红透的脸颊更红了，瓮声道：“我没有。” 游芊芊笑了，没露出一点不悦之色：“不错，还不算傻，有点小聪明。” 目尘灵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我可是我们门里数得着的聪明。” 游芊芊失笑摇头，伸手去揉少年的脑袋，被少年敏捷躲开。 目尘灵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别摸我头。” 游芊芊喷笑：“男女授受不亲是用在年龄在同一个阶段的人身上的，你一个小屁孩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着，捞过来少年的脑袋，照其脑门上就是一个爆栗。 目尘灵当下就气红了脸：“你有多大？我不信你大的过我！” 少年一句话逗的游芊芊乐的不行：“夸我的心意我收下了，姐姐呢不大不小，大你七八岁。怎么样，服不服？”游芊芊一挑眉角，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来。 天突然晴了，天际边出现一道彩虹，从天幕东头跨到西头，落在地平线上方，远远看去，平坦开阔的旷野之上好像生出了一道门。 目尘灵也看到了这一现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天晴了？”他回头慌张的看向四周。 这不对啊，他们还没走出月华门境内呢。 游芊芊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长舒口气，得到解脱了一般感叹道：“终于了晴。”接下里的路再也不用受冻淋雨了。 “小目目，我问你，这雨下了多久了？” 目尘灵侧头看游芊芊，根本没听到游芊芊说了什么，自言自语似得说道：“这太奇怪了，自月华门被灭门之后月华门境内的雨就没停过，这怎么突然就停了？” “啊？”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目尘灵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转身向身后右侧方。 游芊芊跟着目尘灵转过身，就见方才他们经过之地的右侧方荒草丛里耸立着一个个石碑，大眼看过去，密密麻麻一片，得有上百个。 奇了，她刚才走过去怎么没发现呢。 游芊芊道：“那是什么？” “墓碑。” “怎么这么多？” “月华门上下六百零七人全在这里。” 游芊芊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下一刻又稳住脚。她看看地平线上的彩虹，再看看那些墓碑，心跳越发紧凑。 “你说这里自月华门灭门后雨就没停过？一次都没停过吗？” 目尘灵摇头：“在此之前一次也没有。” 第13章 六百零七个亡魂 六百零七人，这个数字是如此具体，具体的让游芊芊感到害怕。 在她构造的故事里，月华门不过是丰满男主人物形象的一个背景设定，只存在于故事人物的口中。 整篇故事里对它的着墨不外乎是“惨遭灭门”和“曾经的仙门之首”，这两个描述。 至于月华门上下有多少名弟子，多少条生命，她并没有具体过。 因为这在小说故事里是非重要信息，读者不关心，她也不关心。 可如今，她正亲眼目睹着她所不关心的东西。 六百零七块墓碑，六百零七个亡魂，就在她眼前。 走过去，她可以亲手触摸到它们的温度，甚至嗅到它们冰冷的气息。 看着这些墓碑，游芊芊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喘不过来气。 她伸手想扶住什么东西支撑自己，一抓却抓到一片湿凉。 是雨水吗？ 将手拿到眼前，却看到十指沾满了鲜血。 “啊——” 游芊芊受到惊吓尖叫，拼命去擦那血，可怎么擦都擦不掉。 蹲下身寻找地面上的积水，却看到脚下是一片血泊。向别处看，到处都是血泊，血泊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白衣人，死状凄惨，各个死不瞑目。 “啊——” 游芊芊尖叫着跳起脚，想离开血泊，血泊里的白衣人突然动了起来，个个瞪着无神的双目向她爬过来。 “啊——别过来！别过来！” 游芊芊想逃，可四面八方全是爬向她的白衣人。她无处可逃。 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嗓子哭破了，眼泪哭干了，抬眼，天空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当头砸下来，细看竟不是雨水，而是鲜红的血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死？”一道声音划破长空，直击耳膜。 “谁？谁在说话？”游芊芊哑着嗓子问，四处寻找声音的主人。 “凶手是谁？我们要凶手！” “死不瞑目啊！不甘心！不甘心啊！” 那声音在空气中四处回响，没有一个确切方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游芊芊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们要凶手！要凶手！给我们凶手！” “我、我不知道，还没有写到凶手，对不起，对不起……”游芊芊哭喊道，声音越来越嘶哑，几近失声。 “太久了，等的太久了！要凶手！我们要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等了很久，我会给你们凶手，你们相信我。我会给你们凶手的。” “月无！要见月无！要见月无！” “我正在找，给我点时间，我找……”嗓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火辣辣的疼，呼吸越来越困难，游芊芊再也撑不住。 “喂，你醒醒，醒醒啊！” 一道好听的声音将游芊芊从噩梦里拉出来，跟着有新鲜空气灌入口中。 游芊芊猛吸一口气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就见目尘灵顶着一头一脸的汗水看着她，大口喘息着。 “你怎么……我怎么……”游芊芊猛地坐起身。 四下里寻看，就见自己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天，晴空万里有云，大地，绿草肥美晶莹，远处地平线上一道彩虹，近处绿草从中座座墓碑。 “啊！” 看到墓碑时，游芊芊吓的心跳停滞，下一刻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别看，你若再晕过去，我没力气再救你一回。” 少年清亮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游芊芊不惊惧了，慢慢平静下来。 “你转过身来，到这边睁开眼。”肩膀被一只暖而有力的手转动，游芊芊自觉顺着那力道转身。 眼睛重见光明，看着少年干净稚嫩的脸庞，游芊芊心中感念万分。 少年又一次救了她。 “谢谢你。” 目尘灵抬眼，看了看游芊芊，不自在的垂下眼帘。 “你、还要不要紧？” 游芊芊摇头：“没大事，做了个噩梦。” 目尘灵蹙眉：“不是昏过去了？” “额，是昏过去了吗？不知道诶。”游芊芊挠头。 目尘灵抹一把汗水，解释道：“你方才盯着那些墓碑突然情绪激动，然后就昏过去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弄醒。” “啊？这样吗？”游芊芊故作不知的叹一声。其实她早想起来了。 她看到那么多墓碑，不能相信墓碑之下埋葬着六百零七个亡魂，情绪激动，抓着少年的肩膀一遍又一遍不停的确认“多少人”…… “对了，我抓疼你了没？”游芊芊忙拉过少年的肩膀查看。 少年显然没预料到游芊芊会突然做出这一举动，等反应过来时，衣服已经被扒开。 “你……”目尘灵涨的脸通红，红晕蔓延到脖颈口。 “还好没抓伤，不然这么白嫩的皮肤可就破相了。”游芊芊完全不管少年的反应，扒着少年的衣襟自顾自的庆幸。 “你、你放开！”目尘灵猛力推开游芊芊，惊恐的站起身，撤离游芊芊三步远。 “你、男女授受不亲，请、请你自重！” 目尘灵的动作极快，游芊芊都没来得及反应，保持着扒衣服的姿势愣在那里，听到少年又说这话，皱起眉头。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少年怎么还没有一点年龄意识。 “我对谁有意思都不可能对你一个小孩子有意思，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姐与弟之间哪有什么男女关系。” 目尘灵道：“你、你我不是姐弟。” “不是血缘姐弟，但是年龄姐弟啊。算了，反正你记住，我对你没意思，把你当弟弟看。你别总反应那么大，搞的好像我轻薄良家少年似得。”说出这句话，游芊芊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她真把少年当弟弟看，从没动过歪心思，虽然第一眼见是垂涎过少年的美色，但哪个年轻单身女子美色当前不好个色呢，且再说，少年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人物，她就是想，也不能。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路吧。”游芊芊站起身，身子以别扭的姿势扭着，斜横着往前走，不让眼角遗漏的任何余光瞥见身后的东西。 第14章 崩溃 走了一段路，没听见少年跟上，又走了一段路，还是没听见少年的脚步声，游芊芊停下来。 “你怎么回事？到底走不走啊！”游芊芊闭着眼睛转回身，心里烦透了。“你不走算了！没你我一个人……” “走吧。” 身体被一双手轻按住肩头转回去，游芊芊睁开眼，少年红着脸看着她，将一件白衣披在了她身上。 “你……” 少年给游芊芊披好衣服，不自在的笑笑：“还好我多穿了一件，还能再分你一件，若不然……”扭头转开视线，伸手指指前方：“前面再有不远就离开月华境内了，外面没这里湿冷，一件衣服够穿，不会冷。” 游芊芊低头盯着身上的衣服，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什么嘛，她都习惯当野人了，干嘛又突然给她衣服遮羞。 游芊芊扯下衣服递还给少年：“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不用。” 目尘灵转回视线看着游芊芊，默了好一会儿，压低着声音道：“你这样，不好，外面很多人。”看游芊芊还是不将衣服收回去，又道：“你这样，我难为情。你我男女……”想起什么，看游芊芊一眼，打住接下来要说的话。 游芊芊上下撇看一眼少年，心想，我穿上你的衣服，你只会更难为情。想是这么想，却没有再坚持将衣服还回去。 这样接受衣服的理由会让她心里好受点。 “既然如此，那我便穿着。”游芊芊三两下将衣服裹在身上。 目尘灵虽只十五六岁，个头却高出游芊芊一头，他的衣服裹在游芊芊身上，将她从脖子到脚包了个严实。 游芊芊看看效果，觉得还不够，又将衣袖衣摆多余的部分打上结，这才算满意。 好好的一件衣服，虽然湿了点，但起码穿在游芊芊身上前是平平整整的，现在却是不能要了。 目尘灵看着在游芊芊身上缠成一团的衣服，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衣服，不是那么穿的。” 游芊芊抬头对上少年的视线，邪邪一笑，这一笑里有几分分明的苦涩。 “我就爱这么穿，怎么，心疼了？心疼的话那我还给你？”说着就要去解身上的衣服。 “不，是。你穿着，怎么样都行，给你穿了。”目尘灵狠狠攥了把拳头。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舌头就捋不直了？一句话硬是掰成几瓣儿的说。 继续上路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不对了，各有心事的样子，谁也没主动搭理谁。 如此彼此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出了月华境内，天气变得不那么好了，但空气的湿度明显降低了。 果然如少年所说，外面不冷，也不潮湿。 在雨里呆久了，身体竟有些适应了那样的湿冷，到了这正常的环境里，反倒觉得不太适应了。 游芊芊看看天，挣扎犹豫着转过身，看向身后。 离那个地方已经很远很远，可游芊芊仿佛还是能看到它们的影子。游芊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目尘灵发现游芊芊这一异样，忙做出随时准备接人的动作。 游芊芊睁开眼便看到目尘灵猫着腰蹲在她面前，不解道：“你做什么？” 目尘灵如实答：“怕你再晕过去。” 游芊芊什么话都没说，叹口气，继续往前走。目尘灵赶紧小快步跟上去。 两人走出没几步，就遇上了行人，受到一通异样目光打量。 目尘灵脸皮薄有些受不住，抬袖子遮住面，游芊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沉浸在心事之中。 “你怎么了？”又走了一段路，目尘灵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自游芊芊在那墓碑前情绪激动昏过去，醒来后便一直不对劲儿。 他本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可眼下看来，他不得不问一下。 女子的状态很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以为游芊芊没听到，目尘灵又问了一句，上手拉住游芊芊停下来。 正行走着突然被人拉住，游芊芊却还是一点反应没有，缓缓转过头看向少年。 “有事？” 目尘灵皱眉：“是你有事。你到底怎么了？”想想改口道：“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我虽不十分熟稔，但……” 游芊芊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突然听到女子发出这么一问，少年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很关心她吗？没有吧。厌烦才是。 “那什么，接下来的路我们要结伴儿而行，也算是朋友了，你若有什么心事解不开的，我可以帮你分担分担，你这样憋在心里对身体很不好。”目尘灵抓着耳根道。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撒谎。 “所以，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啊？”目尘灵这下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你走吧，我骗你的，我并不知道月下公子在哪儿。”游芊芊移开视线无力道。 “啊？可、可你不是说……”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骗你的！骗你的！都是骗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月下公子在哪儿，又怎么可能知道上哪儿去找他！”游芊芊抱头大喊，积压了一路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精神临近崩溃边缘。 她不过就是个写小说的，日常脑补瞎编乱造点故事，赚个小钱，就是坑品差了点，凭什么就要忍受这些！凭什么就要困在这里！ 六百零七个亡魂啊！要不要这么玩儿她！ 试问，哪个穿越者一过来就背负这么多人命的！这还让她怎么玩儿啊！ 目尘灵看着游芊芊抱着脑袋又哭又笑，吓坏了。 他才因为女子说的那些男女亲不亲的“大道理”，觉得女子并不疯傻，女子这就打他脸了？ “小孩儿，你知道吗？他们问我要凶手，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就在目尘灵出神之际，游芊芊突然抬头问了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目尘灵却听懂了。 ““他们”是指墓碑之下的那些人？” “就是那些人的亡灵，他们问我凶手是谁，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游芊芊抓住少年的手，好像突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目尘灵点头：“嗯，知道些。” 第15章 或许她想错了 游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自己写的东西我都还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目尘灵道：“不难猜测。月华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全门上下六百零七人无一人活下来。普通人可能不知，月华门其实还有第六百零八人。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那夜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顿了顿，看向游芊芊：“你当真是骗我，真的没有月下公子的线索吗？” 游芊芊在听完少年前面的话便已经明白了少年所说的“知道”的意思。 是啊，她前期给的设定里，男主就是灭门凶手，众所周知的灭门凶手。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等等。具体的灭门凶手她还没有细想过，只是留了那么个推动故事往下发展的点存在，凶手她并没有具体到具体的人身上。 这个世界既然是她脑海里创造出的书中世界，她脑海里还没有去想的东西，岂不是在这个世界里还不存在？ 那那些亡灵应该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吧。可是他们问她要月无。难道他们也按照她对故事初期的设定把男主当成凶手了？ 妈呀！这怎么行！男主岂不是要冤死啊！ 游芊芊抓着脑袋烦躁的满地打转。 前一刻她还深陷在背负命债的自责和恐惧之中，现在又陷入混乱。 赤云门为什么提前出场她都还没搞明白，现在又发现没有撑起整篇故事的最重要的灭门凶手。 乱了，全乱了！ 这还怎么玩儿啊！ 游芊芊烦躁的直跺脚。 目尘灵看着女子又一次“疯癫”了，郁闷起来。 女子若真是在骗他，他就没必要再跟着女子走了，可是女子在墓地前的反应那么异常，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他分明直觉女子与月华门之间有什么关系，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不知道月华门。 到底该不该跟着直觉走呢？目尘灵陷入纠结。 唉，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 对了，大师兄！我可以联系大师兄啊。 目尘灵一拍脑门，忙拿出竹蜻蜓，下一刻看着竹蜻蜓又犹豫了。 他大师兄处世有些极端，这女子疯疯癫癫，没个正经，大师兄必会看不惯，很可能一怒之下挥剑将她杀了。在破庙时就险些如此。 赤云门在外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再添上乱杀弱女子的罪名，可就洗也洗不清。 不行，不能告诉大师兄。 目尘灵正出神想着，手里突然一空，低头看，竹蜻蜓不见了。 “这是什么？”游芊芊捏着以竹叶编织的编织物好奇的上下打量。 “你别乱动它！”目尘灵见状慌了。 这竹蜻蜓是赤云门千里传讯的法器，一般弟子是没有的，只有仙修高的弟子才有资格配用。他本也是没有的，这一只是他二师兄悄悄塞给他的。 他仙修太低，不能像其他师兄那样急行赶路，他二师兄怕他迷路，悄悄塞给了他一只。 这是要还的，绝对不能弄坏了。 游芊芊看少年这么紧张，更加好奇了。 “你说出这是个什么，你不说，我可不还你了啊。”说着，挑着眉头邪邪一笑，作势要将竹蜻蜓扭到身后。 来到这一里唯一让游芊芊感到慰藉的便是眼前的少年。 她喜欢看少年脸红不自在的样子，喜欢看少年皱眉头不开心的样子，总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和少年开玩笑时，她能够暂时忘记心里的烦恼。 “这是竹蜻蜓，是我赤云门传讯之用，你别开玩笑，这可不能弄坏了。”目尘灵心里急坏了，但又不敢贸然抢夺，急的脸都红了。 游芊芊盯着少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红润的自然，气色很好。 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你两次耗损修为救我，怎么没什么事儿似得？”她想起从墓地离开后，少年好像就没再需要她搀扶行走。 目尘灵本就着急着，听了游芊芊这话，又急又气。 这人脸皮真是够厚，还好意思说。怎么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却这么戏弄他。 说什么没事儿？换她试试！ 一个时辰内两次折损修为，若非月华门境内灵气纯盛，以他的低阶体质，怕是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正常。 “把竹蜻蜓还我！” 游芊芊看少年真的生气了，赶紧打住，不再逗他：“呐，还你。我就是看着这个好看，好奇拿来看看，没想给你弄坏。” 竹蜻蜓一拿回来，目尘灵忙仔细收好，生怕游芊芊突然又过来抢夺。 游芊芊看着目尘灵的动作，方才突然跳出脑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或许，是她想错了？ 这或许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正如她所看到的一样，有人有鸟兽，天气会变化，草木有自己的生长规律，和她所属于的那个世界除了不在一个次元上，别的没什么同。 那个世界里正常该有的一切，这里都有，只不过是这里有一部分东西与她的思想产物重叠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这个少年的存在。 她分明只写了一个名字，可眼前站的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性格。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游芊芊心里瞬间敞亮了，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又陷入另一个困惑。 既然如此，那这个世界就是不需要她了，那让她来是干嘛的？ “啊！好烦啊！没完没了了！”游芊芊又开始烦躁的揪头发。她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 “算了算了，不管了！爱咋咋滴，不给我明确提示，老娘就当是来旅游的！”游芊芊心一横，说做就做。 反正这会儿离故事真正开始还有五年。 不，还有十年。 她一笔带过的事情，怎么知道男主这五年十年的会出没在哪里。 “嘿，你知道云雀门怎么走吗？” 第16章 纤纤 问完这个问题，游芊芊恨恨的磨了把后槽牙。 不是说不管了，爱咋咋滴吗? 游芊芊叹口气，脸上划过一阵沮丧。 她不能困在这里一辈子啊，总得想办法回去。 时间不能白白浪费了。 既然暂时找不到男主，那就去云雀门，日后男女主会和云雀门有很多交集，先提前去熟悉熟悉环境，最好能找个理由呆在那里，等着男女主自己过去。 要么就去桃花村，女主的出生地，这样等的时间少些。 两个地方都去不了的话，那就去赤云门。 赤云门，仙修界的“首恶”门派，故事里的终极大反派，在后面故事里会占很大比重，混进去了解了解内部情况，先探探这个她还没给全细节的门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问这个做什么？”目尘灵一听云雀门三个字，立马警惕起来。 游芊芊看着目尘灵的反应，恍然想起云雀门和赤云门不对付，两家谁看谁都不顺眼。 等等，让我先缕一缕各大仙修门之间的关系。 月华门没灭门之前，整个仙修界的体系是，以月华为首，青峰与云雀门这两大门派为辅，其他各门各派都服从于这三大门派。青峰和云雀服从于月华。 月华门惨遭灭门之后，仙修界无主，青峰和云雀虽极力维护着仙修界的正常秩序，但威力不及月华门，导致出现许多邪门歪路的野生门派，更有原大三门派的旁支分支带头叛离仙修正道。赤云门就是其中之一。 而那些野生门派，不按仙门规矩，自立成派，大都无正统仙修之术，妄自称仙修者，以邪门歪道蛊惑人心，在人间大肆招收弟子，竟也在短时间内迅速壮大，在仙修界立足扎根，除之不得。 所以现在的仙修界的局势是，正道仙修门派以青峰和云雀为首，坚守正统仙修之道。叛离门派以赤云为首，处处与青峰和云雀做对。而野生门派以凌云门为首，坐山观虎斗，最是精明。 “啊——” 游芊芊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叹。 她为什么要把故事背景设定的这么复杂呢？简简单单让男女主谈个恋爱不就完了？那样她就只需要当当媒婆，虽然被喂狗粮也很刺激，但总好过跟这些正道反道邪门歪道玩儿仙门之争这种费脑子又随时可能丢小命的危险戏码。 被狗粮噎死的概率怎么都不会大过被刀剑砍死的概率。 一抬头看到少年冷冷的目光，游芊芊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个颤，回过神赶紧道：“也、也不做什么，就是问问，嘿嘿问问。”心虚的转过身，准备随时逃命。 她还不确定这个世界里赤云门和云雀门是什么敌对程度，但看少年的反应，似乎有些严重。 “李函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刚准备开溜，就听到身后少年和什么人说话。疑惑的转过头，就见一个高瘦圆脸的金冠男子脚踩长剑悬浮在半空中，正准备下落。 “诶？”她刚刚没见有什么人啊，这人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就在游芊芊转头打量圆脸男子的时候，又七八个金冠男子从空中飞落，齐齐将她圈住，围了起来。 “诶诶？什么情况？”游芊芊大惊。 “好久不见，师弟可好？”叫李函的圆脸金冠男子对目尘灵点了点头，便侧目看向游芊芊。 “这女子是？”上下将游芊芊打量一遍，皱起眉头。 目尘灵忙上前，红着脸附在李函耳边低声解释，李函再打量游芊芊时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怪异。 游芊芊很是好奇目尘灵和圆脸男子说了什么，想自己自我介绍，又怕和目尘灵对她的描述不一致，给自己招来麻烦。 游芊芊相信自己的直觉，少年的心地是善良，可能不是很喜欢她，但一定不会像他那些混蛋师兄们一样毫不怜惜的伤害她一个弱女子。 可是看着叫李函的圆脸男子一步步走向自己时，游芊芊又不那么确定了。 臭小子，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圆脸男子走到近处，游芊芊看清其模样，是一张和和气气的脸，比起那金冠六人组给她的凶神恶煞的印象，这个看起来好说话太多了。 游芊芊一下子就没那么怕了，暗暗松口气。 “姑娘芳名是？” “我、我……” “姑娘说什么？”李函凑近，侧过耳朵。 “……”怎么回事？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李函笑笑：“姑娘莫怕，在下无恶意，不会伤害姑娘，只是想知道姑娘芳名，好方便称呼姑娘。” “我不是害怕，我是说不出来话啊！”诶？又能说话了？ 李函嘴角的笑僵住，那看着和气的圆脸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违和的厌恶情绪：“姑娘是在说笑？” 游芊芊忙摇手：“不不不，没说笑，我认真的。”她刚刚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那姑娘芳名是？” 游芊芊张口，却哑了声。 李函皱眉：“姑娘芳名是？” 这人似乎很执着游芊芊的名字，一副一定要问出个结果的架势。 “我……”游芊芊再张口，要说到名字时还是卡住，喉咙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奇了怪了！是中邪了吗？怎么就是喊不出名字? “姑娘芳名是？” 圆脸男子很是执着。游芊芊简直要骂娘了。 你他表叔强迫症是吧！不知道我名字会死是不是！问问问，问个屁！人小目目，跟我走了一路都没问！ 等等，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这是第一次被问名字，老太没问过她，少年目也没问过她，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问题，现在有人问了，就有问题了，难道是因为这是书中世界，而她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不能在书中世界暴露自己的身份？ 游芊芊吞咽了下唾沫，试着再次张开嘴，心脏怦怦直跳：“我叫、叫，纤纤，纤纤玉手的纤纤。” 天呐！真的是这样！ 游芊芊再试，这次试图趁其不备突然说出自己的真名，结果刚一生出这样的想法，喉咙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扼住了。 “咳咳咳——饶命、饶命！” 女子突然以手扼住自己的脖颈，又自己挣扎着求饶，这一怪异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是早已习惯了游芊芊突然发疯的少年目也看呆了。 第17章 矜持 “纤纤姑娘，你别冲动！”目尘灵首先反应过来，一步跨过去，挥出一道力砍在游芊芊手腕上。 于此同时李函也反应过来，也挥出一道力砍在游芊芊的后颈上。 游芊芊翻着眼珠子扑倒在地时，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尴尬。 “艹！” 游芊芊面朝下呼在地上，鼻梁骨都快呼碎了，疼得眼泪直流，眼珠子不停抽搐，喉咙口也一阵阵犯恶心，手腕和后脖颈处更是一阵阵的钝痛，肺都快气炸了。 目尘灵将游芊芊扶起来时，游芊芊鼻涕眼泪挂了一脸，眼珠子圆鼓鼓的瞪着，眼白通红，看着吓人，好像随时要爆出眼眶的架势，小心脏便不由得一哆嗦，缩回手，不敢再碰游芊芊。 “那个……” 游芊芊恶狠狠剜了他一眼，捂着脖子扭头看向不敢或者说是不想靠近碰她的李函。 咬牙切齿道：“这位大哥，您下手敢不敢有点准头？” 这话一出口，围在一旁的八个金冠少年齐齐喷笑。目尘灵也跟着嘴角动了动，但忍住了。 李函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嘴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和善微笑，等着游芊芊把话说完。 游芊芊那个气啊，恨不得飞起几个飞腿将面前人全部踢飞。 “你知不知道砍人脖子是能砍死人的啊！” 李函点头道：“在下知道，在下有分寸。方才只因与师弟同时出手，这才失手没将姑娘打晕。” 解释的不急不缓，嘴角始终保持着和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可这种情况下，这微笑和和气的态度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舒服，反而刺人眼的很。 故意的！这家伙是故意的！ 游芊芊气的手抖。 李函不急不缓继续道：“在下绝无意伤害姑娘，怕姑娘想不开，不得已才对姑娘动手，下手重了些，还望姑娘莫要怪罪。”这次敛了笑，看着舒服多了。 游芊芊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莫名其妙挨了那么一下，心里难免委屈有气。 转头看向目尘灵：“你呢？也是怕我想不开不得已出手？” 目尘灵忙点头。 游芊芊抚额。 罢了罢了，确实是她自己的举动太过怪异，这才让人误会，怪不得他人。 游芊芊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面向二人。 为了她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为防今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有些话她觉得必须要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 “那个，我这个人优点不多，坏毛病一大堆，那什么，你们也看到了，有、有疯病……”自己说自己，也真是没谁了，游芊芊在心里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这病呢，时不时就会发作一下，不过这都是正常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会儿就能自己好，所以以后两位小哥，不对，各位小哥……”视线从目尘灵和李函身上移开，看向另外八位金冠少年，朝他们抱抱拳。 “若是再看到小女子疯病发作，只当没看见就好，千万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以为小女子是想不开，阻止小女子，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各位。”说着朝着众人深鞠一躬。 八个金冠男子皆敛了笑，露出或探究，或惊讶，或同情的目光。 李函依旧没什么神情变化，含笑朝游芊芊点点头，游芊芊也微笑点头回应。 目尘灵看着游芊芊，眼里的光影闪动了几下，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恢复如常，从游芊芊身上移开视线。 周围的空气静默了一会儿，李函转向目尘灵。 “师弟，掌门觉察到月华境内有异样，命我们前来查看情况，师弟可知怎么回事？” 目尘灵不敢含糊的点点头。 李函道：“师弟既然清楚这里的情况，不如先跟我们回去，向掌门详细汇报一下你看到的情况。” “好，听师兄的。” 李函点点头，看向游芊芊：“不知纤纤姑娘有何打算，要往哪里去？”顿了顿，“若纤纤姑娘无处可去，不如同我们一道去赤云，我赤云门中……” “我去我去，我跟你们去赤云！” 李函话还没说完，游芊芊便抢先回答，说完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够矜持，努力红了红脸，改口缓慢道：“小女子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承蒙李公子不嫌弃，愿意接纳小女子，小女子真心感激，小女子愿意同李公子一起走。”说完，自己咂摸了咂摸，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话说的咋味道那么怪呢？ 算了，不管了，矜持的意思到了就成。 这女子啊，不论何时何地，面对什么人，一定不能忘了“矜持”二字。这是游芊芊为女子的座右铭。 嘿嘿冲李函笑笑，这一笑把目尘灵笑得直拍胸脯咳嗽。而其余八个金冠男子，皆紧抿住嘴，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 呵呵，那话的味儿好像真的不对啊。游芊芊自己也尴尬了。这下不用努力，脸自然红透了。 李函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李函此人，生的虽普通，但五官干净，眉眼十分温柔，又总是笑着，给人一种很和气，很好相与的感觉，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就想与他亲近一些。 对比之下，目尘灵倒显得让人不好亲近了。 游芊芊下意识的看了目尘灵一眼，正见他也看着她，冲他撇撇嘴。 目尘灵皱起眉头，移开视线，转向李函。 “师兄，这样不好吧……” 李函抬手制止他，走向空地，对一旁站在首位的金冠男子道：“林海，你带着灵儿走，我带着纤纤姑娘。” 那叫林海的金冠男子走上前，沉默着朝李函点了点头，抬手持着剑鞘掷出手中长剑。 长剑离鞘后，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稳稳停在半空中。 林海走向目尘灵，不等目尘灵准备，一把揽住目尘灵的腰身，一个跃身，带着目尘灵跳上长剑。 尽管经常在电视剧和游戏里看到这御剑飞行之术，可亲眼近距离目睹带来的震撼和视觉冲击还是不小。 游芊芊都看呆傻了。 刺激刺激，实在刺激！ 游芊芊兴奋的直搓手，迫不及待想马上亲身试试。 游芊芊你可真棒！ 这一刻，游芊芊的态度又变了。 她要感谢自己，若不是她写了这么个仙侠背景的故事，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不管前路多艰难，回去的路多遥远，能来这一遭，亲身感受一下仙侠世界的奇幻，就是死了也值了。游芊芊如此觉得。 “李公子，咱们也？” 第18章 御剑飞行 “李公子，不是、不是说御剑吗？”游芊芊看着将她团团裹住泛着红紫光晕的气团，十分郁闷。 她不要乘坐这种少女梦幻泡泡啊，她要帅气的御剑飞行。 李函御剑飞行在气团外，一边集中念力牵引气团前行，一边含笑回答游芊芊。 “纤纤姑娘，路途遥远，纤纤姑娘无真气护体，抵御不了高空劲风和强气流，结界气团可护纤纤姑娘不受强气流伤害。” 游芊芊看向飞在另一边和林海同乘一剑不会御剑的目尘灵：“那他呢？他怎么就能乘剑？” 李函道：“师弟虽修为低浅，体内还是有一定真气护体的，又是男子，与纤纤姑娘还是有区别的。”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这不明摆着吗？人家再赖也是仙修者。 这边目尘灵觉察到游芊芊看过来的目光，回看回去，就见游芊芊耷拉着脑袋坐在气团内，十分丧气的样子，心中莫名一动，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 方才游芊芊和李函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纤纤姑娘若想乘剑，等到了赤云，姑娘若不嫌弃，在下带姑娘小飞一段。” 游芊芊抬起头，眼睛都亮了：“真的？” 李函点点头：“真的。”嘴角还是那不失礼貌恰到好处的微笑。 是啊，只要人在这里，何愁不能体验这御剑飞行，她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李公子，咱们可说定了，到时可别嫌我烦。” 李函笑笑：“不会。” 出于感激，游芊芊看着李函便觉得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亲切，不由得便盯着多看了一会儿。这一细细打量，便发现了问题。 李函嘴角微笑着，眉梢眼角也微笑着，可眼中神采却是平静的，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游芊芊心里觉得奇怪，却没多想什么。 兴许人家生来就是这样的呢。 她自己近视多年，常年戴眼镜，眼睛不也早没神采了。 游芊芊这么想着，却没觉得自己这个对比并不贴切。 果然如李函所说，去往赤云的路程有些遥远，她在气团里睡睡醒醒，每次睁开眼都还是在天上飞着。 再一次小睡醒来，游芊芊忍不住了，想问问具体还要飞多久，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若是路还长着她就不忍了，若是没多少路了她就再忍忍。 从气团里坐起身来，刚要张口询问，看到目尘灵不知何时从林海剑上跳到了李函剑上，由李函载着，两人正交头说着什么，而裹着她的气团由林海牵引着，红紫色的光晕变成了蓝紫色。 游芊芊觉得神奇。这气团由不同的人牵着还带变颜色的，挺好玩儿啊。不知若是小屁孩牵着她会是什么颜色的。 正出神想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游芊芊收回心神，就见身上多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看向气团外，目尘灵已经转回到林海的剑上，而裹着她的气团也又回到李函手里，李函正面带微笑的回头看着她，身上正少了件外衣。 游芊芊有点摸不清是个什么状况，下意识的看向目尘灵，就见他拧着眉头正也看着她，见她的目光看过来，迅速移开视线。 游芊芊看到他侧对着她的半边耳朵是红的。 什么情况？ 游芊芊更加不明状况了。 “纤纤姑娘莫要嫌弃，山中凉意足，我看纤纤姑娘穿的单薄。” 游芊芊看向李函，明白了，忙道谢。 “李公子，是快到了吗？” “嗯，前面不远便是了。” 游芊芊松口气。 总算是到了，再不到她可要憋死了。 一行人又往前飞了一段路，开始减速，飞行高度也开始下降，云层慢慢稀薄，前方有山体出现，然后有越来越多高耸如云的山峰。 游芊芊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腹上，得空分出的那一点注意力在看到下面的景象时，也没有过多惊叹。 “纤纤姑娘，我们到了。” “哦哦，好好好。” 游芊芊看向气团外，就见前面李函压下长剑，带着她往一处山体上撞去。 下意识的就想大喊，转念一想，人家肯定不会带着她寻死啊。这么一想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而下一刻感受到飞行速度变快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准备着陆还提速？有没有搞错啊！ 拜托拜托，可别突然急刹车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什么来什么，游芊芊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就见李函突然御剑来了个急转弯。 游芊芊吓得死死咬住嘴唇。可怕的颠簸没来，身体倒是一轻。 游芊芊睁开眼，李函近在眼前看着她。 “李、李公子？” 李函勾唇笑笑，那双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眸里光影动了动。 游芊芊被李函隔着气团抱着稳稳落在一处山坡平地上。落地之后，气团消失不见。 双脚重新踏在实物上，游芊芊心里瞬间有种踏实了的安心。 “那个，李公子，小、小女子有点内急。”想起正事儿，生死攸关，游芊芊也顾不上脸皮了。 “哦，纤纤姑娘沿着这条小路下去，走出不远能看到一片竹林。”李函表现的十分淡定，一点不自在都没有，好像听到的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这事儿确实和一日要食三餐一样稀松平常的很，但男女之间言说这个，还是陌生男女之间，还是在古代，那就不稀松平常了吧。 游芊芊照着李函说的沿着小路往下去，没走出多远，果然看到一片竹林，看到了救星似得欢喜的一头扎进竹林，却没发现什么类似茅房的建筑物。竹林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去！”那哥们不会是让我在这竹林里就地解决吧？ 游芊芊咬着手指头看了一圈，竹林生的还算密实，四周视线所及之处也没有什么人影。 不管了不管了，生死攸关。 游芊芊心一横，便开始解衣服，低头看到身上披的外衣，动作突然顿住，眼前忽然就闪过李函那双没有笑意的眼睛。 犹豫了一下将衣服脱下来，找了处干净地儿把衣服折好放下，然后往竹林深处去，直到走到看不见衣服的地方才不再往前走。 第19章 入山 关于赤云门坐落在何处，门派又是什么样子，游芊芊并没有在脑海里构想过。 一路跟着李函往前走，游芊芊只有一个很深刻的感受——哆嗦。 那种从脚趾头颤到头发丝儿的哆嗦。 “李、李公子，你确定是从这里过去？”游芊芊张着十指掩住面，从指缝里往外看。 在她脚下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条长的望不见尽头的铁锁链，铁锁链斜向上直插云霄。 对面云雾缭绕之中隐隐显现着一些山体，看不大清山的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山奇高，不是她的想象力可以想象得到的高。 不知铁锁链连接到那山的哪里，若是山顶…… 游芊芊简直不敢往下想下去。 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刚一动作猛然想起那紧贴峭壁仅可一人通行的来路，游芊芊便觉得站不住了，双腿直打软。 “李、李公子……”游芊芊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然而一转头却看到李函淡定的没事儿人似得，一脸轻松的看着她。 “纤纤姑娘莫怕，这铁锁链只是看着难行，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怖。来，把手给我。”李函面带温柔的笑意，向游芊芊伸出手。 这个男人看着很真诚，又那么温柔和善，让人忍不住愿意去相信他。 游芊芊看着那只伸向她的大手，心里的恐惧便没那么强烈了，点点头，伸出手去。 “来，纤纤姑娘抓住了。” 前一刻游芊芊还陷在李函嘴角的温柔之中，这一刻看到伸到她手里的剑柄，美梦破碎的声音。 游芊芊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刮子。 你怎么就那么容易犯花痴呢！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梦幻暖男！醒醒吧！这个世界里的男人都跟你儿子差不多，你想也别想！ “纤纤姑娘，准备好了吗？” “啊？准备？准备什么？”游芊芊回过神，一头雾水。 “纤纤姑娘可千万抓紧了。”李函说着，挑眉一笑，在游芊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拉着她踏上了铁锁链。 “啊！” 铁锁链下也是一片云雾缭绕，隐隐有翻腾的水浪，游芊芊只瞄了一眼，便受不住了，太高了！下面简直就是万丈深渊啊！ “啊啊啊！麻麻！麻麻！要死了！要死了！” 游芊芊紧闭着眼睛一路鬼哭狼嚎，其实只要她睁开眼睛便能看到李函其实是带着她飞上去的，脚根本没有踏在铁锁链上，所以根本不存在两人出现脚滑的情况。 至于她听到的铁锁链晃动的声响，和身体感受到的震颤感，前者是劲风吹的，后者是她自己太过紧张出现的幻觉。 “纤纤姑娘，我们到了。” “纤纤姑娘？” “纤纤姑娘？” 到达目的地，李函足足唤了三遍，才将游芊芊从崩溃的情绪里唤出来。 游芊芊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平坦开阔的大地，又看看身边晃动的重影，胃里一阵犯恶心，腿跟着一软，跪坐在地。 劫后余生的感觉也不会比这更刺激了。 “呵呵呵……哈哈哈……”情绪太过激动或太过平静时，游芊芊会有很反常的举动，就比如现在，傻傻大笑。 在失去意识之前，游芊芊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目尘灵。 目尘灵一脸心疼的俯看着她，还有别的复杂的情绪，是气愤还是什么，她没来得及看清。 她想起好像自从天上下来，她就没见过目尘灵和其他八个金冠男子了。 游芊芊再次醒来时，是躺在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上，木床周围悬着浅底色绣黑色绣纹花样的纱帐，透过纱帐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左边是一整面的镂空落地木窗，窗外三两枝花树枝桠，右边是梳妆台一样的桌案，桌岸上放着一叠衣物，床尾的区域很宽敞，是个小型客厅，有一方矮桌，矮桌四周整齐摆放着四个暗红色坐垫…… 游芊芊坐起身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努力回想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记得好像下了很大的雨，闪电劈中了她的窗户，电脑屏幕折了，然后…… 她想起来，她穿越了，穿越到了自己写的故事里。 全部记忆清晰起来后，游芊芊忙下床，脚刚落地，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游芊芊停住动作，看向房门口，进来的是个面生的少年，穿着赤云门统一的派服，头上系着条红色绸带，是未及冠之年的少年，看着约莫十三四岁，比目尘灵还要小些。 少年停在进门后前进三步的位置：“姑娘终于醒了。” 终于？ “额……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刚刚三个月。” “三个月？！”这他妈不是睡吧，是昏死过去了吧！ “真、真的三个月？”游芊芊不敢相信。她印象里自己胆子也没那么小啊。不过是走了个高空铁锁链，也不至于吓昏三个月吧。 “认真来说还不到三个月，应是……” 少年低头，伸出手指算了算：“应是两个月零二十六天。” “我去！”真的昏死了三个月啊！ 少年不等游芊芊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便道：“掌门吩咐，姑娘若是醒了，便随我去见掌门。” “啊？哦，好、好啊。”游芊芊扒拉两下脑袋，低头拽拽衣角，这一拽不得了，瞬间石化了。 她昏迷了三个月，三个月竟然都没人给她换件衣服！就让她这么穿着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游芊芊简直要一翻眼儿再昏过去了。 “我赤云门中无女子，弟子皆为男子，不方便为姑娘更衣。”少年看出游芊芊心中所想。 游芊芊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这是她听过最正经，正经到简直无可挑剔的理由了。 全是男子？不方便给她换衣服？那就方便让她这样臭着躺三个月！不怕生蛆啊！ “姑娘，掌门让我现在带你过去。”少年见游芊芊不动，有点急了。 得，既然你们都看得过去，我也没什么好看不过去的，反正来到这里之后早就没什么脸皮可言了。 “走吧，少年，前面带路。”游芊芊一甩脑袋，撩开贴在脑门上的油头发，撩完之后，将手在胸前衣襟上抹巴两下，露出一个森森微笑。 第20章 魔域九峰 游芊芊一路跟着小少年七拐八绕，转过几个山道，又行过一段奇长奇宽的水桥，来到一个大广场上停了下来。 这一路游芊芊都留心观察着沿途的风景。 这赤云门险峻山峰奇多，各个高耸入云。 将门派建立在这险峻山峰之中，游芊芊严重怀疑其出入的便利性。 一想起进来时的那段铁锁链桥，游芊芊就脚软。 面前的广场很大，一两千人在这里一起跳广场舞都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里不会有广场舞，更不会有两千个大妈。 别说大妈，这一路走过来，游芊芊当真连半个女性朋友都没见过。 此刻广场上全是舞剑的小哥哥。 游芊芊猜测这广场应该是赤云门集体操练的操练场。 在水桥上俯瞰这片广场时游芊芊已经震撼过了，所以此刻近距离观看两千小哥哥集体舞剑游芊芊已经没有太大心理反应。 比起看小哥哥舞剑，她对这广场周围的风景更感兴趣。 这广场所在的位置视角极好，能够看到整个赤云门的全貌。 先吸引游芊芊注意力的还是那些险峻奇峰。 来的路上看到的不全，这里看全了。 游芊芊数了数，足足有九座奇峰。 九座奇峰分九个方位成环形围绕着这片广场。 广场正中有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塔顶，塔顶之下似乎有个法阵。 由于距离太远，游芊芊看不清那法阵的模样，只能看到一道青蓝色的光柱连接在塔顶和法阵之间，好像在相互传递着什么能量。 整个广场成圆形，边缘地带可见裸露的山体断痕。 从广场任何一个方向往外走，走到尽头，都是万丈悬崖。 九条铁锁链，从广场边缘的山体断痕内发出，分别与九座奇峰相连。若是飞到空中向下俯瞰，整个广场就好像是被九条铁链拉起来的巨大石台。 距离足够远的话，这广场便像是个与世隔绝起来的囚牢。不过没有铁栅栏，而且露天开放。 游芊芊会生出这种想法是有原因的，她在游戏里看到过类似场景。 好像有个仙侠游戏，里面便有这么个场景，叫魔域九峰，是游戏的最后一个关卡，里面关着个终极大boss——地龙。 游戏闯关者只要能将镇压在魔域九峰下的地龙杀死，取其龙珠，便可全部通关。 等等！ 游芊芊心脏猛地收紧。 再看向那九座奇峰，心情完全不是原来的味儿了！ 她写小说，脑容量有限，关于场景的设定，她都是从网上搜集图片，从图片上找灵感的。有时候玩游戏，看到不错的场景，会截图保存，以供日后写作素材取用。 她似乎好像有保存过魔域九峰的场景图，似乎好像收在了《公子与阿清》的素材文件夹里了。 “不会吧！这里该不会真是魔域九峰吧？” “纤纤姑娘知道这里？” “什么？”游芊芊一转头，就见李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而给她带路的小少年却不见了身影。 “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原来的名字，纤纤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李函说着这话，仍是面带着微笑，只是眼眸里全无笑意。 “啊？那个，那什么，诶？刚刚的小弟弟呢？不是说着急带我去见你们掌门？怎么没人影儿了？”游芊芊向来不会圆滑的打马虎眼，此刻只想转身开溜，然而是不可能的。 “纤纤姑娘知道此地的名字，想来不是普通人。” 游芊芊听不出李函后半句话究竟是肯定的语气在夸她，还是疑问的语气在问她，只当是后者，摆手道：“不不不，我就是一普通人儿，爹生娘养，吃白面馒头长大，从头发丝儿普通到脚指头。丢在人堆里，立马就能被淹没了，再普通不过了。” 李函道：“哦？这就奇了，灵儿可是说姑娘来自偏远山村，既然是偏远的山里，食物资源不该是贫乏的？怎么姑娘是吃白面馒头长大的？” 游芊芊被问的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回过味儿来。 “不是，偏远不代表就是偏僻啊。还有，谁说我住山里的？我家住平原！”你们这儿才叫山！你们这儿才叫偏僻！要良田没良田，要果园没果园，到处都是悬崖断壁，跟个监狱似的。 可能昏睡的久了，又是刚醒，游芊芊脾气有点暴躁，一点就着。 李函笑道：“在下跟纤纤姑娘开玩笑的，纤纤姑娘可别往心里去，不然李函真的罪过大了。”说到后面认真起来，一脸内疚自责的看着游芊芊。 对方这么说，游芊芊哪儿还敢再往心里去，忙道：“呵呵，怎么会呢，我当然听出来李公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呵呵。”嘴上笑着，心里马忍不住卖着马皮。 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啊！ 这李公子大部分时候挺让人感到舒服亲切的，可是偶尔却会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心里不适。 游芊芊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总之有点怪怪的。 两人正尴尬笑着，林海走了过来，对着李函道了句：“大师兄他们回来了。” 游芊芊注意到李函眸中神色一沉，很快恢复如常，而面上始终保持着没有异样的和善微笑，对林海点了点头。 这次不能是她眼花吧。游芊芊心想，但很快心思移到别处。 天幕上出现一个大漩涡，漩涡里御剑飞下四个人，正落在他们所在位置不远的地方。 “是他们……”一看到那四个人的脸，尤其是前面两个，游芊芊心里便阵阵发紧。 在游芊芊注意到那四人时，那四人也注意到了游芊芊。为首的那个看到游芊芊时愣了一下，在看到游芊芊身边的李函后发出一声冷哼。 四人没多做停留，只和游芊芊他们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向着广场那头建造的气势恢宏的宫殿走去。 “纤纤姑娘咱们也走吧，掌门还在等着。”李函对游芊芊道了一句，快步跟上那四人。 游芊芊有些犹豫。 没看到那四人还好，这看到了，游芊芊心里就犯起怵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这可是故事里的终极大反派门派啊。 “姑娘走吧，掌门等着呢。”林海见游芊芊不动，不客气的上手推了她一把。 林海此人与李函完全不同，一副冷面，看着就凶，比那四人还凶。 游芊芊之前没发现这点，这时才发现。 她本来心里就犯怵着，这一看到林海的凶面，吓的就想哭了。不敢慢一步，生怕身后人一个看不惯一把将她掐死。 第21章 被开堂审问？ 游芊芊一直很想去秦王宫大殿看看，感受一下天子宫殿内部的恢弘壮阔，如今她的梦想约等于实现了。 赤云大殿比电视剧里的秦王宫大殿还要恢弘壮阔，面积有多大先不说，就说这高度，至少得有…… 额，反正就是很高，在里面玩儿高空御剑飞行都不是问题。 游芊芊有点出神，一会儿困惑为何林海将她推进大殿后不跟着进来，却做贼似得匆忙躲起来，一会儿发愁之后要怎么离开，一会儿又奇怪为何赤云门除了掌门人之外还有一个地位齐平的峰主。 大殿之上，首位上坐着的是赤云门的掌门人，名叫慕容平，这是她所知道的。首位左手边的三位不出萧逸真人，长化真人和拂以真人这三位，也是她所知道的。 而首位右手边的那个被尊称为赤云峰主和慕容平地位齐平的中年男人，游芊芊却不知道了。 她分明清楚的记得，她给赤云门的设定只有一位掌门人和三位真人，这怎么多出了个峰主？ 她可没写这号人啊！ 游芊芊又开始头疼了，本来就已经有很多她想不明白，理不清楚的事情了，这又添一乱。 这个书中世界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她？ “掌门，就是这个女子，弟子追查月下公子三年有余，一直没有任何线索，偏这女子出现时，发现了月下公子的踪迹。弟子怀疑这女子与月下公子是一伙的。” 游芊芊正头疼着，忽然听到自己被点了名，抬头看去，就见凶神恶煞四人组里为首的大凶正恶狠狠的指着她。 “不是我！不是我！”都没听到人家说了她什么，游芊芊便慌忙为自己辩解。 李函站在游芊芊近处，侧过头道：“纤纤姑娘别怕，你只需要如实说出当时情况的真相，这里没有人会为难你。” “啊？什、什么真相啊？我不知道啊？”游芊芊完全在状况之外，根本不知道大凶说了她什么。 李函靠近游芊芊，小声对她道：“我师兄说你和月下公子是一伙人，他在追查月下公子的路上遇见你两次。” “啊？哦！这个啊。” “纤纤姑娘，师兄说的可是真的？” 游芊芊一抬眼，对上李函审问的目光。 李函见游芊芊看向他，忙垂了垂眼帘，再抬起时，又换上了平日里那让人倍感亲切的笑颜。 游芊芊愣了一愣。刚刚她又错觉了吗？ 那一瞬间李函看她的眼神，分明像是出于自己私心对她的审问，而不是代替慕容平来问她，而且，他似乎话里有话。 “纤纤姑娘，峰儿说你和月下公子是一伙儿的，纤纤姑娘可有要辩解的？”问话的是赤云掌门慕容平。 游芊芊收回心神，忙道：“有，我有要辩解的！”从李函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大殿之上坐着的慕容平。 回着这话，心里忍不住皱眉。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像是她犯了什么错，被押到公堂上被开堂审问呢？ 哦，她是犯了错。犯了生出弃文念头的错。要不然她怎么会沦落到被自己笔下的人物开堂审问的地步。 一边心里又疑惑。慕容平怎么知道她的假名。 哦，对了。她都来这里三个月了，李函和目尘灵肯定早就替她自我介绍过了。 游芊芊理一理思绪，长舒一口气，稳定好气息：“这个家伙……”抬手指着大凶兄弟，想了想，她现在身在人家地盘上，命在人家手里捏着，不能随便乱来，于是放下手，做柔弱可怜状。 “小女子确实在路上两次遇见这几位公子。第一次，小女子迷路荒野，向几位公子问路。第二次，小女子到破庙避雨，再遇几位公子。这位公子，小女子说的可对？”心里狠狠瞪着，面上努力伪装出又惧怕又委屈的可怜样。 慕容平皱眉道：“峰儿，可是如纤纤姑娘说的这样？” 游芊芊见对方没有反驳，接着做出更委屈的样子，努力挤出两把眼泪。 “小女子实在不知哪里招惹了几位公子，几位公子硬要说小女子认识什么月公子，还拔剑威胁小女子，说若小女子不说出那月公子去了哪儿，便要杀了小女子。” 抹把眼泪，抽泣两声，激动起来。 “小女子哪里知道什么月公子。小女子长到十六岁之前就没出过家门，这次是家父听说仙修门要招收弟子，这才走出家门，谁料途中和亲人走失……” 说着哽咽起来，抬起衣袖挡住面，假装擦泪，趁机偷偷观察慕容平的反应。 在她给的设定里，慕容平在赤云门成派初期极力想要在仙修界站稳脚跟，所以很在乎外界对他的看法，一直努力在凡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如果眼前的慕容平和她给出的对慕容平的设定没有出入，那她这么说，慕容平绝对会生气。 这样一来她便一举两得，既能得到生命安全保障，又能为自己报把仇。 不过游芊芊心里没有十分的把握，毕竟赤云门的出场已经跟她设定的剧情有了出入。 大殿内的气氛冷却了几度，众人皆沉默不语，等着慕容平发话，只听慕容平喝道：“峰儿，你真是糊涂！你不能仅凭遇见人家两次就说人家与月下公子是一路人，无凭无据的事情怎能凭感觉轻易就下断定！” “掌门，弟子……” 游芊芊停住动作，激动的简直都想跳广场舞了。 成了！ “念在你是初犯，这次便不罚你……” 等等，怎么能不罚呢？不罚她眼泪不就白挤了吗？ 游芊芊放下衣袖，用表情和眼泪极力向慕容平表达自己的委屈，然而慕容平却没有理她。 游芊芊叹口气。到底她给的设定里慕容平是个只做面子功夫的人。自己的得意关门弟子，自然是舍不得罚的。 唉，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你且下去吧，好好安葬你的两位师弟。” 游芊芊看向凶神恶煞四人组，她这时才注意到确实是少了两个人，原来是六个人的。 “掌门……” 为首的大凶兄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慕容平摆摆手制止。 “好了，无需再多说，下去吧。” “是，掌门。” 四人再不敢再做停留，躬身行着礼退向大殿门口。在经过游芊芊身边时皆不善的看了她一眼，不过目光似乎有点不齐。 第22章 心情大起大落 走出赤云大殿时，游芊芊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一直拿手揪着嘴唇。 那架势就像是嘴上生了疮，恨不得将两片嘴唇从脸上揪下来。 在走出赤云大殿的一瞬间她确实产生了这种念头。 但嘴要吃饭，不能没有，所以她只能惩罚它。 可是想想，又不能怪这张嘴。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慕容平有意要扣留她，她便怎么都走不了。 于是心里便梗着一团气，没地儿撒，就只能撒在嘴上。 于是心情越加郁闷烦躁。 说什么代薛奇峰几人向她赔不是，收她在赤云住下，满足她想成为仙修者的愿望。 她可以选择做弟子，也可选择不做弟子做贵客，享受最高礼遇。 鬼才信！ 慕容平是怎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她给慕容平的人设才不会在乎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 慕容平只会对分身地位在他看来有利可图的人身上给予诚意十足的尊重。 而别的无关紧要的人，他只做面子功夫。 面子功夫到了，便结束了。 以后的日子她大概会成为赤云门的囚徒。 慕容平不开口放她走，不会有人送她出去，当然也不会有人拦着她不让她走。 而没有人帮她，她便走不出去。 这么一想，心中的郁闷和烦躁便更盛。 她的时间要说宽裕也很宽裕，她有五到十五年的时间可以等待男女主的出场。 可若要受困在这赤云门中，别说五年，一年她都不敢想象。 这个地方，让她有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 或许这里全是男子，阳气过剩。 又或许，这里的人将来都不是善类，让她感到恐慌。 不管哪个，总之让她不舒服。 李函看着游芊芊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眸子沉着，眉头紧缩。 这是平日里从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 他从不会纵容这样的情绪外露出来。 他似乎在专心思考事情，又似乎是对游芊芊不在状态的样子感到不满。 终于，游芊芊脚下踩空。 李函深深皱了下眉，伸出剑柄，一把挡住她，没让她从百级石阶上摔下去。 脚跟重新站稳后，游芊芊丧气的垂下肩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救了她一命的李函。 扯动了下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似乎觉得没有必要。 眼中神色从幽怨到丧气再到失落，最后垂下眼睛，闭紧嘴巴。 游芊芊看向李函时，李函面上已恢复平日里笑着的和善样子。 他那前一刻还紧皱着的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开，平整的好像那里从不曾出现过褶皱，又好像是让他烦心的心事已经不存在了。 “纤纤姑娘不必丧气，掌门并没有强留纤纤姑娘的意思，纤纤姑娘若是想走，随时都可离开。不过……” 顿了顿，道：“在下建议纤纤姑娘不要这么急着走，留几日。” “为什么？”游芊芊突然绷紧身体，瞪着眼睛看向李函，像是再也忍不住胸口憋闷的那口气了，想要爆发出来。 李函道：“纤纤姑娘自醒来后还没有照过镜子吧。” “照镜子？”游芊芊皱眉。 “为什么要照镜子？” 李函笑一笑，垂下眼帘，抬起持剑的手，用剑柄指指游芊芊垂在身侧的手。 游芊芊跟着李函的视线往下看。抬抬手，看了一会儿，不明白李函什么意思。 “李公子，能不能……”话说明白一点。 话说到一半，顿住，突然脸色大变，露出惊恐之色。 “啊！我的手，我的手这是怎么了？” 游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干瘦枯瘪双手。 她的手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是什么纤纤玉指，但也白皙细嫩，肉嘟嘟的招人喜爱。 可眼前这双手，分明是一双枯瘦老太的手。 游芊芊激动，又急又慌又怕，简直要哭出来了：“李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变成了这样？我是不是中毒了？还是说要死了？” 想起什么，慌乱的撩开自己的衣袖。 藏在袖中的一双胳膊也是如双手一样干瘪瘦巴，像枯瘦老太的手臂。 颤着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手还没碰到，人便受不住，崩溃了。 李函却很淡定，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激动，又或是，他不愿让人看出他情绪的任何波动。 不急不缓的安慰道：“纤纤姑娘不必惊慌，你没有中毒，也不是要死了，而是太久没有进食了。” “什、什么意思？”游芊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纤纤姑娘仔细回想一下，在昏迷之前是不是便已数日未曾进食。” 游芊芊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 她一穿越过来，别说进食了，除了中间昏迷过两回，她人就没休息过。 这么一想，她心便没那么慌了。 “是。” 李函笑笑：“所以纤纤姑娘不必惊慌，纤纤姑娘是凡人，不是神仙，不进食身体自然吃不消，要消瘦，这是正常现象。” 游芊芊笑了：“也是哈。”彻底放下心来。 又想起什么，刚想张口，又自己打住。 先不说她昏迷了三个月，在她昏迷之前，至少有十数天她滴水未尽。 这放在正常人身上可就早死几个来回了。 可她却好好活着。 什么嘛，她就是有穿越者不死光环的，若不然这么多天滴水未进，她不早死了。 游芊芊心里偷偷的乐，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奈何无论她多么想说，她恐怕都说不出口。 李函道：“纤纤姑娘此前先是有师兄传给的真气，后来又是灵儿的真气，昏迷的三个月里也是靠着真气这才生命无碍。 不过仅靠真气只能顾得纤纤姑娘已有的元气不太快消耗，却不能为纤纤姑娘提供更多的元气。纤纤姑娘若要维持身体上的康健，还需进食才行。 现在纤纤姑娘体内还有些真气留存，但已不多。纤纤姑娘要尽快进食，补充元气，以免真气散尽时，元气未能补上。” 游芊芊道：“没补上会怎样？” 李函道：“若没补上的话，纤纤姑娘会有生命危险。”神色始终是淡定的，即便说着这话，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 游芊芊心里咯噔一下，心情忽又跌回谷底。 “不过纤纤姑娘不用担心，在下不会让纤纤姑娘发生这种危险。我已经让厨房为纤纤姑娘准备吃食，纤纤姑娘只要回房间里等着就好。” 游芊芊失神回道：“好，我这就回去。谢谢李公子。” 李函笑笑：“不谢。” 已经是第二次体会这种心情。比起第一次，游芊芊已经镇定多了。 没有就没有吧。大不了死了重穿。 老天爷真要这么闲的话，她也只能认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石阶，李函转身对游芊芊道：“纤纤姑娘，回去的路还记得吧，若记得李函就不送了。” 游芊芊张嘴正欲回答，身后一道声音抢先她一步。 “师弟既然忙，那便由我来送纤纤姑娘。” 游芊芊扭过头，心脏骤停。 第23章 两只包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离开赤云大殿的大凶兄弟，薛奇峰。 在不知道大凶兄弟是薛奇峰时，游芊芊看着他只感到害怕和气愤。 在知道他是薛奇峰后，游芊芊再看着他时便多了种奇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非要形容就是鸡皮疙瘩在皮下蠢蠢欲动，欲起不起，带起一种诡异的麻痒之感。 游芊芊想起一件事，她刚穿过来时看到墨衣人也是这种感觉。 不过墨衣人给她的感觉更强烈，以至于她至今都能清楚的回忆起来。 游芊芊觉得，那种感觉她会记一辈子。 而薛奇峰给她的这种感觉她却不会记忆太久，但也不会忘记太快。 游芊芊又想起一件事，李函和林海这两人也不存在在《公子与阿清》的故事里。 不管是名字，还是有关他们的任何人物设定，都和那个赤云峰主一样，都没有在她脑海里闪现过。 李函笑着上前向薛奇峰道了声好：“师兄。” 薛奇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游芊芊觉得两人之间有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敌对紧张气氛，不过只有薛奇峰面上是有情绪的，李函始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好像不管是对谁，他都是这样和善的笑着。 他的笑仿佛是长在了脸上，但不单单只是一张表皮面具。他的笑连着血肉，但却没连着眼睛。 他好像不会生气，不会动怒。 至少游芊芊没有见过，也想象不出。 他这样的人，大概也不会有人想要跟他过不去。当然薛奇峰是个例外。 李函不是她构造出的人物，所以她对李函完全不了解。 其实对薛奇峰，她也同样不了解。 她只是给了他一个名字，他自己便在故事里“成形”了。 还有目尘灵。 游芊芊又开始觉得头痛起来。 薛奇峰看游芊芊不说话，皱眉冷笑道：“怎么？纤纤姑娘这就不认识我了？” 游芊芊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呵呵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任何人都不可能忘记一个拿剑架在他脖子上想要要他命的人。 “纤纤姑娘既有师兄相送，想必不需要李函了，那李函便……” “李公子，你等等。”游芊芊见李函要走，忙拉住人。 李函低头看着游芊芊拉住他的手，眉头微微动了动：“纤纤姑娘有事？”面上还是和善笑着没有变化。 游芊芊凑近李函，小声道：“李公子刚刚不是还说不会让我有危险吗，怎么转眼就忘了。” 李函笑笑，不动声色的推开游芊芊拉着他的手：“纤纤姑娘这话何来，师兄对纤纤姑娘没有危险。师兄对纤纤姑娘有过救命之恩，怎会伤害纤纤姑娘。纤纤姑娘一定是对师兄有些误会。” 他说话的声音要比平时大些，说完退开两步，侧身转向薛奇峰，道：“师兄，纤纤姑娘就交给师兄了，掌门还有事交代，我便不多留了。” 言罢，转身离开，行动之快让游芊芊都没来得及反应。 看着李函远去的背影，游芊芊一屁股跌坐在石阶上。 方才李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就交给薛奇峰了？ 突然，脑海里闪过赤云大殿内李函那审问她的目光。 游芊芊瞪大眼睛。一种极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觉得李函好像在报复她。因为她没有给出李函想知道的答案。 可是他想知道什么呢？ 虽然她把当时情况的真相稍微加工了一下，但当时的情况基本就是那样，该说的她全部都说了。 那些不过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有什么好不满她的呢？ 游芊芊此时完全忘记了一件事。 在她看来，李函是绝不会报复人的人。 然而这一刻她完全陷在了这突然涌上心头的强烈直觉里。 薛奇峰冷笑一声，抬起长腿架在游芊芊所坐的那节石阶上，俯身看着游芊芊：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既然这么能演，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啊？” 抬手欲照游芊芊劈过去，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游芊芊回过神时，薛奇峰已经不见了身影。 起身寻找，看到不远处目尘灵正向她走过来。 一看到目尘灵，游芊芊一颗噗通通乱跳的心便找到了平静。 欢喜的迎上去，一把勾下目尘灵的脖颈，将人整个拥住。 “臭小子，你去哪儿呢？还以为你凭空消失了呢！” “你、你别这样。”目尘灵挣扎。 游芊芊不放手，哑声道：“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好吗。”她此刻实在是太需要这样一个怀抱了。 游芊芊真的只是抱了一会儿，便放开了目尘灵。 目尘灵耳朵红的滴血，眼睛也红的滴血，不知道是气愤的还是害羞的。 不过因为后者而眼红的似乎不太有人。 这一缓过劲儿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举动的不妥，游芊芊有些尴尬，又看到少年赤红的双目，心里一紧，更加尴尬了。 “那个，我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我是，我是……” 她是什么？ 说她太需要一个怀抱了？ 那不跟占便宜一个意思？ 游芊芊烦躁的抓抓头：“对不起，我错了，我占你便宜了，你打我吧，或者你实在生气的话想掐死我也行。” 少年却没动作，只是紧紧盯着游芊芊的脸，良久，沉声道：“跟我走。” 那原本清亮悦耳的少年音今日听起来却有些沙哑。 少年转身，往水桥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脚步很快。 游芊芊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石桥，转过几道弯，来到一个角落里的凉亭旁。 凉亭靠着陡峭山壁建造，山壁上有道深深的裂痕，裂痕里有山泉留下，泉水顺着裂痕缝隙流入凉亭内的一个方圆蓄水池中，又从水池另一边流出，流向山下。 这凉亭所处的位置很角落，很偏僻。 游芊芊有些慌了，担心少年真的会在这里掐死她，或者会在这里打她一顿，然后将她踹下山去。 在这里对她动手谁也不会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给。” 正当游芊芊心慌时，少年突然伸出手递给她一包东西。 “这是？” 游芊芊不敢接。 少年皱眉犹豫了一下，直接将纸包塞到她手里。 一接过手，游芊芊便感觉到一阵温热。 纸包里的东西是暖的，还软软的。 游芊芊忍不住好奇心打开来。 竟是两只包子。 第24章 一个都不能动 “包子？” 游芊芊看向少年，突然觉得很好笑。 少年似对游芊芊的反应很不满意，沉着脸色，眼睛还红着，耳朵也还红着。 只听少年沉声道：“热的，一素一荤。” 声音还是沙哑的，这次更显沙哑，似乎在努力压制着心里某种不快的情绪。 “给我的？”游芊芊看着少年，突然笑不出来了。 少年没有回答，转过身：“你若想走，就来这里找我。”说完，转身离开。 少年转身的那一刻，游芊芊猛然发现，少年瘦了好多，看起来很憔悴。 想喊住人，人已转过绿树，消失在视线里。 追出去，少年早已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没有人领游芊芊回去，好在她自己记得回去的路。 一路上，游芊芊遇见许多赤云门的弟子，然而所有人看见她皆跟没看见似得。 没有人再像她跟着那小少年走出来时那样好奇的打量她，悄声议论她。 游芊芊心里冷笑。 果然是这样。 从这一刻开始，大概不会有人对她再有好奇心。 因为她的身份已经在众人心里揭晓。 乡野丫头，无关紧要的人。 她可以住在这里，享受最高礼遇，所有人都不会打扰她的礼遇。 走回昏迷醒来时的那间房间的路上，游芊芊甚至怀疑，那房间是不是还给她留着。 就她在那广场上看到的，赤云门中少说也有两千弟子。 游芊芊忍不住感叹。消息在这里传递的速度真是快。 她前脚刚出赤云大殿，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或许，她还没出赤云大殿时，整个赤云门的人就已经知道了。 “纤纤姑娘……” 游芊芊正纠结房间是不是还给她留着，犹豫着不敢开门，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游芊芊转过身，竟是那位引她去赤云大殿的小少年。 小少年道：“纤纤姑娘，掌门有令，若纤纤姑娘还住的惯此处，便在此处住下。掌门说，由我、我来负责纤纤姑娘的起居。” 小少年说完后面的话，脸红了一红。 虽然他本就是服侍人的低等弟子…… 但，面前人毕竟是与他身份有别的女子。 虽然她生的不好看，甚至长得有点，有点邋遢…… 一想到这个，少年的脸不禁又红了红。 在少年难为情时，游芊芊已经将人打量了个仔细。 先前没细看，这回看清了。 小少年个头不高，脸盘圆圆的，生了一双大眼睛，眼睫毛又长又浓密，忽闪忽闪，衬得整张脸很是肉嘟嘟的可爱。 看小少年的样子，似乎有些腼腆。 说话时不敢直视她，又忍不住悄悄偷看她。被她发现后，手便会不自在的揪扯衣摆。 游芊芊觉得有趣，她记得她昏迷刚醒来时，见这小少年，这小少年可没有这么腼腆。 可是她哪里知道，小少年在接到慕容平的命令后，刚被同门师兄嘲弄了一番。 在游芊芊来到这里之前，他一直是这流客峰中的杂役弟子。 除了他，流客峰还有七名杂役弟子，他是其中最小的。 游芊芊在这里昏迷的三个月里，是他们八名杂役弟子轮流在这里照顾。 那天游芊芊醒来，刚好轮到他当值。 按照掌门吩咐的，他将醒来的游芊芊领去赤云大殿，谁知回后来便有师兄告诉他，游芊芊若是留在赤云门中，以后便都由他一人负责照顾了。 这赤云门上下，弟子三千，皆是男子，就连洒扫庭院和洗房的浣洗工也都是男子，无半个女子。 这突然来了一个，大家难免会有些兴奋。 年龄大点的弟子，心智成熟，有男女观念，见这好事儿落在了他身上，便忍不住调戏了他一番。 他们倒也没有坏心思，只是他年龄太小，懵懂无知，听着那些他从未听过的男女之事，脸上便挂不住了，只当师兄们是在嘲弄他。 故此，再见游芊芊时，他心理便起了很大变化。 游芊芊看小少年拼命低着头，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伸手拍了他一把。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少年被这一拍吓了好一跳，整个人都缩了一缩。 游芊芊有些郁闷。 她长得这么可怕吗？ 忽然想起一件事，整个人僵住。 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是长得挺可怕的。 低头看看手里的纸包，三两下打开，抓起两只包子就没形象的海塞起来。 小少年看着女子这突然的举动，又给吓了一跳。 “你、你很饿？” 游芊芊塞了满嘴包子，说不出话，只能点头摇头。 “你饿的话，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你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 游芊芊摇头，使劲咽下嘴里的包子，喘口气儿道：“不用不用，你们李师兄已经让厨房给我弄了。” “啊？李师兄？是李函师兄吗？” 游芊芊再塞一口包子，使劲点点头。 小少年疑惑的抓抓耳朵：“不对啊，流客峰的厨房和弟子峰的厨房不在一处的，隔着两座山呢，李师兄让弟子峰那边的厨房做好饭再送到这里吗？那饭菜不都凉了？” 游芊芊一口包子没咽下去，噎住。 小少年挠头想了想，道：“弟子蜂那边送来的太远也太慢了，还是我去这边厨房给姑娘弄点吃的吧。” 说着就要走，游芊芊一把将人拉住。 “不用不用，不吃了，不饿了。那个，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说出这话，游芊芊自己都感到尴尬。 三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服啊！就是流浪汉也没她这么脏的！ 小少年的脸红了红，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嗡声道：“有，我去，我去弄。”说完转身撒腿就跑，一溜烟就不见身影了。 游芊芊张大嘴巴，嘴巴里没咽下去的半口嚼碎了的包子掉出来，落在地上摔了稀巴烂，手里没吃完的半口包子也掉在地上，滚下台阶。 这一个两个的脸皮子怎么都这么薄？ 可惜了，这里的人一个她都不能动，这可都差不多是她的“儿子”啊！ 第25章 梦境与现实 洗澡这种私密的事儿，也就小时候没办法，让大人伺候着，懂事之后，哪儿还有让人伺候的道理。 只让小少年帮忙弄了桶热水，游芊芊就已经觉得够不好意思了，剩下的事儿再不敢麻烦人家。 舒舒服服洗了顿澡，换上干净衣服，自己动手将洗澡水处理掉后，游芊芊便倒头栽在了床上，举着一只木钗左看右看。 这木钗是她从那个世界里带过来的，其实是一支笔管做成头钗样式的木质签字笔。 她写小说时需要在身边放点有代入感的东西，于是便在网上订做了这支木钗笔。 这木钗笔她才用没多久，也就是开始写《公子与阿清》的时候开始用的。 盯着木钗笔看了一会儿，游芊芊忽然坐起身，神情严肃的指着木钗笔，斥问道：“喂，我问你，我穿越到这里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在从头发里发现这支木钗笔之前，游芊芊差不多相信了她穿越过来是因为她产生了弃文的念头，触发了夜露的诅咒。 可发现这支木钗笔之后，游芊芊立马不这么认为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公子与阿清》的故事是她在拥有这支木钗笔后才突然有的灵感。 最初记录故事灵感时，她便是用的这支木钗笔。 后来开始写作，每一次脑海里跳出的细碎小灵感，她也全都是用这支木钗笔记录的。 比起诅咒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玄玄乎乎的穿越模式，她倒是更愿意相信实物媒介穿越。 她是身穿，不是魂穿，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总得有个通道把她传送过来。 越看眼前的木钗笔，游芊芊越加肯定她心里的猜测。 古有神笔马良的传说，或许未必只是传说。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支木钗笔创造出来。 她用木钗笔写下故事灵感，便造出了这个书中世界，然后某个契机之下，激发了木钗笔里的能量，她意外被吸进笔中时空…… 对了，闪电！ 她穿越过来之前被闪电劈过。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所有的事情便就都说的通了。 游芊芊跳下床，激动的握着木钗笔往桌案边走。 既然这支笔是支马良牌神笔，那她写什么，便会有什么。 要离开这个世界，她写几个字不就行了。 说做就做，游芊芊卷起衣袖，便执笔动手，然而笔尖落在纸张上却不知道要怎么写了。 马良神笔是将画作变成实物，可这支笔不是那么操作的。 不管了，先试试。 游芊芊思索了一下，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写下“穿越到书中世界一游，洗了个澡后又穿越了回去”。 看着纸上的字，游芊芊紧握着木钗笔开始了紧张的等待。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不是这么操作的？ 一次没成功，游芊芊没有放弃，也没有丧气，继续试。 这次这样写：游芊芊穿越到笔下书中世界，发现穿越机制，破坏了笔中时空游戏规则，被木钗笔遣送回原来世界。 等了等，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游芊芊还是没有丧气，继续试。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回，桌案上的纸张都用光了，脑汁也被榨干了，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游芊芊仍是不放弃，握着笔死撑住打架的上下眼皮。 纸没了，开始在手上写…… 迷迷糊糊，游芊芊做了两个梦。 一个梦中，她梦见自己站在赤云大殿前的广场上。 广场上挤满了人，不光只有穿黑衣的赤云弟子，还有许多穿别的颜色衣服的人。 所有人都在往天上看，天上飞着一个白衣人，白衣人手持一把长剑，在与一条巨龙打斗。 那巨龙大好个儿，有一座山峰那么大，张着血盆大口，欲将所有人吞入腹中。 第二个梦中，她梦见一个好看的少年。 她与那少年站在一处山脚下，她欲上山去，少年想阻止他，但她执意上山。 在她临走前，少年赠了她一把剑。 那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剑，除了剑柄上绑着一段红绸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少年目送她上山，哭着大喊，让她不要忘记他。 梦没有做完，游芊芊便惊醒了。 醒来时枕在头下的衣袖全湿透了，桌案上的那沓纸也湿透了。 游芊芊怔愣的看着桌案上被泪水浸湿的纸张，她记得她把纸都用完了，全部都写满了字，怎么一觉醒来，那些字全没了？ 看看手里紧握着的木钗笔，再看看小指和中指上的墨迹，游芊芊百思不得其解。 手上的墨迹分明是写了很多字才会留下的墨迹痕迹。 她没有做梦，可是那些字都哪里去了？ 怎么都消失不见了？ 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游芊芊愣愣的回过神。 起身去开门，一个头束金冠的高瘦男子站在门外。 游芊芊仰头将人打量了一番，觉得好像哪里见过，看着眼熟。 “你，有事？”来人不说话，游芊芊只好主动张口问。 男子垂目看着游芊芊，皱眉紧抿着唇线，眼里尽是失落。 “你忘记我了？” 额……我应该记得你吗？ 游芊芊再将男子上下打量一遍，五官确实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 男子苦笑一声：“你果然忘记我了。” 游芊芊抓抓头，有点摸不着头脑，低头的一瞬间瞥见男子手中的剑，人便僵住了。 这剑…… 游芊芊再将男子打量一遍。 梦中那个好看少年可不就是眼前人！ “你、你……”游芊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男子沉声道：“我等了你五年，每天都去等，你一次也没有来。” “你、你等我？为什么等我？”游芊芊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脑子一片混乱。 梦里少年哭喊着让她不要忘记他的场景好像就发生在前一刻。 少年的那份悲伤和绝望，她甚至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男子摇头苦笑，眼波里流转的是和那梦中少年同样的悲伤: “看来你并不想离开这里，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26章 再陷困惑 “喂，你等等。” 男子转身要走，游芊芊忙将人喊住。 “师兄？” 话音刚落，响起一道少年音。 男子停步，转回头，却不是要看向游芊芊，而是看向了游芊芊身后的来人。 来人也是一位高瘦少年，不过比男子稍矮了些许。 少年生了一双极漂亮的大眼睛，游芊芊转过头时第一眼便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 少年见游芊芊站在屋外，显得十分惊讶：“纤纤姑娘，你、你走出房间了。” 游芊芊看看脚下，又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门，感到奇怪。 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说话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皱眉道：“是啊，我走出房间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面上惊讶转为欢喜，上前一步走近游芊芊：“纤纤姑娘，你终于肯出房间了！” “额，我很久没出房间了吗？” 少年狂点头：“是啊，五年了，纤纤姑娘已经有五年没出过房门了。” “啊？” 这一次游芊芊受到的惊吓是上一次昏迷醒来之时的十倍。 不！是二十倍！ “今、今天愚人节吗？” 少年听不明白游芊芊的话：“纤纤姑娘，你在说什么呀？” “我、我的意思，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少年笑了，笑的单纯可爱：“纤纤姑娘，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啊，我从不开玩笑的。” 看少年的眼睛真的不像是在骗她的样子，那么…… 游芊芊忙看向金冠男子，却见男子已经转身走远。 来不及犹豫，游芊芊跑上去追上男子。 “目尘灵！你是目尘灵对不对？” 男子停下来，游芊芊也停下来。 等待男子转过头回答她的时间里，游芊芊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男子没有回头，只是停了那么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 大眼睛少年也跟了上来，追上男子，将人拉住。 “尘灵师兄，纤纤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你怎么就要走了？” 游芊芊只听到了大眼睛少年的声音，没有听到男子说了什么。 他似乎什么也没说，在听完大眼睛少年的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眼睛少年挠着头回到游芊芊身边，一脸的困惑不解：“纤纤姑娘，你说尘灵师兄奇不奇怪，自下山回来后每天都来这里找你，可你出来了，他却什么也不说转身离开了。” 游芊芊激动道：“他真的是目尘灵？” 少年点头：“是啊，他是尘灵师兄。” “那、那真的已经过了五年了？” 少年再点头：“是啊，纤纤姑娘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年了，我也在这里照顾纤纤姑娘五年了。”少年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游芊芊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少年好像确实是那个帮她提洗澡水的小少年，不过个头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模样倒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大变。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分明只是睡了一觉啊！ 怎么就过去五年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纤纤姑娘，你忘了吗？我是许欢啊，许诺的“许”，欢欢乐乐的“欢”。” 听到这个名字，游芊芊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紧接着脑袋里一阵轰鸣，开始头痛起来。 那种痛不是很痛，但却让她无法忽视，然后她的脑海里便开始多出一些她不熟悉的记忆。 几乎都是与大眼睛少年相关的。 也是在这间房门前，她第一次问少年名字，少年告诉她他叫许欢。 她听成了“喜欢”，奇怪怎么会有这么浪漫的名字。 少年红着脸解释，说是许诺的“许”，欢欢喜喜的“欢”。 她笑道，还是“喜欢”呀。 少年便笑了。 那是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笑。 后来，她不知为何不出房间了，连房门也不愿打开。 少年就每天按时将饭菜放到房门口。 她隔着门取用饭菜，偶尔和少年说笑两句，只是怎么都不打开房门。 再后来，突然有一天目尘灵来找她。 目尘灵是向她来道别的。 她隔门听着，假装不在房中，直到人走了，也没有出来。 那是两年前的事。 一下子多出这许多不熟悉的记忆，游芊芊完全懵了，懵完开始恐慌。 一连串的困惑悬在游芊芊脑海里，想不透，理不清，越想弄明白，思路越乱，一乱就头疼。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逼着她不去探究一切的真相，逼着她认命接受一切，不反抗，不挣扎。 于是游芊芊说了一句并非出于她意愿的话。 “我当然知道你叫许欢，我逗你玩儿呢。” 回到房中，游芊芊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一想就头疼欲裂。 倒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床帐，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重。 再次醒来，屋内一片昏暗。 好像正是深夜。 游芊芊不清楚她这一觉又睡去了多少时间。 头还疼着，让她不敢去想睡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想别的不疼，只是不能去想那些多出的记忆。 游芊芊起身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心里始终不能宁静。 这个穿越游戏越加复杂起来了。 她的记忆能被篡改，这个世界的时间可以不正常流动，一切都不再是她以为的可以在她的掌控之中。 未知的“惊喜”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她所以为的是她创造的书中世界，游戏规则可能也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个游戏规则。 如果不是，那老天到底是要她怎么玩儿呢？ 游芊芊突然好笑的发现，她的偏执病又犯了。 别的穿越者，穿越之后很快便接受了一切，开始体验穿越生活了。 而她，却陷入了执念解开穿越契机和原因的死循环。 窗外漆黑如墨的夜幕一点星光也没有，像个无底黑洞，看久了人好像就会被吸进去。 游芊芊已经开始有了坠入深空的感觉，可是她就是移不开眼睛，好像那黑幕里藏着解开她所有困惑的答案。 这一宿，游芊芊没有合眼。 晨曦的第一缕光亮划破天幕时，游芊芊从床上跳了下去，夺门而出。 第27章 道歉还来得及吗 赤云门中弟子作息时间向来严苛，寅时三刻起，戌时一刻息。 游芊芊夺门而出时，刚好是寅时三刻。 许欢刚起床，要去晨解，两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远边天际边虽裂出了几道银线白，但夜色还没有褪去的迹象，视线一片漆黑，可游芊芊还是一眼在黑暗里辨出了撞上的人是许欢。 许欢也同时辨出了游芊芊。 “纤纤姑娘？你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游芊芊打断。 “我问你你今天多大了？” “啊？” 突然被问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奇怪问题，许欢一头雾水，下一刻想起师兄交代的，忙关切道：“纤纤姑娘，你没事吧？” 游芊芊心里急着，脾气便有些暴躁，厉声喝道：“回答我！你今天多大！” 许欢被这一声喝斥吓得震住，不敢含糊，忙回道：“刚刚十九，今日正是我十九岁生辰。” 游芊芊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有些尴尬，但心里的疑问还没解开，继续问道：“你初次见我时，是几岁？” 许欢道：“十四岁。” 十四岁？也就是说她这一觉醒来时间没有不正常流走？ 游芊芊还是不能放心：“我再问你，你的尘灵师兄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许欢原本是不信师兄的话的。 他在这里照顾了游芊芊五年，五年来并没见游芊芊发过什么疯病，可此刻他信了。 这位纤纤姑娘确实有疯病，失心疯。 几个时辰前才发生的事情，这就忘记了？ 这忘得也太快了！ 许欢看着暗影里游芊芊模糊的轮廓，顿时生出怜悯之心，柔声道：“纤纤姑娘，几个时辰前的昨天，你刚和尘灵师兄见了面。” 昨天？ 那就是时间完全没有不正常流走。 游芊芊松下一口气，心里却又有些失落。 要是一觉再睡走十年，那她就可以直接去云雀门找男女主了。 游芊芊想通了。 她不能再纠结什么游戏规则了。 要是一直这么无限纠结下去，她的头发就不保了。 一想起醒来时手上抓下的那一大把头发，游芊芊心里就狠狠打了个冷颤。 “纤纤姑娘？纤纤姑娘你没事吧？” 许欢见人突然安静了，一动也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心里便慌了。 着急想看看人是怎么了，又鉴于男女有别，不敢伸手去碰。 一时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自己受师兄们言语调戏没什么，可是人家是女子，清清白白。 若是因为他招来闲话，他可就罪过大了。 游芊芊缓了一会儿情绪，回过心神，拍拍许欢的肩膀，道：“我没事儿，只是睡不着，闷得慌，出来走走。” 闷？“纤纤姑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游芊芊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想出来走走。” 许欢放下心来。 游芊芊看看天色，想起什么，道：“你起这么早，是要做什么去？” 许欢被这一问问的脸一红，好在有夜色遮掩，没有太尴尬，低声道：“去、去做晨修功课。” “晨修功课？那是不是所有弟子都要去？” “这个……”许欢又是脸一红，这次是羞愧的脸红。 光线太暗，游芊芊看不清许欢脸上的神情，只听声音也没觉察出许欢的异样，继续问道：“你们在哪儿做晨修功课啊？我能去看看吗？” 许欢想了想，觉得天生资质不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犹豫了一下，道： “我是杂役弟子，不算是赤云门的正式弟子，没资格跟着师兄们一起到云台做晨修。” 游芊芊这才意识到许欢方才反应的异样，忙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许欢笑笑，道：“没关系，这本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天生资质不好，没有修习的天赋。” 游芊芊听着许欢这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没有想到这个模样生的漂亮，眼里透着十足灵气儿的少年，竟是个没有修习天赋的普通人。 又觉得奇怪。 在她的小说里，但凡有点儿姿色的人，绝对不会是跑龙套的小角色。 这里是仙修世界，没有修行天赋，就等于没有地位。没有地位，便就不会是主角。 这许欢的设定，有点不符合她写小说的风格啊。 又摇摇头。 对许欢，她也没印象。许欢也不是她故事里的人物。 游芊芊叹口气，想马上见到男女主角的心情更加强烈了。 “那目尘灵呢，他有资格去吗？” 问出这话，游芊芊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许欢道：“尘灵师兄当然是有资格去的。师兄他十岁时就已经是正式弟子了。” 提到目尘灵，许欢显得有些兴奋。 游芊芊猜测，两人关系应是不错。轻声道了句：“那就好。” 十岁就成为正式弟子了，看来是有修行天赋的，还挺高。 那就不是小角色了。 “纤纤姑娘你想去看？” “能去吗？” 许欢道：“掌门没说纤纤姑娘不能做什么，也没说纤纤姑娘不能去哪儿，我也不好说。” 顿了顿，道：“纤纤姑娘可还记得去云台的路？” 游芊芊道：“我去过吗？” 许欢道：“纤纤姑娘你忘记了？” 游芊芊想了想，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大殿前的那个大广场吧？” 许欢点头：“正是。”看看天色，道：“纤纤姑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和师兄去准备早膳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色终于开始褪去，光线不再那么昏暗了。 流客峰中杂役弟子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游芊芊在晨曦之中凭着记忆转过一个又一个山道，终于来到赤云峰，找到了水桥附近藏在角落里的那处凉亭。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大道上陆陆续续有下了晨修课的赤云弟子走过。 游芊芊躲在绿树后，悄悄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找什么？”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游芊芊身形一滞，而后心脏便控制不住的敲起鼓点来。 游芊芊缓缓转过身，目尘灵站在晨曦之中，太阳照向大地的第一缕金辉正落在他脸庞上。 那张脸本就好看的很，又镀上了这一层光辉，衬得更加耀眼迷人。 游芊芊强作镇定，不让自己在不恰当的时候犯傻，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觉自然，其实古怪的微笑。 “我、我迟到了，道歉的话，还来得及吗？” 第28章 偷听被抓 目尘灵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质问游芊芊。 “你来这里做什么”。 游芊芊有些尴尬，不自在的搓着手，绕到目尘灵身后，躲开目尘灵的视线。 “那什么，你不是说，我若想离开，便到这里来找你吗？这话，还作数……” “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目尘灵转过身，再次和游芊芊四目相对。 对游芊芊来说，眼前人昨天还是个小少年。 才不过几个时辰，小少年就变成了大少年了。 这突然的变化，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看着眼前人，心中升起些许惆怅，些许遗憾。 避开视线，没有拐弯抹角，游芊芊直言道：“那好，我想离开这里，你送我离开吧。” 目尘灵盯着游芊芊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 游芊芊本以为目尘灵会拒绝，毕竟昨天他似乎对她很生气。 却听目尘灵道：“好，但今日不行，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找我。”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说完转身就走。 游芊芊看着目尘灵转眼就消失在绿树之后的身影，自嘲的笑了笑，没有追上去。 追不上的人，她又何必去追。 回去的路上，游芊芊没有走太快，走一步停两步，一边想事情，一边在道路两旁翻翻找找。 大概走到一半路，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儿。 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回头去看，并没有发现人影。 心里疑惑着继续往前走，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再次停下来查看，还是没有发现人影，却发现走错了路。 她正走在一条密林小径上，道路很窄，脚下是乱石杂草，两边是丛生的灌木。周围的环境怎么看都没有熟悉的印象。 正要着急心慌之时，忽听到附近有低声交谈的声音。 那是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一下子就勾起了游芊芊的好奇心。 也不管会不会害死自己了，游芊芊放轻动作，循着声音的方向蹑着手脚扒开道路旁的灌木丛。 两道黑色身影透过灌木枝叶缝隙出现在眼前。 原来灌木丛之后是一个位置幽秘的山溪浅滩，此时浅滩中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背对着她的视线，一个侧对着她的视线。 侧对着她视线的那个人，游芊芊一眼便认出了。是林海。 而背对着她视线的那个人，声音很熟悉。 她认识的赤云门中人，说过的话一个手都数得过来，那人又是穿着和林海一样的派服，她几乎没怎么想就猜到那人是李函。 游芊芊觉得奇怪。 林海和李函一个冷硬的像冰块，一个和善温柔似春风，完全不在一个季节频道上的人，却似乎走的很亲密。 林海总是出现在李函会出现的地方，总是沉着脸远远跟在李函身后。 可若不留心注意，有李函的地方，又很难发现林海的存在。 林海太过沉默少言，而李函的和善亲切往往吸引走了全部注意。 两个人到这么隐秘的地方说话，又刻意压低声音，显然是怕人发现。 这俩人之间藏着什么秘密呢？ 游芊芊扒拉开耳边头发，探着身子将耳朵凑近，还没听两句，突然被人捂住嘴拉出灌木丛。 游芊芊惊讶的看着目尘灵，愣了好一时才回过神来，先想起的是有人跟踪她：“是你在跟着我？” 目尘灵皱眉道：“我没有跟着你，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为何偷听李函师兄和林海师兄说话？” “不是你跟着我？那是谁……”想起灌木丛后的李函和林海，顿住。 看来没谁跟着她，是李函和林海之中其中一人赶着赴约另一人弄出的巧合动静。 “跟我走。” 目尘灵脸色突然一变，神色几分紧张，拉着游芊芊急步往外走。 游芊芊也不是傻子，知道是李函和林海发现动静了，没有挣扎，小跑着跟上目尘灵的脚步。 两人一直走到大道上才停下来。 大道上时不时便有赤云弟子经过，两人默契的放慢脚步，悄悄调整呼吸，尽量不让人看出不对劲儿来。 呼吸差不多调整平稳了，见路上又没有赤云弟子经过，游芊芊拉住目尘灵停下来。 “你们是不是还在追查月下公子的下落？现在到哪一步了？有消息了吗？” 目尘灵神色一变，警惕的看着游芊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游芊芊也不瞒他什么，直言道：“我听到你的李函师兄和林海师兄好像在调查你们的行踪。你的薛师兄和你的李师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看他们两个似乎不太对付啊。” 目尘灵眼眸一沉，微微转开视线，低声道：“别胡说！” 游芊芊道：“五年前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说我能找到月下公子。这话不是骗你。” 目尘灵看向游芊芊，又是惊讶又是怀疑又是困惑：“你说什么？” 游芊芊突然弯起眉眼笑起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只见她低下头，弯腰自脚边捡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那是一颗没有棱角的石头，整体浑圆，看着敦实，拿在手里却一点儿也不重，内中好像空的一般。 游芊芊正想找这样一颗石头，觉得实在称心的很，一时欢喜，忘记回话。 目尘灵看着游芊芊突然对着一颗石头傻笑起来，心里虽着急想将事情问个明白，却不忍心打扰，安静等着。 游芊芊打量着石头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心神，从石头上移开视线，看向目尘灵。 “要找到月下公子，我需要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你既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一定知道的很清楚吧。” 目尘灵思索着游芊芊话里的真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游芊芊有些激动：“各大门派对月下公子发起悬赏令了吗？” 目尘灵皱眉：“什么悬赏令？” 游芊芊疑惑。 看目尘灵这反应，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啊。 难道各大门派还没有发起悬赏令？ 不应该啊。不是已经过去十年了吗？ “那长雀街发生什么命案了吗？” 目尘灵再皱眉：“什么命案？” 游芊芊困惑。 这反应的意思，长雀街也还没有发生命案？ 不对啊！ “那自月华门灭门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还没有十年吗？” 目尘灵道：“正好十年。” 第29章 果然是笔搞的鬼 不对啊，这不对啊！ 游芊芊心里大叫不对。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年里会发生两件大事儿。 其一，各大门派会对月下公子发出追捕悬赏令；其二，帝都长雀街会发生一桩轰动八方的离奇命案。 难道是时间还不到？ 游芊芊看看天，看看周围的花草树木，再看看目尘灵和她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到什么，忙问道：“现在几月份？仲秋过了吗？” 目尘灵皱眉：“你到底想问什么？” 游芊芊道：“什么都不问了，就问这个。” 目尘灵叹口气，道：“今天八月初十，仲秋还没到。” 游芊芊心里一惊。 这不对啊。 按照她所写的，男女主会在仲秋之夜出现在长雀街街头。而在这个时间之前，各大门派早已经对月下公子发出了追捕悬赏令，可现在悬赏令却还没出来。 “不应该啊。”游芊芊陷入困惑。 此时日头快要升到正头顶，目尘灵有点急了。 他已经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师兄那里该说不过去了，明天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你说你能找到月下公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游芊芊皱着脸看着目尘灵，想了想，摇摇头。 故事现在没有按照她所写的剧情往下发展，她现在也不能确定仲秋之夜月下公子会不会出现在长雀街街头了。 眼看目尘灵脸色沉下去，游芊芊忙道：“我的意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马上找到人，但是……” 头皮突然痒的厉害，游芊芊忍不住抬手去抓，这一抓不得了，扑簌簌掉下一大把头发。 游芊芊看着满手的头发丝儿，一声尖叫，险些一翻眼晕过去。 秃了！肯定秃了！ “啊啊啊！秃了！秃了！”游芊芊激动的直跺脚，跺着跺着眼泪落下来，整个人便绷不住崩溃了。 状况突发，毫无征兆，目尘灵反应过来时，游芊芊已经过了激动的情绪，傻在那里。 “纤纤姑娘，你、你还好吗？” 游芊芊一声冷笑，撇一眼目尘灵，冷声道：“你看着我像是还好的样子吗？”别过头去，抹掉眼角的泪渍。 看着游芊芊脸上的泪痕，目尘灵的心揪紧，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师兄说的对，女子皆有毒，不可亲近，若亲近的多了，便会被毒侵心。 中毒深了，日日都要受噬心之苦。 世间无药可解，唯有一死方可解脱。 可是师兄说的太晚，听到这话时，他已经中了毒。 想起五年来每日的等候和思念，目尘灵心头一阵酸楚，眼角也落下泪来。 游芊芊极力控制着不让情绪再度崩溃，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烦躁的一遍一遍抹掉眼泪。 擦泪的动作使得她的视线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又一次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的一瞬间，一道白光在眼前炸开。 游芊芊被那白光晃了眼，一阵晕眩。 待晕眩感过后，视线慢慢自动清晰。 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木钗笔不知何时从她手中脱离，竟然悬浮在半空中，她眼前。 笔身周围散发着晃眼的白色光晕，那光晕忽大忽小的变换着，木钗笔也跟着在半空中浮浮沉沉。 游芊芊只怔愣一会儿，思绪便回到了脑子里。 “我没猜错，果然是你带我来的。” 游芊芊说完这句话，木钗笔大幅度上下浮沉起来，好像是在做出回应。 游芊芊激动起来：“你把我带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我来这里许多天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猜的头发都掉光了！你为什么不早些出来……”游芊芊越说越激动，说着哽咽起来。 木钗笔保持着最初小幅度浮沉的状态没有任何变化。 游芊芊狠抹一把泪，强迫自己控制好情绪。 现在不是她发泄的时候，她得赶紧问出点有用的，谁知道这支臭笔是个什么脾气。 在没摸清这家伙脾气之前，她可不能把它得罪了。 “对不起，我一时太激动，我不激动了，我好好说话。” 木钗笔大幅度上下浮沉了一下又恢复最初状态。 游芊芊放心下来。 平复下心情，仔细思考了一下，组织好语言道：“今天已经八月初十了，各大门派还没有发布悬赏令，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按照我所写的故事情节往下发展，我猜你是要我来帮助主角按照写好的故事情节往下发展，对不对？” 木钗笔又大幅度上下浮沉了一下。 游芊芊继续猜测道：“也就是说我来这里的任务是监督主角？” 这次木钗笔没有做出反应，浮沉的幅度还反而变小了，周身的光晕也暗淡下来。 游芊芊正疑惑怎么回事，木钗笔又做出回应了，只是这次好像很吃力，上下浮沉时有几分挣扎的样子。 游芊芊明白了，木钗笔刚刚没有及时做出回应大概是没有理解她所说的话，现在回应是理解了。 看来这木钗笔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她这是赶上了第一遭啊，非常幸运的做了这马良牌神笔的试验小白。 游芊芊还想再问点什么，木钗笔周身的光晕突然不见了，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正正落在目尘灵手里。 游芊芊心道不好。 她方才与木钗笔的对话怕是被目尘灵全部听了去。 心里正打鼓，目尘灵把木钗笔递还到她手中。 “我……你……那个……” 游芊芊慌乱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见目尘灵嘴角扯出一个安慰人的微笑，拍了拍游芊芊的手背：“别哭，我不会让你变成秃子的。” 游芊芊一愣，反应过来。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在这个世界透露出来，她和木钗笔的对话肯定也不会被看见。 木钗笔现身时一定弄了个什么时空屏障，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离开了，或者方才的对话只是出现在她的意识里。反正就是不会被看到。 不管怎样，她心里最大的困惑终于解开了，她再也不用为之头痛了。 只是，掉了的头发还能长回来吗？ 游芊芊看着地上的头发又有了新的惆怅。 哎呀！忘记问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要是没将任务好好完成，会不会受到惩罚？会的话会受到什么惩罚？ 第30章 谁欺负你了？ 回去流客峰的路上，游芊芊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萦绕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和目尘灵约定了午时三刻这么个不吉利的时间。 不对，不是她，是目尘灵。 “午时三刻啊，是腰斩啊还是砍头啊？”游芊芊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笑了。 这次，她留心注意着路，没再走岔路。 回到房间的时候，许欢正等在门口，见她回来了，抹了把脸，起身笑着迎上去。 “纤纤姑娘，你回来了。” “嗯。” 一直困扰着她的最大困惑解开了，连日来堵在心里让她无法安心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游芊芊心情十分愉悦。 “你不是说今天是你生……”辰。 走近许欢，游芊芊看到对方面色不正常的泛白，伸向腰间的手停住，转伸向少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出于关心，游芊芊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探向许欢的额头，想看看人是不是生病发烧了。 碰了碰，感觉了一下，并不烫手，反而是不正常的凉。 许欢在游芊芊的手搭在他额头上的那一刻，整个人便怔住了，瞪大眼睛，眼中又是震惊又是羞怯又是不知所措。 游芊芊若是留心注意，她会发现，她的这一碰，把人少年碰傻了。 然而游芊芊并没有发现许欢的异样，困惑着撤回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探，摸完额头，又去摸他手心，心惊的发现许欢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那种凉很不正常，近乎是带着逼人的寒气，她这一番触碰之后，只觉得两手被冰的打颤。 “怎么这么凉啊？你是不是很冷啊？” 许欢在震惊之后回过神来，惊恐的退开一步，避开游芊芊：“你、你做什么？” 游芊芊一愣，皱起眉头。 这家伙这见了鬼的反应是什么情况？ 看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双手，尴尬的收回。 许欢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忙道：“那个，纤纤姑娘，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儿？”游芊芊打量着许欢的脸色，不太信这话。 这家伙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呢，我不舒服，我有事儿，我在说谎。 方才没看见，两人离开了一点距离，游芊芊才看到。许欢的眼角是红的。 游芊芊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逼近一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许欢往后退，摇头道：“没，没谁欺负我。”说着就想转身跑开，被游芊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游芊芊将人转过来，就见许欢眼圈通红，咬着嘴唇，正极力忍着眼泪。 她最是看不得人哭。见人哭，不管认不认识，她都要揪心一把。 许欢本就长得讨喜，这一哭，任是谁看了都要心疼。 看着许欢委屈的样子，游芊芊心都揪成一团了：“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纤纤姑娘，没人欺负我，我真的没事。”许欢感到很为难，挣扎着想要挣开游芊芊扳着他身体的手。 “眼睛都哭肿了还说没事。”游芊芊不放人。非要问出个究竟，不然心里不踏实。 她都看见了，怎么能装作没看见。 且再说，许欢照顾了她五年，就是这个恩情，这事儿她也不能不问。 “纤纤姑娘，你别这样，被师兄看见了对你不好。”许欢真的急了，用力挣开游芊芊，逃也似的跑开，再没给游芊芊再抓住他的机会。 游芊芊看着转眼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影，傻住。 她发现只要她一碰许欢，许欢便像是见了鬼似的反应。 游芊芊再次看看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也不脏啊。 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虎口一疼，人顿住。 她真是糊涂啊！ 天底下的男人，但凡不窝囊的，都不愿意在人前流泪，尤其还是女人面前。 许欢方才的反应分明是不想她看到他哭，她还硬要把人扳过来，唤作谁，谁不急。 游芊芊收回迈出的脚，很拍一记脑门，放弃去追的打算。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 她明天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后这里的人和事她都不会再见，就是还要再见，那也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游芊芊便释然了。 许欢生活在这里，这里便是他的家，在自己家里能受多大委屈，就是真受了什么大委屈，也会过去的。她插手不插手，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么一想，游芊芊更加释然了，心里那份揪心，也慢慢淡了下去。 她出去的早，回来的晚，错过了早饭，也错过了午饭，本以为晚饭也要没着落了，谁知准时准点许欢送来了晚饭。 和她脑海里多出的那些不熟悉的记忆里一样，许欢先是轻叩门三声，然后将饭菜放在了门口。 游芊芊其实并没见着许欢的人，但是看那饭菜摆放的样子，她便肯定就是许欢送的，因为和那些多出的记忆里一样，碗筷放在了左手边。 游芊芊得出两个结论。 一，许欢是个左撇子；二，小少年没大事儿。 若是小少年有事儿，他便不可能准时准点过来给她送饭了。 这一顿，对游芊芊来说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顿正式的饭，所以她吃的格外的珍视。 ……也或许是因为这是她跟赤云门的离别晚餐。 饭菜一粒不剩的吃完后，游芊芊收拾干净，在托盘上腾出位置，将绘画好的石头以及一纸笔信放在其上，然后就托盘放到门外，关上房门。 许欢会在明早将托盘取走，今天晚上他是不会来了。 游芊芊其实挺想看看许欢看到石头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激动的对她忽闪他那双灵气儿十足的大眼睛。 一想到许欢那双眼睛，游芊芊心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就是女孩子的眼睛，也不会有比许欢那双眼睛更漂亮的吧。 游芊芊看着窗外，窗外正悬着一轮明月，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 有啊！怎么没有！ “男子长发垂散，挽一根白玉簪，形容俊美，气度不凡，一双眸子明亮沉静，似藏着摄人心魂的力量，对上那双眸子的人，从没人逃得开……” 这一夜，游芊芊又是一夜无眠。 激动的。 第31章 好巧！不巧！ 连续两夜没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自带烟熏妆。 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别说照镜子了，游芊芊连好好洗把脸都没有过。 坐在镜子前，游芊芊硬是大脑读档了好半天，才辨析出镜子里的人是她自己不是别人。 暂先不说烟熏妆，就说这白皙到近乎病态的皮肤，标准的近乎完美的鹅蛋脸形，双眼皮外显的桃花眼，还有轮廓明显的唇珠，这些她曾为之付出到吐血的东西现在全都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了她脸上。 游芊芊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丑，看着普普通通，只是因为被肉肉遮住了美貌，可她没从想过瘦下来的自己会这么的美。 眼睛大了一倍不说，内双也外显出来了，还有因为肉肉一直别人误解的脸型，和一直被人忽视的唇珠……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游芊芊激动的大声尖叫，然而她发出来的尖叫却不是欢喜的，而是崩溃的。 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游芊芊一直很忙，忙着画石头，忙着激动，忙着睡不着，便几乎把头发的事忘了个干净，此刻坐在镜子前，看到稀疏到风一吹就根根分散的头发丝儿，重坠梦魇。 捂着嘴巴，缓了许久的情绪，游芊芊才重拾平静。 一得一失，一惊一喜，两厢抵消，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游芊芊如此自我安慰着拿起梳子，照着她那仅剩的几缕头发丝儿打理起来。 然而一梳到底后，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自从开始写小说之后，她常常做恶梦，所有的噩梦都跟掉头发有关。 她总是梦到自己故事没写完，人就变成了秃子。每每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终于是将梦，想成真了。 其实她头发掉的不算明显，她本就发量大，底子厚实，昨天凌晨那一把加上后来那一把，并没有给她掉秃。 那掉的头发掉的都很有水平，没专挑脑门顶上那块扎堆掉，而是哪里都掉一两根，叫人看不出来。 只要不梳理归拢起，秃的感觉便不会呈现出来。 连梳了几个发髻权衡比较之后，游芊芊最终崩溃的选择了披头散发。 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寅时一到，游芊芊便起身摸黑赶往凉亭。 许欢不出意外会像昨天一样在寅时三刻起来，她不想跟许欢碰面。 既然打算好了不告别，还是悄悄离开的好。 离开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仅是对她，还有目尘灵。 虽然目尘灵答应了会送她离开，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倒不是不相信目尘灵。 昨天见了目尘灵之后，她直觉目尘灵在赤云门并没有什么地位，最多只是比许欢强点，是正式弟子，但跟薛奇峰和李函比起，就差太远了。 目尘灵绝不是能够在慕容平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虽然没有真实感觉，但那些多出来的记忆里她确实在这里呆了五年。 这五年时间里，除了许欢一直在照顾她外，再就是来看过她一次的目尘灵，再没有别的谁。 看似自由的空间，却更像是牢笼。 慕容平虽没有下什么命令，但她隐隐觉得慕容平是不打算放了她的。 派许欢来照顾她，每日准时准点的三餐，这都令人怀疑。 按照她给慕容平的人物性格，慕容平对待她这样的留客应是绝对的不闻不问。 想及此，游芊芊加快脚步往前走。 前脚刚出流客峰，头顶方向突然响起三声钟响。 游芊芊猛地刹住脚步，晨曦暗影里走出一群人影，四面八方皆有，在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游芊芊屏住呼吸定在原地，不敢动一动，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走到她近前时却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竟无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游芊芊这才意识到，人不是冲她来的，不是要来抓她。 想起许欢说的话。他说赤云门的正式弟子每天寅时三刻要到云台做晨修。 游芊芊大松一口气，轻声笑道：“我就说，来抓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抓谁？” 游芊芊身形一滞，一口气没出完，噎住。 缓缓扭过头，就见晨曦暗影里走来两个人，这次是朝着她来的。 “纤纤姑娘，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李函？”李函和林海一前一后来到游芊芊身边。 李函还是那熟悉的亲切和善的感觉，昨天她在灌木丛之后看到的那个李函好像是一个错觉。 游芊芊下意识的看向林海。 虽然晨曦的光线微弱，游芊芊还是借着角度看清了林海的神情。 林海沉着脸色站在和李函保持几步外距离的地方，眼睛低垂着，也不知道是在盯着鞋尖上的露湿，还是在盯着地面。 游芊芊有一瞬间错觉的觉得林海就好像是李函牵在身后的一只狗。 想起昨天偷听两人说话的事儿，游芊芊见到两人之后的反应从惊讶变为心虚，从紧张升级为害怕。 这俩人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见游芊芊不回话，李函又打了遍招呼。 游芊芊其实早已听到了李函的话，但因心里太慌，一时做不出正常反应。 李函见游芊芊仍不回话，不厌其烦的再打了一遍招呼。 游芊芊知道，她再不做出正常反应回话，就太不对劲儿了。 扯动嘴角，努力摆出一副看到熟人一脸惊讶又欢喜的样子，道：“李公子？好巧，你怎么在这儿？”说完自己都尴尬的想打嘴。 她实在不太擅长伪装。 李函笑道：“是啊，真是巧，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在这儿遇见纤纤姑娘。” 游芊芊想不出别的话，不过脑子的附和道：“可不是，这个时间真是好巧。” 李函笑笑，道：“赤云门中弟子皆要寅时三刻起，去云台做晨修。不知纤纤姑娘为何起这样早？” “啊？“游芊芊反应过来，自己是跳了别人话里的坑了，忙慌张的解释。 “那个，我、我睡不着，觉得闷，便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儿来了，呵呵。” 李函叹一声：“如此啊。” 游芊芊听着李函这一声叹，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那个，李公子既然是去上晨修功课，那赶紧去吧，迟到就不好了。” 李函笑笑：“那改日李函寻个时间再与纤纤姑娘聊。” “好好好，改日一定聊，一定聊。”游芊芊连连答应，激动的都快藏不住心虚的尾巴了。 李函笑着点点头，真就转身带着林海离开了。 第32章 黑纱 好巧不巧就遇上了李函和林海二人，游芊芊总觉得并不是巧合，心里隐隐不安，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午时三刻目尘灵出现在凉亭里。 目尘灵是不是掐着时间赶过来的游芊芊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等到日头西斜耐心都耗尽了目尘灵才出现。 一看到目尘灵，游芊芊心里各种混杂的情绪一下子全都翻涌上了心头。 有生气，有委屈，有担惊受怕，还有慌乱和茫然。 “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等……”看着目尘灵，游芊芊哑住。 她有什么资格埋怨他呢。人家是好心帮她忙，又不是他男朋友…… 游芊芊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烦躁的揉了把脸。 什么男朋友！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儿。 目尘灵一进凉亭便看到了游芊芊脸上的焦躁和不安，心里疑惑，上前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游芊芊摇摇头，收拾起情绪，转过身：“没什么，就是……算了，没什么。” 扯动嘴角笑笑，想表现的让自己看起来真的没什么，然而每次竭力伪装出的表情总是不太理想，看在别人眼里除了让人不舒服的古怪，再没别的。 目尘灵却从游芊芊古怪的表情里解读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不再多问什么，只道：“午时三刻是一日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我患有阳虚之症，这个时候御剑带你出去，不会太吃力。” 游芊芊看向目尘灵，说不出是惊讶还是震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目尘灵跟她约在午时三刻是这么个原因。 目尘灵垂下眼帘，脸颊微红，像是有些难为情，又像是有些愧疚，不过只一会儿他就抬起了眼帘。 脸颊上的粉红褪去，看着很平静，好像方才并没有有过什么异样的情绪。 “那走吧。”两人默契的一起开口，说完看向对方，忍不住笑了。 看着目尘灵，游芊芊心里堆积的复杂情绪稍散去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凉亭，走出没几步，目尘灵突然停下来，喊住游芊芊。 “怎么了？” 因为遇上李函和林海的事儿，游芊芊有些敏感，特怕会走不了，所以看到目尘灵停下来，她心里便不受控制的一紧。 只见目尘灵神情古怪的走近游芊芊，还未张口说话，脸就先一步红透了。 看到目尘灵莫名其妙红了脸，又欲言又止的向她靠近，游芊芊皱起眉心。 她生活里接触的男生不多，但并不代表她不会看人心思。 她的直觉一向灵敏，但这一刻，她希望自己的直觉出错。 目尘灵这样的少年，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是绝对的受女生喜欢，她看了也很喜欢，但只能止步于喜欢。 不管是年龄，还是世界次元，他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是绝对走不到一起的人。 现在的相交，只是暂时的。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光是目尘灵，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 游芊芊心里很清明，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不是花季雨季里懵懂冲动的少女，她是思想心智都已经成熟的大人。 想到年龄，游芊芊叹口气。 穿越到这里时她才二十五岁，一眨眼，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年，虽然没有真实感觉，但是记忆实实在在存在在她脑海里，虽然陌生，且更像是强硬塞到她脑子里的，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三十了啊，那就更不能跟小孩子调情了。 游芊芊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忍不住笑起来，一抬头，正对上目尘灵的视线，愣了一下，回到现实里。 “怎么了这是？有事直说啊。别别扭扭跟个大姑娘似得。” 游芊芊是故意这么说的，要的就是让对方面子上挂不住，要么生气什么也不说把话憋回去，要么干脆利落不藏着掖着的把话挑明。 若是前者，她也不用担心什么，反正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到时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若是后者，那更好办，直接把话说明。 游芊芊不动声色的盯着目尘灵脸上的神情变化，见他脸上红晕加深，猜测着他是前者的情况会更大些，准备转身。 “这个，给你。”目尘灵喊住她，红着脸从背后拿出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一晃眼，游芊芊没太看清是什么。 她以为目尘灵背在身后的手里会拿出可能是一根簪子，或者玉佩之类的信物。 古人不都是送这些传递心意吗。 所以看清目尘灵手里的东西时，游芊芊愣了一下。 她低头盯着目尘灵手里那团叠成方巾大小的黑东西看了看，没看出是个什么，换个角度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个所以来。 说它是衣服？太小了！ 说它是纱巾？不可能！ 先不说这地方是不是有那东西，就是有，打死她也不觉得目尘灵会送那样的东西给她。 “这是什么……”鬼？ 目尘灵不自在的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直接将那团黑东西掂起来，在游芊芊面前抖开。 竟是一块黑纱。 不过不是一块普通的黑纱。 黑纱的一端绣着一朵低调雅致的花朵。 游芊芊没看出那是一朵什么花，因为都是黑色，不太好辨。 不过它的不普通并不只在于那一朵花，而在于它纱面上的暗纹刺绣上。 因为纱是镂空的，目尘灵这样掂着展开在她面前，透过纱孔缝隙透过来的光她可以清楚的看清纱面上的暗纹。 是一幅蝶戏花间的风景剪影，虽然全是黑色，看起来还是活灵活现的。 绣纹的针脚走的很流畅，每一针都平滑细腻，好像是熨烫上去的，完美契合在纱面上，使得那蝶戏花间的剪影十分细腻形象。 游芊芊觉得要是这刺绣有颜色，上面的蝴蝶能飞出来。 “这是？” 游芊芊还是看不出它是个什么，做何用处。 目尘灵向游芊芊靠近一步：“我说过，不会让你变成秃子的。” “啊？” 游芊芊一怔之间，目尘灵扬起手中的黑纱…… 第33章 再拐你走 疾风吹在脸上，云雾在视线里快速向后退去。耳边是哗啦啦作响的风声，眼前是快速变幻的景物。头顶天幕，脚踏宝剑。凌空而行，穿云破风。 她御剑飞行的梦终于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呢？ 游芊芊双目呆滞的看着正前方，眼里没有任何聚焦，只有在疾风将头顶的黑纱带到视线里时，眼里才偶尔回神聚焦一下。 她的心神已经集中在一件事情上许久，几次努力想拉回自己的心神，可是大脑不听使唤，心也不受控制。 黑纱在她眼前扬起，又缓缓落下，然后被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温柔掀起…… 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这一幕。 那双手，那张脸，黑纱上的刺绣，还有自纱孔里透过来的五彩斑斓的光斑…… 她甚是始终能够闻到那一刻空气中好闻的清香，感受到那一刻空气中萦绕的温暖。 心神不在状态，身体的感官知觉却还在，且比平日里要敏感。 游芊芊始终无法忽视脊背上传来的温热体温和揽在腰间的手臂传来的力度。 这个姿势是怎么回事？ 游芊芊拼命回想，然而每次快要想起时，心神就不受控制的又回到那一刻那一幕。 如此几次，游芊芊索性放弃不想了。 游芊芊觉得有点好笑，又按压不下心里的那份悸动。 她竟被一个小她七八岁的少年撩的少女心泛滥。 虽然黑纱盖头有点诡异，少年揽在她腰间的手有点颤抖…… “前面就出九峰山了，出了九峰山你往南去，不要停下来，等见到村庄在停下来休息。大约也就小半日路程。” “你进到村庄之后，记得换掉这身衣服。若路上远远看到师兄他们，你就躲着走，千万不要与师兄他们起争执……” 又飞行了一段路，目尘灵突然开口嘱咐起来。 游芊芊回过神来，只听到了后面的话，惊道：“什么？你那个大凶师兄还在山下？” 回过头，对上目尘灵向下俯看着她的视线，忙不自在的转开。然而耳根子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 魔障了！魔障了！ 游芊芊狠掐一把手心，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让自己再掉进那个可怕的粉红泡泡圈里。 再溺进去，她一定要死的。 目尘灵的状态并没有比游芊芊好到哪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用了这么个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姿势把人带到了剑上，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踏在剑上，升至可以御剑飞行的高度。 想下来换个姿势，又觉得那样做会显得太心虚。见游芊芊没什么反感，便就一路这样飞了过来。 他修为不高，御剑之术也不够熟练。一边要保证身前的人不掉下去，一边要保持平衡和驾驭剑身，一边还要时刻提醒自己注意礼貌分寸。 这一路飞下来，他生生汗湿了两重衣。 此时游芊芊用这么一句话打断他，他一时分不出精力思考，便问道：“大凶师兄是何人？” 游芊芊道：“那个薛奇峰啊，你的薛大师兄。他还在山下吗？” 目尘灵是尊重师长的人，听到游芊芊这样给他大师兄起外号，心里多少不舒服，但这次却没有直接表现出不满的情绪来，只道：“纤纤姑娘，我们下去再说，” 说着压低剑身，御剑缓缓降低飞行高度。 两人最终稳稳落在一处林间空地上，一落地，目尘灵便背过身抹了把汗，以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御剑飞行虽不会耗损修为，但集中意念操控剑身，十分消耗体力。 他一个人飞行还好，不会太吃力，但带上一人便有些吃不消了。何况他还是阳虚体质，疲惫感会翻倍加重。 游芊芊听到目尘灵的话后，其它心思全都没有了，只剩下担忧。 “薛奇峰真的还在山下吗？”不等目尘灵抹完汗，游芊芊便凑上去问道。 被游芊芊这么靠近盯着，目尘灵也不敢擦汗了，有些尴尬的别过头，道： “大师兄是还在山下，不过纤纤大姑娘大可放心，大师兄脾气虽差了点，但人不是坏人。纤纤姑娘与我赤云门并无仇怨，真的遇见了，大师兄也不会为难纤纤姑娘的。” 游芊芊听话只听重点，她只抓到了薛奇峰在山下这个重点。 虽说未必就会有这么巧，但有时候事情就是邪乎的很。 你不想遇见的，偏偏总会遇见。想得到的，偏偏总是不易得到。 就说这薛奇峰，游芊芊直觉十有八九他们很快会在山下遇上。 游芊芊道：“你不跟我一起吗？” 目尘灵道：“我，我是赤云弟子，没有师门命令，不得擅自下山。”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飘忽躲闪。 游芊芊失落。忽想起什么，盯着目尘灵：“你不是和你的薛大师兄是一起的吗，你上山时你的薛大师兄人在何处？就是你上山时和你的薛大师兄分开的地方，在哪？” 目尘灵是刚回赤云门，还没几天。 那日她听到林海对李函是这样说的。 这两年，目尘灵一直跟着薛奇峰在山下历练，前几日刚历练结束，回门中行及冠之礼。 说完游芊芊忽又想起什么，眼睛都亮了。 于是不等目尘灵回答，便道：“我知道你和你的薛大师兄一直在寻找月下公子，我有线索，不如你跟我一起下山。你若去，我把我知道的线索告诉你，如何？” 她心里有九分把握目尘灵会同意，但也有一分不确定。但凡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她都不会提前抱太大信心。 目尘灵似乎就是在等游芊芊说出这话，所以游芊芊一张口，他便点头的同意了。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目尘灵答应如此之快，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下山？你不怕违背师门命令吗？” 目尘灵垂着眼帘不说话。 游芊芊观察着目尘灵的脸色，道：“那好，我们各取所需。我帮你寻找月下公子的下落，你护我一路平安。不过，上路前你得与我约法三章，你可愿意？” 第34章 那画面有点辣 目尘灵皱眉：“约法三章？” “嗯哼。”游芊芊挑挑眉尾，绕一圈转到目尘灵面前。 目尘灵很想说，我为什么要跟你约法三章？你都说了是各取所需。我要找月下公子，而你要我的保护，公平交易。 但是他没说。 若是在五年前，刚遇到游芊芊时，他会毫不犹豫的这样说出来，但现在，他怼不出来，只是心里这么想想。 因为在这五年时间里，某些东西在他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初见游芊芊时，他心里全是反感和厌恶。因为她疯癫，言行举止都有失礼仪和分寸，而且没有女子当有的羞耻之心。 就是到现在，一想起那时游芊芊的样子，他心里就窜起一股莫名邪火。 其实他和游芊芊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到此时此刻，满打满算才只有不到三日的时间。 究竟是因为什么对游芊芊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忍不住的想了解她，帮助她。忍不住的想为她做点什么。 也许是如他师兄所说，因为他心善，有男子担当。 是的，他看了她的身子。既然他看了，就应该为之负责。 那大师兄他们呢？他们也…… 一想到这个，目尘灵心里那股莫名奇妙的邪火又不合时宜的窜了出来，不受控制的将拳头握紧。 游芊芊见目尘灵神色不对，忙道：“你放心，肯定不会是违背你们仙门大道正义的约定。” 目尘灵强压下心里的邪火，沉声道：“你想跟我约定什么？” 目尘灵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全都大变了样，没了先前的孩子口气，目光也变得深沉复杂了。 这一刻，游芊芊看着目尘灵，终于对那未曾经历就流走的五年时间有了点真实感觉。 “我要与你约定的第一个约定就是，彼此不能称呼对方不喜欢的称呼。我不喜欢你叫我纤纤姑娘。我比你大，你得尊重我。我不要求你必须唤我姐姐，但你要记住，我比你大，我们不是同龄人。你懂我的意思？” 目尘灵看着游芊芊默了片刻，淡淡道：“好。” 游芊芊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想再说透一点，目尘灵问道：“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啊？”游芊芊愣住。 目尘灵把问题回抛给她，还真是难住她了。 要让他叫自己什么呢？ 不违和又能起到提醒作用的好像只有“姐姐”这个称呼。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道：“你以后叫我姐姐，或者，纤纤姐。” “好。”目尘灵一口答应。“纤纤。” “噗——咳咳咳……”游芊芊一个口水吞咽不及，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目尘灵上前，欲帮游芊芊顺气，被游芊芊打掉手，推开。 游芊芊抚着胸口躲开目尘灵三步远，气息不稳道：“你，你别碰我。你你你，你简直有毒！” 又一连咳了十几声，总算缓过来。游芊芊闭上眼睛，深呼吸，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慢慢来。有的是办法叫这小子打消对她的念头。 想了想，又觉得好笑。 人家穿越巴不得左拥右抱，她倒好，送上门的小鲜肉都不要。 游芊芊摇着头叹口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或许她把事情想的太细，太较真了。 不是一个世界又如何，她既然来了，就一定会跟这里的人产生这样那样的交集，躲不开的事情，她何必计较这么仔细。 是啊，她何必计较这么仔细。 游芊芊睁开眼，眼中不再迷茫，一片清明。 她扭头看向目尘灵，突然感到腰间有异动。 低头去看，就见被她别在腰间的木钗笔正一闪一闪发着光，剧烈颤动着，似乎是想要挣扎出来。 游芊芊心里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将木钗笔自腰间取出，然而送到眼前还没看仔细，她拿着木钗笔的那只手突然被一股力量锁住，下一刻整个人倾身飞了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前后一眨眼的功夫，游芊芊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飞出很远，离开了那片林间空地。 在反复确认过自己是在飞着，还是被一只笔拖着飞的，游芊芊震惊激动的只能用连声尖叫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震惊激动过后，又在反复确认过自己即便松了手也不会从半空中摔下去后，游芊芊平静下来。 然而，很快她又激动的尖叫不止。 木钗笔完全是不择路的乱飞一气，忽而直冲云霄，忽而急速下降，遇到前路受阻也不知道拐弯躲避，在低空横冲直撞，在高空乱飞一气，完全不顾及身上带着的活人。 在经历过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刺激之后，游芊芊扯着嗓子拼命嘶喊：“停下来，停下来！” 然而木钗笔根本不听她的话，或者说它根本就听不懂人话，一刻不停的闷头往前飞，好像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又好像后方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 也不知在心惊肉跳中被拖着飞行了多久，木钗笔终于开始降下速度，不那么有精力的横冲直撞了。 游芊芊还以为终于可以缓口气儿了，一抬头看到不远的正前方正走着一道人影。 木钗笔虽然在降速，但速度还是极快，要在撞到人之前停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游芊芊心里大惊，也不管嗓子嘶哑的是不是还能喊出声来，拼命发出喊叫：“让一让！让一让！” 然而那人影一动也不动。 眼前就要撞上，游芊芊实在不忍直视即将出现的惨烈画面，咧着嘴闭上眼睛。 想象一下，一个姑娘拿着一支笔，对着一对儿浑圆的屁股飞冲过去的画面。 那画面，怎一个辣眼睛了得啊。 先是砰的一声脆响在空气中回响，然后是咚的一声撞击，在游芊芊脑壳里回响。 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动静虽然很大，但情况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因为至始至终没听到惨叫声。 游芊芊缓缓睁开眼，先看向四周，空气中落叶纷飞，尘土飞扬，再看向身下……游芊芊傻住。 第35章 她也要面子的 “男子长发垂散，挽一根白玉簪，形容俊美，气度不凡，一双眸子明亮沉静，似藏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对上他眸子的人，从没人逃得开……” 此时此刻，此间此地，游芊芊十分肯定以及确定的她被身下人的双眸摄去了心魄。 找到了！竟然没费半分力气就找到了！ 游芊芊内心狂喜。 被游芊芊压在身下的男子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即便刚刚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人肉撞击，即便此时此刻被一素未蒙面的女子亲密无间的压在身下，即便身上女子十分失礼的流了他一脸口水，他的双眸始终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流过。 这个世间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打破他眸中的平静，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为之动容分毫。 男子不说话，也不动，安静等着。 女子总会从他身上下去的。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上一下紧密相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时间好像在他们身上静止了，直到目尘灵到来，打破这种定格。 目尘灵在游芊芊被木钗笔拖走之后便一路御剑跟到这里，一落地就看到了这个让他心里极不舒服的场面。 心里的那股邪火怎么也按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游芊芊拉起，拖到十步之外才停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你是一个女子，女子当有羞耻之心！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目尘灵劈头盖脸一通大骂将游芊芊唤回神。 游芊芊目光重新聚焦之后激动的抓住目尘灵，想大喊“找到了”，一张口声音没发出来，却喷出一口四溅的不明液体，当即傻住。 游芊芊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吐血了，还没待她伸手去确定从嘴巴里喷射出来的是什么液体，下一刻两侧脸颊传来强烈的酸麻痛感，痛的她直飚眼泪。 这感觉，这收不住的下巴，合不拢的嘴，还有口腔里流不完的不明液体。 她这是下巴脱臼了啊！ 游芊芊瞪大眼睛，记忆闪回到趴在月无身上的那一幕。 她貌似好像大概流了人家一脸口水…… “啊啊啊啊……”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老天你要不要这么玩儿我啊！ 一定要她这么出丑吗！ 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不要面子的啊！ 越想，游芊芊越激动，仰天唔唔大哭。 口水顺着她合不拢的嘴角溢出来，沿着她颈长的脖颈流进她衣襟里，眼泪和鼻水的混合物横流在她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阳光下泛着浑浊的晶莹。 那画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目尘灵先是被游芊芊突然反常的反应惊得愣住，很快发现问题，注意到游芊芊下巴脱臼了。 “别哭，你别哭，我在这儿，我在。”目尘灵再是沉着冷静，面对游芊芊这样崩溃架势也有点招架不住，心疼又着急的安慰道，试图安抚下游芊芊的情绪。 脸一抽动两侧脸颊就疼的要命，游芊芊也想停下来，然而她方才情绪太激动，哭惯性了，心里想停下来，一时身体也控住不住，刹不住车。 只得唔唔道：“阿喔，阿喔……” 嘴巴合不拢，吐字便有点大舌头的不清晰，不过目尘灵却听懂了。 “我帮你，我会帮你，你先冷静下来。”目尘灵揽住游芊芊的肩头，将她轻轻揽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温柔的抚拍着游芊芊的后背，一手轻柔的顺抚着游芊芊的脑袋。 目尘灵的动作很温柔，声音也很温柔。 那份温柔，让人心安，忍不住的为之心动。游芊芊很快在目尘灵的怀抱里平静下来。 感觉到游芊芊的情绪似乎稳定了，目尘灵缓缓托起游芊芊的下巴。 “会有点疼，但很快就过去了，你要实在忍不了，就抓着我。” 目尘灵的目光很是温柔，夹杂着几分征求，几分心疼，剩余的全是没有一点虚假的关切。 将游芊芊垂在身侧的手拉到他腰间两侧放好后，目尘灵冲游芊芊笑笑。那眼神宠溺的就像在哄小孩子。 游芊芊看着目尘灵俯瞰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心控制不住的为之颤动。 这个少年明朗帅气，笑起来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亮了。 他的眼睛里似藏着一片星河，始终闪烁的令人沉醉的光芒。 他不开心时总是喜欢蹙起眉头，像个委屈的小老头儿，惹人怜爱。 有时太过严肃，周身会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有时怒意上头，又冲动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游芊芊正出神近距离欣赏着目尘灵的美颜，忽听“咔嚓”一声响，然后便感觉下巴合上了，两侧脸颊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轻轻抚柔着。 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若不是那“咔嚓”一声脆响，游芊芊都觉察不出她的下巴装回去了。也或许，方才她的思绪沉浸在别处太过入迷。 嘴巴得到解救，游芊芊使劲揉了把脸，活动脸上肌肉，又连着摆了好几个古怪表情来放松脸部肌肉的僵硬。 目尘灵忍不住想提醒她“慢点动作”，但看她重新恢复活力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全化作了温柔笑意。 “这几日，不要吃太硬的东西，等过几日好了，再吃不迟。” 游芊芊连连点头：“谢谢你。” 目尘灵笑笑。 目尘灵还记得被游芊芊压在身下的男子，游芊芊也还记得被她撞倒在地的月无。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却发现本该好好在那里的人，不见了身影。 游芊芊心里大慌，跑到她将月无撞倒在地两人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的洼地里，失落的发现人真的不见了。 “木钗笔！我的木钗笔！” 游芊芊在周围找寻了一圈，确定木钗没落在别处而是可能被月无带走了之后，凭着心头强烈的直觉选了一个方向，追出去。 目尘灵不明状况，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看到游芊芊追出去，也忙跟着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追着，追出没多远，来到一片大雾之地。 目尘灵看前面情况不对，忙快步追上游芊芊，将人拉住：“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是瘴气。” “可是我的木钗笔……” “不能再往前了！听话。” 第36章 瘴气 游芊芊强烈直觉，月无就在瘴气里。 她心里很急，再不追过去，很可能就追不上人了。 人追丢了可以再找，她的木钗笔要是丢了，可就完了。 现在木钗笔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回去的钥匙，绝不能弄丢了。 “不行，我得过去，再不过去就追不上了。”游芊芊推开目尘灵，不顾目尘灵的阻拦向瘴气跑去。 目尘灵无奈，也只好追上去，边追边脱下外衣。 “这瘴气诡异的很，你披好它，捂住口鼻，抓住我的剑，跟着我走。” 目尘灵将外衣裹在游芊芊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包裹了个严实，还是不放心，又从剑柄上解下红绸带，将裹在游芊芊身上的衣服系牢，确定衣服不会在大动作中掉下来后，才放心。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有灵力护体。” 游芊芊不再说话，低下头。她怕再多看目尘灵一眼，会动不该有的心思。 “抓牢。”目尘灵将剑的一端伸到游芊芊面前。 游芊芊点点头，抓牢剑身。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向瘴气里走去。 瘴气边缘地带，雾气并不是很浓，视物几乎没有阻碍，但两人往深里走了没两步，就不对劲儿了。 瘴气好像活的一般，在不正常移动。很快，视线受阻。 目尘灵大惊：“不好！”转身就想拉着游芊芊往回跑，却发现身后已无退路，瘴气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 游芊芊吓得不敢出声，紧紧抓住目尘灵的衣角。 目尘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仙门所学。 深山林中瘴气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死的，一种是活的。 死的瘴气不会不正常移动，只要不靠近其中，不会主动伤人。 而活得瘴气却会。 眼下他们遇到的便是活瘴气，但是活瘴气有好几种，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分辨不了他们遇到的是哪种活瘴气。 不管是哪种，但愿不是食人瘴。 目尘灵催动手中佩剑，长剑出鞘，寒光凛冽，在二人头顶画出一个方圆，然后一个空气光罩落在二人身上。 现在他们二人身在瘴气之中，视线受阻，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只能原地不动，设下结界，能抵抗一阵算一阵，拖延点时间，他再想想别的办法。 游芊芊道：“我们不能冲出去吗？” 目尘灵摇头。 这是活瘴气，瘴气已经发现了他们，将他们视作目标，不管他们往哪里逃，都是逃不出去的。瘴气会跟着他们移动。 “那呼救呢？”总不能这样等死吧。 目尘灵点头：“或许可以试试。” 说不定这附近有灵力比他高的人路过，若是这样，就有救了。 游芊芊立马放开嘴巴，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月无！救命！” “你叫谁？” 游芊芊一惊，赶紧捂住嘴巴，想了想，又放开，解释道：“我叫刚才跟我在一起的男子，他就是找到月下公子的线索。” “你们认识？你怎么知道他是线索？” 游芊芊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呼救，先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目尘灵不再问，也开始呼救。 两人喊了许久，没收到回应，却唤来一阵沙沙的动静。 “什么声音？”游芊芊和目尘灵同时绷紧神经。 现在结界外的瘴气浓的伸手不见五指，又突然有未知的东西靠近，再是心里素质强大的人，也淡定不了。 可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不管正在向他们靠近的是什么，他们都只能在结界内认命的等待。 两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辨听那沙沙的动静，同时眼睛紧盯着瘴气里的动静。 一刻钟过去了，未见有什么来物，沙沙的动静也在他们附近停止了。 游芊芊看向目尘灵：“这是走了？” 目尘灵不确定道：“可能吧。” 两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目尘灵首先注意到结界外的瘴气变淡了，正在散去。 “诶？这瘴气是不是正在散去啊。”游芊芊也跟着后脚注意到了结界外瘴气的变化。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目尘灵不还能确定，不敢轻易收了结界，打算等瘴气全部散去后再收。 附近突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是不是有小孩儿在哭啊？”游芊芊以为自己幻听了。 目尘灵也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听游芊芊这么一问，立马意识到不是他们幻听了。 又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这次又响亮又清晰。听声音，离他们很近。 游芊芊和目尘灵对视了一眼，目尘灵收起结界。 结界一收起，游芊芊便奔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目尘灵在身后大喊：“小心些。”他话还没喊完，游芊芊已经停了下来。 “快来，这里有个孩子！” 此时瘴气已经散去大半儿，视线不再受阻，游芊芊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根本没走几步就在一颗大树下发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看着婴儿，游芊芊不太敢轻易靠近。这里不是她的世界，万一孩子是妖物所化……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放在这里？”目尘灵也赶到了，看到了树下的婴儿。 游芊芊看向目尘灵道：“这孩子是孩子吗？能抱吗？”说话间，就见襁褓里的婴儿小鼻子一皱，小嘴巴一瘪，委屈的啼哭起来。 目尘灵赶紧用灵力感觉了一下，冲游芊芊点点头。 孩子没问题，不是妖物所化。 游芊芊忙蹲下身，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 小娃娃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一到游芊芊怀里就不哭了，看着游芊芊笑，笑的游芊芊心都化了。 “天呐，这孩子好可爱，好萌啊！”游芊芊抱着孩子给目尘灵看，却见目尘灵看着她身后没反应。 游芊芊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抱紧孩子。心里祈祷，她身后千万别是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怀抱里的孩子可经不住她吓。 吞咽着唾沫，缓缓扭过头，一个身穿黄布衫的小丫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大树旁。 游芊芊愣住了，身上通了电流一般从头皮麻到脚趾尖。 第37章 贤惠目 “这，又是谁家孩子？等等，这附近不会还有孩子吧。”目尘灵向周围寻看了一圈，确定附近暂时没有别的孩子了，松口气。 游芊芊和黄布衫小丫头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最终以黄布衫小丫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结束。 “这这这，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怎么她。”游芊芊慌乱的解释。 目尘灵看向游芊芊，将游芊芊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是你，孩子哭和你有关。 游芊芊那个无语：“不是，你这样眼神什么意思？我没动，我没怎么她。” 目尘灵摇摇头，走向游芊芊：“你不用动，孩子只看着你也能吓哭。” 游芊芊从头到脚一身黑，关键被包的像个粽子，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不过在小孩子看来就不一定了。 目尘灵伸手揭开游芊芊脸上的黑纱，又低头去解捆在游芊芊身上的红绸带，边解边红着脸低声道：“这黑纱不是用来遮面的。它遮面不好看，你要想要遮面的，我回头给你做别的。” 游芊芊一愣。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头上遮秃的黑纱是他自己做的？ “这，这头纱是你做的？” 目尘灵手下动作顿了顿，抬头羞涩的笑笑没说话，继续解衣服。 “这头纱真是你做的啊？”天呐天呐。 “上面的刺绣呢？也是你绣的？” 目尘灵还是笑笑不说话。 游芊芊惊讶的合不拢嘴，惊讶完了，忍不住开始笑。 目尘灵不悦了：“你笑什么？” 游芊芊摇头，努力憋住笑：“没事，就是觉得，嗯……好，特别好！” 游芊芊还是忍不住想笑。 试想一下，一个大男孩深夜挑灯刺绣的画面…… 不过，可能也没有那么违和，或许还可能挺好看的。 游芊芊打量着目尘灵的脸盘和五官，脑补那个画面，越咂摸越觉得那画面或许还真挺好看。 “你给我做面纱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我想学。” 目尘灵本正为游芊芊的嘲笑感到生气，却听她突然这么认真的说道，到了嘴边想发火的话，又咽下去，朝游芊芊点点头，但还是解释了一句：“赤云门中无女子，一切日常事物皆要靠自己解决。” 两人话题突然就转到了别处，忘记了不远处还有个小丫头在啼哭着，等想起来时，再去看，小丫头已经哭累，躺在地上睡着了。 游芊芊看看地上睡熟的小丫头，心里满是困惑。 她看到这小丫头的第一眼，便强烈的直觉，小丫头就是书中女主。现在近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可若小丫头真是女主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在桃花村啊。 不对，这个时间他应该跟着月无才对。 月无！ 月无呢？ 他不可能丢下小丫头的！ 他人呢？ 游芊芊站起身，四处寻找。 目尘灵也跟着站起身，随着游芊芊的目光也向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情况。 “你在找什么？” 游芊芊道：“当然是找人啊。” “找这两个孩子的父母？” 游芊芊点点头：“这两个小娃娃肯定不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肯定是跟着父母。我看着孩子，你快去附近找找看，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孩子的父母。” 顿了顿，道：“你顺便留心注意一下，看看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男子，若是有，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把他拖住，千万别让他走了，不然我们就失去寻找月下公子的重要线索了。” 目尘灵道：“你说的那个男人真是我们找到月下公子的线索？” 游芊芊舔舔发干的嘴唇：“我，我骗你对我又没有好处，我也是要找月下公子的啊。” 她一向不对人撒谎，除非不得已，说个善意的谎言，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谎了，看这节奏，以后或许停不下来了。 可是她不能告诉目尘灵月无就是月下公子，无论如何都不能。 目尘灵眼眸深了深，道：“好，我会快去快回，你呆在这个圈里，不要出来。”说着催动佩剑，长剑自他手中脱离出鞘，然后在空中做了个漂亮的回旋转，开始在游芊芊头顶画圈圈。 虽然刚刚已经经历过这一幕，但刚刚情况太过紧张，她没有太注意，现在看仔细了。 这波操作，确定不是在画圈圈下诅咒吗？游芊芊有点想笑。 结界布好后，目尘灵收起佩剑，准备行动，又被游芊芊叫住。 “要不，咱俩还是一起吧。这样能更快点，不用来回折腾。”游芊芊其实是对目尘灵布下的结界不放心，但她不好直说出口。 这次的结界明显不如刚才的，气势肉眼可见的弱。 刚才的结界，泛着很强烈的光，这次的结界泛着的光很微弱，且忽有忽没有，她在里面完全感觉不到安全感。 目尘灵想了想，觉得这个注意更好，点点头。他也正不放心将游芊芊一个人留在这里。 游芊芊抬抬下巴，对目尘灵示意：“那你抱着小丫头走。” “啊？” “怎么了？” 目尘灵为难道：“我能不能抱你怀里的？” 游芊芊道：“为什么？” 目尘灵解释道：“那个，我、我怕小孩子哭。” 游芊芊好笑道：“那你就不怕这个哭？这个哭起来可是比另外一个还要凶残的。”嘴上虽这么说着，还是伸手将怀抱里的小娃娃递给了目尘灵。 目尘灵满眼感激，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然而小娃娃一脱离游芊芊的怀抱就开始嚎啕大哭，那哭声简直了，撕心裂肺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 那边黄布衫小丫头，大概被哭声吵醒了，又或许因为别的原因，从地上自己坐起来，也仰着嘴巴嚎啕大哭。 一时间，林子里回荡的全是孩子的啼哭声。 目尘灵和游芊芊一起懵逼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娃娃的哭声要较小丫头的哭声更有穿透力，目尘灵实在承受不住了，将小娃娃递还给游芊芊。 神奇的一目又发生了，小娃娃一回到游芊芊的怀抱立马停止了啼哭，看着游芊芊咯咯的笑。 而那边小丫头也不哭了，张开手求抱抱，不过是对着目尘灵的。 第38章 八月桃花？ 目尘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求助的看向游芊芊，那表情带着点委屈，带着点苦恼，又带着点不情愿，游芊芊还从中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目尘灵在等她点头或摇头。她若是摇头不许，目尘灵可能就绝对不过去一步。 游芊芊看看那边努着嘴求抱抱却不得，即将再次爆发的小丫头，再看看目尘灵，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郁闷。 她活了二十六年都没被人追过，来到这里，一来就撩了个小鲜肉，可是小鲜肉虽好，却与她不般配啊。 近十岁的年龄差，那不跟带儿子似得。 不行不行，太不萌了。 还有，这小子好像想的有点多啊，他不是怕他抱了小丫头，她会误会吧。 游芊芊摇摇头，对着小丫头一指，面向目尘灵道：“交给你了，好好抱着，若是再哭了，就是你的责任，我可不问啊。”说完抱着怀里的小娃娃转身就走。 目尘灵不得不赶紧过去把小丫头抱了起来，追上去。 说来也奇怪，前一刻还瘴气弥漫的林子，这会儿日出云开，别说瘴气了，空气好的自带清香。 香？游芊芊停住，下一刻神色惊恐的看向四周。 瘴气可不止只有有形的，还有无形的。无形瘴或腥风四射，或异香袭人，比之有形瘴更可怕。一旦吸入，轻则小病，重则死翘翘。 目尘灵看游芊芊突然停下来，神色异常，关切道：“怎么了？是累了吗？” 游芊芊转向目尘灵，想起前一刻被目尘灵揭开的“口罩”，那表情都快哭了：“你大概是想害死我啊。” “啊？”目尘灵一头雾水，困惑道：“我害你做什么？”我想保护你还来不及呢。 游芊芊欲哭无泪道：“瘴气啊，毒啊！你没闻见异香吗？” 目尘灵点头：“闻见了啊。”不太明白游芊芊的意思。“瘴气已经散去了，现在已经无碍了。” 游芊芊无语：“你不知道瘴气有两种不同的形式吗？” 目尘灵道：“当然知道，瘴气据其形态来分，有两种，一为有形瘴气。有形瘴气或如云霞，或如浓雾，方才我们遇见的便是有形瘴，还有……” “打住打住！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不怕被毒死啊！”为防吸入更多毒气，游芊芊歪着脑袋将口鼻掩在肩膀上，一边想办法掩住怀里小娃娃的口鼻。 目尘灵看着游芊芊的举动，忽然就明白了游芊芊是什么意思，忍笑道：“这空气中的异香不是什么瘴气，瘴气已经没了，这是花香，没毒。” “什么？” “我说你闻到的异香是桃花香。” “桃花香？”游芊芊扶直脖子，皱着眉头有点转不过来。 目尘灵笑着伸手往空气中一指：“你看，这附近八成是有个桃花林。” 游芊芊顺着目尘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半空中飘飞着三两片桃花。 游芊芊有些不敢相信，凑近去看，目尘灵顺手接了一片桃花，送到游芊芊面前。 “还真是桃花。”游芊芊惊喜道，然后笑了。原来是虚惊一场，是她咋呼了。 “诶？不对啊，现在不是八月份吗？哪里来的桃花？” 游芊芊看向目尘灵，就见目尘灵皱起眉头，神色凝重起来。 “此地诡异的很，小心些。” 游芊芊也紧张起来，退后一步靠到目尘灵身边：“那要到前面去看看吗？桃花好像是从前面飘过来的。” 目尘灵点点头。 他是要去看看，为何八月份还有桃花开。 两人抱着孩子紧挨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留心注意着周围的任何异动。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久，目尘灵怀里的小丫头突然没征兆的大哭起来，紧紧搂住目尘灵的脖子，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她怎么了？怎么突然……”游芊芊在小丫头异常的第一时间就赶紧往目尘灵身边靠，同时警惕的看向四周，然后就看到了她也想跟着哭的一幕。 在他们前方五步远的地方，还是一颗大树下，并排坐着两个人，确切来说是两具尸骨。 两具尸骨皮肉已经腐烂，森森白骨裸露在外面，头发却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虽有些凌乱，发髻还是清晰的，一眼就能看出性别。 是一男一女，且不是年轻人。 尸骨身上的衣服并不华丽，很古朴，质地和目尘灵怀里的小丫头身上的衣服很相似。 目尘灵也看到了那两具尸骨，但显得淡定多了，快速将两具尸骨打量了一下，做出粗略判断。 两具尸骨并不是死了许久，而是刚死的，且死亡时长不超过一个小时。 越来越诡异了，先是瘴气，后是不正常的桃花，现在又是诡异的尸骨。 目尘灵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带着游芊芊再继续往前走。 前面一切都是未知的，很可能深藏着危险，可是不往前走，倒回去也未必就是安全的。 正当目尘灵陷入纠结之际，林子里又想起了那诡异的沙沙声，还是在他们附近，不过这次听距离，离他们更近了。 目尘灵警惕的将游芊芊护到身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仔细扫过周围目能所及之处，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忽然，目尘灵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往上看，就见一道道形如竹叶的雪亮白光盘旋在他们头顶，来回在树冠与树叶之间穿梭。 那沙沙的动静便是那些雪亮白光在树叶之间穿梭之时引起空气颤动而带动树叶晃动发出的声音。 好强的灵力！目尘灵忍不住感叹。 这么强的灵力，他却一点都没觉察到。这说不过去啊。 在目尘灵注意到那些雪亮白光之后，那些雪亮白光便噌的消失不见了。沙沙声停止，林子里又恢复安静，异常的安静。 目尘灵感觉到有异样气息在向他们靠近，那气息很强大，他几乎有种那气息要将他吸走吞噬的错觉。 在目尘灵还没有转过身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时，游芊芊已经将一个名字喊了出来。 “月无……” 目尘灵转过身，就见一墨衣男子步履轻盈的向他们走来。 男子形容俊美，气度不凡，好似谪仙，一双眼睛明亮沉静，似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第39章 确认身份 他手持一把长剑，长剑无鞘，剑柄之上缠绕着一段白绫，那系法十分眼熟，好像…… 目尘灵看向自己手中的佩剑，皱起眉头。 红绸带还握在他手上，没来得及系上…… 墨衣男子还未走近，游芊芊便先向人奔了过去。欢喜的走到近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们并不认识，虽然他是她创造出来的。 游芊芊感到深深的失落，但同时激动之情又难以抑制。 笔下人物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要谁谁都激动，她没尖叫大喊满地打滚已经是很矜持的表现了。 不过，能打滚吗？她真的好想打滚啊！这样近距离观看，男主完美的简直无可挑剔。 她果然是偏爱男主的，这身体和情绪的反应比看到女主和其他角色时大太多了。浑身通了电的麻感从头发丝儿蔓延到脚趾尖，连指甲盖儿都没放过。心情就更别说的，激动的都大脑缺氧了。 墨衣男子面无任何情绪的看了游芊芊一会儿，忽然抬起手中的长剑。 目尘灵反应过来，一个快步杀过去，动作敏捷的将游芊芊护到身后，同时拔剑相向：“你做什么？” 墨衣男子转看向目尘灵，极少会有情绪波动的面上神色动了动，但看了目尘灵一会儿，面上又恢复淡如水的平静，也不说话，继续抬剑。 目尘灵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全神戒备，见对方异动，手中佩剑也不客气的前进一寸，抢先一步抵在对方的脖颈上。 “你再动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目尘灵拿出最凶狠的气势厉声喝道。 他虽感觉不到墨衣男子的灵力，但直觉面前人不简单，且十分危险。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借助一点凶狠气场在气势上给对方一点压迫，即便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最起码也要让对方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 游芊芊只在目尘灵突然横过来挡住她看男主的视线时，有点小生气，看到目尘灵和墨衣男子拔剑相对，也只是小惊了一下，却并没有紧张，掂着脚尖越过目尘灵的肩膀全神贯注的盯着墨衣男子。 她在期待，她很好奇男主对上目尘灵这个炸毛小子会有什么反应。 她记得她给男主的人设并不是个全职面瘫，只是有点高冷，不轻易流露出真实情绪，但并不是这样一点情绪都不表露。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是不相识的，她喊了他的名字，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有，她把他撞翻，在地上连滚了几圈，还压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流了他一脸的哈喇子，他也一点儿情绪变化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存在似得，平静的不正常…… 一回想到这个，脑海里又闪过那没眼看的一幕，游芊芊顿时觉得脸颊一阵火热，没眼再直视人家，别开眼，转目的一瞬间又顿住。 他在做什么？写字吗？ 看着墨衣男子手持长剑在空气中挥舞，目尘灵也在同一时间和游芊芊有着同样的疑惑。 墨衣男子真的在写字。 那把被他持在手中的长剑剑尖在空气中滑过的地方便显现出竹叶形状的雪白亮光，亮光痕迹在剑尖滑过的地方定格，最后组成三个字，“认识我？”。 长剑在空中完成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后指向游芊芊。 因为动作里没有一丝攻击性，目尘灵只是心里紧张了一下，并没有做出阻止反应。但看着墨衣男子手中长剑越过自己指着游芊芊的鼻尖，心里十分不舒服。 心想，此人生的样貌虽好，却没有一点做人的礼数，既不是要对战，拿着剑指人也太不礼貌了，还是对着女子，实在可恶。 这么一想便想抬手将对方的长剑打掉，但手抬起来后又犹豫了，他很好奇对方是想干嘛。 游芊芊看着那定格在空气中的三个字，再看看墨衣男子指着她鼻尖的剑尖，立刻明白了对方是做什么。 他在跟她交流。 游芊芊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 墨衣男子移开指着游芊芊的剑尖，又转回到那方才写字的空气处，挥着剑手腕快速转动，然后空气中便出现了新的文字。 “月无叫我？”。 这次游芊芊不懂了。因为文字之后没有标点符号，游芊芊一时无法理解话里的意思，琢磨了半天摇摇头，然后便见对方将长剑放下，转身就要走。 游芊芊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将人喊住：“你等等，月无是叫你，我刚刚摇错头了。” 墨衣男子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慢下来。 游芊芊心里纳闷极了，一边不顾目尘灵的阻拦追上去，一边困惑。 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啊。男主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她的感觉和直觉都觉得这墨衣男子就是男主，外在形象也全符合，可是这皮囊之下的里子咋与她对男主的设定不一样呢。 用剑写字交流神马的虽然很酷，可是不是她给男主的设定啊。 有了！ 是不是男主，检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游芊芊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忙停下来。 游芊芊的动作太过突然，目尘灵完全没防备，跟的太紧，结果游芊芊一转身，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倒是没把他们两个撞疼，两个孩子无辜倒霉了。 小的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大的反射弧有点长，迟了两拍才有反应。气势却一下子压过了小的。 游芊芊是哄过孩子的，立马做出应急反应，晃动手臂安抚孩子，一边检查孩子撞到了哪里。 目尘灵就不行了，怀里的小丫头一哭，他人就慌了，跟着头皮发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丫头得不到安慰，越哭越凶，委屈的在目尘灵怀里踢腾。目尘灵没辙了，便将小丫头放到地上，远远躲开。 游芊芊终于哄好怀里的小娃娃，分心去看目尘灵那边的情况，却见目尘灵一个人站着：“孩子呢？” 目尘灵指指她身后。游芊芊转过身，就见黄布衫小丫头脚步不稳的张着双臂向墨衣男子的方向走过去，而墨衣男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回眸看着向他靠近的小丫头，面上不再是淡如水的平静，眉头微不可查的蹙着，嘴角也微微紧抿着。 虽然是很细微的表情动作，可游芊芊还是捕捉到了。 看到这一幕后，游芊芊立马肯定了墨衣男子就是她的男主，因为她给男主的设定就是，男主只在女主面前才会显露情绪。 第40章 故事开始 山林深处，手持无鞘长剑的无名墨衣男子漫无目的往前走着，脚步并不十分快。一个穿黄布衫的小丫头明目张胆的跟在其后，边跟边哭，嘴里咿呀咿呀喊着什么，墨衣男子却始终不为所动。 目尘灵和游芊芊远远跟在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之后，密切关注着两道身影的一举一动，跟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都快暗下来了……目尘灵终于看不下去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目尘灵要冲过去，游芊芊却将人拦住。 “你要做什么？” 目尘灵气愤道：“自然是去把孩子抱回来，那么小的孩子，哪儿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没看哭的都没力气了吗？”他实在是气急了，连带着跟游芊芊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目尘灵不明白为何游芊芊要这样拦着他，还要这样偷偷跟在后面。 若是看不到也就算了，可这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受折腾，他怎么也看不下去。 “不行，你不能过去，再等等，他一定不会不闻不问的。” 目尘灵道：“你怎知道他会不闻不问，你与他相熟？” 游芊芊道：“现在还不相熟，以后会很熟。” “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是找到月下公子的重要线索，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越说越离谱，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在跟着？” “啊？知道吗？”游芊芊装傻。 “哼，知不知道你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一句，你让那小丫头这样跟着他究竟是为何？” 目尘灵发现，游芊芊对墨衣男子似乎格外不一样，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儿，说不上是深情，但也和深情差不多了。他心里十分不平衡。 “还有，你与这男子是不是早就相识？” 游芊芊知道目尘灵这是又炸毛了。 她发现目尘灵是一生气就严肃，若是气的厉害了就炸毛，炸完了又自己在那里别扭。说他像个孩子吧，他有时候又挺成熟沉稳的，还不是装的那种。性格实在有趣的很。 忍不住就想逗逗他，笑道：“你问了两个问题，我要回答你哪一个呢？” “自然是两个都回答！” 游芊芊摇头：“那可不行，我只回答一个，你选一个吧。” “你……”目尘灵气的脸涨红，意识到游芊芊是故意打趣儿他，扭头走人。 游芊芊忍着笑道：“你小心点，别暴露了！” 在游芊芊和目尘灵对话分心之时，前面发生了状况，小丫头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目尘灵看到这一情况，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要上去救人。游芊芊死死将人拦住。 目尘灵若过去，她的计划就完了。 “你别去，你不能去，你过去，这一路的狠心就前功尽弃了。”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游芊芊快速搜刮了一下大脑，道：“我是想查案，你也看到那两具诡异的尸体了。方才我们困在瘴气里，瘴气消散之后，便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然后便是这男子，再无别的谁。我在想这男子是不是杀害那两个人的凶手。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说完，游芊芊皱起眉头。 那两具尸骨是谁？是这小娃娃的家人还是小丫头的家人？还是两个的家人？ “原来你是为这个。你早问我就是了，我知道凶手，凶手是那瘴气。” “什么？” “我虽不清楚那瘴气是何种瘴气，但可以肯定那两个人是为瘴气所杀，也是瘴气腐蚀了他们的血肉。” 游芊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我知道瘴气有毒，可是从未听过瘴气杀人，就是真的能杀人，也是使人中毒而亡，怎么可能还会腐蚀人的血肉呢，又不是……”硫酸。 不对，若是那瘴气的毒性极强呢？那就说不定了。 “那既然这样，为何……” “你想说为何这俩孩子无事，我们也无事，是吧。”目尘灵叹口气。 “我以剑气结界护住你我二人，所以你我没事。至于这两个孩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因为他。”目尘灵抬手一指，指向前方的墨衣男子。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也是他驱散了瘴气，若不然，你我也要丧命。他是这两个孩子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说完，目尘灵再叹口气。 他可真不想欠下这个人情。 游芊芊陷入沉思。若是这样的话，她完全相信男主是有这个能力的，毕竟男主天下无敌厉害。 可是她想不通一点，若是男主是在这里碰上的小丫头，那和她所写的剧情就不一致了。若是小丫头是跟着男主来到这里的，那为何对她不闻不问，仿佛不一路似得。 她所写的男主可是对小女主极宠爱的。表面冷漠，内心却舍不得小女主受一丁点委屈。可是这都一路了，小女主都晕倒在地了，他都没有回头。 “纤纤，你让我过去吧，地上凉的很，小孩子真的会受不住的。” 游芊芊回过神，放开目尘灵，突然觉得很累。 这完全不按剧情走，她还怎么玩儿啊！ 就在游芊芊感到心累的时候，前面墨衣男子停了下来，转回身往回走了过来。游芊芊立马又满血复活了，一把拉住目尘灵。 “不用你去了，我就知道他不会不闻不问的。”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他那么善良……那又是他的小女主啊…… 目尘灵向那边看去，果然见墨衣男子将小丫头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他看到墨衣男子朝他们看了一眼，拿出手中的长剑在空气中一阵挥舞，很快两个白光闪闪的大字从那头传到了他们面前。 “别跟”。 目尘灵颔首朝墨衣男子拱拱手，传达自己的歉意。 墨衣男子再没说什么，抱着小丫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游芊芊才不管。 让她不跟她就不跟了？笑话！拉着目尘灵继续跟着，这次明目张胆的跟。 目尘灵无奈，却也没说什么。 空中飘落的桃花花瓣儿越来越多了，纷纷扬扬似雪花一般，落在人心头，落在人鼻尖。 游芊芊看着前方那个背景，突然就入了迷，心里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对了，这就对了。 故事要真正开始了，前面再有不远应该就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村了…… 第41章 人是谁杀的？ 贪玩儿的小女孩钻出狭窄的山道入口，看到河流之上漂浮着许多花灯，追着花灯迷失了方向…… 手持无鞘长剑的俊美少年抱着迷失方向哭累睡着的小女孩寻找回家的路…… 这是在她开始着笔写下《公子与阿清》这个故事前，脑海里闪过的灵感画面。 密林深处，漫天桃花雨，相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分毫不差的画面。 游芊芊本该感到激动，可是看着这和脑海里灵感画面重叠的一幕幕，她心里竟很平静，一种宁静和满足的之感充盈在她整个心房，让她生出一种想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心愿。 可是怎么可能呢，故事才刚刚开始…… “再往前就是无路通行的山壁了，他们怎么还不停下来？” 游芊芊叹口气，指着远处的河道，道：“你看见那条河了吗？你仔细看看它的流向。” 目尘灵顺着游芊芊所指方向看过去，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山壁之下有可通行的道路。”想到什么，皱起眉头，看向游芊芊：“你能看得见结界？” “什么结界？” “你不是看出了河水的流向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目尘灵盯着游芊芊看了会儿，摇摇头：“没什么，继续跟吧。” 游芊芊被问的莫名其妙，忍不住也仔细看了下那河道的流向。 她其实在指给目尘灵看时，自己根本没看，因为她不需要看就知道那里有条河，其河水自山壁之下一个不易为人发现的狭窄裂缝流向山壁之后与世隔绝的桃花村。 诶？不对，这流向怎么是反的？ 游芊芊发现不对劲儿，忙看向山壁之下的瀑布水潭，只见那水潭中的潭水静静停留在潭中，哪里也不外流出一分。 游芊芊再看向水潭和河道的交汇处，发现似乎隐隐有一道线阻隔在二者之间，使之不能互通。 游芊芊心里疑惑极了。本该流向山壁的河水却在反方向逆流，而本该融汇着河水流向山壁缝隙的潭水也纹丝不动，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止着这一切。 游芊芊想起目尘灵的话。难道这里真的有结界？ 游芊芊没有陷入困惑太久，很快便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桃花村与世隔绝，数百年来从未被外人发现闯入过，仅是因为入口位置隐秘这是完全不够的，聪明的人类总是能够发现那些隐秘入口，但若是有结界存在，那就不一样了。 游芊芊却没去想为何一个普通隐世的村落会有仙修界的结界。 两人来到山壁之下时，墨衣男子已经抱着小丫头通过了入口，去到了山壁之后。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猫着身子钻进黑不隆冬的山体裂缝。 目尘灵垫后，也随后跟上。 通往桃花村的入口通道比游芊芊想象中还要难行数十倍。若非有目尘灵垫后的一蹬一踹帮忙，游芊芊真心觉得她会卡死在里面出不去。 “没道理啊，我分明不比你胖，为什么我一路过来这么艰难，你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终于通过入口后，游芊芊忍不住盯着目尘灵上下对比打量，越看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目尘灵道：“你是两个一起过，我是一个人过，自然要比你轻松。”指指游芊芊怀里熟睡的小娃娃。 “对哦，我怎么把这小家伙忘了。”游芊芊恍然反应过来，下一刻愣住。 “不对，这孩子也太安静太能睡了，他都睡了一路了，不饿不渴吗？” 目尘灵经游芊芊这么一提醒也发现了问题。他算了算时间，紧张的看向游芊芊：“有近三个时辰了。” 游芊芊心头一紧，忙查看小娃娃的呼吸。 “怎么样？” 游芊芊抬起头：“还有呼吸。” 两人同时松下一口气。 “睡的这么熟，一定不是正常熟睡，你有灵力，能看出来他是怎么了吗？” 目尘灵摇头：“我只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很微弱，我可以用我的灵力暂时先护住他的心脉，但要想救醒他，得去找通晓医术的大夫。” 两人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游芊芊和目尘灵同时向身后看去，就见一群粗布衣衫的妇孺男人正向他们涌来，手里都客气的拎着家伙什儿。 “你们是何人？闯入桃花村有何目的？” 目尘灵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看其个个面色不善，就欲去拔剑，被游芊芊拦住。 游芊芊瞪一眼目尘灵，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自己上前一步去跟桃花村的村民交谈。 “我二人并非有心闯入贵村，只是路过此处，想求一个避难之所，并不知山壁之后竟有人家。” 游芊芊自觉自己话解释的真诚且无漏洞，不想桃花村的村民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拿起家伙什儿就向她招呼过来。 游芊芊一面感到惊恐和不能相信，一面又觉得自己真是丢人。被目尘灵拽回去护在身后时是一脸懵逼和生无可恋。 目尘灵道：“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将游芊芊护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便上前与一拥而上的村民对抗起来。 游芊芊缓过神时，目尘灵手持佩剑背对她而站，而在他脚下倒着一片男男女女，那些拿着家伙什儿要对他们不客气的村民全都倒在了地上，血泊之中。 游芊芊也不知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傻了还是怎的，愣了一愣，道了句：“他们都死了，去哪儿找大夫看孩子啊？” 目尘灵听到这话，转身看向游芊芊。 就在目尘灵侧过身的一瞬间，游芊芊瞥见不远处，目尘灵身影刚好遮挡住的视线里站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大的手中那把无鞘长剑垂在身侧，剑刃之上正滴着血水，小的站在大的身后，一段白绫飘飘荡荡正遮住她的视线。那白绫正是那大的手中长剑剑柄之上系着的白绫。 而在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脚边也躺着两个人，仰面望天，死不瞑目。 “人是他杀的还是你杀的？”游芊芊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几乎要站立不住。 第42章 嫉妒小萝莉 还用问吗？目尘灵剑上干干净净，并无血迹。 游芊芊忽然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她笔下的男主是个完美如神一般存在的人物，杀人魔和什么索命无常，不过是不知情的人扣给他的莫须有的罪名。 她笔下的男主一身凛然正气，持善念，除世恶，只杀那些罪恶深重之人，只做为世间除恶之事，是个为了世间苍生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之奉献一切的人。 可是这位，这还是她的男主吗？ 游芊芊看着满地横尸，想起那六百零七座墓碑，脑海里闪过某个深夜跳进她脑海里的一幕灵感画面。 晴朗月夜，一位着白衣的孩童，手里拖着一把沉重的无鞘长剑，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血泊之中。在他脚下，是倒在血泊里的满地横尸，个个死不瞑目。 游芊芊捂住胸口，浑身发凉，止不住的颤抖。 是梦吧，一定是梦。 目尘灵见游芊芊神色不对，忙收了剑将人扶住，紧张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废话，人脸都白了，肯定是不舒服，原因也显而易见。忙抬手遮住游芊芊的视线。 “别看，这些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假的？怎么是假的？”游芊芊提着一口力气，颤声问。 目尘灵道：“这些都不是活人，原本就已经死了。” “什、什么意思？” “我暂时跟你解释不清，反正不是活人就是，你别怕。” 游芊芊推开目尘灵挡住她视线的手，要去看个究竟，目尘灵只手一挥散出一些灵力，地上那些横尸便全变成了枯骨，血迹全无。 游芊芊看着这大变魔法似得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枯骨虽也很恐怖，可相比之下，其恐怖程度远远小于血淋淋的横尸。 游芊芊再看向远处，只见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脚边的两具横尸也发生了变化，却不是变成枯骨，而是化作了一团黑色浓雾，而墨衣男子手中那把无鞘长剑上的血迹也化为了一缕黑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墨衣男子持剑向他们走来，脚步轻盈，行过之处竟无半点足迹留下，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一道风送过来的，速度不紧不慢，可每一步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游芊芊想起刚刚穿越过来时，在翠竹林的那一幕，再看着墨衣男子的脸时，便觉得脸颊一阵接一阵的发热 目尘灵上前拱手向墨衣男子道谢：“多谢公子两次出手相救。”这个人情，也是他不愿欠的。目尘灵只能在心里再一次叹气。 墨衣男子只看了一眼目尘灵，便看向游芊芊，朝她伸出手，摊开来，纤长的五指之上静静躺着游芊芊丢失的那只木钗笔。 游芊芊接过木钗笔，十分惊喜。她差点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谢谢，谢谢。”连连道谢。 墨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游芊芊，持剑的那只手动了动，似想抬起，最后却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 “喂，你等等！” 游芊芊将人喊住，也不怕什么枯骨了，几步从枯骨之上跨过去，追上人。 墨衣男子停下来，看着游芊芊，眼中仍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游芊芊鼓了鼓勇气道：“你，不能说话吗？” 墨衣男子不答。 游芊芊再鼓了鼓勇气，道：“我知道你不是哑巴，你能说话。”留心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失落的发现这次人连看她都不看了，直接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小萝莉。 游芊芊顿时有种被自己亲生“儿子”无视的感觉，心里那个不舒服，走近一步，靠到墨衣男子跟前儿： “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这个世界里所有事情，我能够帮你，只要开口跟我讲话，说一句想我帮你，我便帮你。” 额…… 说完，游芊芊被自己的话雷的愣了一愣。 她这是在干什么？这说的是什么？ 她竟然在嫉妒，嫉妒她笔下的男主对女主的特别对待。她不光嫉妒，还想跟女主抢夺男主的特别对待。 她是疯了吗？她可是亲妈作者啊！ 游芊芊背过脸，简直没脸面对墨衣男子了。 转身一瞬间，瞥见身后目尘灵在挖坑：“你在做什么？” 目尘灵边挖坑边道：“前面村中想来已经没有活人了，这些尸骨怕是没人处理了，我想将他们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也算做一份善事。” 游芊芊道：“不是，还没有查清他们死亡的真相呢，你这就把他们埋了，线索不就没了。” 目尘灵道：“还能有什么真相，他们很明显是被瘴气所毒杀。” 游芊芊有些无语，道：“就算他们是被瘴气所毒杀，那也不一定就是全部真相啊。” 目尘灵停下动作，神色突然变得很严肃，沉声道：“这些不是你我该问的事情。” 游芊芊也没想，下意识的就接道：“那是谁该问的？” 目尘灵看着游芊芊，神色愈加严肃，声音也更沉了一分：“不该你问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问，好好管好你自己。”抬起头，顿了顿，道：“你要跟的人要走了，你不继续跟了？” 他只是想给游芊芊一个提醒，心里并不不是真的想她去追，结果，游芊芊二话不说就结束了两人的对话，犹豫一下都没有，撒腿就追了过去。 “等等，二位等等！”游芊芊边追边大喊，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没听见似得怎么也不停下来。 游芊芊急着，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想的啥，张口就大喊：“河清清，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你别说，这脑抽的一声大喊还真管用，小的停了下来。 小的一停，大的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游芊芊赶紧抓住机会追上去。 “那个，这位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这次游芊芊长心了，不再说胡话。 等了一会儿，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 游芊芊嘿嘿笑笑，自己缓解尴尬，道：“听说仲秋之夜长雀街有盛大的花灯会，可好看了，你们是要去那里吗？” 游芊芊有点心虚的看着墨衣男子，一边大着狗胆，弯腰靠近小萝莉，附在她耳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 “你不是喜欢花灯吗？长雀街，仲秋之夜，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灯，你让大哥哥陪你去看，大哥哥肯定会很开心。” 怕小萝莉记不住时间和地点，游芊芊特别加重强调了一下。 第43章 少一点套路 出乎目尘灵意料，游芊芊只对墨衣男子说了一些话便折了回来，并没有跟着墨衣男子离开。 “你怎么了？怎么不跟了？改变注意了？”目尘灵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在暗喜。 游芊芊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目尘灵。 目尘灵绕到游芊芊身前，朝她挥挥手：“怎么了？” 游芊芊回过神，看目尘灵一眼，突然勾起一边嘴角邪邪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目尘灵愣了一愣，然后心里一惊，面上保持镇定：“哦？那你说说看。” 游芊芊笑笑，道：“你喜欢我。先别急着不好意思，你听我把话说完。” 游芊芊再笑笑，那笑里藏着几分奸诈，几分故意。 “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吗？我那时穿了什么你还记得吧？” “我……” “不用回答，我知道你记得，你记得很清楚。接下来我帮你分析分析，你为何喜欢我。”游芊芊边说边绕着目尘灵打圈儿，心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姐姐我清楚的很。 “我那衣服单薄的很，遇水就透，你觉得你看了我的身子。在你们这儿，男人看了女人的身子都是要负责任的。所以你对我有愧疚，这份愧疚让你对我产生了心理变化，而你无法区分究竟是愧疚更多，还是心动更多，你便觉得你是喜欢上了我。所以你对我好，冒着危险帮我逃出九峰山。我说的可对？” 目尘灵沉默不语。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他还说什么？ 游芊芊戳戳目尘灵的肩膀：“别不好意思嘛，我都懂。我知道这样说破有点不考虑你的感受，但是这种事情就是要提早说明说清的，不然以后……” 目尘灵打断游芊芊的话：“你不愿意？” 游芊芊眨眨眼睛。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什么叫她不愿意？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关键我愿意也没用啊。咱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你心里有人？” “我心里……”当然没人。想了想改口：“对，我心里有人。” “是不是那个人？” 游芊芊自然清楚目尘灵指的是哪一个，想也没想，回道：“是，就是他。我喜欢他很久了，也追了很久了。我说帮你找月下公子什么的其实都是骗你的，我就是打着幌子骗你帮我，骗你当我的交通工具……” “好，我明白了。” 游芊芊眨眨眼睛：“嗯？明白了？” 目尘灵转过身，道：“埋了这些尸骨离开这里之后，我便离开，不再跟着你。” 出乎游芊芊意料，她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三两句谎话就达成了目的，不过她心里却没多少欢喜。 “不过……”目尘灵转回身，再对上游芊芊的视线。 “不过什么？” “不过你说错了，你已经帮我找到月下公子了。”这次换目尘灵勾起嘴角邪笑。 游芊芊心里一惊，又一紧，在做出下意识的反应之前急忙刹住车。面上努力保持平静。 “哦？我怎么不知？”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心里清楚的很。” 游芊芊心里一阵阵的发紧：“你，你当真……” “你骗我或许有你的理由，但我没什么好说谎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本来游芊芊觉得她掌控着全局，现在发现并不是，她非但不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还是处于劣势的那个人。 其实她一直都是处于被动位置，处于劣势的那一个。这一点在刚刚之前她已经发现了，只是还不愿承认罢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揭穿我？” 目尘灵看向远处，似在思索怎么回答：“他既然能在一夜之间将整个月华门灭门，灵力必然十分强盛。只有所持灵力强盛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做到无的境界，让人觉察不到灵力气息。所以我猜测他就是月下公子。” 什么灵力不灵力的游芊芊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目尘灵真的发现了墨衣男子的身份，不是在诈她。 游芊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神色紧张的看着目尘灵：“你是不是已经给你的师兄们传递消息了？” 目尘灵并不隐瞒，如实道：“是，就在刚刚。” 刚刚？“你把我说的那些话也传递给你师兄了？” “是。” 游芊芊真不知是该笑好还是该郁闷好，叹口气：“行吧，既然咱俩都暴露了，那就都坦诚一点，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如何？” 目尘灵道：“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额…… 说了别套路，又套路我，还能不能好了！ “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我们不合适。就是合适，我也不会接受你。你记好了，你不欠我什么，咱们已经扯平了。不对，没扯平，还差一次，你得再给我当一次交通工具。” “什么？” 游芊芊解释道：“你御剑把我送到长雀街，咱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目尘灵一口答应：“好，等我把这些尸骨入土了。” 游芊芊点点头，看向满地的尸骨，心情很复杂。 到这一刻，她已经彻底清醒了。 方才目送墨衣男子离开时，她清醒的还不够彻底，现在真正彻底了。 这个世界有没有她都在运转着，小部分在按照着她的构想运转着，大部分却都是不受控制的。 要想故事结束，要想回去，她就得帮助主人公顺利渡过这些不受控制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迎来第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男主不被各大仙修门提早发现。 不过木钗笔指引着她来到这桃花村，一定是想告诉她什么。 目尘灵说村民是被瘴气所毒杀，虽然好像都解释的通，但哪里总让人觉得不太对。 游芊芊看着坑中目尘灵的身影，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道：“我帮你吧。” 目尘灵抬起头，对上游芊芊的视线，默了一会儿道：“这种事情，你做不来，我也不需要你帮忙。” 游芊芊道：“你为什么放着灵力不用，偏要自己动手，一剑一剑的铲呢？” 目尘灵手下动作顿了一顿，道：“这对死者最后的尊重。”却没抬起头来看着游芊芊。 第44章 街头巷尾 长雀街，人间最繁华之地。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落在长雀街街头的牌楼上时，一道剑光划破长空同时落在了长雀街街尾的牌楼上。 一把亮剑，两道身影，伫立在牌楼之上，静默无声的展望着整个长雀街的全貌。 当鸡鸣唤起沉睡的人们，太阳的第一缕光辉洒在长雀街街头的牌楼上时，牌楼下的他们也醒了…… “今天几号？到了仲秋吗？” “昨天仲秋。”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没问过。” “我没问，你就不能主动说吗？” “你为何这么在乎仲秋这一天？” “不关你事。” “……”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并排走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形容打扮很是引人注目。 两人一路从长雀街的街尾走到长雀街的街头引来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尾随议论。 “我猜他们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定是因为家中长辈不同意两人亲事，私奔出逃出来的，你看还抱着孩子，却连行李都没有，定是逃得匆忙。” “我看不是，你看这男的生的俊俏，一脸福相，定是哪家的贵公子。这女的嘛，样貌平平，一脸菜色。我看定是女的无赖纠缠，以孩子做要挟威胁男的，男的不得不从。” “这么说看着还真像啊，这女的确实生的不咋的，似乎年纪也不小了……” “我看不是，我看他们倒像是仙修门的人，你们没看男的手中有剑。” “那便是两人是师姐弟，彼此生了爱慕，触犯了仙修门的门规，被赶下了山。” “你看他们的衣服，像不像是近两年才创立的那个什么云的弟子派服……” 游芊芊听着这些毫不顾忌当事人感受的议论忍了一路，憋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停下来，两手紧抓着裹着怀中小婴儿的小棉被，手背青筋爆出。 这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即将暴走时的前兆。 “住嘴！”一声厉喝从天而降。 游芊芊一愣，抬头看看天，心里疑惑。哪来的声音？她还没爆发啊？下一刻意识到声音的来处不是天上，而是来自她身旁的某人。 看向身边人，但见目尘灵左手搭在剑柄上，眼神冷的能杀人。这架势，这气场，分明是要拔剑暴走的前奏啊。 忙腾出一只手按住那只欲拔剑的左手：“莫冲动！莫冲动！冲动是魔鬼。” 恶狠狠的看一眼尾随在他们身后不怕死的吃瓜群众，道：“这些人虽然确实该杀，但不能杀！” 目尘灵愣了一愣，道：“谁说我要杀人？” 游芊芊也愣了一愣。你不是要杀人，那你拔什么剑？ 收回手，在心里无语的翻翻眼，快速切换情绪，看向身后，恶狠狠道：“谁胆敢再跟一步，再乱说一个字，小心我活刮了他！” 目尘灵一愣，反应过来也跟着看向身后，却没说话，只目光冷冷的用左手拔了拔腰侧的剑。 不要命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摇头，不敢再跟了。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街头牌楼那里有新鲜！快去！迟了就没新鲜瞧了！” 众人一听，纷纷调转方向往街头牌楼那里赶去。 一眨眼的功夫，街道便清静无人了。 一片菜叶十分应景的在空中翻飞着打了个转儿，落在游芊芊和目尘灵脚边。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点懵。 没待目尘灵开口，游芊芊抢先道：“跟去看看？” 目尘灵道：“你这样与他们有何不同？” 游芊芊：“没什么不同又如何？好奇心人皆有之，我就不信你不好奇。”说完不等目尘灵回答，便抬脚去追人群，忽又想到什么，脚步僵住。 目尘灵跟上来：“怎么不走了？又不想去看了？” 游芊芊腾出一只手一把拉住目尘灵的衣袖：“对，不想看了。”拉着目尘灵就调转方向往回走。 她拉人的力道出奇的大，目尘灵一时竟不得反抗。 目尘灵不解：“可你不是说分别要有个仪式吗？” “是要有仪式，但也不是非得街头才有仪式感，街尾一样。”游芊芊使劲拽着目尘灵，生怕他跑了似得。那架势，若非她怀里抱着一个，她敢直接把人捆了。 目尘灵更加不解了。他们可是走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从街尾走到街头的，眼看前面就是终点了…… 难道是她又改变了注意，不想跟我分开了？ “你，后悔了？” 然而目尘灵还没问出口，游芊芊突然停了下来。 “就这里吧，这里也一样。” 目尘灵看看周围，再看看身前身后的街道：“就这里？可这里前后都不挨着啊。” 游芊芊沉声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着目尘灵，强忍住心里的情绪。 “就这里吧，咱俩就此分开，再见就当彼此不认识。”我没欺瞒过你什么，也没利用过你什么，你该忘的都忘掉，再见，咱们重新再认识。后面的话游芊芊只在心里说给了自己听。 目尘灵沉默着看着游芊芊，良久，只道了一个字。 他说“好”，然后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游芊芊目送着目尘灵的背影，看他走出很远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等等！” 目尘灵心中欢喜。 他就知道，她不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继续往前走，并不停下，只放慢了脚步。 游芊芊边追边喊：“别走街头！走结尾或者御剑都行，就是别走街头，行不行？” 目尘灵失落。原来不是舍不得他，是不想他走街头。 街头到底有什么？ 他本并不怎么好奇，现在十分好奇。 什么人在人群的簇拥下向这边而来，他正想将人看清楚，忽听到他大师兄喊他的声音。 以为是幻听，循声转过头，果然见薛奇峰和几位师兄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大师兄，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目尘灵向薛奇峰等人走过去时，游芊芊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说的话，游芊芊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目尘灵竟没有将月下公子的消息告诉薛奇峰。 那那些话…… 是了，那些话是诈她实话的。 游芊芊自嘲的笑笑，她果真小看了目尘灵。不仅小看了，还可能自始至终没有看透过…… 第45章 被拒门外 游芊芊很快将视线从目尘灵等人身上收回来，因为她看到男主带着小萝莉在一群吃瓜群众的簇拥下从她身边经过，正往目尘灵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想也没想，她抱着孩子就冲上去，一边大喊：“来人呐！救命啊！有人抢孩子了！” 吃瓜群众听到她的喊声纷纷向她看过去，更多人看也没看，奔着喊声就直接向她涌了过去。 大家到了近前并没有看到抢孩子的贼人，只看到喊有贼人的女子安然无恙的抱着孩子，对着空气扯着嗓子大喊。 众人“嘁”一声，纷纷觉得被骗了，扫了兴致，甩袖离开。 而这一会儿的混乱功夫，游芊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方才她那么高声一喊，目尘灵等人便循声看了过来，杂乱的人群走动正好掩护男主带着小萝莉走进醉仙楼。 她深知男主性格不会多看多问不相干的事儿，尤其是这种无聊的人折腾出来的无聊事儿。 目的已经达成，而且比预想的要顺利快速，她心中颇为得意，连薛奇峰等人向她走过来了，也没觉察。 “纤纤姑娘，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啊。” 视线自面前六七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薛奇峰身上，游芊芊心里一紧，然后便慌了。 方才她只想着让男主脱险，却忘了顾自己了。 “大师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很快被薛奇峰打断。 “你闭嘴！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薛奇峰不耐烦的向身后某个方向斜了一眼，厉声喝道。 游芊芊这才看到站在六人之后垂着首的目尘灵。 那个在她面前朝气蓬勃的少年，此时耷着肩垂着头，丧的不能再丧，薛奇峰一句话，他便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目尘灵吗？ 她看着这完全陌生的目尘灵，一口气上涌，堵在胸口，也不知是气愤，还是郁闷，只是再不想多看目尘灵一眼。 她道：“是！是我！怎么着，你想把我抓回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人身自由，不是你们赤云门的囚犯！”她话说的很大声，刚刚散去的人们发现有好戏看，全都折了回来。 站在薛奇峰身后最靠边靠后的一名金冠男子首先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反应迅速的移步到站在薛奇峰身边与旁人不同，离薛奇峰最近的那位金冠少年身后，小声道：“古师兄，咱们还有要事要办，耽误了就不好了。” 被唤作古师兄的金冠少年看看周围，点点头。 男子退下，回到原位。 古少宁附到薛奇峰耳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的声音刚好让离的不远的游芊芊能够听到。 “大师兄，今日我们来此还有正事要做，耽误不得。至于纤纤姑娘……”看一眼游芊芊，道：“掌门并未强制纤纤姑娘的去留。”他话提醒到这里，便不再往下多说了，等着薛奇峰自己做决定。 薛奇峰上下看了游芊芊一眼，冷哼一声，道：“今日算你走运，下次别再让我碰见你，否则……” 否则什么不用他说，看他手势，不是傻子的都能明白。 游芊芊不明白为什么薛奇峰这么敌对她。他们好像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非要硬说有什么不愉快，那也都是薛奇峰在找她的麻烦。 薛奇峰带着人离开，目尘灵也跟着离开。从她身边经过时，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这让她心里几分不舒服。 薛奇峰等人虽然不再为难她，离开了，但只要他们没有离开长雀街，没有离开天子之城，游芊芊就不能放心。 待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悄悄尾随在其后，跟着走了没多远，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家客栈。 当她反应过来他们进入的那家客栈是醉仙楼时，她已经来不及去阻止，大为恐慌。 她抱着孩子左右犹豫纠结了一番，冲过去，却被客栈伙计拦在门外。 “你们开门做生意，我也是客人，为什么不能进去？” 客栈伙计并不隐瞒的告诉她道：“醉仙楼有三不欢迎，非富非贵的人不欢迎，酒不过三的人不欢迎，还有堂内客人不喜欢的人不欢迎。很不巧，姑娘是最后一种。” 不用想，肯定是薛奇峰！ 她自知跟个伙计纠缠没什么意思，也不为难伙计，退到门外：“行，我不进去，我站在门外总可以吧！” 伙计是个聪明的，不想给店里招麻烦。打从他看到游芊芊的人，见她是个女的，又见她衣着打扮也是赤云门弟子派服，他心里便猜测着里面赤云门的那几位和这位可能是有什么不愉快，但关系绝对不简单，他不能得罪。 “姑娘自便，只要不影响店中生意，便就无妨。” 游芊芊看看脚下，往边上挪过去两步：“这样总行？” 伙计笑笑，点点头，再没多说什么，转身进去。 站在门口，游芊芊仔细想了一想，其实她进不进去差别不大，此事全系在目尘灵身上。目尘灵若是将男主的身份说出来，那她便是怎么也拦不住的，目尘灵若是不说，一切便会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进去了。不如在这里等着，眼不见心里不慌。 她打定注意，走下台阶，准备舒舒服服靠坐下来，刚一弯腰就觉眼前一晃，一抬头，一片晃眼的白影。 待看清是四个穿白衣服的人时，她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忍不住连发出三声感叹。 “哇噻！好仙的人！好强的气场！” 四个白衫男子，仿佛一个模子里蹦出来的，整齐划一，走动时连腰间佩环摆动的幅度都是一致的。 游芊芊目送四人从她身边经过，走进醉仙楼，被伙计热情迎进大堂。 若是她留心注意，她会发现，醉仙楼外已经被吃瓜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刚刚进去的是现如今仙门之首青峰山的弟子，瞧瞧人家这风度气派，这才是仙门正派该有的样子。” “什么？青峰山的人！”游芊芊大惊。然而这只是刚开头，在她没来得及消耗这情绪时，“惊喜”又来了。 因为很快就有人喊道：“来了来了！云雀门的人来了。” 第46章 人若倒霉 游芊芊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天际边好像有两只紫色蝴蝶，仔细看却又不是，而是两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踏空而来。 游芊芊见两人脚下皆没有踩剑，不是御剑飞行，立马断出来的两人是云雀门的双生仙子，一名南笙，一名北笙。 两人越来越近，人群自动让出空地，与此同时人群里走出两名持剑蓝衫男子。 双生仙子缓缓降落在地，两名蓝衫男子恰也走到近前，两人组变为四人组，配合很是默契。 游芊芊目送四人走进醉仙楼，久久不能回神。 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神仙小哥哥又是神仙小姐姐的，这也太饱眼福了吧！ 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听说洛云公主今年也要参加选拔，看来是要被云雀门带走了。” “那可不一定，今年青峰山的可是也来了。” “青峰山？哈哈哈——”有人大笑。 “大兄弟诶，你怕是没出过门吧，这青峰山是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的。” 众人皆笑了。 有人疑惑：“这青峰山向来特立独行，此前是从不来天子之城招收弟子的，怎么今年却来了？” “可能咱们天子之城出现了极具天赋慧根的人，这青峰山不是向来只收有慧根的人？” 游芊芊听着众人的议论，越发困惑。 天子之城这个地点，她只写了两件事。第一件，男主带着小萝莉到醉仙楼吃了一顿大餐。第二件，某之名裁缝店发生了命案，轰动了整个天子之城。这怎么冒出来个仙门收徒？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凌云门的人也来了，今年还真是热闹啊，哈哈，没白起早，这一趟值了！” 游芊芊心道，这惊喜还真是连连不断啊！ 凌云门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两个小门派，不过游芊芊也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小门派了。她给的设定是小门派，谁知道这里变成什么设定了。 在众人以为该来的都到齐了，准备散场时，又来了一个唱戏的。 宽大袍子，山羊胡子，披头散发，一把年纪瘦的都皮包骨了，却完全没有老人的病态，大摇大摆的自人群之中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哼小曲儿。 众人嘿道：“好老头儿，哪儿冒出来的？” 老者摇头但笑不语，却冲看的痴呆的游芊芊眨眨眼。 那满脸的褶子，一口的黄牙啊，游芊芊只觉浑身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闭上眼，狠命摇头。她可不想晚上做恶梦啊！ 老者却一点儿也不在乎游芊芊那嫌弃的反应，依旧咧着一口黄牙无声大笑着。 众人纷纷猜测好老头儿是什么来历，还有人开始做赌，赌好老头能不能走进醉仙楼。 好老头能不能进到醉仙楼游芊芊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非进去不可了。 她来到这里可不是当小透明的。醉仙楼里下一子齐聚了这么多重要人物，这种场合，她若不出场露个面，这穿越不就没意思了吗。 打定主意，游芊芊闷头往醉仙楼门口走。 她知道伙计会从哪个方向出来截住她，绕开那个方向，在快走到醉仙楼门口时加快脚步急行，打算一鼓作气冲进去。 她现在有两个筹码，怀里的小生命，还有醉仙楼里齐聚的一众仙门中人，她就不信薛奇峰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取她的命。 运气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挑人的，天生衰命的人，走个路都能被天降土疙瘩给绊倒。 在游芊芊注意到那天降土疙瘩时，她已经门面朝下的急速奔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上一次的狗吃屎摔之痛仍记忆犹新，若再来一次，游芊芊相信，她的鼻子铁定会比擀面杖擀的还平。 意念消沉，心生绝望之际，游芊芊忽然想到怀里还有个小生命。 她现在虽然被减肥成功了，体重再没多重也是个成年人，这直接砸下去，怀里的小生命绝对不保了。 生死一线，游芊芊在后脑勺着地摔个脑震荡和门面着地毁容加谋杀小生命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做选择的余地，就是有，那么短的时间内，她一个凡人也根本做不到在落地之前做出半空自由转体这种高难度特技活，更别说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然而奇迹就这么出现了。 在离地面一臂之距，上半身自由落体运动神奇的停止了。 游芊芊看着离她一臂之近的地面，连续吞咽了三口唾沫，才确定不是她的幻觉。 一欢喜，忍不住想偷笑，刚一张嘴，不知哪儿来的尘土，突然就向她扑面而来，让她毫无防备的吃了个满嘴满脸。 “呸呸呸！什么玩意儿啊！” “是土，不是玩意儿。” “我当然知道是……谁？谁在说话？” 游芊芊保持着上半身距离地面一臂之距的悬浮状态，别扭的扭着脖子找人。看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人物，却失落的发现，大堂内的客人完全把她当空气，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竟连一个向她看过来的人都没有。 “我在这儿，这儿呢！” 又有泥土的味道往鼻子嘴巴里呛，游芊芊想伸手捂住嘴，又怕失手滑落了手里的孩子，心里一阵烦躁，而大脑因为面地太久血液倒流，视物都有点模糊了。 她循着声音的方向低头往地上找，找了半天才看到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土疙瘩蛋子在她身体下面蹦来跳去。那泥土便是从它身上抖落下来的。 见状，她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别蹦了！你再蹦，老娘要被你呛死了！” 大概是视物不清晰，又大概是大脑充血严重，总之就是，游芊芊没有注意到自己和一块土疙瘩对话哪里不对。 土疙瘩愤愤道：“你差点一脚把我踩成渣渣，又差点把我砸成碎屑，你还不让我蹦，你讲不讲道理啊！” “你想我讲道理？好啊，你把我扶起来！你把我扶起来，我再跟你讲道理！”你个土疙瘩蛋子！还想跟人类讲道理？你以为你是动物能成精啊！真是没点自知之明！ 土疙瘩蛋子不服了：“谁规定只有动物能成精！” “哦，我忘了，现在动物也不能成精了，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鬼？”游芊芊稍微清醒了些，只觉得脑袋涨得厉害，难受急了，手臂也酸麻的要命。“不管你是个什么鬼，你能先把我弄下来吗？太难受了！” “这个简单，不过是本珠子一口气儿的事儿。” 第47章 土疙瘩？猪？ “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声音并不大，但却引来了大堂里所有客人的注意，包括二楼雅间的所有客人，因为伴随着这不大的动静紧接着响起的是某种类似杀猪的惨叫。 嗯，还是“母猪”的。 不过待众人看到门口的动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后，仅楼下大堂里的客人笑了一阵子议论了一阵子，二楼雅间里的客人只看了一眼便全都收回了视线，包括目尘灵。 不是后脑勺先着地，也不是门面着地，那是什么呢？ 游芊芊不想去回忆，连动一下都不想动。 “你看，没骗你吧，我吹口气儿就能办到。” 耳边响起一道令她十分不适的声音，她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可这经历了十分艰难的过程才好不容易吐出来的字，却被某不知道该称为何物的东西选择性的拒绝接听了。 “我替你保护住了你在意的人，你应该感谢我，作为感谢不如你请我吃饭吧。”某不知为何物的东西乐呵呵道，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什么我在意的人？ 啊！孩子！ 诶？孩子呢？ 游芊芊感觉了下身下，怀中空空，她正跟地面亲密相拥着，哪儿有什么孩子。 孩子不见了！ 她心里先是一惊，而后一喜。孩子没被她砸在身下就好。 她强忍着胸前的疼痛，撑着手臂爬起来，四下里寻看，却不见孩子的身影，心里的欢喜慢慢消散。 “孩子呢” 附近找了一圈，都没见孩子的影子。她咧着嘴爬站起来，在客栈大堂里寻找，依旧没有孩子的身影。 “孩子呢？你把孩子弄哪儿去了？”想起看到的那个形似土疙瘩却会说人话的古怪东西，她心里越发慌了。 “你想多了，我个头这么点儿，怎么可能吞下一个孩子？” 突然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古怪声响，像是踩雪的声音，但又比踩雪的声音大，又像是咀嚼的声音，但又比咀嚼的声音短促，反正就是很古怪。 咯吱声结束，又听到土疙瘩的声音：“呐，孩子在这儿呢。” 游芊芊迟疑了一下，重新趴回地上，眯着眼睛在地上寻找。 她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古怪，想法有多古怪。她竟觉得孩子被土疙瘩藏起来了，藏在了身上。 很快，她找到了土疙瘩在哪儿，就在她按在地上的左手边上。 她震惊。竟然不是她眼花了，她方才看到的竟真的是个土疙瘩，会说人话的土疙瘩，一动就掉土渣渣的土疙瘩。 她跪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将土疙瘩打量了一遍，土疙瘩唯一与正常土疙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身上多出了一张面孔，两颗黑豆小眼睛，一个凸起小鼻头，一张一条裂缝状的小口，没有耳朵，没有眉毛…… “嘿！我又不是人，长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噗！你也配啊！”游芊芊忍笑。 土疙瘩又不服了：“我怎么不配，我比他们人类聪明厉害不知多少倍！他们才不配！” 游芊芊懒得跟它多说：“孩子呢？你藏哪儿去了？” “呐，这里。” “哪里啊？”游芊芊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孩子的影子。 “这里啊！我手上！” “手？哪儿来的手……额……” 还真有！ 在土疙瘩半个拳头大小的身前飘浮着一小团尘土，那小小尘土云里裹着个指甲盖儿大小的黑豆，仔细看，竟是个孩子的轮廓。 她竟然猜对了！孩子竟真给这古怪东西藏起来了。 她眯起眼盯着那变成指甲盖儿大小的孩子，也说不上什么吃惊了，可能一连遇到的“惊喜”太多，这样的事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快抱着啊，好沉的，你再不接住掉地上了可别怪我。”土疙瘩提醒道。 “哦哦。”游芊芊有点不在状态，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做出接孩子的姿势，下一刻想起好像不需要这么大动作，不适应的改换成张开一只手掌接着。 诡异，这真是太诡异了！ 土疙瘩吹出一口气，那飘浮在他身前的尘土裹着指甲盖大小的迷你孩子风吹烟雾一般飘到游芊芊手掌心里，然后土疙瘩也跟着跳上游芊芊的手掌心。 “欸，你……” “这个人类现在全靠别人一丝微弱的真气护着五脏，几乎没有生命状态了，你若想他活下去，你就得听我的。” “听你……” 她突然头痛起来，习惯性的拧着眉闭上眼狠狠拍了拍脑袋，再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重重叠影，不过头疼的症状减轻了。 难道幻觉了？ “幻觉？开玩笑，本珠子从不玩那些无聊的把戏。” 又是一阵诡异的咯吱咯吱声。 游芊芊看到土疙瘩在颤抖，不知怎的，她觉得它在笑。 皱眉道：“你在笑？” 土疙瘩咯吱咯吱道：“我能不笑吗？你是傻子吗？快饿晕了却说是幻觉。咯吱咯吱咯吱……” “闭嘴！你到底是个什么鬼？哪有这么笑的，也太诡异了！” “咯吱咯吱咯吱……我说了，我是珠子。” “猪？什么猪？” 猪？这是对它的侮辱！侮辱！愚蠢的……哼！不可原谅！ “是珠子！灵珠！”土疙瘩气的浑身掉土渣子。 “灵珠？” 游芊芊疑惑，她没在《公子与阿清》的故事里设定过什么灵珠情节啊，除了一些帮助作战修行的武器法器，故事里什么灵珠萌宠都没有。 “你会需要我的，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就你？”游芊芊本能的不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没关系，你会想了解我的，因为只有我能够帮助你。” “那你说说看，我会需要你什么帮助？” “你想保护楼上临街靠窗坐着的那两个人，你不想别人知道那男的的秘密，你还想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你不是这里人，你……” 游芊芊震惊：“你真的知道我所有秘密？” “怎么样？想了解我吗？” 额……其实并不想。 “你欠我一顿饭，就这里吧，请我吃饭，现在就要！” “这里？”游芊芊明白了，原来是个骗吃骗喝的。不过它一个土疙瘩确定需要吃东西吗？那么小一点点，能吃下什么啊？有胃消化吗？ 第48章 别怂！ 某自称灵珠的土疙瘩暗地里咯吱咯吱坏笑。它心道，只要它想，天底下就没它不能吃的。 它是料定了游芊芊会请它吃饭，只要她请它吃了，人珠契约就算是签下了，到时候，它就是她的了。 “咯吱吱，咯吱吱，咯咯吱吱……” （翻译：哈哈哈哈哈。此笑声表示此珠子十分开心）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不合时宜的巧合。好巧不巧跑堂伙计在这时端着一盘儿菜从她身边走过。 她本已经打算好了，扭头走人。反正她也不是来吃饭的，就是来露个脸，在这些主要角色齐聚的场合表示下存在感。毕竟这个世界是她创造的，若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那也太可怜了。 她想，这个存在感刷的是可以的，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了。她的目的想来应该达到了。既然达到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再待在这儿。 可是一闻到饭菜香，受虐已久的肚子就发出了激烈的抗议，抬起的脚怎么也走不动了。 游芊芊叹口气。罢了，再丢人也不会比这更糟糕。 打定主意，她心一横，迈步走进客栈大堂里。巡视了一圈，没见哪儿能坐，便招来伙计：“伙计，哪儿还有空位坐？” 走过来回应她的好巧正是此前将她拒在门外的伙计。 两人视线对上，游芊芊笑笑，有些心虚，倒不是担心会被赶出去。 方才她在门口弄出那么大动静，伙计若要赶她，早就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伙计也笑笑，不过是不参杂任何个人情绪的职业微笑，朝游芊芊哈哈腰：“姑娘这边请，里头还有个空位，不过位子有些窄，姑娘应该不介意吧。” “呵呵呵，无妨，我人瘦。” 她心里明镜儿似得。现在这醉仙楼里全是仙家贵客，伙计之所以没再赶她，估计是不想让醉仙楼在贵客眼里失了得体。 大堂里其实有位置座，她是有意招来伙计给她安排角落里的位置。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人家给她留面子不赶她出去，她也应该识相一点，不让人家为难，不然坐在明处被上面某个贱人看到，定要迁怒无辜。 伙计引着她在大堂里七拐八娆，最后来到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停下来。 “姑娘，就是这里了。” 游芊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道，这哪里窄了，明明很宽敞啊，还是靠窗雅座呢。 又一想，也是，这是天子之城的第一酒楼，环境和配置各方面当然都是拿出最好的。 这处靠窗座位在角落里，前后都有物体遮挡着视线，窗户对着的是条巷子，确实谈不上是什么好风景。这位子在这酒楼里说是最差的都算合理。不过，在她看来却是个绝佳位子，可以让她待会儿丢脸时少引来些目光。 某珠子表示赞同，这处座位也非常合它心意，这样它就可以放开了撒野，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了。 游芊芊暗搓搓想着，一抬头对上伙计的视线，顿时心虚了。 “咳咳，那什么，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有面吗？” “姑娘只吃面？” “当、当然不啊，还是要点菜的。咳！”游芊芊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 第一次吃霸王餐，不紧张才是怪了。 “除了面，姑娘想来点什么菜？我们这儿有……” 没等伙计报上菜名儿，游芊芊心一横，一拍桌子，霸气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最贵的都来一份儿！” 这吃霸王餐也是有讲究的，要有气势，不能怂！你见哪个怂蛋子敢吃霸王餐的。既然敢了，何不霸气点，吃饱喝足了，才好有力气“付账”啊。 某珠子再表示赞同！ 这才对嘛！和它结契的人就该是这么干脆霸气的！像它一样！ 哎呀呀，我们简直太搭！应该早一万年认识才对！不对，应该早两万年，这样那些阿猫阿狗就近不了你的身了，你就只能有我一个。 “是最好的最贵的都要来一份儿吗？”伙计觉得自己听错了。 “是！” 大哥诶，您老快些走吧，你再不走我就该怂了。 游芊芊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在叫苦，快撑不住了。 “好的，姑娘稍等。”伙计哈腰退下。 伙计一走，游芊芊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哎哎哎，别怂啊，你这样子太不帅了，刚刚多帅啊。” 谁？谁在说话？哦，是土疙瘩蛋子。土疙瘩蛋子刚刚一直没出声，她都快把它忘在脑后了。 “呵呵，帅？你个土疙瘩蛋子懂什么叫帅吗？” 某珠子急眼了：“我是灵珠！是灵珠！什么土疙瘩蛋子，能不能有点素质！不知道乱给人起外号很伤人的吗！” 这话听着咋这么……舒服？ 游芊芊皱眉，坐起身，摊开手心，却发现被她握在手里的土疙瘩蛋子不见了，手心里只剩被变成指甲盖大小的小娃娃。 看着迷你小娃娃，她又出神了。她想起了豌豆公主。 “豌豆王子是你吗？你是我的豌豆王子吗？” 某珠子受到无视表示很不开心，嘴巴里开始鼓气，就在这时伙计来上菜了。某珠子十分郁闷，不得不把气全吞下去，再次藏起来。 咕哝了一句：“本珠子得赶紧跟她结契，快点找回美貌！” 这么快！游芊芊回过神，很是惊讶。 来的是个新面孔，不是那个伙计了，动作很麻利。 “姑娘，醉仙楼最好的最贵的全在这儿了，姑娘请慢用。”上完菜，交代完，伙计哈腰准备退下。 游芊芊将人拉住：“那个，这，是不是太快了？” 从那个伙计退下到这个伙计过来，就一会儿的功夫，游芊芊甚至怀疑这点儿时间都不够那伙计走到后厨的。 “这不会是剩的吧？”实在是时间太短，让她忍不住怀疑。虽然看着不像，可只有这一种可能啊。 伙计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悦了，不过面上还是端着礼貌的笑，道：“姑娘，我们醉仙楼第一酒楼的美誉可不是虚的，怎么可能给客人上剩的。姑娘真是会说笑。” “可是这也太快了。” 伙计很是无语。现在的客人真是难伺候，菜上慢了有意见，菜上快了也不乐意。不过掌柜的交代了，这人有疯病要多担待，还要想办法给她个不用结账的理由。 “姑娘尽管放心，这些菜全部都是现做的，姑娘可以尝尝味道，若有一点儿不对，醉仙楼不收姑娘一分钱。” 第49章 灵珠是我的 “你说我没听错吧，他刚刚是不是说只要有一点儿不对，就不收我钱？” 伙计退下后，游芊芊趴到桌子上将土疙瘩从窗边花盆里揪出来。 “还说自己不是土疙瘩，不是土疙瘩你往花盆里钻什么？”游芊芊好笑道。 某灵珠忍无可忍了，怒火冲出心房，身体急速膨胀，脱离游芊芊的钳制，漂浮到半空中。 “本珠子说了！本珠子是灵珠！是灵珠！”它怒喊道，然而因为身体小，气力小，在它自己听来暴怒的喊声，在游芊芊耳中却并没有多少威力。 看着像气球一样迅速胀大胀圆的土疙瘩，游芊芊瞪圆了眼睛。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怎么还有气球的属性？ “你这，怎么做到的？” 某珠子已经胀到最大极限，愤怒的朝游芊芊的门面飞过去。 “不让你了解了解本珠子的厉害和本事，你就永远不知道尊重本珠子！” “喂喂！你干嘛？你离我这么近干嘛？”游芊芊向来对膨胀物体有恐惧感，见胀成拳头大小的土疙瘩朝她飞过来，本能的就想避开，却惊恐的发现身体不能动弹了。 “喂喂！你想干嘛！你别冲动……啊唔——” “唔——唔唔——”游芊芊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浑圆！ 吃进去了！ 她竟然把拳头大小的土疙瘩吞进去了！ 不对，不是她主动吃的，是土疙瘩自己钻的！它飞近她时突然化作一团尘雾，她张嘴吸气，那团尘雾就跑到她嘴里去了。 游芊芊想吐，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使劲垂胸口，可是土疙瘩已经顺着她的喉咙滑进了肚子里，她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没穿越过来时，天天喊着吃土，现在好了，念叨成真了，真吃土了。这滋味可真太糟糕了！ “闭上眼睛。”是土疙瘩的声音，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不是，确切来说是从她胸口发出来的。 “你还活着？”游芊芊又震惊又困惑。“你怎么还能说话？不是，你快出来！你神经病啊你！你往我肚子钻什……”么？她忽然想到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某珠子十分无语：“本珠子吃你的五脏六腑做什么？我是要跟你结人珠之契的，你不完整了，我还怎么结契。你快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我的时间不多。”土疙瘩打断游芊芊心中所想。 游芊芊再次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就按照我说的做，先闭上眼睛，然后感受你的心跳，再试着通过心跳感受我的存在。” 游芊芊看看周围，并无人往她这边看，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很紧张。她潜意识里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她放松身体，缓缓闭上眼睛。这个过程就好像一个仪式，既严肃又让人兴奋。 土疙瘩啊，你到底要干嘛啊，你可别害我啊。 身体慢慢放松，精神也慢慢放松下来。游芊芊静静感受着自己每一下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突然，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声音很清晰，响彻在耳边，震着她的耳膜。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声心跳都是沉重有力的。 大概这样跳动了十下，她开始听到风声，水声，虫鸣鸟叫声…… 闭着的眼睛忽然得见光明，有阳光落在她眼睛上。隔着眼皮，她好像能够看到自己的睫毛在阳光下发着七彩斑斓的光。 “好美。”她忍不住感叹。 忽然，眼前景物变换，她看到了群山，看到了河流，看到了森林，还有沙漠和草原…… 她想起土疙瘩。土疙瘩是大地的一部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错了错了！你感受的太深了！浅点儿！”某珠子很是郁闷。 “算了，你别感受了，你张开嘴，让我出来。” 一听土疙瘩要出来，游芊芊立马照做。 “你慢着点啊，我怕恶……”她话还没说完，便觉一阵恶心感涌上来，胸口一抽搐，便弯腰干呕起来。 她简直要骂娘了！ 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直泛酸水，这一通干呕，胃便跟着抽搐起来，什么胃口都没了。 某珠子顺利从游芊芊身体里被呕了出来，抖了抖身体，掉下一堆土渣子，全都落在了菜上。 它和游芊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然后同时想到一件事。这顿饭有理由不用给钱了。 游芊芊大喜，而某珠子却非常沮丧。它的结契饭没了！ “想吃结契饭？跟我吃啊？你想吃多少顿，我都请得起。” 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游芊芊转过头，就见那在门口见到的好老头正朝他们走过来。 一看到好老头，游芊芊更加没胃口了，就想站起身离开，好老头行动快她一步，将她拦住。 “别走啊，我知道你嫌弃老头儿我，可是怎么办呢？你不能走，老头儿我有事儿找你。” “额……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在讨厌的人面前，她连装装样子都做不到。 好老头道：“是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老头儿我没别的意思，就问你讨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游芊芊困惑。她记得她没捡过什么东西啊。 “你手上的灵珠，它是老头儿我的。” 游芊芊低头看看手，就见土疙瘩不知何时钻到了她手心里，隐去了面孔，一动不动，变成了个真土疙瘩。 “这是你的？” “正是老头儿我的。” “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老头儿我无法证明这灵珠是我的，它还没有认我为主。但它原本就是我的，不管它认不认我为主。” 游芊芊有点被绕晕了。 “什么原本就是你的？我还说它原本就是我的呢。” “姑娘，这灵珠不属于你，请你把它还给老头儿我。” “我若不还呢？你待把我如何？” 土疙瘩有嘴，自己会说话，此时却装哑巴，装土疙瘩，想来应是不喜欢这老头。 她也不喜欢，虽然也不喜欢土疙瘩，但相比之下，她更不喜欢老头儿。 “姑娘若不肯将灵珠还给老头儿，老头儿也不能将姑娘怎么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姑娘莫要后悔，若是与这狡猾的灵珠结了人珠之契，姑娘怕是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了。” 第50章 小乞丐 游芊芊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老头儿看一眼一桌子未动筷子的酒菜，摸摸胡子，嘿嘿一笑：“这么多菜，姑娘一个人吃不完吧，不如请我坐下，让老头儿我细细与姑娘说来。”说罢，自己卷了袖子提袍不客气的在桌前落座。 “喂，你这人……” 游芊芊那个无语，但她想弄明白那话的意思，只好忍了，也坐回桌前。 好老头儿早就自己拿了筷子开动，也不管饭菜上落了土，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游芊芊也饿，但对面坐了个倒胃口的家伙，她拿不起筷子，只盯着离她最近的那盘点心，望着又出神了。 那盘儿点心是唯一没有落土的，是盘儿做的精致的桂花糕。 女主河清清在这醉仙楼吃到的她人生第一口糕点就是这桂花糕，自此就爱上了。 可是自这一天后，无人再卖桂花糕了。 游芊芊下意识的抬头往楼上望了望。从她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楼上的一处角落，那里坐着两个人，恰正是她所关心的两个人。 她心里一喜，就想站起身看个清楚，恰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公主千岁驾到，闲杂人等回避！”是道浑厚低沉的男声。 紧接着这道声音之后又响起一道清脆稚嫩的女声：“韩萧！你退下！今日我是来参加仙门选拔的，不是公主。你若还是记不住，便不要跟着了！” 听声音，说话的人有些不悦，而且似乎脾气不大好。 游芊芊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门口的情况，但她知道是谁来了。 北朝尊贵的公主，洛云。仙修门少有的天资极佳的仙修者。 六岁入云雀门，八岁便学得别人要花三年时间才能驾驭的御剑飞行之术。 十岁被妙韵仙子破例收为关门弟子。 十二岁独自一人降服土魔兽，十三岁被凌雪剑选为主人，成为修仙门首位最早拥有自己佩剑的修炼者…… 没错，这开挂的人设就是她给的。 游芊芊想出去看看，看看小洛云是不是也很惊艳，却迟了一步。她走出去时，只看到了个小背影，小洛云已经跟着韩萧上楼去了。 不过只看背影，小洛云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不俗的气质了。腰板挺得笔直，脚步走的稳健果断又不失女孩的优雅得体，还有那一头柔顺飘逸的头发…… “头发可真好看啊。”游芊芊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她想起自己的头发，心中一阵忧伤。 下意识的去摸，摸到那块目尘灵给她做的黑纱，心口蓦地一堵。 “确实是个修仙的好料子，怪不得青峰山也要来。” 游芊芊重新回到座位上时便听好老头儿这么道了一句，忍不住回道：“青峰山不收女弟子。” 好老头儿抬头看一眼游芊芊，歪嘴一笑，一根豆芽菜从嘴角漏出来，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游芊芊突然有种感觉，她觉得老家伙似乎是故意做出一些令人讨厌的举动的。 就比如这根豆芽菜，他是衔在牙缝里的，且没有嚼烂，是完整的，一半儿留在口中，一半儿垂在嘴角。若是不经意漏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完整。 “你……” “谁说青峰山收女弟子了，老头儿我说的是他。”好老头抬手指一指窗外。 游芊芊向窗外看过去，就见窗口站着个身影。 猛一看到窗口站着个人，她吓了一跳。 窗外站了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小乞丐瘦巴干瘪，脸脏成了小花猫，看不清五官，但从身形骨架看是个小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小乞丐正盯着窗内的什么东西看，看的眼睛发直。 游芊芊顺着他的视线寻找，了然了。 她犹豫了一下，把桌上那盘干净没有落土的桂花糕递到窗前。 “干净的，你，要不要，尝尝……”施舍这种事儿，她总觉得很别扭，做不来。 小乞丐看看她手里的桂花糕，又看看她，却摇摇头。 “不要吗？” 小乞丐低头。 她赶紧道：“没事的，你吃吧，菜很多，吃不完都浪费了，真的。” 小乞丐抬起头，犹豫纠结着憋红了脸，良久他启口，轻轻道了句：“谢谢。” 他说谢谢的时候轻轻扬起了嘴角，隐隐露出与他形象不符的洁白的牙齿，和一个浅浅的酒窝，眼睛是亮的，闪着光。 游芊芊看的一愣。这个少年若是换个行头，一定是个俊俏的孩子。 小乞丐伸出手来，却不来盘子里拿糕点，只是伸着，低着头屈身静静等着。 游芊芊心里一酸，看不下去了。她探出窗外，握住小乞丐的手。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土疙瘩一直听着动静，此时悄悄探出头来。它还被握在游芊芊手中，游芊芊握住小乞丐的手时，它刚好也挨到了小乞丐的手，感觉到了一股极特别的气息，干净，纯厚，热烈，是它从未见过的气息。 老家伙说的对，此人确实是修仙的好料子，他就是无人指点，这一身的气息也能自行吸引灵力向他靠近。 它实在好奇，便没忍不住，就想看看拥有这样特别气息的凡人是个什么模样。 “云孟，我叫云孟。”小乞丐说话的声音不再像道谢时那样轻，很响亮。 “云孟？你叫云孟？” ““云孟”怎么了？”好老头儿看游芊芊反应很激动，放下筷子。 游芊芊确实激动，她能不激动吗？这小乞丐在十年之后可是仙修界史无前例的大名人！ 今天这是要见完全部主要角色的节奏啊！还差一个朝夕，故事里的主要人物可全都在这醉仙楼出场了！ “没什么。”游芊芊按压下激动的情绪。“就是觉得云孟这名字很特别，呵呵呵。” 好老头儿好笑道：“特别？哪里特别？我看是古怪才是。哪有人将姓和名字反着叫的。” 游芊芊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当着别人面讨论别人的名字，不觉得很没礼貌吗？”而且还是在我这个起名字的作者面前。 “云孟，云梦，不错，是个好名字。”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亮悦耳声音，游芊芊和老头儿同时转过头去，一个好看的白衣持剑少年站在他们桌前。 “你是……”啊，青峰山的人！ 第51章 竟真是个大骗子 白衣男子笑着对游芊芊和好老头儿点点头，然后躬身鞠一礼，道：“言清失礼了。” 游芊芊的第一反应，好仙！好有礼貌！好温柔！ 她忙道：“不失礼不失礼，公子没有失礼。” 自称言清的白衣男子朝游芊芊笑笑，再点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错开视线，看向窗外。 游芊芊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才是失礼了，忙移开视线。为掩饰心虚，她瞟看了两眼别处，才重新看向窗外。 窗外小乞丐还伸着手。她想起她还没拿点心给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赶忙去拿她临时放在窗上的点心，手一慌，不慎将盘子碰落。伸手去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 她闭上眼，等着盘子落地摔碎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听到。 睁开眼，惊喜的看到盘子没有碎，点心没有撒，它自己飞了起来，稳稳悬浮在半空中，她面前。 她忙伸手托住。 “谢谢你。”她大松一口气，回头感激的对白衣男子道谢。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他。 白衣男子笑着点点头。 窗外的小乞丐云孟看着这一幕看呆了，微微张着嘴巴，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内的白衣男子，良久，他开口，激动道：“您是仙修者？” 言清温柔笑着，道：“你可想来青峰山？”声音是那样悦耳，游芊芊觉得自己耳朵快要怀孕了！ 她忍不住脱口道：“我能去吗？” 言清歉意的笑笑，摇摇头：“青峰山不收女弟子。” 游芊芊也笑笑。她只是说着玩儿罢了。青峰山就是收女弟子，她也去不了啊，她的任务是保护男女主，不是修仙。 窗外的小乞丐云孟不敢相信白衣男子竟是青峰山的人。他听说仙修门今日要来醉仙楼招收弟子，便忍不住想来看看，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能见到仙人，没想到不仅见到了，仙人还问他想不想去青峰山。 想！他当然想！他做梦都想进青峰山！ 可是仙修门只收家世清白的人，不会要他。 “我，我可以吗？”他几乎是颤声问出来的，紧张的出了一手心的汗。 言清道：“当然。今日我们正是为你而来。” “为我？”云孟瞪大了眼睛。 游芊芊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云孟入青峰山做弟子不是闲云真人下山时在途中遇到，见其资质不错，才带回青峰山的吗？怎么变成青峰山主动下山来找的了？ 她不是这么写的啊！ 言清道了句：“你等在那里，莫要乱走。”然后朝游芊芊和好老头儿点点头，转身离开。 游芊芊看着他走到大堂里，朝楼上某个方向点了点头，然后楼上很快走下另外三名白衣男子。 “他们这是要……” “人等到了，要走了呗。”好老头儿吃饱喝足了，筷子一撂，抬起一只脚撑在椅子上，一手撑在膝盖上，拿指甲剔着牙道。 他自坐下后筷子就没放下过，满满一桌的菜竟被他一个人吃了个七七八八。 游芊芊只瞥了他一眼，就觉得头疼。 她怎么觉得这老家伙好像要赖上她了？ 她想起正事儿：“我问你，你那话什么意思？” “嗯？哪句话？”好老头儿装糊涂。 “就是那句我若跟土疙瘩结什么契，就一辈子别想离开这里那句，难道你也知道我……” “知道你什么？”好老头儿还是装糊涂。 游芊芊急了：“我怎么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好老头儿笑笑，伸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身，满足的拍着肚子：“这一顿够撑好几天了……” 游芊芊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好老头儿嘿嘿一笑：“反正你也不吃，白白浪费了还不如给老头儿我吃了。” 游芊芊气的直翻眼，哆嗦着手指着好老头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老头儿摇头摆手道：“年轻人，莫动气，动气容易伤身体，划不来，划不来。”说罢两手一甩衣袖，卷起的宽大袖子滑下来，像翅膀一样展开。再一甩，宽大袖子绕着他的手臂缠绕了一圈，然后背起两只手。 他提起脚，竟大摇大摆的走了。 额……“喂！你站住！” 游芊芊激动的追上去，没看路，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个人。 “哎呀！”脑袋磕在了对方哪里的骨头上，她惨叫一声。对方却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月无……”她揉着脑袋抬头去看，待看清跟他相撞之人的面孔后，她下意识的就叫了他的名字。 “嗯。”这一次，墨衣男子竟然应了。 游芊芊隐隐觉得哪里好像发生了变化，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了。她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痛起来。 头发掉了，脑袋秃了，便容易受凉了吗？怎么最近动不动就头痛。她揉着脑袋有些烦闷的想。 何清清扶着楼梯，吭哧吭哧从楼上爬下来，停在两人之间，眨着眼睛看了游芊芊一会儿，歪着脑袋扯扯月无的衣角，唤了一声：“哥哥。”一股子奶味儿，简直萌化人心。 游芊芊低头看她，看到她那散乱的不成样子的天生自然卷的头发，还有她那穿的皱巴不堪，已经烂了边儿的黄布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弯腰怜惜的捏了捏小丫头的花猫脸：“小不点儿，你吃饱了吗？哥哥给你买的桂花糕好不好吃呀？”说完，她自己一愣，想捂住嘴已经来不及。 她忙对月无解释道：“那个，我看到你给她点了桂花糕。” 月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又好像没有在看她。 他道：“走。”然后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好看极了，皮肤白皙，光滑细腻，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有骨感又不过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很是匀称。 可惜却不是对着她伸出来的。 何清清再吭哧着爬下一节楼梯，抓住那只朝她伸过去的手，奶声问道：“哥哥，我们去哪儿？” 月无只回了三个字：“买衣服。” 何清清一听要买衣服，眼睛都亮了，欢喜的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一口小白牙。 游芊芊的眼睛也亮了，只是不同于河清清，她的瞳孔慢慢缩小，她想起很重要的事情，阻止道：“不行！” 第52章 来迟一步 一道声音同时在身后响起。 “公子，且等等。” 游芊芊回过头，就见云雀门的两位双生仙子下楼向他们走来，确切来说她们是向着男主和河清清来的，跟她无关。 她犹豫着要不要让开身给她们让路，下一刻想起对方的身份，警惕起来。 她转回头看月无和河清清，月无像没听见一样，已经拉着河清清向门口走去。 她忙追上去，追了两步又犹豫着停下来，转过身。 她面向下楼而来的南笙北笙，拦住她们的去路：“请问二位仙子叫我家公子有何事？” 这个时间，男主的身份并没有暴露，仙修门的人还不该与他有什么交集。 南笙北笙对视一眼，南笙上前一步，对游芊芊先礼貌的点点头，噙着笑道：“姑娘说那位公子是你家公子？” 游芊芊往门口的方向看一眼，月无拉着河清清已经走到门口，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放心下来，转回头面向南笙北笙：“是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行为举止表现的和这里的人一样，言语和口气也不出差错。 北笙上前一步：“姑娘是那位公子的什么人？” 游芊芊做出觉得好笑的神情：“我称公子作我家公子，能是公子的什么人呢，自然是公子的仆人。”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表达是否不恰当。补充道：“我自幼伺候在我家公子左右。” 北笙了然的点点头，微不可查的挑动了下眉头，对游芊芊友好笑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游芊芊心里警惕着，不想和她们多说，只道：“不知二位仙子唤我家公子有何事？我家公子听觉不好，二位仙子若有事，我可以代为传达给我家公子。”顿了顿，道：“若是二位并无他事，我要走了，公子还在等我。” 她说完便作势要转身。 北笙忙道：“姑娘，我二人并无恶意，其实我二人是想问跟着你家公子的那位小小姐。我二人见那位小小姐姐天资不凡，想问问小小姐是否愿意入我云雀门修行。” 原来不是奔着月无，是看上河清清的天资了！还当是…… 游芊芊松下一口气，道：“仙修看缘分，我家小小姐若是与仙修有缘，他日定会与仙修门结缘，但一定不是今日。公子还在等我，我得走了。”朝南笙北笙点点头，转身离开，没给她们再叫住她的机会。 她出醉仙楼时，已经寻不见月无和河清清的身影，好在她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她抓了个路人问路：“彩衣店是哪个方向？” 路人给她指了路，她道过谢，便一路急跑着向彩衣店奔去。 某珠子从她手里探出头来：“你好像很紧张，很不安，需要我帮忙吗？” 游芊芊没功夫跟它废话，一把将它塞到束腰里，加快奔跑的速度。 她一路寻看着，并没有看到月无和河清清的身影，心里疑惑。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不可能走的那么快，除非飞过去。 飞？ 是啊，万一他们是飞过去的呢？ 想到这点，她更加拼力向前奔跑。 要是按照她所写的剧情往下发展，月无带着河清清出了醉仙楼会去彩衣店，而在他们离开彩衣店后，彩衣店的人全都离奇死亡了，他们会因此成为最大嫌疑凶手，被全民通缉。 可是现在情况不对了，大半儿仙修门的人都在这天子之城，一旦有命案发生，他们将会第一时间赶到，而月无和河清清根本没有时间安全离开天子之城。 若是这样发展下去，男主的身份会提早暴露，故事直接就奔向结局了。 她写的剧情可不是这样的。 她拼力奔跑，终于看到了彩衣店的大红招牌。可是她还是没有看到月无和河清清的身影。 她喘着粗气踏进彩衣店的店门，向店内环视一圈，发现店中一个人也没有。 她心里一紧。 不会吧！ 她速度已经够快了。就是月无带着河清清是飞着过来的，她也能够赶上的啊。 “有人吗？店家在吗？”她气息不稳的喊道，一边喊，一边往里走。 柜台那边有道门，她提着一颗心向那道门走过去，心里祈祷，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彩衣店的人都还活着。 越来越靠近那道门，她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腿也止不住的想打颤。 她原本没有那么紧张的，可是她闻到了一丝铁腥味。 那道门有门帘遮挡着，她已经靠的很近了，可是却怎么也不敢掀开那门帘。 从那门帘后溢出的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喘不过气来，一阵阵的犯恶心。 来迟了吗？她来迟了吗？她不停地这么在心里问，好像这样能够转移一点注意力，能够撑住脚。 “里面死人了，有五具尸体，刚死，一剑封喉致命。”一道声音打破室内诡异的安静，钻进她耳中。 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然后便觉一阵恶心感凶猛涌上来。 她扶着墙弯腰一阵呕吐，可是腹中空空无物，她只呕出一些苦水。 酸苦的味道在口中漫延，她只觉难受更甚了，干呕不止。 某灵珠在她束腰里不住摇头叹气：“弱啊，这也太弱了。” 她干呕了一阵子，难受始终没有缓解。 挣扎着撑住身体想逃离彩衣店，一转身，脚绊住什么东西，她跟着跌倒在地。 某灵珠从她束腰里滑落出来，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然而她已经无心去顾及什么土疙瘩，她盯着绊了她脚的那条腿，吓得脸色惨白。 某珠子自己化了身形，抖抖身子，飞到游芊芊眼前。 “你可不能叫啊，趁着现在没人，你赶紧离开。人类都是愚蠢的，你若再不走，就会被视为凶手，很麻烦的。” 土疙瘩一句话，让惊惧之中失神的她猛地清醒了几分。 土疙瘩说的对，她得赶紧走，不然就麻烦了。 她感激的看一眼土疙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踉跄的向门口走去。 某珠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吹出一口气，一缕细尘从它口中飘出，烟雾一样飞向她，围着她游走。 她突然就觉得有了力气，脚步稳了许多。 某珠子提醒她：“莫要让人看出异样来，走路不要……”它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下一刻在游芊芊眼前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也跟着定住。 第53章 又是这个姿势 街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袭黑底红边的衣衫，头冠金冠，持一把剑，正看着这边，与她视线交汇之时神色一滞。 她冲出彩衣店，然而已是迟了一步，那人在她动作之前快步离开了，根本不给她追上的机会。 游芊芊立在街道中央，失神的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思绪乱极了。 某灵珠见她又愣着不动了，急坏了，可是外面到处都是人，它不能暴露自己，只得借着它现在丑陋如土疙瘩的样子装成真正的土疙瘩，趁人不注意悄悄沿着地面从彩衣店滚出去，滚到游芊芊脚边。 它冲着游芊芊大喊：“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等着他们来抓你吗？” 可是它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不靠近人耳朵说话，根本引不起人的注意。它喊了两遍，游芊芊都没什么反应。 它急的在地面上打转，转着转着没了方向，滚到了行人脚下。 它“哎呦”一声惨叫，那行人也“哎呀”一声。它被行人踩了一脚，行人被它绊了一脚。 它看着那行人摇摇欲坠的身影，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它咬牙，攒一口气，也不管身上的疼痛了，凝神在地面上寻找合适的脚的主人，找到后，毫不犹豫的滚到那人脚下。 只听又一声“哎呀”，它仰头看，那被它绊了脚的行人身体失去平衡，准确无误的撞了游芊芊一下。 游芊芊思绪一片混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有点发懵，但总算回过神了。 某灵珠被对它来说吨量级的人类连着踩了两脚，身体从土疙瘩瘪成了一摊烂泥。可是它觉得值了。 现在的样子本来也不是它喜欢的，瘪了就瘪了，反正养养还能再恢复原样，可若是游芊芊被抓了，它就跟她结不了人珠之契了，那才是大麻烦。 “喂！你回神了吗！回神了就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它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大喊。 这回游芊芊听到了。 游芊芊循声低头往脚下看，“呀”了一声：“你怎么扁了？”她捂住嘴，小声道：“不是被我踩的吧？” 某珠子摇头催促道：“不是，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跑路，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哦哦。”游芊芊彻底回过神儿来，点点头，向四周看了一圈，择了一个顺眼的方向拔腿就跑，跑了一段又停下，折回去，将瘪了的土疙瘩从地上捞起来，揣到怀里。 某珠子心里那个安慰。 值了！被踩烂都值了！ “我们去哪儿？要一直这么跑吗？”游芊芊不识路，也没有方向感，凭着不靠谱的直觉，见弯儿就转。 某珠子没力气回她，她便自己回答自己。 “嗯，跑远点，只要远离彩衣店就不会被当成嫌疑犯了。” 又拐过一个弯儿，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是男女主诶！她欢喜，想也没想，加快脚步追上去。她正愁跟丢了该上哪儿找呢。 某珠子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从她衣襟里探出头来，看一眼周围环境，在看到某个方向时，吓得瘪了的身体都恢复了原样，气球一样炸了起来。 “停停停！你又绕回来了！”它大喊。 “啊？”游芊芊一惊，急刹住车，而此时她距离月无和河清清已经没有几步。“刹车”太猛，身体控制不住，失了平衡，就要朝着两人撞上去。 “让开让开！”她大喊，然而已是为时已晚。 月无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下一刻，“咚”的一声，两人双双落地。 在游芊芊扑过去时，月无及时推开了河清清，河清清幸免于难。 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砸向地面，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可是身下之人着地之后连闷哼一声也没有，神色亦不正常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不过有了上次流了人家一脸哈喇子的经历，她这次长心了，眩晕感过了之后，便马上爬起身。 她起身后，月无也跟着起身，面无表情的弹了弹身上的尘土。 游芊芊看着他，又觉得熟悉亲切，又觉得说不上来的陌生。 某珠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她伸手探进怀里，没找到土疙瘩，却摸出一手土渣子。 扒开衣襟往里探看，哪里都没有土疙瘩的影子，衣襟里除了土渣子，啥也没有。 “土疙瘩？”她试着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土疙瘩！”她再试着唤了一声，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心里一紧，慌了，解开衣服往里找，将身上上上下下翻找了个遍，只抖落了一地的土渣子。 “土疙瘩……”她看着满地的土渣子，一个不好的想法跳进脑海。 土疙瘩没了。 月无在一旁看着她怪异的举动，始终面无表情。河清清也看着她，好奇的歪着小脑袋。 “哥哥，她怎么了？”她拉拉月无的衣袖。 月无低头看她，没有情绪流露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抬手揉了揉河清清的头发。 “哥哥。”河清清甜甜唤了一声。 他点点头。 游芊芊受不了了，爆发出一声大喊。 她在这边悲伤着，不顾及她的感受也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儿秀“恩爱”，要不要这么可恶！ 她欲起身发作，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大人，就是这女子！” 游芊芊回过头，惊恐的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群官兵。 那先前热心给她指过路的大婶儿自官兵之中走出来，来到她面前瞪着眼拿手指着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能如此心狠手辣！六条性命啊！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胖大婶儿的手指几乎戳在她的鼻梁骨上。她看着那只在她眼前肆意晃荡的手，一把抓住：“说我杀人，你有证据吗！” 第54章 不无聊 她看着那只在她眼前肆意晃荡的手，一把抓住：“说我杀人，你有证据吗！” 姑奶奶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头对着我的脸划拉！大婶儿你很牛啊！ 来者有备而来，一声冷笑，掐起腰，逼近她一步：“我当然有证据，我亲眼见你走进彩衣店，你出来后彩衣店就出人命了，我还能乱说话不成！” 游芊芊本来见了官兵慌了神儿，但被这胖大婶儿激怒，怒气之下也不慌神儿了，思绪也不乱了，清醒无比。 她也冷笑一声：“我说大妈，我在街东头跟你问的路，彩衣店在街西头，你说你亲眼看见我走进彩衣店，难不成你一路悄悄跟着我？” “你胡说，彩衣店明明在街东头。” 她挑眉一笑：“哦，那我记错了，彩衣店在街东头，我是在街西头跟你问的路，所以你是承认尾随我喽？” 胖大婶儿急了：“谁尾随你了！我，我是刚好也去彩衣店那边买东西。” 对方明显开始心虚了。 游芊芊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她直觉这大婶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来污蔑她的。 她来到这里好像没有跟谁结过仇，是谁要污蔑她？又为什么呢？ 一时间，她又多了许多困惑。 头又开始痛了，这次来势凶猛，疼的她有点受不住。 她抬手在太阳穴上砸了好几下，非但没有有所缓解，反而疼的更厉害了。 她忍着疼痛，烦闷道：“是谁指使你污蔑我？” 胖大婶儿意识到要速战速决，转向官兵：“大人，民妇亲眼所见，这女子进到彩衣店后和掌柜的发生争执，吵得可凶了，等她从彩衣店里出来，彩衣店就出了命案。” 胖大婶儿谎话张口就来，游芊芊气的手抖：“你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某官大人忍无可忍了。 麻麻的！当本官不存在是吧！ 他大喝一声：“都给本官住嘴！带走！”麻麻的！“都给本官带走！” 士兵得令上前，将两人团团围住。两人同时一愣。 游芊芊大喊道：“大人！小女子是冤枉的！这妇人不知受何人指使，她在污蔑小女子！” 胖大婶儿喊道：“大人，民妇问心无愧，可以跟她到官府对峙。” 某官大人厉声喝道：“都给本官住嘴！再给本官发出一个声儿就堵了她们的嘴！” 这长雀街向来太平，无甚事端，偏今日公主千岁在时生了事，还是一桩大命案，他这个职责保障长雀街安宁的将是难责其咎。 麻麻的，本官官位都要因为你们不保了，你们还在这儿逼逼！ “带走！”麻麻的！ 一士兵发现一旁还站着两个不说话的哑巴：“大人，这两个呢？” 那官大人看也没看月无和河清清一眼，不耐烦道：“带走！给本官统统带走！” 游芊芊经那士兵一提醒，想起被她遗忘在脑后的月无和河清清。她忙看向月无，心里疑惑。 他怎么还在这儿？他的设定不该是对这类无关他自己的无聊事儿漠不关心的吗？他怎么没走呢？ 眼看士兵也将月无和河清清一起围住，游芊芊慌了：“大人！大人！您不能绑他们！他们是仙修门的人！” 某官大人冷笑一声：“仙修门的人如何？只要不是天皇老子，本官今日就绑得！来人！给我绑了！统统带回去！” “大人，大人，这俩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公主殿下将来的师兄师妹，您真的不能绑他们啊！” 这话起了作用，某官大人揪揪耳朵，停住脚：“你说什么？” 游芊芊道：“大人，您难道不知道今日公主千岁在醉仙楼参加仙门的收徒选拔吗？” “废话！本官当然知道！” “那您就不能绑他们啊！他们是仙修门的人，与彩衣店命案无关，他们只是路过。” “大人，她在胡说，这俩人不是仙修门的人！仙修门中人都穿着自己门中的弟子服，您看这俩人，并未穿着仙修门任何一门的弟子服，显然不是仙修门中人。”胖大婶儿又来搀和了。 游芊芊真恨不得上去将人胖揍一顿。 这胖大婶摆明了是要跟她过不去！ “大人，我没有胡说，他们真的是仙修门的人！大人您若不信，您……”不行，不能牵扯上仙修门的人，要是把仙修门的人牵扯进来，这事儿就简单不了了。 她看向月无：“喂，你倒是说句话给自己辩解啊！你不是最讨厌被牵扯进这种无聊的事儿吗！你说句话证明一下自己啊！” 月无看向游芊芊，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竟然缓缓启口。 他道：“不无聊。” 游芊芊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这不是她的男主！她的男主不会说出这种话！她的男主对无关他自己的事儿从来都是看也不看一眼的！ 还有，他不是不对人不开口说话的吗？这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忘了在醉仙楼时，他就已经开口说过话了。 “你是谁？你不是月无！” “从前不是，今后是。” 某官大人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视如空气，气的额前一缕刘海儿都吹飞了。 麻麻的！又当本官不存在！ “来人！给本官堵上嘴！统统给本官带走！” 士兵得令上前：“大人，堵谁的？” “统统都给本官堵上！” “是！” 士兵早有准备，知道他们家大人爱堵人嘴巴，所以每次出街巡逻都会带一块麻布。 几个士兵分头走到四个人面前，先堵了胖大婶儿的，再是游芊芊，再是…… 士兵们靠近月无后却不敢动作了，别说绑人，多进前一步他们都觉得是冒犯。 这人仿若仙人一般，他们今日见了那么多仙人，可是和这人比起来，那些仙人一下子都不仙了。 一士兵走上前，附到那官大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某官大人扭头看向月无。 他方才一直没往细里看，这一看，整个人都呆了一呆。 麻麻哟，这怕是个神仙吧！ 他尴尬笑笑，对士兵挥挥手。 士兵会意的从月无身边退下。 他再抬手，对士兵招招手。士兵带上游芊芊和胖大婶儿向他靠拢。 他压低声音道：“走走走，快点儿带走。” 有个看不懂眼色的老实人，见还漏了两个，提醒道：“大人大人，还有两个呢。”后果就是招来他大人一脚踹。 第55章 浑身是戏 游芊芊看着那官大人戏剧性的秒变脸，又觉好笑又觉郁闷，早知让他看一看男主的脸他就不抓人了，她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 又忍不住有点小得意。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生的儿子很优秀被人夸赞那种自豪感。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愕然发现月无竟带着河清清在后面跟着。 “唔唔……”搞什么啊！你跟过来干嘛！还不快走！ 她一激动，士兵以为她要反抗，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她，同时掰过她的两只手臂，将她往下压。 一士兵道：“我说你就消停点儿吧，不然惹得大人不高兴了，你这小命到不了官府就留不住了。” 游芊芊听的一惊，瞪着眼看着那说话的士兵。 “唔唔……唔唔……”你什么意思！我是冤枉的！没查清事情真相，你们就将人就地正法吗？你们到底是官兵还是不讲理的土匪啊！ 那士兵冷笑一声，道：“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我不过是他们手下贱如草芥的一条狗，自己的生死都不由自己，能管得了别人生死？” 这士兵言语里尽是对自己命运的不满和无奈，眼里尽是悲凉，游芊芊听的忍不住生出同情之心，同时想到这小兵不过是这个世界里的npc角色，这种角色基本都是故事里的人肉背景，形象大都是模糊的，可这小兵的形象也太鲜活了。 她看向其他小兵，见他们每一个都有着自己鲜明的特色，虽是都端着差不多的神色，但那眼眸深处都藏着自己的情绪。 她又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心慌。 她心里有点没底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顺利离开这里，或者说，如果呆的时间太长，她还愿意离开吗。 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守住本心，不对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或物产生羁绊。如果再有另一个目尘灵出现，她还能做到不为所动吗。 小兵继续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没生在权贵之家。” 游芊芊愣了一愣，下一刻她开始挣扎。 她从小兵的话里听出了隐含意思，那就是她很可能被官府当作迅速结案的替死鬼。 “唔唔……唔唔唔……”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不能死！我不要做替死鬼！ 走在前头的某官大人听到后面的动静，极不悦的皱起眉头。 这长雀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已经够吸引人的注意了，后面那位还不安分。 他停下来，抬起一只手，一小兵哈巴狗似的上前凑到他身边。 “大人，您有何吩咐？” “去，想办法让她安静点，若是做不到，你自己看着办！” 小兵连连点头，待退下时脸色却白了。 他垂着肩走到游芊芊身边，目光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游芊芊被瞪得很无辜，但看那小兵神色，直觉不对劲儿，心里越发慌了。 那小兵从游芊芊身上移开视线后看向架着她的两个小兵，沉声道：“你们两个想办法让她安静了，若再闹出一点动静，惹得大人不快，后果自负！”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架着游芊芊的两个小兵脸色登时煞白。 两人相视对看一眼，几乎不约而同的看向游芊芊。那眼神，透着挣扎和痛苦，更多的是恨和厌恶。 两人并没有说话，可是游芊芊却觉得他们在说“都是因为你”。 “唔唔……” 两个士兵板着她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大，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泪眼模糊之中，她看到其中一个士兵抬起一只手朝她劈来。 她吓得紧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劈下来，却听到哼曲儿的声音。 她睁开眼，入眼的是一身破烂袍衫，视线往上是一撮灰白胡须…… 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她看着好老头儿，只是愣愣的在想一个问题。 这种情况出现的不应该都是英雄救美的画面吗？那才是小说情节啊！怎么救她的却是个臭老头？ 哦，她不是女主，连女配都不是。 好老头儿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不满的撅起嘴，哼一声别过头，不悦道：“老头儿我想当年也是丰神俊逸，有众多爱慕者的，如今老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来嫌弃我。哼，你们也有老的时候，到时候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刻，游芊芊突然觉得老家伙并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还有点可爱。她想笑，可是嘴巴里塞着布。 曾经她看电视剧时总觉得那些往人嘴里塞布的剧情很假，可是当她切身这番体会之后，她深刻认识到是她自己愚蠢。 比拳头还大的一团麻布硬生生撑在嘴巴里，撑的两颊酸胀不说，整个脑袋都有一种要被撑爆的错觉。 口水失禁，眼泪失禁，呼吸不畅，还有时不时翻涌的恶心感，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架着她的两个士兵被好老头不知用什么方法弄懵了。真的是懵了。两个人目光涣散，神志不清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游芊芊纳闷好老头儿是怎么做到这么悄无声息的混进来的，回头一看，好家伙，走在后面的士兵集体被催眠了一般全都转着圈圈。 好老头儿行动的是悄无声息，走在前面的士兵完全没有觉察，可是大街上好吃瓜群众的眼睛不是瞎的。 “有贼人要劫走杀人犯！”一路围观的群众里有人大喊了一句，然后更多人开始大喊。 前面的士兵在群众的提醒下发现后面有情况，全部停下来，从前面倒回来齐齐将游芊芊和好老头围住。 游芊芊真想大骂一句。 马丹！举报有奖是不是！一个个的不说话当作没看见能死是不是！ 好老头撇撇嘴，眨巴两下无辜的小眼神儿，抬起双手举至头顶。 游芊芊看着他滑稽的样子，都忍不住想给他配个音了——“我投降，我投降！” 本来是件很严肃的事儿，被好老头儿这么插进来一闹，画风突变，成了喜剧。 游芊芊在心中叹口气，心道，这老家伙戏还真多，走了就走了，还偏回来又给自己加戏，经过她允许了吗。氤氲着水汽的眉眼却是带着笑意。 第56章 有救了？ “大胆！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劫人，你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来人，给本官拿下！” 众士兵看看他们家大人，再看看失了神志原地转圈圈的弟兄们，皆踟躇不敢上前。 某官大人气的直跺脚：“你们这群饭桶！还磨蹭什么，给本官上啊！”他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一名小兵屁股上。 那小兵好巧是那不久前刚挨了他一脚的小兵。 连着被踹了两脚，小兵十分委屈，可也只能委屈着，不敢有一点不满。 某官大人见他老实，发泄似得又踹出一脚：“你给我上，把人给我拿下，拿下了本官给你升级！”他实在是气急了。一急便没了顾及。 官位和形象二选一，那当然是保住官位最重要！ 围观群众见他们一向开明得体的好好父母官好大人突然转变了性子，都震惊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把眼睛。 没错啊！这是他们的好大人啊！ 那无辜的小兵实在是个老实人，不知反抗，似乎也不会愤怒，没脾气似的，被踹的站立不住，还不忘老老实实的点头回话：“是、是，大人。” 他脚步不稳的走上前，其他士兵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也不知是良心不安还是觉得丢人，给他让开一条道。 他走到包围圈中间，来到游芊芊和好老头儿面前。 游芊芊看清他的脸，远看时，她以为他不过是身体瘦弱，近看才惊讶的发现，这小兵很是年轻，大不过十六岁。 看着他受了委屈也闷不吭声的老实样，她心里一阵揪心，恶狠狠的看一眼远处的某好大人。 她心道，姑奶奶我要是能改变剧情，我第一个写死你！ 她又看向好老头儿。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士兵怕他，他分明已经举手投降了。 “咚”的一声，然后是接二连三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扭头去看，就见那些失了神志在原地转圈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他们竟把自己转晕了！ 她明白过来，同时惊愕的发现她好像不仅得了间歇性头疼病，还得了健忘症，前一刻才发生的事情，下一刻，一转脸就能忘了。 那士兵已经走到好老头儿近前，竟没有一点畏惧之色，从腰间拔出刀来，指好老头儿，低声道：“你快束手就擒，可以饶你不死。” 额…… 这孩子不是有点傻就是有点瞎。人家不是已经束手就擒了，没见双手早就举高高了。 游芊芊有点没眼看了，但她又忍不住期待这小兵下一步要做什么，好老头儿是不是真的就打算乖乖束手就擒。 然而她期待看到的没有如她所愿，因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好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是一道清脆稚嫩的女声。 游芊芊心里一惊。 她怎么来了？仙门选拔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过头，并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看了看别的方向，也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 难道幻听了？ 她正疑惑，人群散开了，声音的主人从她所面对的正前方自人群里走出来。 她看一眼小洛云，很快移开视线，往她身后看，见她身后只跟了个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并无仙修门的人，松下一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方向仙修门的人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小洛云打量了她一眼，很快移开视线，走向某好大人。 某好大人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已经吓的一哆嗦，在看到本尊后更加哆嗦，连忙欲行礼，被小洛云使眼色及时制止。 围观的人群不知谁低声道了一句：“那是公主殿下。”然后人群炸开了锅，纷纷下跪在地。 小洛云不悦的回头看了她身后的劲装青年男子一眼，男子无辜的回看着她。 这回可真不关他的事。 某好大人见小公主想隐瞒的身份已经隐瞒不住，也连忙跟着跪下行礼。 士兵们也纷纷跪下，除了那些把自己转晕的士兵，都跪在了地上。 没跪的也有，游芊芊是一个，好老头儿是一个，还有月无和河清清，以及仙修门的一众人。 小洛云急着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命案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让仙修门提前终止了收徒选拔，顾不得让众人先平身，直接问道：“捆着的两个哪个是杀人凶手？瘦的那个，还是胖的那个？” 某好大人诚惶诚恐的抬起头，看一眼还站着的游芊芊，三角小眼里闪过一丝阴厉：“禀公主千岁，瘦的那个是凶手，下官已经将她缉拿，正准备将她带回归案。” “归案？已经确定是凶手了？” “是的，公主千岁。” 小洛云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虑，眼中滑过一丝失落，她皱眉道：“那胖的那个呢？” 好大人这边刚松下一口气，又悬起一口气。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才能尽快让面前的六岁小儿赶紧离开，不要细问： “回公主千岁，胖的是目击人，是人证，下官之所以将其绑起来，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什么？” “是因为这目击证人是死者的亲人，情绪过于激动，不让下官带走犯人，说要亲手为死者报仇雪恨，下官无奈这才命人将她一起绑了。”说完，他偷偷抹一把汗，心里庆幸，还好他提前叫人将两人的嘴堵上了，不然不知道两人要怎么胡说八道，坏他事儿。一面心里祈祷别再有事端，让这六岁小儿赶紧走 小洛云思索着对方的话，没觉察出哪里不妥，心里忍不住失落。 她看一眼“犯人”所在方向，瞥见方才被她忽视的举着双手站在“犯人”身边的怪老头，眼睛一亮：“那他呢？” 麻麻的，没完没了了！你个小屁孩问这么多干什么！ 某好大人心里叫苦。然他心里再是有诸多抱怨，诸多烦躁，面上还是得端着恭恭敬敬的态度。 人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千岁，这天子之城除了王，就是她最大，她一句话，甚至一个皱眉不悦都可能让他乌纱不保，甚至小命不保。 “禀公主千岁，那人欲意要劫走犯人，被下官及时发现……” “胡说！他胡说！” 他话没说完，一声怒喝从头顶传来。 他转过头，就见“犯人”口中的麻布不知被谁取了下来…… 第57章 刀神韩萧 好老头笑嘻嘻的甩着手里的布团，看在那好大人眼里挑衅味十足。 那好大人气的眼珠子都快暴怒出来了。 游芊芊越发觉得好老头儿可爱了，不仅可爱，还调皮的很，心里对好老头儿的那点偏见越来越淡。 她挪着身子穿过跪拜在地的士兵，每经过一个士兵时，士兵便抬头偷看她一眼，眼中或是难以置信，或是困惑，也有的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终于挪到小洛云近前，游芊芊整个人气息都不太稳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顺畅开口说话。 她道：“公主明察，民、民女没有杀人，民女是、是冤枉的！” 小洛云一听这话，一双水汪汪透着灵气儿和聪明劲儿的眼睛马上亮了。 “你且将当时情况仔细说来，若你当真是无辜的，我定然不会让你白受冤屈。” 游芊芊愣了一下。一瞬间她觉得和她说话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 是了，凌雪仙子幼年便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聪慧和天资，这不正是她给她的人设吗。 她扯出一个微笑朝小洛云点点头，却见小洛云皱起眉头。 小洛云上前一步，对她勾勾手，道：“你蹲下，太高了，我看着你吃力。” 游芊芊看看身上的绳子，感到为难。 绳子将她绑得太紧，她只能做跪下去的姿势，蹲下是做不到的。 小洛云看着她，眉头皱深，朝站在不远处的劲装黑衣男子看一眼，吩咐道：“韩萧，给她解开。” “公主，这不妥吧。”叫韩萧的劲装黑衣男子上前一步。 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卫，他必须保证公主的安全，不能让任何可疑和有危险的人或物靠近公主一步。 他方才一直观察着游芊芊。 这女子面对身份尊贵的公主一点敬畏之色都没有，既不下跪，也不行礼，此胆大行为，要么她是不知礼数的粗鄙之人，要么她是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前者她不像，那便是后者。 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的人，可疑，要防！ 小洛云不悦道：“有何不妥？让你去解开你就去解开，你再这样违背我的命令，今后便不要跟着我了。” 这个韩萧，最近真是越发大胆了，回去定要父王换了他。 韩萧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惊变，垂下头，陷入挣扎。 良久，他上前：“是，公主。” 转身走向游芊芊，在距离游芊芊三步之距停下来，垂着眼帘，沉着眸子，也不看游芊芊，拔出刀来，扬手朝空中一挥。 手起刀落之间，那捆在游芊芊身上密密麻麻缠绕了数十道的绳子哗啦一下断成数段，重的落在地上，轻的随着他手刀的起落被扬到空中。 这个过程，自始至终游芊芊没有眨一下眼。 韩萧转回身向小洛云复命时终于忍不住抬眼深深看了游芊芊一眼。 他心中满是惊讶和困惑。这女子的胆色实在异于常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迅速回到小洛云身边，仍是垂着眼帘，表面上看不出他神色有什么变化，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不一样。 他的拳头紧握着，下巴线条紧绷着。他很紧张，在全身戒备警惕着。 在醉仙楼第一次听到韩萧的名字时，游芊芊并没有在意，再次听到韩萧这个名字，她就觉得有点熟悉，但怎么个熟悉法，她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她看到韩萧的佩刀，她才恍然想起韩萧是谁。 刀神韩萧，凡人里的神话人物。 可是刀神韩萧怎么会是洛云的护卫？这关系不对啊！ 她困惑，所以在韩萧靠近她，向她拔出刀时，她没有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在看到他手起刀落，刀未近她身，却隔空斩断了她身上的绳子时，她确定，他真的就是刀神韩萧。 确定之后，她更加困惑了。 她所写的刀神韩萧并不是洛云的护卫，而且在很后面才出场。 他出场时洛云已经成为凌雪仙子，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交集…… 她正想的出神，便听小洛云说道：“现在你可以好好看着我说了，你若敢说一句假话……” 她收回心神，连忙道：“民女说的句句属实，民女没有杀人，民女是冤枉的！” “你说你没有杀人，那你可能证明自己？”小洛云边说边示意游芊芊蹲下。 游芊芊照做，蹲下身与她平视：“能，民女可以证明自己。能证明民女没有杀人的证据就在死者身上。”顿了顿道：“公主可随我一起前往彩衣店看看……” “放肆！命案险地，岂是公主千金之躯能进得的！”韩萧拔出刀来，指向游芊芊。他怎么都觉得游芊芊心怀不轨。 小洛云极不悦的横他一眼，让他退下。 游芊芊看着韩萧手中出了鞘的刀，小心脏忍不住颤了两颤，吁一口气，解释道：“民女此前确实去了彩衣店，但民女去时，彩衣店已经出了命案。民女见到了死者的尸体，他们是被一剑封喉致命。民女不会用剑，所以人不是民女杀的。公主可以派人前去查看死者的伤口，看看是否与民女所说吻合。” 人群里有人喊话：“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的。我也说我不会用菜刀呢？你们信吗？”喊话的是个屠夫，围观人群皆哈哈大笑起来。 游芊芊皱眉。 长雀街发生这样的命案，他们应该感到恐惧才是，却还有心思说笑。 她忍不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看到喊话的人，或者说嬉笑着的人神情都差不多，她一时没法从中辨出是哪个喊的话。 好老头儿听的那个着急，他恨不得上去直接说出真凶。 弱啊！实在太弱了！ 真不知土灵珠那家伙是看上她什么了！ 待围观群众笑完，游芊芊继续分说道：“凶手持的是一把薄刃剑，剑锋很是锋利……” 第58章 杀人不见血 “凶手持的是一把薄刃剑，剑锋很是锋利，死者颈上几乎看不到伤口……”她顿了顿，看一眼韩萧。“韩公子见识广博，可知什么样的剑法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也不见伤的？” 游芊芊观察着韩萧的神色果然见他抬起眼帘神色大变。 刀神韩萧，幼年时家破人亡，全部亲人被一剑封喉致命。因贼人剑法诡异，杀人不见血，年幼的韩萧以为亲人只是睡着了，在跟他玩游戏。直到尸体开始腐烂，发出异臭，被邻居发现。 那时四岁的韩萧已经和满院的死人呆了半月有余。 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原本拥有幸福家庭的韩萧自此成了孤儿，无人收养，流落街头。 后来一老者好心收留了他。 为替家人报仇，他苦练刀法。仇恨促使他快速成长。 谁也不知他从何处得了个什么刀法秘籍，竟将刀使的出神入化，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刀神韩萧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追查杀害他家人的凶手，然后在追查的路上发现月下公子其实并不是人们口中谣传的杀人魔。 游芊芊并不想这样戳人痛处的，可是她觉得她必须这么做。日后剧情男主需要他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她觉得一切帮助主角发展剧情的都是她的任务所在。 韩萧给出的反应说明他没有忘记家破人亡的仇恨，也更让她确定他是刀神韩萧无疑。她稍感安心了些。 韩萧深锁着眉头向游芊芊靠近：“你说死者是被一剑封喉致死，却不见血，不见伤？” 游芊芊点点头：“正是。” 韩萧发出一声冷笑。 游芊芊困惑：“你笑什么？” 韩萧止了笑，眼中射出两道寒芒，直逼游芊芊：“这倒是有意思了，既然不见血不见伤，姑娘是如何看出死者是被一剑封喉致命的？”他逼近游芊芊，面上笑着，笑的游芊芊心里发寒。 游芊芊心神一滞，也意识到她自己话里的矛盾。 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索该怎么解释她话里的矛盾。可是她被韩萧眼里的寒芒吓住了，别说动脑筋去想什么，她连话都说不出囫囵了。 “我……我……” 韩萧仍在逼近，游芊芊求救的看向小洛云，却见那丫头发现了新大陆似得，一脸的惊奇和兴奋。 游芊芊闭闭眼，心里重重叹口气。 指望她是没希望了，她现在和围观等着看好戏的吃瓜群众没区别。 正当她感到绝望之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老头子我倒是觉得你有意思的很。” “好老头儿……”游芊芊侧过头，看着站到她身边的好老头儿，感动的瞬间湿了眼眶。 好老头儿斜眼瞟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感到很不满。 游芊芊低下头，觉得委屈巴巴。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女主角，这种遇到危险和难处时便有人跳出来解救的光环是属于女主角的，她不是，所以她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她自恋的觉得好老头儿斜她是因为她没想过好老头儿会来帮她，好老头儿觉得自己的存在被忽视了，这才不满。 韩萧看着面前穿着打扮古怪的老者，觉得几分眼熟，他缓下目光，恭敬道：“敢问这位老人家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好老头儿抬起下巴，昂首道：“没什么关系或有什么关系与你什么关系？” 韩萧一愣，笑笑：“老人家上前来难道不是要为这位姑娘辩解？” 好老头儿摇头：“非也，老头子我是看你耳聋，过来给你做耳朵使。”他突然抬高声音，离他近的人皆被他吓了一跳。 韩萧最惨，离他最近，又被他对准耳朵吼，当下耳朵便一阵不适。 韩萧皱眉，不悦道：“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好老头儿这才心情好了些似得，撩撩垂散了满脸的头发，看着韩萧不急不缓道：“就是话里的意思呗。你听不懂人话，可不就是耳朵不好使？” “你……” “诶诶，年轻人莫动气，莫动气，动气容易伤身体。这样不好，不好。”他伸手欲拍向韩萧的肩头，被韩萧机警躲开，也不觉得尴尬，神色怡然，仍不急不慌道：“你且听我说来，我若说的不对，你再动气不迟嘛。” 好老头儿，你又要给自己加什么戏？好好说话，直接进入正题不行吗？游芊芊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很解气，心里更加感激好老头儿。 “你说！”韩萧早已没了耐心，但公主在场，他不想吓到公主。 “这就对了嘛，你看我给你分析分析。”好老头儿一转态度，正经起来。 “方才老头儿我听的没错的话，她原话说的是“死者颈上几乎看不到伤口”，她可并没有说死者身上不见伤，若不是你耳朵不好使，那便是你听差了。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不聋。年轻人，听人说话莫要只听九分，带着情绪听人讲话可是要犯糊涂的哦。切记切记。” 他再伸手向韩萧的肩头，这次给他拍到了。他满意的勾起嘴角，抬起两手一甩，那两只宽大的袖子便绕着他的手臂缠绕了一圈，再一甩，随着他的手臂背到身后，然后他昂起头，迈开脚步…… 游芊芊只觉得他这个架势眼熟的很。 好老头儿这是要走！ 游芊芊反应过来，忙欲阻止，手快要抓住好老头儿时，却顿住，不再往前。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好老头儿还会出现。既然他还会出现，那他的身份便不急在这一时知道。眼下，赶紧洗脱自己的杀人犯的嫌疑才是最重要的。 她从好老头儿身上收回视线，看向韩萧：“正如他所说，我并没有说过死者身上不见伤的话，我说的是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死者身上的伤口。” “就当你说的都属实，那你要如何证明你不是凶手呢？”小洛云走上前来。“你说自己不会用剑，可这没有办法证明，你可以伪装成不会用剑的样子。” 游芊芊朝她笑笑：“公主，民女确实不会用剑，但公主说的也没错，我可以伪装成不会用剑的样子。会不会用剑是可以伪装的，但有一样东西是伪装不了的。” “是什么？” 游芊芊看一眼韩萧，道：“内力。民女没有内力。” 第59章 草草收场 “……或者换个说法，灵力。”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用尽可能只让三人听得到的声音。 可是即便她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被第四人听到了。 人群里最靠近他们的围观者中有个耳朵极灵光的，将最后两个字听了个清清楚楚。 “灵力？”他高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围观的人们炸开了锅。 “灵力？仙修门的人！” “是月下公子！” “月下公子来天子之城了！” “杀人魔来天子之城了！” …… 人群炸开了锅，游芊芊的脑袋也炸开了锅。 她抬手抚额，掌心发痒，很想照着自己的脑门拍一巴掌，直接拍晕自己。 突然，一只厚大触感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睁开眼，抬起头，韩萧捉着她的手腕，拧着眉心盯着她的眸子。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张的观察着韩萧的神情变化。 韩萧捉着她的手腕探了一会儿，见她体内确实没有灵力流动的迹象，像是有些失望似得，闭了闭眼。 放开她后，他眉心拧的更深了。 游芊芊有点看不明白韩萧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她想起此前薛奇峰和目尘灵曾给她输过真气，有些担心体内是否还有真气残留，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我没有说谎吧？” 韩萧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到小洛云身边。单膝下跪，回禀道：“公主，属下已经探过，她所言属实，没有撒谎。” 韩萧个头很高挑，即便他那样单膝跪着，但因为腰板挺得笔直，还是比小洛云高出许多。 小洛云皱着鼻子，十分不满：“下来点。” 韩萧犹豫了一下，将上半身往下降，高度降低到与小洛云齐平，不过这样一来单膝跪地的姿势变了味道，远看屁股像是坐在了脚跟上，有点滑稽。腰板还是挺得笔直。 这个韩萧哪里都好，就两点不好。 第一，他的背就像是嵌进了铁板一样，对谁都不弯一下，面上端的恭恭敬敬，可那不肯放低一点的身板儿看了就来气。 第二，他的双眼睛要么就是垂着谁也不看，要么就是死死盯着你，看的你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小洛云对他的高度还是不满，但没像平日一样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所以她不是凶手吗？” 韩萧默了一会儿，道：“还未见死者，不能下断定。” “那就去看死者。” 韩萧抬起眼帘，对上小洛云的视线，沉着眸子，紧蹙着眉头：“不可，公主不宜靠近这等血腥的地方。” 小洛云爆发了：“我是主子！你不过是父王派来保护我的小小侍卫！竟敢三番四次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游芊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小萝莉。 这是那个洛云吗？她所写的洛云可是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永远把形象放在第一位的人。这种在众人面前情绪爆发，有损温婉仙子形象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她忘了眼前的洛云还只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到可以控制自己情绪的年纪。 “王上有交代，命我保护好公主，凡有危险的地方，我都不能让公主靠近。公主若觉得不开心，但凭公主打骂，打到公主气消为止，只是公主莫要伤了自己的手，让属下自己打。” 韩萧说着扬起持着刀的手，抓住刀柄最端处，没有犹豫的高高扬起，重重落在自己胸膛上。 刀身重击在他胸膛上发出锵的一声铮响，不是清脆的那种，是很沉闷的一声。 那是刀身重力撞击在物体上发出的震颤声，好像要断了一般，沉闷里夹着铮铮声。 一扬一落，一气呵成，速度极快，让人反应不及。 游芊芊看着都觉胸口疼。 她忍不住想，这韩萧若是个女子，这一刀拍下去，胸前两坨肉得碎了吧。 等她回神反应过来自己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心虚的不敢再看韩萧。 “住手！我让你打了吗！”小洛云气坏了，大吼一声，扑到韩萧面前，欲从他手里夺下刀。 她受够了！又是这样！她发怒，他就自己打自己。在王城里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是存心跟她过不去，让人觉得她是个刁蛮不讲理的公主！ 她一夺没夺下，再夺被韩萧从地上一把抱起：“公主，得罪了。” 游芊芊听着动静忍不住又看过去，就见小洛云趴在韩萧身上安静的闭着眼睛不动了。 韩萧点了小洛云的睡穴后，转向跪在地上的好大人：“长雀街发生命案，你负责长雀街的安宁，这案子你查清楚了，若不想查，就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自尽。” 顿了顿，回头看游芊芊一眼。“这个人，你放了，随她去。这个人……”他又转向那被捆着堵了嘴快要呼吸不畅昏厥过去的胖大婶。 “这个我带走，着你两个手下带上她跟我走。” “是是是。”某好大人连连点头，赶紧挑出两个机灵不生事儿的手下压了胖大婶到韩萧面前。 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韩萧又一转身走向人群里站着的云雀门的几位。 “二位仙子，公主我今日先带回去，后天我带着公主准时到城门口与诸位汇合。” 南笙北笙点点头。 南笙道：“那后日寅时一刻城门口见。” 北笙道：“衣物不必多带，只带足十日的即可。” 韩萧点头记下，与云雀门的人道了别，便带着洛云公主和胖大婶走出了人群。 游芊芊这时也看到了仙修门的人，心里大惊，但只紧张了一会儿，她就把心放宽了。因为人群里已经没了月无和河清清的身影，他们不知何时离开了，而仙修门中人，除了早就先离开的青峰山的不在，别的都在。 她放心下来。只要仙修门的人不当面怀疑到月无身上，之后怎么怀疑，都无妨，反正也追不到人。 小公主既已离去，人群也起身慢慢散开。 只是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了，并非“戏”看的不爽，而是为月下公子可能来了天子之城而感到担忧。 第60章 解决贱男 那好大人许是阳虚身体不行，要两个士兵搀扶着才顺利从地上站起来。 游芊芊看他脸色苍白，双腿打颤，忍不住生出同情心，没忍住啧了两声，好不巧就被那好大人听到了。 “你你你，你……” 游芊芊看被她这么一气，对方脸上马上有了血色，也不担心了。 她道：“我看大人你精神还好着，也别回去歇神儿了，赶紧差手下找找地方，看看哪里僻静，风景好，又有牢实大树杈子的，趁着圣旨还没落下来，找根粗绳赶紧了结了自己，可别等着王城里的公公来给你送行了，不然连个全尸都没有。” “你你你，你你你……”某好大人的手指着游芊芊突然打了个大颤，两眼一翻，仰过头去，只进气不出气了。 游芊芊小心脏跳了两跳，心里有点小怕怕。 她嘴上功夫都这么厉害了？ 有点忐忑又有点小期待的看着那好大人，但见他眼珠子翻了两翻就缓过气儿来了。 她看到那好大人缓过气儿后俩腮帮子鼓动了一下，预知未来的抬手堵了耳朵。 果然，在她堵了耳朵后，一声破了音堪比猪嚎的暴怒声响起。 “来人！给本官抓起来剁了！剁了！”那好大人十分声情并茂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然而并没有士兵听他吩咐，士兵们皆漠然的看着他暴怒的原地跺脚。 过了嘴瘾，恶气也出了，游芊芊就此打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疲惫的苦笑，揉着酸痛的胳膊转过身面向云雀门的人。 “二位仙子若是要问彩衣店的事儿，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姑娘误会了，我二人是想告诉姑娘我们看到你家公子往城东去了。”说话的人不是北笙而是南笙。 南笙心思要比北笙单纯一些，心里想的什么，嘴里便说什么，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跟人绕圈圈。 游芊芊感到有些意外，忍不住看向没说话的北笙，见她浅笑着，眼神清澈明净，不像是藏着什么心思或想法。 “相见即是有缘，或许日后姑娘与我们的缘分还不浅，南笙很是期待再次与姑娘相见。”二人笑着朝游芊芊点点头，便带着云雀门的人离开了。 云雀门的人一走，站在远处的赤云门的人便向她走过来。 游芊芊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在彩衣店门口看到的人就跟在薛奇峰身后。 彩衣店的命案究竟是谁做下的，她还没有给出具体的凶手，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已经自己往下发展安排上了凶手。 “薛公子莫不是对我生了情吧？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执着于我，这样热情小女子实在受宠若惊。” 待薛奇峰等人走近，没待贱男薛奇峰先开口，游芊芊便开口道，有意打开了嗓子说话。 薛奇峰身形一滞，脸色刷的黑下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游芊芊心里其实怕的厉害，但她必须把贱男解决了，若不解决了，就没完没了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趁着其他仙修门的人还没走远，或许死不了。 “我说薛公子是不是对我生了情了？若不然怎么解释这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不放过？”她这次说的声音更大。已经走开的云雀门的人停下来。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薛奇峰恨不得一步过去捉住游芊芊将人当场撕碎了，但他克制着。 他不傻，眼尖的从游芊芊微表情里读出游芊芊的心思。 赤云门现在需要在外界树立美好形象，这是繁华的天子之城，汇聚着来自各地的凡人，他们必须在这些凡人眼里维持他们最好的形象。 其实这倒是次要，最重要的几大仙修门派的大弟子都在这里，尤其是云雀门，他绝不能让云雀门的人看了笑话去，否则别说他师父，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竭力摆出和善的微笑：“纤纤姑娘真是说笑了，纤纤姑娘突然不辞而别，掌门和峰主都很担心纤纤姑娘，现在见纤纤姑娘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我这就命人将纤纤姑娘平安的消失传回山上。”他也打开了嗓门儿说话，故意将话说给停下来的云雀门听。 游芊芊皱眉。贱男你说什么呢！ 薛奇峰阴险的对游芊芊笑了一笑，转身向身后：“灵儿，你过来，在山上你与纤纤姑娘相处的时间最久，和纤纤姑娘道个别吧，今后恐见不到了。”最后一句语气突然一转，带着一丝阴险。 目尘灵一直垂着头，听到薛奇峰喊他，抬起头来，十分听话的走上前。 薛奇峰温和笑着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动作看着温柔，手劲儿却很大。 “去吧，跟纤纤姑娘道个别。” 游芊芊不知道薛奇峰在搞什么鬼，看着目尘灵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目尘灵看着她，神情淡漠，好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游芊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喊他一声：“目尘灵？”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盯着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被摄了魂儿一般。 “小目目？” 游芊芊又唤了一声，抬手在目尘灵眼前挥了挥，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珠子始终不动一动。 游芊芊发现了问题，愤怒到看向薛奇峰：“你把他怎么了？” 薛奇峰侧了侧身，挡住云雀门看过来的视线，邪笑着：“没怎么，他犯了错，让他长长记性。”他说这话时降低了声音，用仅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放心，这才是一点点小惩罚，将他带回九峰山还有更大的惩罚等着他。” “你……” “别这么急着动怒啊。”薛奇峰靠近游芊芊，附到她耳边说话：“你敢整我，你很有胆量，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游芊芊身体僵住。 完了，智商不足，对策都没想好，就强行与贱人斗，这下不是没完没了了，是死翘翘了。 “呵呵，那什么，薛公子，我嘴贱，我乱说的，不过是跟薛公子开个玩笑，薛公子这样宽宏大量的人，想必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是吧。” 薛奇峰冷哼：“我们走。” 游芊芊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赤云门的人眨眼离她一丈开外。 第61章 找到土疙瘩 云雀门的双生仙子再次笑着对游芊芊点点头，游芊芊回给对方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某好大人把脚都跺疼了，也没人理他，大概是觉得再那样下去太没面子了，又或是怕脚废了，握紧拳头发出一声便秘了似得低吼，恶狠狠剜了游芊芊一眼，带着士兵愤愤然走了。 前一刻还热闹非常的街头，一转眼，人群全部散去。游芊芊站在空荡荡的长街尽头，只觉得整条街有种秋风席卷过的萧瑟。 她长长叹了口气，揉着酸痛的胳膊缓缓蹲下身去，最后屁股落地，在地上盘坐下来。 若非心里还顾及着点女子的矜持，她很想呈大字型仰躺下去。 她心里不乱，就是有点躁，有点累。 好多事情有头绪的没头绪的，有答案的没答案的堆积在脑子里，她想抓住一个理一理，但脑袋涨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她不能动脑去想，一想就头皮疼，疼的像是被刀子开了瓢似的。 她仰天长叹一声，觉得发着呼吸声大口出气好像能舒服点，于是深吸一口气，再长叹一声，然后叹上了瘾。 好在附近没什么人路过，不然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在大哭，哭的气儿不顺，在抽气儿呢。 她这样重复操作，叹了有十来声，在又一个深吸气之后突然猛咳起来。 她伏趴在地上捂着喉咙猛咳了一阵子，又“呸呸呸”一阵乱吐，吐完了又拿手背擦舌头。 “哪个不长眼的！”她一边擦一边大骂，抬头却见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低头往地上看，地面上铺的是平整的砖石，哪有什么土啊！ “土疙瘩！”她马上想起可能是土疙瘩，忙在地上寻找。 “土疙瘩，是你吗？你在哪儿？你出个声啊！” 没有回应，地面上方圆三尺内连个豆大的土颗粒都没有。 “不是土疙瘩吗？”她看看手背，上面全是她从舌头上擦下来的泥渍。“那这土哪里来的？” 她又跪在地上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土疙瘩的影子，在她困惑不解之时，她瞥见胸口的衣襟上飘荡着一根土黄色的细线，定睛仔细看，竟不是什么丝线，而是细尘汇聚在一起给人视觉上的错觉。 她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伸手触向衣襟，动作极慢，极小心，生怕动作大了，弄断了那线似的。 她轻颤着手小心翼翼扯开一点衣襟，又小心翼翼的往里探看。细线正是从她里衣里残留的细尘里飘出去的。 “一定是土疙瘩！”她几乎立马断定是土疙瘩在召唤这些细尘。 她从地上爬起来，动作也是小心翼翼，但又有点着急似得。她站起来后便跟着细尘飘走的方向往前走。 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疾步快走，再到后来的疾跑，她追着细尘一路飘走的方向一直来到一个面摊子前。 尘线断了，她身上残留的最后一点儿细尘没了。不过已经不用再担心，因为过了面摊子再往前不远有个巷口，那巷口就是她被抓的地方，也是土疙瘩变成土渣子的地方。 没有停留，她一口气跑到巷口，果然见地上有个土疙瘩。 土疙瘩周身发着微弱的灰黄色的光晕，地面上流动着一层细细的尘土，正在向它身上集聚。 “土疙瘩……”她不敢上前打扰，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心里的欢喜快要抑制不住。 分明，她没有和土疙瘩相处多久，短暂的相处里甚至没有愉快的回忆，可是她却发现她对土疙瘩的感情竟比对来到这里后相处时间最久目尘灵的感情要深。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土疙瘩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大概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土疙瘩周身散发出的那点儿灰黄色的光晕不见了。地上浮尘不再流动，土疙瘩也静悄悄的不动了。 等了一会儿，地上的土疙瘩还是一动不动。她心里一紧，忙跪在地上趴下去查看。 “土疙瘩？” 地上的土疙瘩晃了一晃。 “土疙瘩？”她又唤一声。 地上的土疙瘩又晃了一晃，然后在地上滚动起来，滚到她手边停下。大概是还想滚，但有“障碍物”阻挡，滚不了，像是生了气似得大幅度晃动起来，晃了两下，突然上下蹦跳起来，然后便听到一阵“噗噗”声。 游芊芊不敢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 “噗噗”声结束，安静了一阵子，突然又“噗”了一声，土疙瘩从地上弹起，在半空中，游芊芊眼皮子底下，一阵极速旋转。 “噗叽”一声，一颗小黑豆眼睛，又“噗叽”一声，两颗小黑豆眼睛，又“吧唧”一声，两颗小黑豆眼睛之下裂开一条黑缝。 游芊芊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便哈哈哈大笑起来。 太萌了！萌死了！怎么可以这么萌！这是谁家的土疙瘩啊！ “哈气！哈气！”某珠子连打了两个喷嚏，身体总算通气儿活伐了，见某女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十分气愤。 飞到某女脸边涨圆了身体对着某女的脸喷出一大团尘雾， 突然被喷了一脸的土，游芊芊止了笑，一边扇走眼前尘雾，一边咳嗽。 “土疙瘩，你，咳咳，干嘛？” 某珠子理直气壮：“解气！”然后又涨圆身子再对着某女的脸喷出一大口尘雾。 “咳咳，你又干，咳，嘛？”游芊芊被尘土迷了眼，又呛了口鼻，两眼直飙泪，忍无可忍，生气了。 某珠子还是理直气壮：“报复！” “你，咳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咳咳，怎么你了！”游芊芊拿衣角遮住脸，隔开尘雾，愤怒道。 某珠子很记仇，但报复完，解过气，便不会再与计较，不再对着某女喷土，飞离开一点距离： “本珠子现在就给你说清楚。本珠子险些形毁灵散，你不关心，却大笑，本珠子不教训教训你，你当本珠子是软的，好捏的。” 游芊芊移开遮面的衣角，怒气瞬间消散了。 “你，你险些形毁灵散？” “哼，还不是因为你！” “我？是我害的你？”可是我没做什么啊？难道是…… 第62章 正经灵珠 游芊芊陷入回忆，她记得在彩衣店门口她把它捡起来时它就是扁的啊，后来她把它揣在怀里跑……难道是跑的时候动作太大，把它挤压碎了？ 好吧，不管怎样，人家差点形毁灵散，生生气发发火也是应该的，看在它那么萌的份儿上，就当是为刚刚的失礼道歉。 她道：“对不起，我不该笑的，我不知道你差点形毁灵散，我为我刚才的失礼向你道歉，但是我得解释一下，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也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我笑是因为被你刚刚醒来的样子萌到了，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就是心中欢喜。还有，是你自己要跟着我的，我可没强迫过你。” 某珠子冷哼一声。 别以为你想什么我听不到。 “你害我险些形毁灵散，你得对我负责。” “好，我负责，你想我怎么负责？” 某珠子想了想，道：“我现在极其虚弱，需要照顾……” 它还没说完，游芊芊便道：“没问题，我照顾你。”不就是照顾吗，简单。 某珠子不屑的冷哼一声，心里则暗喜。这还差不多。 面上并不表现出来，还是一副债主的样子：“照顾我是你应该的，这是你欠我的。” 游芊芊不跟它争辩，直接道：“我照顾你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比如，要怎么喂养你啥的。” 某珠子凑近游芊芊：“我很好养的，不用喂食，你只需要心甘情愿带着我，喜欢我，关爱我，经常抚摸我，亲我……” 额……人和珠子同时一愣。 某珠子意识到自己一时太过兴奋，一次性说太多了，赶紧闭口，忐忑的观察着游芊芊的反应。 游芊芊呵呵笑两声，道：“你继续，别停……”她想听听后面还有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抱抱举高高之类的。 某珠子忙道：“不不不，不需要抱，我没那么大，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我真正的大小，以后变化了，只会比这更小不会比这更大，你随便把我塞到哪里都不占地方的。举高高也不用，处的高了，容易摔。” 游芊芊神色凝住：“你，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思？”她想起好老头儿说的话。“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某珠子看瞒不住了，索性也不瞒了：“也罢，我便告诉你，那老家伙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想跟你结人珠之契，不过你与我结契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我乃天地灵气滋养而出的土灵珠，用你那个世界的理解就是，是这个大地的精灵，我的使命是守护这大地之上的灵气不受浊气污染，控制天地之间灵力的平衡。”不过得是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去做这些事儿。 “那老家伙是药手枯骨，识出了我的身份，追了我两百年，想要将我碾碎了制药。他是故意诋毁我，就是想要阻止你与我缔结人珠之契。”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缔结人珠之契？” “我们灵珠一族要天地灵气滋养上万年才得以成形，再上万年才得以拥有五识五觉，真正进修到灵珠的境界，又需要数万年不等。而这只依靠我们自己是做不到的，我们需要与能够帮助我们进修的有缘人缔结灵珠之契，从有缘人身上获得力量……” “所以我是你的有缘人？” “正是。” 游芊芊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额……你们这找有缘人是依据什么标准？不会是看眼缘吧？” 游芊芊不是个消极的人，但却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除了会写个小说，别的一无所长。性格普普通通，能力普普通通，浑身上下就没有出挑的闪光点。 “当然不是那么随便的，可不是谁都能跟我们灵珠一族缔结人珠之契的。” 游芊芊听着这话，心里忍不住有点乐呵：“那我为什么被你选中了？” “因为你特别。” “特别在哪里？” “特别在你不是这里的人。” 游芊芊心里一惊。这珠子当真看出我的来历了？ 某珠子道：“你虽然不是这里的人，但你却与这个世界有着十分不一般的关系。你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你，你真的……”游芊芊震惊的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下一刻又觉得不对。 她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不能在这里透露，这珠子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还有她所写的《公子与阿清》的故事里根本就没有灵珠这种东西，这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脑袋又疼起来，游芊芊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幸好某珠子眼疾手快呼出一团尘雾将她稳住。 “你大脑的脑容量已经超出负荷了，其实事情很简单，你没必要去深究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你把这里当成你那个世界里的游戏世界，你的游戏终点就是保护男女主按照剧情发展，走到你心中的故事结局，而所有你想不明白，心中有困惑的事情都是你要经历的关卡，他们阻碍男女主走向故事结局，而你要做的就是消除这些障碍，顺利通过每一个关卡。” 游芊芊瞪大眼睛看着某灵珠，她心中感到很不可思议，忍不住怀疑眼前的珠子也是穿越过来的。 它说出的这些话根本不是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什么游戏关卡，这是正常世界里的啊。 某珠子听到游芊芊心中所想，不悦道：“本珠子才不是穿越过来的，你的那个世界环境污染那么严重，大地灵气被污染的稀薄不堪，几乎不存在了，怎么可能滋生出我这样至纯至净的灵珠。 本灵珠乃天地灵气滋养而生，这大地之上所有生灵的心声，我都能过够听到，你现在也是这大地之上的一份子，我当然也能听到你的心声。” 游芊芊道：“你会读心术？” “差不多这个意思。” 游芊芊激动道：“你真的会读心术！” 某珠子挤巴两下黑豆小眼，不明白游芊芊为何这样激动：“聆听大地之上生灵们的心声是我们做灵珠的最基本要拥有的技能，除了这个技能我们还有很多技能。你们那个世界是这么表达的吧？会的能力是拥有的技能。” 游芊芊从空中一把将某珠子抓取在手心里，气的磨牙：“你这是偷窥别人的隐私！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一想到这珠子可能听到了她所有的心事，她就不能淡定！ “你冷静！你冷静！我们灵珠是不窥探生灵们的隐私的，我们是正经灵珠！” 第63章 一半儿真相 “说！除了读心术，你还会什么？你要敢隐瞒漏掉一个，看我不捏碎你！” 真是没看出来，这么个小玩意儿，竟有这么大能耐！竟然能够窥探人心思！ 某珠子知道自己挣脱不开，索性也不挣扎了，蔫蔫的缩在游芊芊手心虎口的位置，撇着嘴不服道：“人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女子最难相与，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游芊芊没忍住被它那副样子逗笑。忍着笑，盘腿在地上坐好，拿手指对着那圆滚滚但并不平滑的“脑袋”使巧劲儿戳一下，既让对方感觉到疼，又不真的伤害到对方。 威胁道：“快说！再不说我可捏了啊。” 某珠子心道，傻子一个，本珠子能听到你的心声，你根本就没打算捏碎我，你要有捏碎我的想法，我早一口气掀飞你了。它并不揭穿她，道：“我的本事可多的很，你确定全部都要听？” “全部！” 某珠子在心里坏笑：“我们灵珠一族有很强大的灵力，灵力每进修到一个层次便会获得一部分能力，随着灵力的增长，能力也会不停的增多……” “说重点！” “重点是只说技能点吗？” 游芊芊盯着某珠子不说话，送它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儿。 “你这眼神儿看着我，想来就是了。” 游芊芊仍继续盯着某珠子不说话。 她心里觉得很神奇，对土疙瘩越发的好奇。 只通过窥探她的心思便学会了她的说话方式，还说的这么顺溜，她脑洞可都不敢这么开。 “我从成形到现在修了两万三千年，虽然还没修出灵珠的形态，但已经开启了灵珠该有的大部分技能，比如，寻找水源，分辨花草树木，与小动物交流沟通……” 它看看游芊芊脸色，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这么细致的一一罗列下去，游芊芊要么会听睡着，要么真的会生出捏碎它的想法。 想了想它现在形体虚弱不堪，灵力也很微弱，急需要她的力量，还是赶快说服她跟自己缔结人珠之契的好。 于是道：“你想知道我都有什么技能其实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你与我缔结人珠之契，这样你可以直接感受到我拥有的力量，甚至你想用，也可以化作你的。” 游芊芊不上当：“不先了解你，我是不会跟你结契的，谁知道你是好是坏。” 某珠子不高兴了：“我可是天地灵气滋生出来的灵珠，万年才有我这么一个，别人抢着要跟我结契我都不结呢。”后面的话它说的倒也不觉得心虚。 游芊芊好笑道：“既然有那这么多人抢着跟你结契，你偏偏选我做什么？” 她才不吃这一套。 只有卖不出去自己的人，才会这么说。明显是没人要跟它结契。 某珠子快哭了。 它怎么这么倒霉。 刚成形时也是这么倒霉。 三界早不分晚不分，偏偏赶在它成形的时候分。 天地划分三界，神飞九重天，魔入地之裂缝，三族最弱最不堪的人族留在了大地之上。 三族中最不识货的就是这人族！它在这人间晃荡了整整两万三千年，都没一个人识得它是个宝贝！ 近百年好不容易有人类觉悟了，知道天地之间灵气的妙处了，开始仙修，然而还是没人识得它是个宝贝！ 就一个药手枯骨识出了它，竟要将它碾碎了入药！ 真真是愚蠢的人类！ 不想也罢，一想就郁闷至极。 自打这天地分了三界之后，神族几乎不下来，魔族也不正常的安分。 它是等啊盼啊，等的心都碎了，快要心灰意冷时老天爷才终于可怜它，给了它这么一个漏，却也是个不识货的，还是个傻子。 也罢，有总比没有好，好好让她认识认识自己，等她知道了好，绝对欢喜的主动要来结契。 它这么想着，便道：“你与我结契只有好处没有好坏处。你不是奇怪桃花村村民的死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他们死的真相。” “那片山林山灵水秀，少有人迹，山中灵气滋养出了许多珍稀药材。 你也知道，桃花村外人难以进入。 那药手为了得到生长在桃花村中的五识灵芝，便在山林中放有毒的瘴气。正是你们进入的那片瘴气林。 桃花村的村民出入桃花村到山林里打猎必经那片山林，一旦进入到瘴气中便会被瘴气里的剧毒毒死。 药手擅改容换面，化作那进入到瘴气林被毒死的村民的模样。瞒过桃花村的村民，混进桃花村。中途身份不甚暴露，被桃花村的村民发现。桃花村的村民大怒，欲将他囚禁起来，他反抗不得，便用瘴毒毒死了所有人。 我还知道更多你想知道的事情，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结契？” 游芊芊一直觉得桃花村村民的死不简单，但是听到这样的解释，她心里的困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多了。“你说桃花村的村民是那怪老头儿用瘴毒毒杀的？” 没等某珠子回答，她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人是那怪老头儿杀的？你亲眼见了？还是说你有窥探过去景象的能力？” “这当然是我亲眼所见。” 游芊芊更加困惑了：“你也去了桃花村？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是受天地灵气滋养成形，自然喜欢去灵气充沛的地方。”说完，某珠子反应过来。“你不信我？你在怀疑我？” “不是不信，我完全相信你所说的没有半点虚假……”她看着土疙瘩，忽然意识到什么。土疙瘩没把话说完，藏了一半。 她心里好笑。 也罢，不就是结契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它小小一颗珠子，还不信它能翻天不成。 不过，若是它真有那些本事，或许真能给她带来不少好处。 这么一想，她做了决定。 “你既然这么想与我结契，那便结吧，你说怎么个结法，我们现在就结。” 某珠子见游芊芊突然改变了注意，十分欢喜。 “你当真愿意跟我结契？” 游芊芊点头。 “不是因为什么目的？” 游芊芊翻白眼。你不是会窥探人心思吗！ “好吧，我知道了。你有所求也是应该的。不过这样也公平，我从你身上得到力量，你从我身上得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64章 要有仪式感 “这缔结人珠之契是一件很正经很严肃的事情，必须要有个非常正式的仪式，我看还是选在醉仙楼吧。” 游芊芊皱起眉头：“醉仙楼？” “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要骗你吃喝的意思，我跟那药手枯骨可不一样。切再说，我是灵珠，灵珠是不需要从食物里获取维系生命的能量的，我不吃你们人类的食物。” “哦？我怎么记得某个猪之前还想让我请它吃饭来着？” 某珠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暴脾气爆发出来，假装没听懂游芊芊心里叫它什么。 只要她肯跟自己结契，这点儿小侮辱，它可以忍！ 不就是示个弱吗，也不损伤什么，就是暂时不酷了而已，等哄她跟自己完成结契，再做回自己。 它道：“这缔结人珠之契是关乎我们灵珠长存与否的大事儿，就跟你们人类结亲是关乎你们人生的大事儿一样，你们人类结亲时不都是摆酒席庆祝的吗？” 游芊芊越听越皱眉头。 “既然都是重要的大事儿，没个仪式怎么能行。我们灵珠一族族众虽少，但在这三界之中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当然，结契与你们人类的结亲不同。我也不需要像你们人类结亲时那样走那么大的排场，我只需要走个简单但不失正式的小仪式。 也花不了你多少钱的，就随便点几个好菜，你不是正好也饿吗？” 若是某珠子有牙齿，此时它摆出的表情应该是个呲牙嘿嘿笑的表情，可是它没有，所以只裂开了它那一条缝的简易嘴巴，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失了丑萌态，多了分阴森诡异。 游芊芊看的一失手，松开了它，嘲讽的话全忘记了，看着那黑洞洞的裂缝鬼使神差的道：“是、是有些饿了。” 某珠子见自己说服成功，十分欢喜，发出一阵“咯吱吱”的笑声。 一人一土珠子走出巷子。 走到醉仙楼门口时，游芊芊清醒过来。 她看看来时的路，又看看醉仙楼的招牌，狠狠抓了把头发。 怎么回事？ 她看向飘飞在她身旁的土疙瘩，皱眉道：“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是不是给我下催眠咒了？” 某珠子听到这话十分愤怒：“本珠子是正经灵珠，才不做这种卑鄙小人才做的事情。” 它飞近游芊芊，凑到游芊芊的额头边儿贴了帖，哼一声。 “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再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会出现更多的幻觉。你现在还只是轻微的意识涣散，还有救，若是等到严重了，大罗神仙下界也救不了你。” 游芊芊大惊失色，也摸摸自己的额头：“这么严重吗？”不相信的看着某珠子。“你夸张吓我的吧。” 某珠子没好气道：“我是不是骗你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它可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遇上个漏，还是个傻子，不知饥饱，不识好歹，还有严重不分现实的臆想症。 要不要跟这个漏结契。它有点犹豫了。 和这个漏结契，它暂时根本捞不到一点好处。可是它现在又没有别的选择。 再等下去，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漏。 若是没有，它岂不是和这个漏错过。 可若是中途下来个大罗神仙，或者上来个魔族，它不是更亏？ 要结契吗？值得吗？万一等上五百年都等不到这漏开窍脱离凡胎呢？ 某珠子狠狠打了个颤抖，挥走思绪里乱七八糟的纠结，呸骂一声。 它什么时候这么不酷了！这么不果决，像个人一样，这哪里还是它！ 游芊芊道：“我就是最近老头疼，别的没觉得哪里不适啊。” 某珠子在心里翻个大白眼，懒得跟她解释，道：“进到这醉仙楼，你点几个好菜，咱们完成结契仪式，等你与我结下人珠之契之后，这些不适便会离你而去，你的身体再也不会受病痛的侵扰，岂不是很好。” 游芊芊惊奇道：“跟你结契还能治病啊？” 某珠子傲娇道：“只有你想不到的好处，绝没有一点坏处。” “可是，我没钱请你吃饭。” 别说这醉仙楼她请不起，就是这长雀街上最便宜的一碗面她都请不起。她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额……这倒真是个问题。 那顿饭是有人暗中给这漏付了钱，现在暗中人已经离开，便没有人再帮她付钱。 看她当时点菜时犹豫惧怕的样子，想来吃霸王餐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情，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它现在灵力微弱，她若真的出危险，它绝对救不了她。 可是仪式很重要啊！没有仪式怎么结契？它会被别的灵珠笑死的。 它已经够倒霉，够受嘲笑的了。 它已经承受不了再受到同族的嘲笑。 它怀着希望道：“那，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游芊芊沉下脸。她浑身上下仅有的可能值钱的东西就是衣服，她总不能拿衣服去换财。 “我说你这么讲究干嘛？你爱结不结，不结拉倒。想要仪式，那是绝对没有的！”她突然有点恼火。 她同意跟它结契已经很给它面子了，它竟这样得寸进尺。 它分明窥探过她的一切，明知道她没有钱，还这样故意刁难她，让她难堪。绝对是存心的！ 不干了！不干了！ 爱咋咋滴。反正结不结契对她没什么影响。 某珠子见她要走，立马慌了。 “别啊别啊，我不要仪式了，你想怎么结想在哪儿结我都依你的！”它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一想到游芊芊不打算跟它结契了，它又得天荒地老的等下去，它就怕了。 游芊芊转回身：“就在这儿，现在就结。” “好好好，都依你的，你闭上眼睛。” 游芊芊后退一步，警惕道：“你不是又想钻到我肚子里吧？不行！这个绝对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去吧，这契我结不了。”说着就要走，一团尘雾拦住她的去路。 “你这样是强迫我，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游芊芊大吼，然后她便感觉额头正中眉心处一凉，脚下一浮，向地上倒去…… 第65章 灵珠的记忆之海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向大地，唤醒大地之上的生灵们，花草从中，绿树林间，响起一阵轻微的叮呤声，伴随着悦耳的叮呤声，大地之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莹绿色光亮，似萤火虫之光，却又比之更亮更小。 游芊芊挣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天际边霞光四射，太阳欲出还羞的躲在彩云后探出一个脑袋尖儿。大地之上夜色褪去一半儿。山林一半儿隐在半明半暗未褪尽的夜色之中，一半儿接受着曙光的普照。 曙光普照之下的那一半儿，大地之上不断出现莹绿色的光亮，星星点点，越来越多。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所置身的环境太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宁静之美，抚平了游芊芊本该感到惊慌的心绪。 太阳已经探出半个脑袋来，曙光照到了她身上，云霞的颜色晕染在她洁白的衣衫上，让她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心中轻叹一声：“好美。”叹完心里一惊。 她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了？还有这衣服…… 她抬抬手，做出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她心里又是一惊。 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是她的，也没有受人控制的迹象。那动作是她自然而然做出来的。 她正感到困惑，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咯吱咯吱”声。 她低头向下看，在她脚边，绿草掩映着一朵蓝色的小花，那小花的花心之上落了一星子莹绿色的光点 她蹲下身去。她早想将这光点看清楚，看看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光。 她刚蹲下身，还没有细看清楚，那花心之上的莹绿色光点突然增多。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突然，那汇聚在一起的莹绿色光点炸开来，发着微不可闻的叮呤声四散分开，而那花心之上竟出现了个几近透明，通体发着淡青色幽光的珠子，半个拳头大小。 发光珠子比莹绿色的光点看上去更吸引人，她忍不住想上手碰一碰，瞧个仔细。 然而她动作慢了一步，在她伸手触碰到珠子之前，一双白皙纤长的无骨玉手先她一步拿起了珠子。 顺着那纤纤玉手的手臂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美的脸庞，一个身着白衣，浑身逸散着仙气儿的女子蹲在她身旁，近乎紧挨着她蹲着。 游芊芊扭头看过去时，险些因两人靠得太近而吓一跳，但她很快发现了问题。 那女子紧靠着她蹲着，可是她却没觉得一点拥挤，她甚至感觉不到女子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这么近的距离紧挨着，是绝对可以隔着衣料感觉到对方体温的，可她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这不正常。 她将伸出去停在半空中还未收回的手伸向蹲在她身边的女子。 女子突然起身，提裙离开。 “喂……”她两步追上去，拦住女子，女子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没有任何感觉，女子从她身上穿了过去，穿过去时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她为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伸手朝着女子抓了一把。 抓了个空。 在她还没来得及有时间惊讶发生了什么时，周围响起杂乱不堪的“咯吱”声。有响在脚下的，有响在附近的，也有响在远处的，响在哪里都有，遍及整个山林。 林子里一下子跟着凭空出现许多人，有穿白衣的，举手投足之间仙气逸散，有穿黑衣的，行动之间黑气升腾。 他们或站，或蹲，或半飞在空中，或低伏在草丛里的，手里都捧着一颗发着光的珠子，半个拳头大小。 他们皆笑着，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个绝好的宝贝，欢喜的嘴角不住的上扬，有的激动的在草地里打滚，还有的激动的在原地转起圈圈。 他们欢喜过之后开始走动，往哪个方向走动的都有。 他们不看路，三五个或四六个撞在一起，可是谁也没有撞到谁，他们皆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像那女子穿过她的身体一样，没有一点痕迹，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我是死了吗？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她仰头看天。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天幕澄净无比，湛蓝无比，白云是那么的清晰。她忘记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澄净湛蓝的天空了。 不是地狱。 能看到天，也不是天堂。 那这是哪里？ “咯吱，咯吱……”她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咯吱”声，这次只有一道，不是很多道一起响起。 她低头在地上寻找，找了一圈儿，也没找见哪里有发光的珠子。 就在这时，头顶响起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 “上来，神都上来。” 然后她听到穿白衣的那些人齐声回应了句什么。 起风了，风从她脚下升起，她看到那些穿白衣的人一个个平地而起，飞上了天空。 几乎是眨眼之间，山林里的白衣人便全部飞走了。 在最后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天幕中，大地开始震颤，远处的地面上裂开一道缝隙。 她又听到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不过这道声音没有上一道声音好听，除了威严之外带着股阴厉，让人听了心中生惧。 那声音道：“下来，魔都下来。” 她赶紧看向穿黑衣的人，只见他们也齐齐合手回应了句什么，然后便涌向远处地面上裂开的那条缝隙，竟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黑衣人全跳下去后，大地又开始震颤，那地上的裂缝渐渐聚拢，天幕里飘下一道金光，覆盖在那裂缝痕迹之上，待金光散去，那大地之上的裂缝痕迹也不见了。 “咯吱，咯吱，咯吱……”越来越响亮的“咯吱”声将游芊芊唤回神。 游芊芊又在脚下寻找了一遍，终于在一株绿草根茎旁找到一颗发光的珠子。 “这回没人跟我抢了吧。” 她伸手去碰那发光的珠子，结果手指竟从那珠子身上穿了过去。 她身形一滞，呆滞了一会儿，再伸手去拿那珠子，还是一样结果，手指还是从那珠子身上穿过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拿不到？” 第66章 人珠结契 她不信邪，再次尝试，手指还是从那珠子身上穿了过去。 她碰不到那珠子，那珠子似也着急，叫声越发急促。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要下大雨了。 她犹豫了一下，放弃再次尝试。起身，跑向不远处的大树。准备躲雨。刚跑到一半儿，天空又放晴了。 “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天，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目，天幕快速的在昼夜之间，阴雨晴雪各种天气之间切换着。 初时，她还能看到切换的间隙，没一会儿，那切换速度便快到难以看出切换的痕迹了。 游芊芊看了一会儿，便觉跟不上，吃不消了。 她收回视线，发现周围的景物也在四季之间急速切换着。 眨眼之间山林进入冬季，眨眼之间又回到夏季，花草树木枯了生，生了又枯。 她看了一会儿也是跟不上速度，觉得头晕眼花。 可是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变化着，她把视线放到哪里都是一样…… 除了那颗发光的珠子。 她强撑着晕眩的感觉折回去，每走一步都踏的十分费力，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很不真实。 短短一段路，她竟走出了横跨千年的穿越感。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再次蹲下身面对那颗珠子，这次她没再尝试伸手去碰，只是静静的看着它。 她尽可能忽视周围快速变化的一切，只将视线专注在珠子身上。 那珠子一直在发出低低的叫声。 “咯吱，咯吱……”像是婴儿的低声啜泣，听的人揪心。 她想起土疙瘩也发出过这种声音，当时她还吐槽说诡异。可是土疙瘩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是愉快的，绝不是这种感觉。 别的珠子发出这种声音时似乎也是愉快的，虽然乱乱的吵作一团，但听起来却并不闹心，反而有种别样的悦耳。 “你怎么了？你是在哭泣吗？”她想安抚它，又伸出手去。 这一次，在快接近珠子时她竟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是珠子身上的气息！ 她还没来得及喜悦，那珠子周身突然炸现出强烈的白光。 几乎是一瞬间，她被那白光吞噬了。 她下意识的抬手遮挡视线，放下手来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 光线的强度眼睛能够适应，只是除了一片白茫，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有人吗？”她本能的询问了一声，回应她的是她自己的回声。一遍又一遍，回声里叠着回声，在空气中回荡了许久。 如果附近有人，光这回声的传播也一定能够听到她的呼唤了，但是显然没有。 她看着眼前伸手能见五指的一片白茫，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 为什么人在突然处于陌生不熟悉的环境里时总是喜欢下意识的问“有人吗”。 她想了想很快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大概是害怕孤独吧。 “咯吱，咯吱。”耳畔又响起珠子的叫声，好像是在回应她说的话似得。 她低下头寻看，左找右找都没有找到珠子在哪儿。 “咯吱，咯吱……”耳畔又响起两声珠子的叫声，很近，就在她耳边。 她往自己的身上翻找，全身上下翻找了个遍也还是没有找到珠子在哪儿。 “你在哪儿？” 珠子没有回应她。 “你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啊。” 珠子还是没有回应她。 她觉得奇怪，又将四周看了一圈，还是白茫茫一片。 她只能够看得到她自己的身体，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太安静了，好像无情无尽的空旷。 她突然感到害怕。 “喂，你在哪儿？你回话啊！”她大喊，边喊边跑，也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跑，只是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跑都跑不出去，始终被白茫包围着。 她急了，急的抓头发跺脚。 珠子已经很久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周围安静的可怕，只剩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越来越沉闷急促的心跳声。 游芊芊跌坐在地，急的哭出来：“你叫啊！你怎么不叫了！你倒是发出点声音啊！” 两滴眼泪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坠落到空气里，发出两声水滴滴入湖面的声响，那么清晰的传到她耳朵里。 她吸吸鼻子，止住眼泪，循着声响看过去，只见她落下的那两滴眼泪落到空气里后在空气里荡起一圈涟漪，那涟漪越荡越大，竟幻化成了一面水镜。 周围还是白茫茫一片，现在这白茫一片里不再是只她自己，还有一面呈着景象的水镜。 水镜里呈现出的景象全是关于那颗珠子的。 珠子在茫茫大地上游荡，它飞过山川河流，来到人间。 它拼命的想要出现在人的视线里，可是人就是看不到它。 它变幻自己的模样，变成花变成草，变成一棵树，出现在人会经过的地方，可是人还是看不见它。 人经过它，无视它，将它踩在脚下，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它又变成石头，变成溪水，变成风，变成雨雪，人还是看不到它。 它心灰意冷，离开了人间，回到山林深处。 它终日与山中生灵为伴，可山中生灵皆有自己的生活，没多久便将它遗忘了。 它又开始在茫茫大地上游荡，好多珠子隔着云层冲它发出“咯吱吱”的叫声。 天下雨了，它停止游荡，落在草地上。 天又晴了，它与草根长在了一起，融进了泥土。 看到这里游芊芊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已经知道了，那颗没人要的珠子是土疙瘩。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白茫散去，她又回到了那片山林里。 她的手还保持着伸向那珠子即将碰到的状态。 没有犹豫，她拿起那珠子，双手合十，紧紧握在掌心，抵在头额上。 她说:“土疙瘩，我愿意跟你结契。”无比虔诚。 “咯吱，咯吱吱。” 珠子笑了，她也跟着笑了。周围的一切停止了变换，时间恢复了缓慢正常的流走速度。 游芊芊闭上眼睛，感受着山林的宁静美好，感受着大地之上生灵们的生命力，也感受着缓缓涌入体内的力量。 原来这就是结契。竟是如此美好而震撼的感受。 第67章 嫌弃彼此 当游芊芊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从土灵珠的心海里退了出来，回到现实世界。 什么东西好像发生了变化。 她的视觉好像变清晰了，听觉好像也更灵敏了，还有嗅觉……还有感官。 游芊芊张开五指举到眼前，激动的尖叫：“你看我是不是变了？我是不是变美了？你看我的皮肤更白更细腻了欸！” 某灵珠十分无语：“出息呢，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太丢脸了，它怎么就和这么肤浅的人结了契。 “诶，我的头发是不是也长出来了？”游芊芊完全处于亢奋状态，扯掉头上的黑纱去摸头发，激动的又是好一阵尖叫。 “长出来了！我的头发回来了！天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跟你结契能长头发变漂亮，我不马上跟你结契了！” 她激动的手舞足蹈，动作之间没注意，甩出一巴掌。 可怜的土灵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扇蒙了，“吱”的一声翻滚着飞向天际。 游芊芊激动完平静下来，发现土疙瘩不见了，很是疑惑。 “怎么刚结完契就跑了？难道不该是成为我的萌宠，跟在我身边，我走哪儿它跟哪儿吗？”她挠头不解。 某灵珠从遥远的天际边吭哧吭哧费力飞回来时正听到这些话，气的险些原地爆炸。 “谁是你的萌宠！” 游芊芊挠着头扭过头，就见某灵珠膨胀成了绣球大小，正浑身喷着土沫子在半空中浮浮沉沉。 她向来对膨胀物有恐惧感，便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找死！”某灵珠一声暴怒，朝着游芊芊的门面飞冲过去。 “砰”的一声，下一刻，整个巷子口尘土滚滚。 有风赶巧吹过，见此情景，吓得急急刹住脚，拐弯儿绕道而行。 有行人路过，叹一声：“定是那街东头的狗与街西头的狗又在这里掐架，畜牲就是畜牲，且逍遥快活自己的，吃饱了天塌下来都跟它的无关。” 滚滚尘土里齐声传出两声大喊：“你骂谁是狗呢！你给我站住别走！” 那行人心道不好，撇撇嘴疾步离去，一溜烟儿消失在街头。 游芊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会跟一个土疙瘩掐架，还掐的一身狼狈，惨败收场。 而某灵珠也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苦苦等待，痴痴翘盼，好不容易如愿和盼来的有缘人结下人珠之契却在结契之后将有缘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空气中的尘土渐渐下沉，飘落到大地上，游芊芊和土灵珠隔着一臂的距离看着对方渐渐清晰的轮廓，气氛颇为尴尬。 “咳，那什么……”游芊芊首先开口，清嗓子时咳出好大一口尘土，差点把眼睛迷了。 “对不起，没忍住，下次不会了。”某灵珠半合上黑豆小眼，从半空中降落下来，降到与游芊芊视线齐平。 游芊芊稍稍愣了一下，大度道：“不过就是吃了点土，也没伤着……”呵呵笑两声，神情瞬变严肃。“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炸，再有下次，我绝对还手了。” 某灵珠心道，呵，弱鸡一个，就会逞嘴上功夫，你不弱鸡的时候就是本珠子听从你做你萌宠的时候，但是现在，呵呵，门儿都没有。 它心里这番吐槽完，又自己咂摸了一遍，觉得从游芊芊身上吸收到的这些新鲜词儿和表达方式说起来实在太爽了，和它酷酷的形象极搭！ 心里一开心，便暂且原谅了游芊芊的弱鸡。 它道：“你不着急去追月无和河清清了？” “啊！”游芊芊一声惊呼，拍一把脑门：“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土疙瘩若不提醒，她还真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看看天色，已经日落西山，一天就要结束了。 她抓头仔细回想：“双生二仙子说他们往哪儿走了来着？” 某灵珠无语道：“城东。” “对对对，城东！诶？东是哪边来着？” 某灵珠的两颗黑豆小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去了，如果它有后脑勺的话。 游芊芊看看天：“哦，太阳这边落，后边是东。”确认了方向后她便抬脚要走，衣服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喂，土疙瘩，你别拉我啊。” 某灵珠：“谁拉你……你等等。” 它飞到游芊芊身前，语气严肃的命令道：“你把你衣服里藏着的那根木钗扔了！” “木钗？”游芊芊从衣襟里拿出木钗笔，见它正闪着光，心里一喜，又一紧。 “别别别，你千万别！”有过一次被带飞的刺激经历，她已经对发光的木钗笔感到恐惧了。 土灵珠见游芊芊不动作，就想自己动手去夺，然而靠近了之后，又迟疑了，退下来，警惕的退到安全距离，再次命令道：“你既有了我，便不该再留着它！你把它扔了！” 游芊芊感到不解，又对土灵珠命令的语气感到不满。 “你什么意思，合着我跟你结了契人还成了你的了，身边要留什么不留什么都得听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木钗上面有不正常的灵力，就是它害我险些形毁灵散。 你既然跟我结了契，我必定要跟在你身边的，你若留着它，便会伤了我，这样你也不丢吗？” “它伤了你？”游芊芊感到震惊。 “是。” 看土疙瘩紧张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可她怎么觉得土疙瘩给她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呢。 木钗笔她是绝对不能也绝对不会丢的，可若木钗笔确实会伤到土疙瘩，也确实是个问题。 她现在已经和土疙瘩结契，身体能够明显感觉到她与土疙瘩之间有了某种联系。这契既然结了，肯定是轻易解不了的。 她道：“它伤你时是不是发着光？” “是。” 游芊芊松一口气。 “这木钗笔对我很重要，我是绝对不能丢了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它不发光时就是根普通木钗，不会伤你。 你看你这样靠近它，它也并没有伤你不是。 它只有在很偶尔的时候才这样发光，它肯定不是故意伤你的，肯定是当时撞上了某种契机，你若实在怕它伤你，我便把它藏紧一点，你自己离它远点。” 第68章 史上最惨 让游芊芊丢掉木钗的计划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土灵珠也并未执意逼迫游芊芊。 它刚和游芊芊结下人珠之契，已经闹得有点不愉快了，再强行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很可能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闹僵，那不是它想要的结果。 再者，人家毕竟是跟了她许久的灵物，哪能是它这个初来乍到的轻而易举就能取代得了的。这事儿得慢慢来，慢慢计划。 “也罢，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我注意着离它远点就是，只是自今日起我也是你的所有物，我有生命，而它没有，若它哪日伤了我，你得保证是站在我这边的。” 游芊芊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点点头。 “你既与我结下珠契，你的事便就是我的事，你想保护那月无不让仙修门的人发现，这个说难也不难，我可以帮你，就当是送你一件见面礼。 他们现在往城东的十里雾林去了，我们现在追过去应该能来的及赶在赤云门的人之前追上他们。这家伙知道它在哪儿，能给我们指路。”土灵珠指指游芊芊手里的木钗笔，语气里带着不屑。 游芊芊惊讶：“你怎么知道它能指路？”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怎么知道的。” 游芊芊一拍脑门：“哦，对了，你能窥探我的思想，自然也能窥探我的记忆！”她突然一转神情，怒目看着土灵珠。 土灵珠知道她想说什么，抢在她之前道：“我说过，我们做灵珠的是有自己原则的，不会也绝不可能主动泄漏生灵的思想，除非生灵自己要求。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和你结下珠契，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能随便窥探你的思想的。不过……” 它顿了顿：“有时候，为了交流的效率，窥探一下也还是有必要的。你看我在你开口之前便知道你打算说什么，这不是省了你的口舌，而且也节省了不必要的时间。你放心，没你的允许，我不往深里窥探。” “你……合着怎么说都是你的理儿了？你窥探我的思想你还挺理直气壮是吧！”游芊芊气的气儿不顺，手指都抖起来。 土灵珠看游芊芊又要爆发，忙服软：“得得得，是我错了，我认错可行，我可提醒你啊，你再晚一步追过去，那月无可就被赤云门的人追上了啊。” 在人间游荡了这几千年，土灵珠早将人这个族类的生灵看透了，可是它也因此越发像个人，像人一样有了脾气，暴躁又没耐心。 它讨厌不干脆，口角之争这种事儿，有过一次就够了，再来第二次，在它看来，那就太不酷了，不是它这样的灵珠该做的事儿。 木钗笔有所感应似得，突然开始间歇不断的闪光。 是啊，正事儿重要。 游芊芊看着木钗笔，紧张的吞咽了下唾沫，眼一闭，心一横，双手握住木钗笔，举到身前。心道，豁出去了。 “来吧，我准备好了！” 土灵珠十分无语：“喂，你干啥呢？指望它带你飞啊？” 游芊芊睁开眼，没好气的瞪它一眼：“我就是指望它带我飞。” 土灵珠好笑道：“你指望它？你可知道它身上那点儿微弱的灵力连送它自己上天都做不到！” 那块破木头身上只有一些零散的灵力星子，全部灵力加起来还不及它一口气呼出的细尘所有的灵力，不过仗着比它早诞生了几万年，灵力星子里蕴藏着天地初开最原始的力量，不过这力量不稳定，时有时无，现在是无的状态，也就只能发发光，忽悠忽悠无知的人。 这游芊芊也真是忒不识货，放着眼前它这么个灵力胜过她手里木棍子几百倍的灵珠不用，却让那破木棍子带她飞，真是无知至极。 木钗笔好像是感觉到土灵珠对它的不屑，突然爆发出强烈耀眼的光以表示自己的不爽。 下一刻一阵飓风平地而起，只听游芊芊一声尖叫，木钗笔带着她倏的一下飞上天，似挑衅的带着游芊芊在空中做出一个漂亮回旋，在某珠子反应过来之前带着人飞走了。 土灵珠难以相信的瞪圆了两颗黑豆小眼，愣了有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回过神，急急追上去。 一边追一边大喊：“破木头！她是我的！把她还给我！” 游芊芊紧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大张着嘴巴嗷嗷大叫。 这样的刺激体验，她打死也不想再来第三次。 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第三次……不，不会再有第三次了，等落地了，她就把这破木头扔了。 她叫的喉咙发干，停下来休息嗓子，感觉到耳边风声变小了，以为是快要落地了，心中一阵欢喜。挣开眼睛，还是在高空中，心里一低落，胃里便跟着起了不适。 “停停停，你快停下来，你再不停我就要吐了！”游芊芊大喊，因为她看到下面有晃动的人影，而起似乎不止一两个。 她若是在这高空吐了，下面的人有很大可能要遭殃。 她可不想干这么恶心的事儿。 木钗笔没有回应，她着急的威胁到：“快停下来，你不停我就自己跳了！” 处于高空之上的游芊芊在自己的视觉里以为是已经飞出了天子之城，实际并没有。 她杀猪般的嚎叫全都飘到了天子之城百姓的耳中。本就惶惶不安的天子之城的百姓听到她的惨叫更加惶惶不安了，纷纷关门闭户，停止了一切室外走动。 天色已暗下来，全城百姓却无一户人家敢点蜡烛。 因对月下公子的恐惧已经没了热闹夜生活的天子之城，如今更加死一般的寂静。 在游芊芊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木钗笔终于停了下来，不是缓慢的降速，而是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下来。 游芊芊看到木钗笔的光亮暗淡下来，心道完了，还没待她绝望的闭上眼，她便向下急速坠落了下去。 苦苦忍着的胃里翻腾的不适再也撑不住，随着她的坠落，呕吐物如雪花又如雨丝一样纷纷扬扬洒向大地。 她担心的事情当真发生了。 地上行走的那一行人全部遭了殃，她自己也遭了殃，而且是最倒霉的一个，先是“啪”的一声拍在了地上，而后被自己的呕吐物淋了个满头满脸。 第69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 “大师兄，好像下雨了，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雨。” “这不是雨，这味道……唔……”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唔……太恶心了！” “呕……呕……” “大师兄，你……唔，你没事儿吧唔……” “找！给我找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林子里响起一声咆哮，随之爆发出来的力量震的大地颤动，林中飞鸟四散惊飞。 游芊芊被从地面上传来的力量震醒，合着眼冥想了一会儿，等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后，她感觉了下身体状况。 好像没少哪个零件，都还有知觉。 她扬起嘴角，面部肌肉抽搐着露出一个残破的微笑。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直啪在地上，没摔成肉饼，且还有知觉，游芊芊觉得自己很是命大。 “给我找！找到人直接活剐了！” 耳中突然传进男人的暴怒声。 谁这么暴脾气，这是要剐了谁啊？游芊芊心里疑惑，撑起几乎散了架的身子向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洼地里，土坡刚好挡住她的视线，她需得半站起来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她想起掉落下来时的情景，她从高空坠落时地面上好像刚好有一群人经过，她好像吐了来着…… 额，暴脾气说的不是要活剐了她吧？ 可是她也是无辜的啊。 现在出去道歉还得及吗？ 她挣扎着想要再撑高一点身体，看看外面的情况，若是外面的人不好说话她就不出去了，若是好说话的，她就出去跟人道个歉。 压在身下的右手臂大约是伤了，她刚一使力便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保持着面朝下的姿势跌回大地母亲的怀抱，直飚眼泪。 大难不死必有伤残。 本来就已经够没桃花运了，这要是残了，不就更没人要了吗！ “大师兄，找到了，人在这儿！” 头顶突然传来男子的说话声，游芊芊心中一颤，一种极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不敢动作，将脸紧紧埋在土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仔细辨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急速却不混乱，正向她头顶聚拢。 有男子的回话声响起：“把人给我揪上来！” 这声音…… 游芊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不是这么倒霉吧。 就在她悲叹完，两只手搭在了她肩膀处，将她向下按。 游芊芊在心里挣扎咆哮，拼命的将脸往土里蹭，也不管土中沙粒会将脸划花。 划花了最好，毁容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呢。 “师兄，她这是……”跳下洼地来压着游芊芊的两个少年中的其中一人不解的看着往土里拱的游芊芊。 另一人朝那问话的少年摇摇头，道：“大师兄还等着，先把她弄上去再说。” 游芊芊感觉到肩膀处按着她的两只大手突然使力握住她的肩头，然后她的脸被迫离开大地，身体也被迫离开大地，整个人被从地上连根拔了起来。 俩少年纵身一跃，带着游芊芊跳出洼地。 与此同时薛奇峰等人也怒气冲冲的赶到了。 一人上前靠近游芊芊，往她身上闻了闻，立马皱起鼻子：“大师兄，是这个味儿，肯定是她搞的鬼。” 游芊芊始终咬着牙关紧闭着眼睛，以期用这种掩耳盗铃之举欺骗自己眼睛看不见撞上的就不是薛奇峰，而是土匪流氓。 对，就是撞上土匪流氓也比撞上见贱男好。 “诶？这不是……”主动上前闻味儿验证游芊芊身份的少年将游芊芊上下打量了一遍，觉得眼前人越看越眼熟。 “纤纤姑娘！” 游芊芊听到薛奇峰咬牙切齿的叫自己的假名，头皮直发麻。 她睁睁开眼，本想淡定的嘿嘿笑两声，道一句“好巧”，一张嘴，却成了痛苦的呻吟。 四肢百骸都是疼的，疼的钻心要命。 薛奇峰本来心里一团怒火，看游芊芊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消了一半儿怒气。 “纤纤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的这样狼狈？”他上前，拿剑柄抵住游芊芊的下颌抬起她的脸。 “啧啧，本来就长得不咋样，真是可怜。” 游芊芊嘴角抽搐着，心里呸骂一声。 贱男！心理扭曲的变态！ 渣男贱男她见得多了，但像薛奇峰这样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家伙八成是小时候被亲娘扔了，又或是被女人甩过，若不然她真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变态。毫无怜悯之心不说，还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么变态！ 是个男人都不会对女子做出这种事儿好吗。 “他可不是小时候被亲娘扔的吗，这难道不是你给他的设定？” “什么？谁在……”说话。游芊芊反应过来赶紧闭了嘴。 她和土灵珠结了珠契，与土灵珠之间生了心灵感应。这是土灵珠在以心音向她传话。 她已经及时闭上了嘴，还是被土灵珠臭骂了一通：“你是没脑子吗？还是真想死！” 她委屈：“我不想死，你能救我吗？” “你在和谁说话？”薛奇峰觉察到异样，一把掐住游芊芊的脖颈，怒目看着她。 他最讨厌别人在他讲话的时候不专心听着。 “没，没……”游芊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眼角的泪痕自醒过来后就没干过。 她以心音冲土灵珠大喊：“他要掐死我，你快想办法救我！” 土灵珠就隐着身落在游芊芊肩头，游芊芊处于什么样的危险状况它看的一清二楚，却并不着急救她。 让你丢下我跟着破木头走！现在知道惨了，晚了！ 它淡定回道：“放心，他不会杀你。” “唔……”进气儿越来越少，游芊芊眼睛都快翻白了。 土灵珠见状，终是不忍，更多的是怕游芊芊日后记它的仇，忙出手相助，吹一口气儿到游芊芊脖颈上，护住她的心脉。 一旁的古少宁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大师兄，何必与她动气，不过是个愚昧人，随她去好了。” 薛奇峰横一眼古少宁，冷冷道：“少管我的闲事儿，你没资格！” 原本薛奇峰并不是真的想把人就这么掐死，那样太便宜她了，不过古少宁这一插嘴，他又改变了注意。 他偏就喜欢跟这愚昧人过不去了，怎么着吧。 古少宁见薛奇峰手上用力，暗暗将拳头握紧，指甲掐进肉里，垂目退后，若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他整个人都是抖的。 第70章 和她不熟 “哥哥……怕……大哥哥好凶……姐姐哭了……”河清清缩着身子直往月无身后躲。 月无低头看她，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不怕。”声音那样清润好听，像是山中清泉一样，带着一种超脱俗世的空灵飘渺感。 自在醉仙楼月无开口对她说话后，她便知道了漂亮哥哥不是哑巴，会说话，而且声音很好听。 河清清抬起头，痴痴的还想再听，拱拱月无的手心。 漂亮哥哥的手香香的，暖暖的，摸的她好舒服。 “哥哥，帮帮姐姐吧……”她拉拉月无的衣袖，大着胆子试探着说道。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那大姐姐，可是看到她哭，心里就闷闷的不太舒服，她不想那大姐姐被坏人欺负。 月无看着未及他腰间的小娃娃，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他想知道小娃娃在想什么。他从来没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过，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十分陌生的，以至于让他有片刻的正愣。 良久，他道：“为何？” 河清清哪里说的出为什么，她看那大姐姐哭，就想帮帮她。她仰着头眨着眼睛看着月无，张了张小嘴，不知道怎么说，只奶声奶气的唤了声：“哥哥。” 这声哥哥叫到人心里去，月无心中又起了陌生的感觉。 他移开抚在河清清脑袋上的手。这种感觉他不太喜欢。 他走出树后，河清清见状跟出来，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并未阻止。 他心里奇怪，他为何跟着河清清躲在树后呢？ 不对，不是他躲的，是河清清把他拉到树后的。 突然有不熟悉的气息靠近，薛奇峰首先觉察到，他扭过头，惊讶的看到他要寻的人正向他走来。 游芊芊在他手里已经翻过眼去，窒息的晕过去了。 他冷哼一声，放开游芊芊。 将游芊芊架出洼地的两个少年一直规规矩矩的侯在一旁，见他们大师兄将人放了，赶紧迎上来，一人一侧，架住游芊芊。确切来说是捉住。 剩余随从着薛奇峰的几个人纷纷警惕的聚到薛奇峰身旁。 古少宁与其他人反应不同，不正常的紧张，他紧紧挨着薛奇峰，企图用半个身子将薛奇峰挡在身后，但又不敢做的太明显，怕薛奇峰看出来，掩饰着动作，小心翼翼的。 可还是被薛奇峰看出来了。薛奇峰厌恶的推开他，将他推了个凛冽。 一直跟着薛奇峰的两个赤云弟子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新跟从薛奇峰的架着游芊芊的那两个少年露出惊讶和困惑的神情，但只是一瞬间，他们很快敛去脸上的神色，也警惕的看向来人。 月无已经缓步走到众人近前，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而是越过他们看着远处，好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得。 薛奇峰看着他靠近，看着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视他为空气，登时火了。 “你给我站住！” 月无停下，转过头，依旧不看他，越过他看向停住不动的河清清。他轻声道：“过来。” 河清清摇头。不敢再往前移动一步。 薛奇峰等人就隔在月无和她之间，她要过去，就得也从薛奇峰等人之间穿过。她怕。 这些大哥哥都好凶，只有一个看着不凶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盯着地面，始终一动也不动。 他在玩木头人吗？河清清忍不住想。 月无又道了一遍：“过来。” 河清清依旧不动，摇着头，眼里很快盈出害怕的眼泪，她嗫嚅道：“哥哥……怕……” 发作中的薛奇峰被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萝卜头打断思绪，好一时没反应过来。 月无又一次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这一次他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拉住。 古少宁见状忙上前，对薛奇峰摇头：“大师兄，不可……” 薛奇峰闭了闭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不爽的低哼。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道：“这位公子，你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古少宁知道薛奇峰接受了他的提醒，吁一口气，退下。 月无循声扭头，终于注意到人。他道：“叫谁？” 薛奇峰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月无又问了一遍，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你叫谁？” 薛奇峰恍然大悟，牙关咬的咯吱作响：“自然是叫你，难不成叫鬼！” 月无道：“何事？” 薛奇峰被这一问，问住了。 他喊住他做什么？当然是觉得他不对劲儿，可是哪里不对劲儿呢？哪里都不对劲儿！ 可是，这怎么能当着人的面儿直白的说出来。 他愣了一会儿，堵在心里的怒火更盛了，可是碍于要维护赤云门在外的形象，他又不能爆发。 “可恶！”他低声骂了一句。 月无看他无事要说，伸手向河清清道：“走。” 河清清忙抓住他伸过来的手，颠着小步子紧紧靠到月无身边，低声委屈的唤了句：“哥哥。” “嗯。”月无应了一声，拉着她就要走。 河清清却不走：“哥哥，姐姐……”她小声畏惧道，怯怯的看向被人抓着的昏迷不醒的游芊芊。 月无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难见的皱起眉头。 这个女子，已经好几次出现在他面前，每次都是这么狼狈。 她是怎么做到的？ 薛奇峰见对方似乎有要救游芊芊的打算，心里一喜，有了主意，对架着河清清的两个少年使个眼色。 两少年心领神会，马上架着游芊芊来到薛奇峰面前，不过角度却是正对着月无的。 薛奇峰阴笑着面向月无：“看公子的样子是认得这人？” 月无摇头，很干脆的道：“不识。” “怎么可能！我分明见你对她……”薛奇峰闭一闭眼，吁一口气，控制住自己。 越是面对这样淡定的人，他越得沉住气，不然对比之下，他会比猴子还滑稽。 他道：“倒也没事儿，只是这女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她残害了六条生命，本门正欲替百姓处置她，在下以为公子特意从这里行过，是识得她，想与她做最后的道别，竟原来是在下误会了。既然如此，便不耽误公子赶路，请。” 他紧盯着对方的反应和神情变化，见对方一个眼神的情绪异样都没有，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对他点点头，便真就打算走了。 就不信这个邪了！ 薛奇峰拔出佩剑来，挥向昏过去的游芊芊。 剑起剑落，覆上了一片殷红…… 第71章 愤怒 游芊芊是被一滴滚烫的液体激醒的，她挣开眼睛时视线里看到的是一睹背影，那背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师弟……” “小师弟……” 然后她听到几声惊呼，那挡住她视线的背影向下滑去，几个晃动的身影齐齐向她涌来。 她下意识的就慌了，却发现人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 她看向地面，滑向地面的那个身影手里握着的佩剑剑柄之上系着一段红绸。 目尘灵？ 意识在这一瞬间猛地清醒了，她迷茫的看着周围。 发生了什么？目尘灵这是怎么了？ “薛奇峰要杀你，他替你挡了一剑。”土灵珠以心音传话告诉她在她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什么？”游芊芊激动。就要冲过去查看目尘灵的情况。 原本抓着她的两个少年都跑去关心他们的小师弟去了，没了支撑，她连站立都是问题，刚一动作便一个凛冽向地上跌去。 土灵珠无语道：“我说你去凑什么热闹，还不赶快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游芊芊跌在地上，摔得两眼发黑，又听到土灵珠说这话，恨不得一把将它掐死。 她怒道：“你不救我便罢了，别人来救我，你也不帮忙，就吃瓜看着别人替我挡剑，我还道你是个灵物！信你我真是瞎了眼了！”说着她便气哭了。 土灵珠见游芊芊哭了，立马慌了：“喂喂，你别哭啊，不是我不救你，我……”它想解释，然而游芊芊已经拒绝和它心音交流。 土灵珠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过分了，感到很后悔。 游芊芊抛下它去相信一块破木头，它心里有气，便想给她点教训，反正它能听到心声，知道薛奇峰不会真的对她动手，谁知道目尘灵会突然杀出来挡下那一剑。 它原本觉得游芊芊愚钝，这一刻，它忽然发现游芊芊并不愚钝，是它小瞧人了。 它怎么就忘了，游芊芊已经与它结下珠契，便与它心意相通，是能够感觉到它心里的想法的。 越想下去，土灵珠越是心慌担忧。 游芊芊抽泣了一会儿，很快收起情绪，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子，探着头看着目尘灵所在的方向。 赤云门的弟子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根本看不到目尘灵的情况，但是地上有一摊未干的新鲜血迹。 她看到那血迹后，便觉眼前一黑。 薛奇峰的风尘剑剑气十分邪厉，他挥出去时又是带着怒煞之气，目尘灵当时就被剑气重伤了心脉。 风尘剑自他的胸口挥过，剑锋之气划破了他的胸膛，伤口虽不深，但长度惊人，鲜血当时就渗了出来。 游芊芊看到的那摊血迹就是目尘灵的胸口血。 古少宁等人见状，忙紧张的围了上去。 古少宁及时封住目尘灵的气血，同时运气稳住他的真气，其余人协力护住目尘灵的心脉。处理的算是及时，保住了目尘灵的性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薛奇峰完全没有预料到目尘灵会突然杀出来坏他计划，他大为恼怒，又见众人围上去救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暴怒道：“不许救他！” “大师兄……” “我说了！不许救他！让他死！”不争气的家伙，就知道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见众人不起，薛奇峰抬脚就去踹：“都聋了是不是！都给我起来！”这一脚不偏不倚落在了古少宁身上。 这些跟着薛奇峰的少年，除了古少宁都是赤云门里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普通弟子，不敢忤逆薛奇峰的意思，纷纷收起真气，站起身。 “是，大师兄。”退到薛奇峰身后，远离目尘灵。 目尘灵私自带着纤纤姑娘离山，掌门和峰主虽然没说什么，似乎也没放在心上，但他们知道，目尘灵是犯下大过了。光是私自离开九峰山这一条，回去他就得受大惩戒 他们深知救他也是无益，方才紧张不过是做做表面样子，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太冷漠，看在外人眼里太难看，所以薛奇峰一发怒，他们便没有犹豫的起身了。 其他人都收起真气起来了，古少宁却不起，他挨了薛奇峰那一脚，连身形都没晃动一下，对薛奇峰的话更是充耳不闻，集中全部心神为目尘灵疗伤。 薛奇峰看他不起，气的两眼喷火，握在剑柄上的手握的咯吱作响，另一只手指尖发颤。 他脾气向来暴躁，但是真正这样动这么大气还是头一次。 “古少宁！我他妈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他一把板过古少宁的肩膀，对上古少宁的视线却愣住了。 古少宁的眼眶是红的，他哭了。 “你……” “大师兄，你要杀便杀我吧，不是灵儿的错。”古少宁看着薛奇峰，眼里尽是疲惫和痛苦。 站到一旁的几个少年看到这样的古少宁都感到很惊讶。 他们的古师兄向来开朗，爱笑，脸上从未有过这种神情。这是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 古少宁苦涩一笑：“大师兄，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灵儿的一魄被你禁着，没那一魄……” 薛奇峰恼羞成怒，弯下身一把扼住古少宁的脖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忤逆我！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吗！”他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额上青筋爆出，眼睛腥红，那样子比扼住游芊芊脖颈时凶狠可怕多了。 古少宁不说话，任他扼住脖颈。他已经心灰意冷。 薛奇峰看他这副样子更为恼怒，然而真的要掐死古少宁，他下不了的手，气的一拳砸在地面上。 河清清吓得捂住眼睛埋到月无的衣襟里，不敢看。 月无被河清清的动作唤回神。 他皱起眉头。 他在做什么？ 低头看了看何清清，拉上河清清转身离开。 走了没两步，前方出现两名女子挡住去路。 第72章 拿命赌 四肢百骸哪儿哪儿都是痛的，游芊芊强撑着意识保持着张望的姿势，撑出一身冷汗，视线被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充盈的模糊一阵清晰一阵。 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月无和河清清，想要确认一眼，视线却模糊了。 “我，我好像看到月无他们了……” 土灵珠听到游芊芊说话，不是用心音传的话，而是正常张口发出的。它不敢确认游芊芊是不是在跟它讲话，犹豫着紧张着又期待着，心里油锅煎似得，想回答又不敢回答。 “是不是他们……” 又听游芊芊道了一句，这次不像是在自言自语，土灵珠激动，忙道：“是，是他们。要不要我去帮你拦……”住人？ 拦人？它要怎么拦，这副样子现身去拦吗？ “对不起。我现在这副样子……” 它话未说完就听游芊芊突然低声抽泣起来，就见她耷拉着脑袋摇着头，抽泣一会儿停一会儿，又发出低低的笑声，那样子看起来很是有些诡异。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舒服才怪。土灵珠闭上嘴。 游芊芊低笑着道：“不是说结了契，就是神仙身，不会受伤生病了吗？骗子！大骗子！”那笑里却听不出笑意，反而像是在哭。 土灵珠解释：“我没这么说，我说的是不受病痛侵扰，没说不会受伤。”说完它意识到一件事，游芊芊并没有对它打开心门。它说的话，游芊芊根本听不到。 游芊芊又低笑了一阵，突然止住，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目光看着远处定住，咬住牙，两侧脸颊明显颤抖抽搐着。 只见她从地面上爬站起来。 土灵珠立马意识到她这是打算自己上去拦人，想劝说，但知道劝说不住，只好紧随在她身后，催动身上恢复不多的灵气护住她，使她不摔跤。 眼看游芊芊越来越靠近薛奇峰等人，土灵珠觉察到不对劲儿，忙欲阻止，却是晚了一步。 游芊芊已经喊了出来。 “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她喊的很大声，有意把声音扩散出去。 薛奇峰正在气头上，正愁没处泄怒，见游芊芊自告奋勇的送上来，眉头一动，嘴边扬起一抹狞笑。 好啊，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不放过你！ 他放开古少宁，一个移影来到游芊芊身前，一把扼住游芊芊的脖颈。 他几乎是眨眼来到游芊芊眼前的，本该感到害怕的游芊芊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反而在薛奇峰扼住她脖颈的一瞬间扬起嘴角。 薛奇峰目光骤然变冷，他眉心紧蹙，唇线紧绷，俨然是被游芊芊的反应激到了。 “你可知，只消我动一动手指，便能将你的脖子拧断。” 游芊芊依旧扬着嘴角，毫不惧怕的样子，甚至还不怕死的做出仰脖子的动作。明目张胆的对薛奇峰发出挑衅。 这一动作彻底把薛奇峰激怒了。 土灵珠被游芊芊的举动吓得现出身：“喂！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找死啊！” 苍天呐，大地啊！它能一巴掌把这个疯子拍死吗！ 土灵珠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在空中团团打转。 它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下这个傻子啊！ 不，它救不了！来不及了！ “既然你这么急着求死，那我便……” “如你所愿！” 薛奇峰收手，几乎在同一时间，伴随着薛奇峰说出最后几个字，游芊芊突然反手抓住薛奇峰的手腕，同时发出大叫。 “杀人了！救命啊！” 她几乎是扯破了喉咙在喊，喊声破了音，极难听，也极震耳。 薛奇峰离的最近，感受到的力度最强。尽管他有修为在身，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做出本能反应，皱起眉头，咧了下嘴。 待耳朵的不适感过后，他马上反应了过来，收紧扼住游芊芊脖颈的手。 这个女疯子，他今天非掐死她不可。 “住手！”就在这时突然杀出一道声音，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一股极强的灵力击中，从游芊芊脖颈上弹开。 “谁！”他扭头去看，就见一抹紫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鼻间闻到一丝极淡的香气。莲香。 她们怎么来了？何时来的？他怎么没觉察到？ “薛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北笙收了紫梦软剑如袖中，稳稳落在薛奇峰面前，平和的看着他，嘴角虽噙着礼貌的笑，神情却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看不出厌，但绝无喜。 薛奇峰恨恨的看一眼无骨一样滑向地面的游芊芊，心里冷哼道，今日杀你不得，你也休想活到明日。 他袖中手腕一动，一根银针无声滑出，飞向游芊芊。 游芊芊是拿命赌的。 她并不确定双生仙子会不会出手相助，毕竟赤云门是从云雀门叛离出来的，是云雀门不愿意提及，更不愿意在世人面前与之有任何牵连的耻辱。 她做出这一决定，并没有十分的勇气，更没有十分的把握，甚至连五分把握都没有。 可是这对她来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必须要赌。 不光是赌自己的命，还赌目尘灵的命。除此之外，还有河清清。 河清清得是由男主亲眼看着带在身边长大的，这是硬剧情，绝不能改动！ 三魂吓得只剩最后一魂的时候，她看到了北笙，看来她也不是那么衰嘛。滑向地面的时候游芊芊如此想道。 突然，胸口一阵钝痛，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这次背先着的地。游芊芊仰面望天，粗重喘息着，每吸进一口气，心口便刺痛一下，痛的很有技巧，不重不轻，刚好让她忽视不了。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开始恍恍惚惚。 恍惚中，她觉得天好像在晃，又觉得是她自己在晃，反正就是晃荡着，好像是躺在摇篮里，又好像是躺在秋千上，荡来荡去，荡来荡去…… 耳边有嗡嗡的说话声，土疙瘩好像在叫她，好像还有一道好听的女声在叫她。 她好想说一句：你们别吵，让我睡会儿，一会儿就好…… 第73章 猪都不敢这么睡 “醒醒，你别睡了，快别睡了！” “醒醒啊！你这睡的太丑了！太丢人了！” “快醒醒！醒醒！” 意识浮浮沉沉，耳边始终不得清静。 啊啊啊，好烦，想打人啊！ “你给我醒醒！” “啪”的一声响，游芊芊的意识被拉回，归位。 “醒一醒！快醒一醒！” 合着眼怔愣了一会儿，游芊芊搓着牙睁开眼，弹坐起身，咆哮道：“真神他妈烦，没完没了了是吧！”她伸手在空中捞一把，一把抓住在半空中浮沉的土灵珠。 “说！你想死是不是！” 土灵珠瞪着眼看着炸毛的游芊芊，丝毫不害怕，甚至比游芊芊还愤怒：“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比猪还能睡！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十天！姑奶奶！你睡了十天！猪都不敢这么睡！” 游芊芊愣了一下，意识又开始昏沉，缓慢合着眼睛：“你说什么呢？”这会儿竟完全没了刚刚的激动，蔫蔫的，一副要倒头要晕过去的架势。 土灵珠看到她这副样子，简直要气炸了。从游芊芊手里挣脱出来，飞到她耳边，对着她的耳朵大吼：“我说你睡了十天！死猪一样睡了十天！” 游芊芊被这一吼，吼的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立马清醒了几分，但大脑启动缓慢，仍是没听懂土灵珠在说什么。 她瞪着眼睛迷茫道：“什么十天？” 她方才的激动只是起床气的蓄力，怒气发出来后，便又恢复了刚睡醒的迟钝状态。 土灵珠气的简直要吐血。 跟这猪完全没法交流！ “得，你就睡吧你，直接一觉睡它个三十年，睁开眼睛，刚好故事大结局，你就一辈子困在这里，永世都别想回去！”说完，气鼓鼓的飞走了。 大脑经过缓慢的启动过程终于启动成功，反应过来土灵珠说了什么，游芊芊激动的弹坐直身。 “什么？你说什么？” 她看向四周，惊讶的发现周围的景物全变了。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诶？我身上怎么不痛了？” 土灵珠已经飞走一段距离，听到游芊芊清醒了，又折回来，回到她面前。忍着脾气，耐着心道：“我的姑奶奶，你还知道醒啊。” 游芊芊看到土灵珠，激动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薛奇峰呢？月无呢？河清清呢？这倒是发生了什么？我不是摔伤了吗？怎么身上一点儿也不疼了……” 她一口气一连将心里所有的疑惑都问了出来。土灵珠看她都还记得，松下一口气。 它对游芊芊指一指周围的一切：“知道这是哪儿吗？” 游芊芊摇头。她只看得出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间竹屋，屋内陈涉不多，但看起来并不简陋，很整洁很干净。 不，是十分干净，十分整洁。看竹板的色泽应是新盖没多久。 土灵珠道：“白山。” “白山？” “对，白山。有印象吗？” 游芊芊瞪大眼睛：“白山！”她再将竹屋内的一切打量一遍。 这哪里是新盖没多久，这完全就是新盖的，怕是建成都不超过十天！ 游芊芊不敢相信的跳下床榻跑出屋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油绿油绿的竹林。 “白山，真是白山。”转头看向土灵珠。“你说我睡了多久？不会是十年吧……” 土灵珠道：“差不多，我要不叫醒你，你现在睁开眼看到的指不定就是十年之后。” “不是十年？” “十天，你睡了十天。” 游芊芊有点接收信息吃力：“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土灵珠叹口气，飞到她眼前：“闭上眼睛，你自己看。” 游芊芊敏感道：“你不是要往我嘴里钻吧？” 土灵珠翻一个白眼：“你以为你口气很香啊，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往你嘴里钻。” 谁知道呢。“你上次不就是这么骗我的。” “我上次那是种契……”额，说漏了。 游芊芊呵呵笑两声：“自己招了。” “行行行，你现在厉害，你既然不想看，也别看了，我直接告诉你，也省得浪费时间。 那天你自己作死，后来吓破胆，不过你赌赢了，云雀门的那两位插手救了你。放心，目尘灵也没有死，短时间内也死不了，只要他自己不作死。 至于你现在为何在这里，是因为我跟那月无说你是善念剑的剑魂。” “什么？” “我说你是善念的剑魂，能够让善念剑拥有完整灵性，赋予它意识。” “不是……我怎么就是善念剑的剑魂了？善念剑哪里需要剑魂了？” “反正我就这么说了，我说了之后，他就把你抱回来了，你不是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吗，总得找个让他接受你的理由吧。” 游芊芊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她看看屋外，屋外没有月无和河清清的身影，竹林里也没有：“那他们人呢？” 土灵珠跟着飞出来：“那月无去洗澡了，哦，忘了说正事儿了，那小女娃被云雀门的那两位带走了。” “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欺负我五觉灵敏是不是。” “不是，河清清被带走，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想说来着，被你的问题打断了啊。” “你……” “你要还想把她追回来，就别磨叽了，她们没有御剑飞行，徒步走的，现在大概才走了一半儿路，我们现在出发，赶在她们把那小女娃带上山门之前把人抢回来，还来得及。” 土灵珠突然转变态度，正经严肃起来，让游芊芊欲发作的情绪搁浅。 土灵珠飞近她：“那天的事情，是我做的过分了，我想你道歉。但那并不全是我的错。你既已与我结下珠契，便不该抛下我，任何时候不都行。我有意识，会伤心……” 土灵珠越飞越近，慢慢抵在她额头上。 额头与土灵珠相抵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土灵珠心海里土灵珠融于泥土的那一幕，游芊芊只觉得心中某处猛地一颤。 她抬手将土灵珠托在手心里，认真看着它：“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第74章 呵，女人！ “那个，你说他去、去洗澡了？” 土灵珠看游芊芊一步三回头的往竹屋看，脸颊飞着两片红霞，心里冷哼一声。呵，肤浅的女人。 它也不怕游芊芊听到，反正游芊芊已经对它关闭了心门，它听不到游芊芊的思想，游芊芊也感觉不到它的想法。 珠契结下后，契约人若不愿意，自己关上心门，灵珠便会失去能够倾听到契约人思想的能力。 “怎么着，要不要我带你过去，当面给他留句话？” 游芊芊嘿笑道：“也不是不可以。”横一眼土灵珠。“我说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呢？我怎么老觉得你想跟我吵架，你们珠子都是你这个德行的吗？不应该是软萌一点才讨人喜欢吗？诶？你是什么性别，该不会是个大老爷们儿吧！啧啧，这么不萌，绝对是个大老爷们儿没跑了！” 土灵珠飞近游芊芊毫不客气的喷她一脸土渣子。 “你才是大老爷们儿！你全家都是大老爷们儿！” “噗！”游芊芊喷笑。“你行啊，感情这是被我思想里的记忆整个儿同化了啊。” 土灵珠懒得理她。它心道，我看你才像个大老爷们儿！姑娘家家的几个像你这样呲牙咧嘴大笑的，真是不怕嫁不出去。 它忽然想到什么，坏笑道：“诶？我说你也有三十了吧，就一点儿不发愁吗？” 游芊芊一听这话，脸色刷的沉下来。只见她无力的叹了口气，便没了别的动作。 是啊，本来也不小，来到这里一觉睡老五年，可不就是三十了。 土灵珠本想报复她一下，最好惹她发火，见没成功，咂咂嘴，有些悻悻然。 它就是这样，脾性难改，非常记仇，有亏有恨有仇，寸分也要讨回来，且转脸就忘记上一刻的教训。 亏得游芊芊是个忘性大的人，刚好跟它相反，不爱记仇。否则，定要闹个分契。 “喂，你这就走了啊？不去当面跟那月无道个别了？”它也只是随口问问，哪想游芊芊一听到那月无的名字便来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 “去啊去啊！” 土灵珠无语的翻个白眼，懒得理她。 “喂，你这土疙瘩，说话怎么不算呢？你不是说带我去找人吗！”游芊芊见土灵珠要飞走，追上去，跳着脚去抓。 来到这里她遇见的尽是倒霉事儿，就没一天消停过，这好不容易遇上个这么好的美色福利，那必须得抓住机会啊！ 男主一定是女主的，她不抢，但是不代表她连看也不看啊。能摸时还是要摸一把的，能看时自然也要多看两眼，毕竟她是男主的缔造者。她这是欣赏自己的作品，那是有正当理由的。 土灵珠突然刹住，停下来，游芊芊感觉到它身上升腾的怒气，知道自己又顺口了，赶紧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是灵珠，不是土疙瘩，我这回绝对记住了！你别急！也别喷！真的大哥，我这都十几天没洗澡了，你再喷，我真成泥人儿了！” 土灵珠转身瞪她：“你以为我的土不要钱啊，金贵着呢，那撒出去的都是灵力，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当是土！” 游芊芊觉得它这话说的很是矛盾，但她不强迫，没有进行纠正，只抓了重点难以相信道：“那些真的都是灵力？那你这样到处乱喷，你灵力不会枯竭吗？” 土灵珠白她一眼：“笑话，我们灵珠本身就是灵力的源灵，存在就是散播灵力的，怎会有枯竭一说。除非大地毁灭，我们形毁灵散，灵力才会散尽。” “可你不是说你受了伤，灵力微弱吗？这不是跟你现在说的相矛盾吗？”游芊芊挠头表示不解。 “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以你现在的智商就是解释了，你也不会懂。” 游芊芊不乐意了：“我智商怎么了？有你这么嫌弃主人的吗？” 土灵珠冷哼一声：“就你？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做我主人，想做我主人，你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再说。” 一人一珠正说着，竹林里忽起一阵微风，一股淡淡的香气随风飘到游芊芊鼻前。 “什么味儿？真好闻。” 她循着风向看过去，就见油绿油绿的竹林背景里走出一个白衣人，乌发垂散，衣衫翩然，不似凡尘中人，正款款向她的方向而来。 “那是……” 土灵珠也看见了竹林里的白衣人，哦一声，道：“回来了。” 游芊芊看向它，目中不解：“回来了？” 她再收回视线看向白衣人时，白衣人竟换了一身行头，白衣变成了墨衣，垂散的乌发也一半儿挽了起来，手里还多出一把无鞘长剑。 真是月无！ 那他刚刚是…… 不用听到游芊芊的心音，土灵珠也知道游芊芊在想什么。 “看来你比较喜欢他没穿好衣服的样子。”呵，饿狼色女。 游芊芊若听到土灵珠这么腹诽它，一定不害臊的夸它用词精准。 她就是饿狼色女。不过，在刚刚她并没有这份儿心思，她心里想的是，应该给男主一个白衣设定。墨衣折损了他的仙气儿啊。 月无人越来越近。游芊芊看着一身墨衣禁欲系的男主，又反驳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墨衣没选错，禁欲，更诱惑。 她一想事情，情绪就全都写在脸上，土灵珠只觉得丢人，隐身遁走。 月无已经来到面前，两人之间只相隔三步远的距离。 这好像是她和男主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面对面的正式相对。他们好像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还没有正式打过招呼呢。 游芊芊强迫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按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跳，绞尽脑汁想如何开口和男主打招呼，既要不矫情做作，又要能在男主心里留下个有份量的好印象。她完全忘了前几次和男主狼狈照面的事情。 “你，要走？”游芊芊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月无先一步启口道。 “啊？”游芊芊愣了一下，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 “要去哪儿？” 这男人长得实在是太完美了，挑不出一点儿细节毛病，哪哪儿都是完美的，就连一呼一吸都那么的好听，挠在人心尖上，拨人心弦。天呐，这真的是她写出来的男主吗？ “我陪你。” 第75章 我看你，你不看我 自离开竹屋，月无便没再说过话。他不说话，游芊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行向前，游芊芊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她时不时的忍不住想往月无身上看两眼，但每次看过去对方都不给一个眼神儿互动，看了几次，实在尴尬，便忍住自己，不再去看。 说是月无是她笔下创造的人物，可游芊芊看着这个人，知他生命轨迹，知他所爱所喜，知他心事忧愁，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的一切，可是陌生感和距离感却也是那么强烈。 是了，她知他一切，赋予他生命和一生轨迹，可是她与他却是永远也不能知道的存在。 羁绊只在她这里，也只能在她这里。 无意识的，游芊芊叹了口气，一转头，见身边人停了下来：“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月无：“累？” “啊，你累了啊……”说完游芊芊觉得哪里不对。对方用的好像是问句，人家是在问她累不累。 她嘿嘿笑笑，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那个我也不累，不累。” “……” 然后两个人便都没了下句。 一阵尴尬的沉默，游芊芊有点扛不住这气氛，犹豫了一会儿，摸着脖子转身继续往前走。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大概在走到第六步的时候，身后终于有了动静，松口气，加快了点脚步，继续往前走。 迈出第八步时，胳膊肘被拉住。 她心里不由得一惊，月无这是主动跟她身体接触了？ 缓缓转过头去，就见月无微蹙着眉头看着她。 她心里又一惊。他竟然对她有情绪波动了！ 还没待她惊完，便听月无沉声道了两个字：“休息。” 游芊芊愣愣的点点头：“嗯，好。” 月无放开她，朝近处的一棵大树下走去。游芊芊犹豫了下，也跟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树下，月无抱剑随意的往树身上一靠，然后便静静的看着游芊芊。 游芊芊本来就不自在，被他这么看着，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勉强来到树下，低着头在地上瞅了半天，挑了个能坐的地儿，犹豫了一下，朝月无点头笑笑，席地盘腿坐下。 屁股接了地气，人也踏实了些，不自在的感觉散去不少。 游芊芊看看周围，发现前面不远有条小溪。那么明显的横在眼前，她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天气很好，好的不真实，午后的阳光明媚的耀眼，光辉洒在溪面上，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游芊芊看了一会儿，想起什么。 这里是白山，是月无带着河清清十年后偶然寻觅到的地方。在这里，河清清为讨月无开心，下水抓鱼，结果弄得浑身湿透，月无用灵力给她烘干身体，第一次心里起了涟漪…… 游芊芊缓缓转过头，看向倚靠在树上的月无。 月无合着眼，静静倚在那里，衣衫秀发随风轻轻飘动，阳光被树叶筛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他身上，人与树融于景，勾勒出一副极致赏心悦目的画面。 游芊芊看着看着便看痴，忘记原本是想做什么，直到月无在某一刻突然睁开眼。 被当事人撞见自己在偷窥，游芊芊很尴尬，很心虚，脸噌地就涨红了，目光游离，不知该落在哪里好，落在哪里都觉心虚。 眼见月无朝她走来，游芊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慌乱的低下头假装数地上蚂蚁。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抬头去看，发现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游芊芊愣了一下，更加慌，更加不自在了，搓着手，不知该做些或者说些什么好。 “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游芊芊选择放弃，拘谨的坐直身，视线看着前方，不敢有半点倾斜，不规矩。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坐着，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空气中尴尬的气氛全聚拢在游芊芊身上，月无那边丝毫不受影响，还似乎很惬意。 “铛”的一声响，一把剑横在眼前。 游芊芊心里一惊，顺着横在眼前的长剑看过去，吁一口气。 月无将佩剑横在双膝之上，只留一小段在眼前，大部分剑身横出身外，拿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身前那一小段剑身，仿佛没有觉察到游芊芊方才的异样，又似有意忽视。 游芊芊看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不对劲儿。 既是擦剑，他为何只反复擦那一小段。 看看大部分横在自己眼前的剑身，游芊芊皱起眉头。 他难道也不知道拿剑对着人有失礼貌吗？ “呵呵，你这剑真特别。” “……” “呵呵，这剑很重吧，看着不轻呢。” “……” “诶？这剑没剑鞘吗？” “……” 不管游芊芊说什么，对方始终没有反应。 游芊芊有点生气。 她现在对剑也有心里阴影，尤其是对横在眼前的剑。 “那个，你这样擦擦不干净吧。” 月无停手。 游芊芊见对方有反应了，赶紧接着道：“要不我来帮你擦吧，你这剑横的太长，你那边擦不全。”指指横在她面前的大部分剑身，心道，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月无看着她，缓缓道了一个字：“好。”递上手中的帕子。 游芊芊愣了一下。还真让她擦啊！干干笑两声，皱眉接过帕子。 以男主那么聪明的人设，不可能听不出她话里暗示的意思。 不对，他听出来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为什么呢？难道真是想让她帮着擦剑？不能吧。 游芊芊有点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忽然，脑海里闪过土疙瘩告诉她的一些话。 啊！剑魂！ 诶？土疙瘩呢？游芊芊看看周围，哪里都没有土疙瘩的影子。 不对，土疙瘩这一路都没出声。 欲起身寻找，善念剑横在身前刚好挡住她起身的动作。 看向月无，月无正也看着她，却并没有要拿开剑的意思。 月无道：“找什么？” “你，你有见跟在我身边的这么大的一个，一个……” 第76章 证身 “你，你有见过跟在我身边的这么大的……”她伸手比了一下，“一个，一个……” 月无：“灵珠？” 游芊芊：“对，是灵珠，就是那颗跟你说，我是你佩剑剑魂的灵珠。” 月无：“跟着。” “跟着？”游芊芊扭头往身后看，并没有土疙瘩的身影，回身再看向月无，见他已经移开视线，盯着手中的长剑看的入神。 这样面上有情绪流露出的样子在月无身上是极少见的。游芊芊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横在她面前的剑身。 善念剑的剑身很长，长度比一般的剑长出许多，没有剑鞘，黯淡无光，就是迎着日光看，也是暗沉沉的，透着股厚重和沉闷之感，完全不像是被常用的样子，而像是把搁置多年的废剑。 可是只有游芊芊知道它的不普通。 持善念，除恶念；善念出，恶念熄。 游芊芊：“这把剑可有名字？” 月无：“善念。” 游芊芊：“善念，好名字。” 游芊芊：“它没有剑鞘吗？” 月无：“没有。” 游芊芊：“我能看看它吗？” “嗯。” 月无抬头与游芊芊视线相对。游芊芊冲他笑笑。她大概知道月无在想什么了。 月无将剑递到游芊芊面前，道了一个字：“重。” 游芊芊腾出双手去接。果然很重，和看起来一样重。她用双手托着很吃力，几乎托不住，借着双膝的力勉强能够支撑住。 腾出一只手抚摸剑身：“他们都说凡剑皆有剑魂，所谓剑魂，乃剑之灵，生于持剑者之心，有心者，剑自通灵。” 顿住手，抬头看月无，“这剑跟你多久了？” 面上神情一直没有波动的月无听到这句话轻轻拧起眉心，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良久，他轻摇头：“不知。” 游芊芊笑了，她突然觉得男主很可爱。她给他少言寡语的设定，他便真就这样惜字如金，一句话绝不肯超过三个字的界限。 “那一定是非常久的时间了。”游芊芊托着剑递还给月无，眼帘微垂，目光看似无意的落在手中的善念剑上。 月无好看的五指擦过她的手背，她退出托着剑的双手，手指轻轻擦过剑刃，微不可查的用力一颤。 “嘶。”看着并不锋利的剑刃，在她指腹上擦出一道血口，鲜血汩汩往外冒。游芊芊忙抽回手，压住血口，一滴血恰恰落于剑身之上。 月无移过视线，紧紧盯着落于剑身之上的那滴鲜血。 与此同时，游芊芊含住伤了的手指，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月无的反应，一面也同时观察着那滴血在剑身上的变化。 什么变化也没有，血滴静静的停在剑身之上，既没有浸入剑身，也没有发生任何颜色变化。 游芊芊轻吁一口气。对于这个结果，她心里其实无比清楚，不过心里还是因为土灵珠的话忍不住紧张了一把。 月无抬眼看向游芊芊，游芊芊嘿嘿笑笑：“没事儿，一点儿小伤。”她伸出伤了的手指，摇一摇，“你看，已经止血了。” 月无什么也没说，收起善念剑，将剑背于身后，站起身。 游芊芊心里几分忐忑，跟着也站起身。 游芊芊：“你……” 月无转过身，看向身后，静静站着不动。游芊芊顺着他的视线也转身看向身后。 原来他们并没有走多远，竹林还能看得到。 游芊芊望着隐在山间的竹林的绿影有些惆怅。 她这样证了身，月无怕是不会再跟着她了。 土灵珠不想看到游芊芊发花痴的蠢样子，远远隐身跟在后面，这时赶了上来，看到两人竟停着没走，很是疑惑。 待飞近游芊芊，现出身：“喂，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游芊芊正出神，一回神冷不防瞥见土疙瘩，吓了一跳：“你你，你怎么……” 土灵珠道：“是你怎么，你发什么呆呢？怎么停下来不走了？” 土灵珠绕游芊芊飞一圈，敏锐的观察出了蛛丝马迹，登时大火：“才走了多远就休息！你能不能行了！等你追上河清清，她都在云雀门拜师入门了！” “不是，我没有要休息，是……”她看一眼身边的月无，把话吞下去，“你干什么去了？我找不见你，以为你没跟上，自然要等你啊！” 土灵珠好笑道：“你一个靠腿走路的，不赶紧赶路，等我做什么？我要走，早八百年就追上人了！” 游芊芊眨眨眼：“你能飞这么快？那不如你先飞过去，帮我拦下人，岂不是最快的办法。” “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想也别想！” 游芊芊：“……” “赶路。”月无打断两人对话。 游芊芊感到很惊讶又很欢喜。她没想到月无竟还愿意继续跟着她。 不再理土疙瘩，追上月无与他并行。 土灵珠见月无一句话便将游芊芊勾走了，心里很是不平衡，气鼓鼓的追上去。 飞近月无，想小撒一下气，攻击暗器都准备好了，又犹豫着怂了。 打不过的，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游芊芊扭过头，见土疙瘩涨圆了身子，二话不说，一巴掌招呼过去。 “我说过了，别在我面前炸，否则我见一次扇一次！” 游芊芊一巴掌的力道并不重，但足够将土灵珠扇飞。 看着土疙瘩消失在天际边，游芊芊心中十分畅快，从未有过的畅快，好像跟人打了一架，毫发无损的打赢了那么爽。浑身的劲儿都活法了。 月无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河清清。 游芊芊嘿嘿笑笑，自己粗暴的一面被看到，感到有些尴尬，解释道：“其实它不是我打飞的，它是自己飞的，它嫌我走的太慢了。” 月无道：“是慢。” “啊？”游芊芊愣了一愣，她没想到月无会这么应话，原本是有些尴尬，现在是非常尴尬。“那个，其实我走的挺快的，真的。” 月无停下来，靠近一步，拉住游芊芊的衣袖，道了三个字：“飞过去。”然后便带着游芊芊腾空而起。 游芊芊再三确认了脚下没有踩着善念剑，月无不是带着她御剑飞行，而是直接踏空飞行，心里又惊又乱。 既然这么急，为何又要让双生仙子将河清清带走呢？ 第77章 真的怕死 仙修门有每隔五十年铸造一件仙灵法器的传统，到今日已有十一件仙灵法器问世，这是世人所知道的。 自三百年前，仙修门发生了一桩大事，仙修门便停下了这个传统，自此后再无仙灵法器问世。 世人不知道的是，仙修门一共铸造了十二件法器。这第十二件法器知之者甚少，到如今，在世知道这第十二件法器的怕是已不足三人。 ****** 月无携着游芊芊踏空飞行，两人之间挨的很近，善念剑剑柄上系着的白绫迎风飘飘荡荡，时不时扫在游芊芊脸颊脖颈上。 几次之后，游芊芊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拽住那不安分的白绫。心里纳闷，怎么都喜欢在剑柄上系布条？目尘灵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她顺着白绫末梢往上看，盯着剑柄上白绫的系法，只觉得很眼熟，哪里见过。 对了，目尘灵好像也是这么系的。 一想到目尘灵，游芊芊心情顿时低落的几度。 她昏迷前，目尘灵被薛奇峰重伤，土疙瘩虽说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也一定是伤的极重。 “唉，都说红颜祸水，你说我这跟红颜都搭不上边的长相，怎么也能祸害了别人？”游芊芊拉着白绫末梢遮住眼，仰面叹息。 她是自言自语的在说，声音并不大，几乎被风声吹散。 “是红颜。” “嗯？”恍惚听到月无在说话，但耳边风声太大，游芊芊没太听清，便确认道：“你说话了吗？” “嗯。” 游芊芊大声道：“你说了什么？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他们的飞行速度突然变得很快，风力跟着突然变猛烈，吹的游芊芊睁不开眼，手中持着的白绫末梢被风扯出手心，吹刮到脸上，抽的脸生疼。 没有得到月无的回应，游芊芊一边跟白绫纠缠，一边大声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飞这么快？” 月无道：“抓紧。”也不管游芊芊有没有听清，侧身从身后抄住她的腰身，将她揽紧。 腰身突然被揽住，游芊芊心里一惊，下一刻她便瞪圆了眼睛。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衰！” 前方云层黑压压的一片，云层之中闪电交错，景象煞是壮观，而他们正急速朝着电云飞过去。 游芊芊震惊过后，回过神意识到什么。 不是，不该是躲远点吗？怎么还加速往前冲呢？ 忙大喊：“快停！快停下来！再靠近会死人的！会被电劈死的！” 月无却好像看不到前面情况，也听不到游芊芊喊话的样子，仍加速往前飞。 游芊芊急了，也不管高空坠落的危险了，抓住月无的手臂，使劲儿晃动：“听到了吗？快停下来！你快停下来！” 可是月无还是纹丝不动，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眼看就要靠近电云，游芊芊几乎要崩溃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你是死不了，可我会被烧焦的！你快停下来，停下来啊！” 自来到这里，在经历过的为数不多却各个印象深刻的事件里，她已经摸出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无论遇上什么事儿，她总要倒大霉。 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若月无带着她飞进电云里，她绝对会被闪电劈个外焦里嫩，亲妈都不认识。 月无侧目看她，平静道：“放心。” 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以为你的男主光环很大吗？我要被劈死了，你负责吗！ 然而这些话她敢想却不敢说，看着月无那双沉静深邃的明眸硬生生将这些话嚼碎了吞下去。 软声乞求道：“能不进去吗？我真的怕，我特怕死！真的！” 电云已经近在眼前，游芊芊几乎要绝望了。 “好。” 一个字轻轻落在游芊芊心头，风停了，身边向后退散的云也静止不动了。 月无放开游芊芊，静静的看着她，那并没有情绪流露的眼眸却好像溢出了温暖，直达游芊芊心头，在游芊芊心里激起一阵暖流。 游芊芊抽抽鼻子，有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她哑道：“谢谢，谢谢你。” 月无却不明白她为何要道谢，别开眼去，看向电云。 原本他是可以带着她过去的，雷起之前他完全有把握带着她飞过去，现在停下来反倒是危险的。 他看了一会儿周围云层情况，转头对游芊芊道：“下去。”不等游芊芊回应，便又一步上前，揽住游芊芊的腰身。 等游芊芊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急速向下坠去。 游芊芊咬紧牙关将尖叫声堵在口中，愣是憋住了，落地之前没发出一声。 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游芊芊没有感受到久违的踏实感，只觉得口中气息涨的脸颊酸痛，奈何就是张不开嘴，无法释放。 游芊芊鼓着嘴唔唔不清的对月无摇头摆手，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月无看她不对劲，伸手朝她后背轻拍了一掌。 游芊芊毫无防备受下这一掌，惊了一下，一惊黏住的两片嘴唇分开。 口中灌入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同时感觉到胸腔一团热气上涌，等反应过来是什么，游芊芊忙捂嘴，然而已是迟了一步，呕吐物顺着指缝全喷溅了出来。 游芊芊吐完，也没脸见人了，索性也不起身站直了，弓着腰在地上找地缝，她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不然这没法好了。 一只洁白的帕子递到眼前，游芊芊缓缓抬起头来，顺着那持帕子的手往上看，看到递上帕子的人的面容。眼泪再也止不住涌出眼眶。 看看，看看，这就是她笔下的男主，果然是“亲生”的，果然跟外面那些个妖艳货色不一样。若是唤作别的谁，不一溜烟儿离她三丈远的，那都得是过硬的交情。 第78章 夜兽食婴灵 弯腰低头找了一阵子，地上实在没有地缝，再撑下去，面子也是挽回不了了。洁白的帕子还递在眼前，游芊芊直起身，摇摇头。这么干净的帕子，她怎么好玷污。 “不用，不用，我这样的人用不着这个。”她这一身脏污早就不能直视了，再狼狈，也就这样了，不是一方帕子能解决的了得，得跳到河水里浸泡上一两个时辰才管用。 月无见她不用，也并不多做推辞，将帕子收入怀中，整了整衣衫，错开位置，站到干净处，便看向别处了。 游芊芊叹口气，拿袖口抹抹嘴，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恶心，自觉的站远，看向周围。 他们落在了一处林子里，树木繁茂，树与树之间树冠相接，遮挡住了天幕，不过还是有日光从交错的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光线很充足…… 等等，上面不是在滚雷吗？怎么下面还是艳阳天？ 游芊芊抬头往上看，奈何头顶的天幕被交错的树冠遮蔽住了，看不到天上的情况。 月无不知何时走开了，游芊芊一扭头，见人没了，四处寻找，在一处洼地里找到人。 刚迈步准备走过去，身形顿住。 这不是她从天上摔下来掉落的那处洼地吗？ 游芊芊再三确认了周围的景物，就是她从天上摔下来落地的那片林子。 想问月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见月无弯腰从地上捡起个什么物什，走近一看竟是她的木钗笔。 月无转身面向游芊芊，将木钗笔递到游芊芊面前：“收好。” 分明没有情绪夹杂的两个字，可游芊芊却听出了命令的语气。 她怯怯的从月无手中结果木钗笔：“谢谢。”仔细收好，再三确认不会从衣襟里掉落出来，才抬头看向月无。 月无已经转过视线看向别处。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道：“上面分明在滚雷，下面怎么是艳阳天？这是何故？” 月无道：“妖物得道。” “妖物得道？” 月无往前走去，游芊芊跟上去，两人在一滩血迹前停住脚，月无弯下身去查看。 游芊芊看着地上那滩凝固的血迹心脏突突直跳。 这是目尘灵的血。 颤声道：“是什么妖物？” 月无盯着地面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夜兽。” “夜兽？什么夜……”游芊芊瞪大眼睛，“你说夜兽？” 月无看着游芊芊，微微蹙眉。 游芊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忙解释道：“我曾听山上的猎户讲过有关夜兽的传说。传说夜兽身似麋鹿，生着白狐的长尾，通体透明，白日里难辨真身行迹，夜间周身散发出冷月的光芒，跳跃行止，能够呼出五色迷雾，人若吸入，便会长眠不醒，永陷梦境……”看看月无，见月无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没有要转移开的迹象，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飘忽的神色，“这夜兽不是传说里的神兽吗，怎么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神兽啊？” 月无听她道完，转开视线，看向林子深处。突然林中响起一声婴孩的啼哭声。 游芊芊听到这啼哭声，猛然想起什么事儿来，忙在身上翻找。 月无听到动静，看向游芊芊：“找什么？” “孩子，我原来抱着一个孩子的。” 月无抬手一指：“那里。” 游芊芊顺着月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林子深处悬浮着一团花花绿绿的布团，仔细看竟是包裹婴孩的襁褓。 游芊芊想也没想便跑了过去，月无本想阻止，看她跑远了，便作罢了，缓步跟过去。 游芊芊跑到近处时，襁褓中的孩子已经升到半空中，她垫脚去够，够不着。 “这怎么回事？他怎么这样悬浮在半空中？” 月无道：“夜兽。”抬手朝天上一指。 此处树木稀疏，没了树叶遮挡能够清晰的看到天幕，天幕上正有一团电云浮浮沉沉，隐约有一缕银丝牵连在电云和悬浮的婴孩之间，银丝正牵着婴孩往上走。 游芊芊大惊：“你快救他，夜兽以婴灵为食，它一定是在打孩子的注意！” 她已经在那电云里看到夜兽的身形。夜兽已经成形了，正在慢慢长大，一旦它长大成形，从电云里破云而出，要在这日光下找到它的行迹对付它，比登天还难。 游芊芊说话间，月无已经使出善念剑，但要动作之时，却又突然顿住，收起善念。 “怎么了？”游芊芊看向月无，视线瞥见远处几道身影。 游芊芊皱眉。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青峰山弟子以言清为首越来越近，游芊芊转向月无，慌张道：“你快走，你不喜欢仙修门的人，便不要跟他们打照面了。” 月无道：“你怎知？” “我，我看出来的。”说话间，青峰山的人已来到近前。 “纤纤姑娘，好巧，又见面了。”言清上前打招呼，其余青峰山弟子皆跟着行礼问候。 人藏不了了，只能见机随机应变了。青峰山的人没有那么难对付。 游芊芊上前一步，道：“呵呵，言公子，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没走吗？”她看看言清身后的青峰山弟子，发现少了个人，小乞丐竟不在里面。 言清看出游芊芊所想，道：“云孟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便在城中耽搁了些时日。” 游芊芊点点头：“那你们呢？” 她看出言清想跟月无打招呼，就是不给他机会。 “我们感应到此处山林有妖物活动的迹象，便赶来看看。” 他话刚说完，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 “言大哥，救救我弟弟！我弟弟被妖怪掳走了！” 众人齐回身往身后看，就见衣衫蓝缕的小乞丐云孟正向这边跑过来，神色惊慌，一脸焦急。 弟弟？朝夕？ 这怎么不该出场的全都提前出场了！游芊芊乱了。 云孟未穿鞋袜，赤着脚，应是跑了很长时间，已经快没力气了，跑的跌跌撞撞，眼看就要跌倒，言清一个飞身过去，将人扶住。 “言、言大哥，我弟弟，救我弟弟……”他指着悬浮在半空中正被银丝牵动着缓慢上升的婴孩，眼中噙泪，急切道。 言清早已看到那婴孩，安抚云孟道：“放心，我们一定救下他，你在这里莫要过去。”他说罢催动口诀，召出一道结界护住云孟。 第79章 头大 安顿好云孟后，言清折回来，来到游芊芊面前。 “纤纤姑娘可知这是什么妖物？” 游芊芊这时才反应过来言清唤她什么，疑惑道：“你怎知我叫什么？” 言清脸红了红，垂下眼帘：“那日纤纤姑娘与赤云门中人在街头交谈，言清……”他顿了顿，抬眼歉意的看一眼游芊芊道，“……听见了。” 游芊芊了然：“原来如此，没事儿没事儿，这不算偷听，你们修仙的耳力都极好，听到也是正常。”大度的笑笑，却让言清十分羞愧。 言清整理衣衫，颔首拱手道：“纤纤姑娘，在下冒犯了。” 游芊芊摆手笑道：“不算冒犯，不算冒犯。”眼睛盯着好看的白衣言公子上上下下的扫看，唯恐少看一眼，白浪费了大好机会。过了有一会儿，见那言清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应过来什么，皱起眉头。 人是俊秀好看的，就是太斯文太君子了。嗯，她就喜欢这样温柔儒雅的。 上前一步，借机揩油托起言清的手腕道：“言公子，你就是偷听，那也一定不是走小人行径的，我相信一定是有正当理由的，况且我们站在大街上说话，那来往那么多行人，听到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能说是偷听呢。” 她浑然不知，令言清羞愧的就是这“偷听”二字。 言清面色又添羞愧，被游芊芊托着手，十分不自在，但又不好推开。他最不擅做让人难堪的事儿。但是男女有别，这样不好，不好。他倒无所谓，人家可是姑娘，是要名节的。于是道：“纤纤姑娘不怪言清，言清便安心了。” 转过视线不动声色的抽回收，看向悬浮在半空中被银丝牵动着已上升到一丈高的婴儿。 游芊芊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此刻不是不正经的时候，收起心神，面上立时严肃正经起来。 对言清道：“你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言清没有一丝不耐，将方才的问题再问一遍，道：“纤纤姑娘可知上面的是什么妖物？”端的是十分谦虚诚恳请教的态度。 游芊芊想也没想便回道：“是夜兽。此刻它还没有完全成形，你们快去斩断那银丝救下孩子，别让它得逞。” 言清道：“我们若贸然斩断银丝可会伤到孩子？” 游芊芊看他一眼，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儿，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想出是哪里不对：“不是，你们是仙修门中人，我一个凡人，这个问题怎么来问我，你们不该是比我知道的多吗？” 言清红了脸，羞愧道：“不瞒纤纤姑娘，我们只能感应到这妖物的气息，能够千里之外断出它所在方位，却断不出它是个什么妖物。”说罢垂下眼帘，“让纤纤姑娘见笑了。” 游芊芊看看言清等人，又看看远处的小云孟，咬住下嘴唇，心里狠拍一记脑门。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嘛，她给这夜兽的出场设定就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妖物。夜兽此名还是在它出场后人们根据它的形象特点后来给起的。 游芊芊顿觉有点头大。这可就不好办了，她一个凡人，怎么能比仙修门中人知道的还多。 转头想往月无所在的方向看，念头刚一生起，便狠狠摇头。 月无更不行。他现在绝对不可以在仙修门中人面前显露出一点出挑的存在感，虽然这不太可能。 想了一圈，游芊芊硬着头皮道：“你们且砍砍试试呗，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 言清听了皱起眉头。那可是一条生命，哪有试试一说的道理。一试有个万一，要当如何？岂不是说什么都晚了！ 游芊芊看出言清在想什么，有些烦恼，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又不是神仙！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问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言清道：“言清以为纤纤姑娘知道这妖物的名字或许知道这妖物是什么……”他看一眼游芊芊身后安静站着看着别处，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墨衣男子，“方才言清远远听到纤纤姑娘与这位公子的谈话，不知这位公子可知道更多关于这妖物的事情？”他这次动作很快，没有给游芊芊反应和护人的机会，直接越过游芊芊来到月无面前。 虽然这样多有失礼，可是眼下顾不得这些虚礼，救人要紧。 游芊芊见状忙上前插到两人之间，踮着脚挡住言清的视线：“言公子，我刚刚想起一些关于这夜兽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言清心里着急救人，明知游芊芊可能是在骗他，还是选择相信，道：“纤纤姑娘快说。” 游芊芊放下脚跟，将言清拉到一旁指着天幕上浮浮沉沉电云道：“言公子你看到那电云里交错变幻的闪电了吗，那是夜兽的能量源，不如你们试试上去打散那电云，让夜兽成不了形，它或许能自行散去。” 言清凝眉道：“纤纤姑娘你说的能量源是？” 游芊芊拍一记脑门道：“你们修习时不都是靠着吸收天地之间的灵力来助长自己的修为吗，那闪电跟你们增长修为时吸收的灵力是一个道理。” 言清听游芊芊这么一说立时就明白了：“纤纤姑娘，言清知道了，言清这就带着师弟阻止这妖物成形。”他说着便抛出佩剑。 其他三人也齐刷刷抛出佩剑。 游芊芊见状忙阻止道：“我那只是一个猜测，你们不能全都上去，万一我猜的不对呢。” 众人一听是她张口胡说的，并不可信，登时便有些恼了。一人上前道：“纤纤姑娘你到底了不了解上头那妖物，可别害我们。” 游芊芊：“我……” 言清道：“无妨，我倒觉得纤纤姑娘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我方才观察了那电云，妖物确实在靠着那电云里的闪电在慢慢成形。这样，子珩随我上去，风清你二人在下面，若我二人在上面出了状况，你二人无论如何一定保住孩子。” 他像是交代遗言一样交代完这些，看向游芊芊，点头笑笑，便就踏上佩剑飞上空中。 游芊芊心里挫败极了。 这夜兽虽是她笔下创造出来的，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进行细化描写，只是一个大概形象和情节所需的出场设定摆在那里…… 第80章 怀疑戒备 言清两人飞上天，到达电云所在的高度后，从地面上看，只能看到两个白色的点在电云周围移动。 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下面的人心里便没了主意。 留下的两名青峰山大弟子风清和垚阳紧盯着游芊芊的一举一动，游芊芊稍一有动作，两人便靠近将她前后围住。 游芊芊觉得两人莫名其妙的很，起初并没有搭理两人，后来发现两人在她靠近月无后反应尤其异常，心中警惕起来。 “两位公子这是何意？” 言清临走前点过风清的名字，她便对着名字对得上号的风清道。 风清道：“纤纤姑娘，我二人并不想冒犯，只是现下大师兄和小师弟在上面情况不明，只有纤纤姑娘对上面那妖物有所了解，纤纤姑娘若有个什么隐瞒没有告知的，倘若大师兄和小师弟在上面有个万一，我二人无法向师门交代，只能向纤纤姑娘讨个明白说法了。” 风清说话时语气和缓，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可是听在游芊芊耳中却是满满的威胁和逼迫。 游芊芊觉得自己没太听明白：“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垚阳上前道：“纤纤姑娘，你莫要装糊涂了，上面那妖物非同寻常，断不是什么普通妖物，纤纤姑娘自称是凡间普通女子，却知道我们仙修门中人都无法断出的妖物，若非纤纤姑娘你在撒谎，便就是你一直护在身后的这位不说话的朋友不简单。纤纤姑娘不如介绍介绍你这位朋友，大家认识认识，回头再见也方便打招呼不是。” 垚阳逼迫的敌意更加明显，风清轻喝了一句：“垚阳。”却并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垚阳退下，眼中情绪未收敛半分，直勾勾的盯着游芊芊，眼角余光警惕的留意着游芊芊身后的月无。 游芊芊了然，好一阵气，可又不能反驳什么。 风清和垚阳对她生出这样的猜疑也在情理之中。 她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上面的妖物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夜兽，只是小时候常听山上猎户讲起，我也只是猜测。我确实是凡人一个，不信你们可以近前探我虚实。至于我这位朋友……”她回头看一眼好像与他们所有人不在一个世界，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的月无，心里狠狠发愁了一把。 “我这位朋友他也是凡人一个，不过就是生的好看些，气质出众些，其实……”游芊芊放低声音，倾身凑近风清和垚阳二人，却差点被二人戒备的拔剑相对。 当下便忍不住了：“你们青峰山不是号称最有礼貌规矩的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的？这和赤云门那帮声称是仙门大家却到处横行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风清和垚阳皆是一愣，互看彼此一眼，都有点惊讶。 垚阳道：“此话怎讲？” 游芊芊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抱起双臂转过身。 风清拉下垚阳，上前道：“纤纤姑娘，我二人这样冒犯，做得确实不妥，可也是无奈之举。纤纤姑娘若能坦诚相对，我二人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不分黑白的浑恶之辈，还望纤纤姑娘与你的朋友将知道的所了解的全部告知。” 垚阳较风清暴躁些，风清处事较垚阳缓和有度些，两人想法都是一样的，都对游芊芊有所怀疑，有所戒备。尤其是对月无。 虽然他们感觉不出什么，但是凭着仙修者敏锐的直觉，他们觉得月无此人定不一般，因此怀疑更大。 被人猜疑戒备，是件十分遭心的事儿，尤其是被冤枉的猜疑。游芊芊是真的生气了，但又不能真的就这么不理他们。相比于垚阳，风清说话的态度虽然也让她不舒服，但不至于听了就生怒火。 转过脸道：“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说了，信或不信，还是这句话。至于你们一直关注的我这位朋友，我实话告诉你们，他确实跟你们所看到所感觉到的一样，不普通，但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深藏厉害的人物。” 看一眼风清二人，风清在认真听，垚阳还是不信任。 游芊芊也不管了，一个人信就行。在心里先跟月无单方面道个歉。 “我这位朋友，他这儿跟别人不太一样。”她指指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他从小就是这幅样子，对人爱搭不理。从心智还不成熟的年纪就开始幻象自己是天上的大罗神仙。他背上那剑，是在路边捡的，天天背着不离手，已经背了十多年。”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就是普通的凡人。” 她话说完，天幕之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三人齐齐抬起头，就见靠近电云的两个白点在变大。 垚阳激动道：“大师兄他们下来了。” 游芊芊松口气，趁机看一眼月无，见他目光仍平视着前方，神情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再松口气。 转过头，月无突然开口。 “伤了。” 游芊芊心里打了个颤，反应过来忙看向天幕。两个白点已经大到可辨轮廓，风清和垚阳御剑飞上去接人，正接到言清他们，四人共两把剑正缓缓下降下来。 游芊芊转头看月无：“你说伤了，谁伤了？” 月无神情终于有了变化，视线移到游芊芊脸上。缓缓道：“人伤了。” 游芊芊心里一紧。此时言清他们已经被风清和垚阳接下来，稳稳落地。 游芊芊走上前，就听风清和垚阳道：“大师兄，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言清道：“昏过去了，先别管我们，先救孩子。”气息明显不稳。 游芊芊心里十分内疚自责，不敢再上前，退回去。见月无要动，眼疾手快按住他。 “你不能动，你什么都不要做。” 月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抬起的手，竟真的听话的不再动作。 垚阳准备去救人，言清却又喊住他：“等等，那银丝连着孩子的命脉，还是我去。”他扶着剑从地上站起来，双腿打软，明显气力不足。 游芊芊看不下去了，上前从言清手里夺过剑：“我去！” 第81章 一脸懵逼 佩剑是仙修者身份的象征，任何一个仙修者，但凡有点修习之心的，都不会丢弃自己的佩剑。他们自拥有自己佩剑的那一刻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让剑离手。 游芊芊这一夺，言清是完全没有防备的，风清和垚阳也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皆懵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同时拔剑，将游芊芊团团围住。 游芊芊脚步还没迈开，突然被两把利剑直指门面，整个人怔住。 她看看怒目瞪着她的两个人，一头雾水，不明状况。 言清被夺了手中的剑后，一个踉跄，待稳住身形，看到这一情况，忙上前来。 他看了看游芊芊的神情，见她一脸迷茫不知状况，先松下一口气。 对风清和垚阳道：“风清，垚阳，不可无礼。” 风清和垚阳看向言清，两人齐声唤了声：“大师兄。” 言清冲他二人点点头，示意两人收起剑。 风清犹豫了一下收起剑退下，站到言清身旁，担忧的关注着言清的状况，腾空双手，随时准备在言清撑不住时将人扶住。 垚阳却不肯放下剑：“大师兄，是这女子过分在先！” 游芊芊仍是一头雾水，不明状况，听到垚阳这么说，更加一脸懵逼：“我上来帮他怎么就是过分在先了？” 言清忍着体内乱走的真气，握住垚阳的手腕：“你们误会纤纤姑娘了，咳咳咳……”突然一阵猛咳。 “大师兄！”垚阳见状，忙收手，要去搀扶言清，被言清摆手拒绝。 “我无妨。”说完又咳嗽了一阵，竟呕出一口鲜血。 游芊芊看的也慌了，想要上前扶住人，被垚阳怒目瞪回。 分明她没做什么，只是想要帮忙，这怎么像是她把人弄伤的似得。一时间游芊芊心里既是委屈，又是气闷。 辩白道：“我真没做什么啊。” 咳出体内淤血，气息顺畅了许多，言清缓过气儿来，对游芊芊道：“纤纤姑娘，是风清他们无礼了，我代他们向你道歉。”说着当真深深鞠了一躬。 “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垚阳和风清不懂他们大师兄这是做什么，上前想要阻止，被言清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他们向来温和的大师兄这是动气了。两人不敢再多言，低头退下，仍是没有放下对游芊芊的戒备。 游芊芊只觉十分闹心。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爱做这给别人擦屁股的事儿！目尘灵是这样，这个也是这样，没完没了了！ “要道歉也是他们来道，你道什么歉!” 言清道：“我身为他们的大师兄，他们做错事，理应由我来道歉。” 游芊芊闭上眼。她最是不爱听这种话，本来对言清的好印象此刻消减了一大半。 虽然言清所为是负责任的君子之行，可她就是不爱这种做冤大头出头替别人的过错买单的事儿。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自己的事儿自己担，这是她一直奉行的人生座右铭。 不耐道：“罢了罢了，先救人。”说着提剑就要走。 那佩剑很是有重量，她从夺过来时便深切领教到了，凭她的力量根本无力举起来，只能在地上拖着。 垚阳怎么都看不下去了，怒喝道：“你还不放手！”说着就飞过去劈人。 他动作极快，又是突然发事，言清根本来不及阻止，风清也吓坏了。 游芊芊一脸懵逼的看着那飞身向她而来的家伙，第一时间完全没意识将要发生什么，心道：“这家伙什么病啊，有完没完！“” 眼看垚阳怒气冲冲的飞近，游芊芊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然而已是来不及做躲避。 火光电石之间，腰间猛地一紧，接着双脚腾空。 游芊芊感觉了一下，这感觉不像是遭拍，倒像是…… 她猛然睁开眼，就见人已经腾空而起，而抱住她的人是她打死也不希望的那个人。 “不是叫你什么都不要做吗！你怎么不听！你救我做什么！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咱俩都得玩完。”心里一急，话出口也急了，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想堵住嘴改口，已是为时已晚。 月无静静的看着她，眉头缓慢蹙起。 游芊芊死死咬住舌头，打算好了，打死也不说，却没等到月无的质问，而是等来简短的两个字。 “快斩。” “嗯？”斩什么？游芊芊还不明状况，手腕突然一痛，下一刻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甩了出去。 一道白光滑过，铮的一声，传来仿佛琴弦断裂的声响。 游芊芊顺着白光看过去，就见原本持在手中的剑不知何时被甩了出去，竟准确无误的斩断了连接在孩子和电云之间的银丝。 没了银丝牵引，孩子向地上落去，游芊芊忙对着下面的人大喊：“接住孩子。” 地面上的言清等人早在剑光斩断银丝之时就做出了反应。风清飞上来，接住孩子，哪知，那银丝断了之后，电云也跟着急速向下而来。 “小心！” 风清发现情况，急忙大喊，然而却是晚了一步，游芊芊和月无被吸入了电云。 那夜兽还差一步便能成形，突然被人打断，十分震怒，但因五识还没形成，只是暴怒的四处游走，虽误打误撞将月无和游芊芊卷入腹中，却并感觉不到。 大概是因着有人在身边，游芊芊竟没有太过惊慌，甚至很是镇定，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忙将发现告知月无。 电云便是夜兽成形前的虚幻真身，云气虽无伤害力，但其中交错的闪电却是极具伤害力。 这一点，在被吸入到电云之中后，突然就跳出游芊芊的脑海，不是突然而至的灵感，而像是原本就在她记忆深处，突然被唤醒一般。 “躲开闪电，千万别被它们碰到。小心穿过去。” 月无很是镇定，即便处于危险之中，也不惊不变，揽着游芊芊稳稳的或向左或向右闪身，动作之流畅轻松，好像在迎风自在摇晃一般。游芊芊心里是大写加粗的服气。 三两下闪身之后，两人从电云中逃脱出来。 那电云在空中横冲直撞，撞了几个来回，慢慢没了气力一般停下来，竟慢慢自行散去了。 第82章 替换 这就被打散了吗，那之后的情节怎么办？ “你放心，它只是暂时散形，待有合适时机和灵血滋养，还会再聚形。”土疙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游芊芊一转头就见土灵珠不知何时飞在了耳边，心中一阵欢喜。她发现她竟开始对土疙瘩产生依赖了，心里有点小郁闷。 “哼，别指望我能原谅你，绝不可能！”土灵珠紧接着继续道。 游芊芊以心音回道：“本姑娘根本就不需要你来原谅，你祈祷本姑娘原谅你还差不多。” 月无揽着游芊芊缓缓落地，土灵珠本想破口大骂，见到了地面上，赶紧隐了身形。 游芊芊恰好瞥见它怂哒哒隐去身形的样子，强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嘲笑道：“怂货。” 土灵珠简直要气炸了，可是有人类在，它不能暴露身形，隐身飘到游芊芊耳边提出全部气力冲游芊芊的耳朵大吼，以发泄心中怒气。 然而那点儿威力对游芊芊根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游芊芊掏掏耳朵，突然有点可怜这个小可怜，不忍再逗它，随它去。 言清等人抱着孩子看着月无携着游芊芊落地，皆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儿看着月无。 言清上前道：“纤纤姑娘，你这位朋友可是有灵力？” 游芊芊心知不妙，掩饰住心慌：“是啊，我这朋友他不是总拿自己当天上下凡的神仙吗，路上机缘巧合就遇到个云游的道人，便跟着那云游道人学了些催动灵气的法术，不过学的不精，只在紧急情况下才偶尔能够激发出来，方才定是见我有危险，这才激发了。” “不是我说言公子，你这师弟对我的成见是不是深了点儿？”巧妙的将话题转开。 言清想到方才垚阳过分的行为，也觉得十分歉意，忙道：“纤纤姑娘，师弟确实过分了，我这就让师弟过来跟姑娘道歉。” 游芊芊想说“那倒不用”，话还没说出来，垚阳已经来到眼前，十分诚意的向她颔首弯腰躬身，先深深鞠上一礼，才抬头道：“是我误会纤纤姑娘了，我向姑娘道歉。” 游芊芊心里本来不打算原谅，但看他诚意十足，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在道歉，心里对他的愤怒顿时散去大半儿。 仙家名门正派的弟子果然不是那道貌岸然的赤云门能比得了的，瞧瞧人家。 一想到薛奇峰，再对比看垚阳，之前的不顺眼全都不存在了。 上前将人扶起：“无妨无妨，你也是情有可原，可以原谅，可以原谅。” 垚阳起身，不动声色的抽离回自己的手：“纤纤姑娘真是大人大量，此前是垚阳小人之心了。” 垚阳此人性格虽有时暴躁了些，偶尔犯个小迷糊，但心地是绝对的正直良善，敢作敢当，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他原本对游芊芊是有些成见的，但见她如此胸襟，心中顿时对她有了改观。只是这女子似乎有一点不大好，好像很喜欢摸男子的手？ 他摇摇头，挥掉脑子里的想方法，不让自己失礼的往下想。 就在此时，风清突然喊道：“大师兄不好了，孩子没气儿了。” “什么？”众人脸色顿时大变，齐齐涌向风清。 “给我瞧瞧。”言清从风清怀里接过孩子，探了探气脉，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垂下眼帘，深锁住眉头。 游芊芊见他握紧的拳头在止不住的颤抖，又见他身形晃动，觉得他可能要倒下去，忙欲上前将人扶住，被月无突然拉到身后。 “你是女子。” 游芊芊仰头看他，不明所以：“女子如何？” 月无皱眉道：“女子不当如此。” 游芊芊愣了一下，心里迟钝的一惊，忙从月无手中挣扎出来。 这情况不对啊，男主现在的阶段可没有这种认识的。 没有往深里想，转身回到言清等人跟前。她大脑暂时没有余力去想这些一时半会儿搞不明白的事儿。 孩子真的没气儿了，身体都凉了 强压住心头的压抑对言清道：“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说到底孩子是因她才出事儿的，是她把孩子弄丢，这才让孩子落到了夜兽手里。 言清由垚阳搀扶着提着气力道：“不是纤纤姑娘的错，是那夜兽，那银丝连接着孩子的命脉，根本没有营救之法。” “那大师兄你……”垚阳和风清瞪大眼睛齐看向言清。 言清笑笑：“好在那夜兽已经被纤纤姑娘的朋友打散了，这样我便不用担心云儿会做傻事儿了。”他回头看看在结界内看着这一切的云孟露出心疼和自责的痛苦神情。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游芊芊突然感到有点儿麻木，失声轻笑一声，转头对月无道：“我们走吧，去找河清清，她还在等你。” 风清见游芊芊两人要走，忙拦住：“纤纤姑娘这是要走？” 游芊芊道：“怎么？不能走？” 风清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些事情还想向纤纤姑娘请教一下。” 游芊芊自嘲的笑道：“请教我？你确定？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又不是天！你问我，我问谁去！” 游芊芊语气里的不满和气愤十足，风清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有土灵珠知道，游芊芊这是在气自己，气自己没有能力控制事情的发展，气这许多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在她眼前，不给她喘气儿的时间。 游芊芊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想起土灵珠，对土灵珠产生依赖，重新打开了心门，所以土灵珠又能够听到游芊芊的心声了。 该正经的时候，土灵珠很有分寸，暂放下小仇恨，安慰游芊芊道：“你别伤心，死的这个孩子不是你捡的那个，你林子里捡的人娃子还在的，在我这里。” “什么？” “你往前面走，走到大树后面，我把孩子变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施障眼法把那死去的孩子弄走，你把你捡来的人娃子给那云孟，他年纪小，看不出区别。” “什么意思？” 土灵珠道：“那云孟的弟弟死了，你反正也没法养活这捡来的人娃子，不如给他养着，还能养的成，将来说不好能入青峰山，得个好前程，虽说是诓人之举，但也是善意的谎言不是，算是行了善事。” 第83章 女主是我妹 游芊芊想了想觉得土疙瘩说的很是有道理，可是…… “可那死去的孩子……”终究还是死去了啊。 土灵珠道：“那孩子本就命不久，即便救下来，撑不过三日也是要死的。” 游芊芊道：“为何这样说？” 土灵珠道：“他魂弱，又加之营养不良，身体不够强健，更加留不住魂，人若无健魂即便是活成了，也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活不过几年。” 游芊芊看向那死去的婴儿，又看向云孟，心里说不上来的压抑。 土灵珠不耐烦了，道：“人类的命数自有天定，你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还想管别人的？”它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想收回已是来不及。 只见游芊芊脸色变了变，竟打起了精神：“你说的对，我谁也不是，我就是个小罗罗，这里谁也不认识我，我与这里的谁都没关系，谁死还是活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土灵珠看游芊芊这样有点担心。它又听不见游芊芊的心声了，游芊芊又对它关上了心门。 一直静静看着游芊芊的月无此时神色也跟着变了变，缓缓启口：“你可还好？” 游芊芊匆匆看他一眼，很快别开视线，小声道：“你应当关心河清清，她才是你该关心的对象。”侧脸对隐身在她耳边的土灵珠道：“就按你说的，你把孩子变回原样，我去替换。”边说边往土灵珠方才所指的大树后走。 土灵珠迟疑了一下很快跟上。 月无止步没有跟过去，只是静静看着游芊芊的身影，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的入神。 言清等人见游芊芊走到树后便不见了身影，又见墨衣男子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皆有些困惑，欲上前询问，还没动作，游芊芊忽然又从树后走了出来，怀里竟还抱了个孩子。 “纤纤姑娘，这孩子是……”风清动作快一步，两步移影到游芊芊跟前，盯着游芊芊怀里的孩子讶异不止。 游芊芊一边解释一边往回走：“我忘记了，那夜兽会障眼之术，那挂在银丝上的婴儿是它幻化出的假婴，这个才是真的，我想它大概是担心中途有人破坏，斩断银丝救走孩子，所以使了计谋，还好我走到了树后发现了孩子，若不然，就被那狡猾的夜兽得逞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言清等人跟前。游芊芊将孩子抱给言清看，又将方才与风清解释的话又说一遍。 言清道：“纤纤姑娘的意思，方才那夜兽不是被打散了身形，而是在诓骗我们，借机遁走？” 游芊芊点点头，心里吁一口气。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言清撩开裹在婴儿身上的黑纱，看一眼游芊芊，又看一眼被风清接过的游芊芊说是“假婴”的孩子，又看向结界里的云孟，良久，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对游芊芊道：“纤纤姑娘，青峰山欠你一份恩情，纤纤姑娘若日后有什么难处，需要青峰山相助的地方，携着此玉到青峰山下来找言清，言清定当全力相助。”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石。 那玉石莹润剔透，内中隐约有丝丝红血丝一般的丝状物，中心镶着个什么图形，看不清楚。 游芊芊不懂玉石，但看那玉石的光泽度，和细腻质感，就觉得那玉石不普通，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这人爱丢三落四，你这信物给了我，花不了一日便能被我弄丢了。能与青峰山的弟子结识做朋友，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荣幸，他日只要各位不嫌弃，不忘记我这人，我还愁到了山下求助各位，各位不肯来相见吗？” 言清道：“纤纤姑娘所言甚是，言清回去便交代山下师弟，若是纤纤姑娘来求见，一定不能拦着。”收起玉石，深深看游芊芊一眼，深深点点头。 游芊芊也回以微笑，只是笑的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虚。她直觉言清看出了什么。 言清这边解了云孟周围的结界，云孟得了自由，扑进言清怀中哭着连连道谢。 游芊芊见他当真没有看出弟弟换了别人，心下总算放心了些，转向风清：“你且把这假婴给我吧，我来处理了。” 风清有些犹豫，言清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将孩子交给游芊芊，风清还是有些犹豫。 他抱着孩子能够感觉到，怀中婴儿虽没了生命迹象，但却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在，还有他身上那属于婴儿特有的气息。这孩子怎么可能是幻化出的假婴，这也太真了，可是若不是幻化出的，那个孩子又怎么解释？ 风清想不明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游芊芊怕他再多抱一会儿就要觉察出什么，赶紧从他手里将孩子夺出来。 “这孩子就是个假的，那夜兽灵力十分厉害，最擅长以假乱真，你切莫中了他的计。这假婴身上残留着它的灵力，沾的久了，就要得失心疯的，不信你看。” 她说着将孩子举到半空中，只见一股劲风无端吹来，那襁褓中的孩子竟化作一团烟尘。 风清和垚阳看的心里大惊。 垚阳气愤道：“这夜兽竟果真如此狡猾！若不彻底除掉，岂不是将危害人间！” 游芊芊趁着二人不注意，伸手在烟尘中抓一把，将被土灵珠变成黄豆大小的死婴收入袖中，同时一边附和着垚阳道： “可不是吗，若不彻底铲除，将来一定会为祸人间的，你们回去就赶快想想办法，将这夜兽的来历查个仔细。” 风清道：“最近人间太多不太平，只怕是这夜兽的出现没那么简单。” 游芊芊道：“可不是吗，一定不简单！”它本不该这时出场，一定是哪里有了问题。 言清安抚好云孟的情绪已是气力不多，但还是强撑着问道：“纤纤姑娘在遇到这夜兽之前原本是要准备去哪儿？” 游芊芊想了想，道：“我妹妹被云雀门的两位仙子看上带走了，我心中怎么想还是舍不得，正打算追上两位仙子，把我妹妹要回来。” 垚阳道：“那生的水灵灵的小女娃竟是纤纤姑娘的妹妹吗？可是亲的？” 游芊芊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不像吗？” 垚阳直言道：“不怎么像。”说完笑了。风清也在心里赞同。 言清也惊讶道：“那位竟是纤纤姑娘的妹妹吗？” 土灵珠实在忍不住了，笑翻在游芊芊肩头。游芊芊那个气，那个郁闷。看向月无，发现他也似在忍着笑。 第84章 启程 “咳，那什么，夜兽遁形跑了，孩子也救了，没什么事儿我们也该赶路了。”游芊芊清清嗓子，自己缓解尴尬，拍拍身上早已凝固进衣里里的灰尘，拍了两下拍不掉，脸上更觉没面子，暗自闭眼叹口气，感到深深的疲惫。 玩穿越玩儿成她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风清和垚阳自觉失礼了，忙止住笑，低下头。 言清看风清和垚阳一眼，一向温和难见愠色的脸上微微有些不悦。平日里一向不会这样失礼的他的两个师弟，今日这是怎么了，频频这样失礼？ 他摇摇头，叹口气，捂住胸口上前道：“纤纤姑娘要寻的人我们可以帮上忙，不如纤纤姑娘同我们一道走吧。”说完侧过头，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游芊芊见他脸色实在不怎么好，心里止不住的担忧，道：“言公子，你这伤的很重吧，你们修仙的不都是用真气疗伤吗，赶快让你两个师弟给你疗疗伤啊。” 风清和垚阳见状忙上前道：“大师兄，你坐下，让我们帮你看看吧。” 言清摆手摇头：“我无妨，那夜兽说不好还会回来，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回头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陆子珩，深深皱起眉头。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子珩不能出事儿。 游芊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个她没有过多去注意的消瘦昏迷少年。 少年皮肤近乎病态的泛白，此时昏迷着，脸上一点儿血色没有，苍白的近乎透明。眼帘紧闭着，眼睫很翘，浓黑密长。隔着距离看过去，都能看到那浓密的眼睫，让她不禁想起许欢来。这一想起许欢，又连着想起目尘灵来。 她看向被云孟紧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咬住手指头。 土灵珠在她耳边道：“别想着要回来了，你反正对那目尘灵没那个意思，既然没那意思，留着那头纱做什么。” 游芊芊啃着指关节，心中纠结。话是这么说，可那是目少年一针一线给她缝的，她有没有那意思是一回事儿，可不珍惜人家礼物是另一回事儿，这不搭噶的啊。 “纤纤姑娘？” 游芊芊回过神：“怎么了？” 言清道：“纤纤姑娘，咱们走吧。” “走？走去哪儿？”游芊芊感到困惑，她可没答应跟他们一道走。 “一起走。”耳边突然响起月无的声音，游芊芊侧过头，就见月无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 游芊芊抬头讶异的看着月无：“一起走？” 月无垂目看着她，道：“一起。”半个解释也没有，话说的那叫一个简洁，口气淡淡的，但又仿佛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游芊芊皱起眉头，心里不大愉悦，却没说什么，点点头，错开视线不再看他。对言清等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一众人片刻也没有多留，马上就启了程。 小云孟经历了一次险些失去弟弟的心惊经历，怎么也不肯再让弟弟离开自己视线，坚持自己抱着弟弟。 言清很理解小云孟的感受，但心疼他年龄小，气力不够，不能放心，叮嘱风清走在他身后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重伤昏迷的陆子珩则有垚阳背着。 游芊芊忍不住关心道：“言公子，我看你伤的不清，这样赶路吃的消吗？” 言清顶着苍白的脸，笑笑道：“我无妨，多谢纤纤姑娘的关心。” 游芊芊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再追着关心下去，就显得不妥了，何况人家有两个师弟在身边看着，人师弟都没那么紧张，她一个外人过分紧张个什么劲儿。 游芊芊将视线看向前方不再说话，余光落在挨着走在她身侧的月无身上。她不知道月无这是要做什么。不管他要做什么，有什么打算，她都必须要时刻防止他暴露月下公子的身份。 “纤纤姑娘，言清心中有几个疑惑，不知纤纤姑娘是否介意言清问一问。” “嗯，你问。”我先看看你问什么再说。 言清道：“纤纤姑娘和赤云门中人是怎么认识的？我看赤云门的大弟子薛奇峰对纤纤姑娘似乎有些敌意，不太友善，但赤云门中其他弟子对纤纤姑娘似乎又很关切，言清实在感到困惑。” 游芊芊一早就料到这言清邀她同行不会只是单纯的顺路捎她还恩，也料到言清会问她赤云门的事儿，心里早就想好了怎么回复。 她道：“也没怎么认识，说来都是我自己倒霉，放着大路不走，偏挑奇奇怪怪的小路走，这才惹上赤云门的人。” 言清认真听着游芊芊的话，面上一点怀疑之色也没有显露，仅对游芊芊所说表现出应有的好奇。 虽然只短暂的相处了不到这半天的时间，游芊芊已经大概对言清的为人有了些了解。 言清此人，十分君子，对人对事都持着尊重和谦恭的姿态，心思缜密不外露，处事稳重冷静，性格好，人温柔，有自己谨慎的判断力，但不会当面揭穿别人，给人难堪，很是尊重他人感受。 可以说的，游芊芊并不隐瞒，那些不能说的，她只跳过不说，并不加工以谎言相骗。 “数月前，我在山林里迷了路，不知不觉就误走进了翠竹林，然后很倒霉的遇到了赤云门的人。那赤云大弟子薛奇峰不知怎么就认定我和月下公子是一伙的，非要我说出月下公子的下落，我哪里能知道那神出鬼没的月下公子的踪迹，自然说不出，他便把我带去赤云门审问。 我当时以为自己一定是死定了，没想赤云门掌门并不像传说中的可怕，见我是真的不知道月下公子的下落，便没有为难我，还让我在赤云门住下，允我养好身体再离开。 那薛奇峰大概是想拿我邀功的，没邀成因此对我记恨在心。你们到醉仙楼招收弟子那天，我去看热闹，谁想就冤家路窄的遇上了薛奇峰，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纤纤姑娘在赤云门住了些日子？” 第85章 朝夕的名字 言清听闻这话，十分讶异：“纤纤姑娘在赤云门住了些日子？” 垚阳和风清同时看向游芊芊，脸上也皆是惊异的神色。 游芊芊未觉察到言清等人反应的异常，点头继续道：“可不是嘛，那赤云门掌门人嘴上说留我是为让我在门中养好身体，谁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打着什么鬼算盘。” 她说完看一眼言清脸色，意识到这么说有不妥，忙掩住嘴。 赤云门在世间的名声并不差，在人们心中的印象甚至同云雀和青峰差不多，只是在仙门正道门派眼中非正道。 她不是仙门中人，不该对赤云门有偏见，更不会对赤云门掌门人有什么好像很了解似得评判和断定。 这么一想，游芊芊心里开始突突了。祈祷言清他们不要觉察到这一点。 言清并未关注游芊芊说了什么，只紧张的问道：“纤纤姑娘说的可是真的，纤纤姑娘当真在赤云门中住了几日？” 游芊芊听他问的是这个，松口气，点头道：“当真。” 言清再问：“那纤纤姑娘可还记得那赤云门所在方位？” 垚阳和风清在言清言罢后同时点头，齐齐看着游芊芊，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 游芊芊终于感觉到言清等人的异常，尤其是垚阳看着她时那迫切的好像随时要扑到她身上的神情。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后退一步，小心紧张问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言清意识到自己问的太急切，解释道：“纤纤姑娘我们没有别的意思，那赤云门短短数年便在人间招揽了数十万弟子，修的非我仙门正道之行，我等寻觅多处，始终不得其山门所在，若任其如此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纤纤姑娘若知其所在之一二，还望一定告知。” 游芊芊再松一口气，不是怀疑她就好。回道：“我只记得那日我被他们一路载着在天上飞行了数日，却不知他们载着我飞往了哪个方向。” 她当时身心疲累，一路昏昏沉沉，就是清醒着，也未必能辨出什么方位来。她是路痴啊。 言清等人皆露出失望之色。 游芊芊抬头见几人神色，看的心里不由得几分自责。皱眉努力回想赤云门所坐落的地段特征，一拍脑门，激动道：“我虽然没记住方位，但我知道那是哪里。” 言清等人看向游芊芊，神色皆亮了，齐声问道：“是哪里？” 游芊芊道：“魔域九峰山，赤云门在魔域九峰山上！” “魔域九峰山？” 游芊芊看向言清等人，见他们脸上皆是迷茫的神色，顿时也迷茫了。 “你，你们不知道魔域九峰？” 言清摇头，风清和垚阳也一起摇头。 游芊芊尴尬笑笑，看向安静的仿若不存在的月无，用眼神问他“那你呢？”。 月无神色不动，白玉雕的假人一样看着她。 游芊芊暗自叹口气，心里又突突起来。 她好像知道的太多了，但愿言清他们别发现什么。 换一副自然神色，道：“嗨，你看我你看我，又自己瞎起名字了。都怪俺爷爷，小时候听多了他讲的离奇古怪故事。” 嘿嘿笑两声：“那什么，我说它是九峰山不是胡编乱造的。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赤云门坐落在一个四周有九座山峰环绕的地方。九座山峰高耸入云，陡峭的厉害，要进入其中，需得攀着铁链过去。这样奇峻有特点的山峰应是不多见的，你们没有见过吗？” 言清凝着神色，一手捂着胸口，似是在思考游芊芊说的话，又似在忍痛。 游芊芊看，更像是后者。 想上去关心一下，又有点犹豫，看一眼月无，见他还是假人一样神色不动的看着自己，心里莫名就有点烦躁起来。 非得是河清清才能让你有情绪上的波动是吗，既然如此，你又丢下她做什么？还折腾我陪你把人找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起气来，大概是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言清屏息调节了一下体内紊乱的真气，终于挨过那阵疼痛，舒一口气道：“多谢纤纤姑娘，纤纤姑娘所形容的九座山峰确实不多见，言清虽未见过，师父和师伯们一定有见过的。只要它不是藏在魔界和天界，就一定能找得到。” 游芊芊点头应和，心思却已不在这处。 言清因为体内真气紊乱，没有气力再说话。言清不说话，风清和垚阳也不敢说话。一段谈话暂时告一段落。一行人沉默着向前行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前面是山路不好走，一行人决定先在山下休息一晚，明日天亮再继续赶路。 言清一路调节真气，总算将体内紊乱的真气调息过来，气色好了许多，人也恢复了大半气力。 游芊芊见他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了，一颗紧着的心总算松下来。 垚阳负责去捡拾柴禾，风清去打水，言清则留下来照顾陆子珩和小云孟。 游芊芊和月无自觉不动，看天看地看手指，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只是月无的无所事事看着是优雅的，而游芊芊的无所事事怎么看怎么猥琐。 游芊芊有自知之明，并不挨着月无坐，走到小云孟身边蹲下身。 现在的云孟还只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少年，在这些人之中，也就他和她的气质搭一点儿，挨在一起不至于那么对比明显、尴尬，能让她稍感自在点。 弟弟能够得救，多亏了游芊芊。小云孟见游芊芊靠过来，忙给她让位，自己抱着弟弟移到干草垫子外面。 游芊芊拉住他，揉一把他的脑袋，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并不坐下，拉他坐回草垫子上，只是蹲着看着他。 小云孟被她直白的注视看的不好意思，看看怀里熟睡的弟弟，红着脸道：“谢谢姐姐，姐姐的恩情我现在没有能力报答，不过……”他抬起头，看一眼游芊芊，脸更红了。 游芊芊摇头：“你要想报恩，那就好好跟着你大师兄修习仙术，等你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的时候，姐姐再来找你还恩。” 小云孟看着游芊芊，目光闪烁，良久，坚定的咬住嘴唇点点头：“嗯！” 游芊芊笑了。虽然面前少年还未长成，她却有种已经看到了他未来优秀模样的欣慰感。 “姐姐，我弟弟他，他还没有名字……”云孟看着游芊芊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一脸的真诚。 游芊芊心里一疑。朝夕竟还没有名字吗？ “姐姐？”云孟看游芊芊不回话，以为她不愿意，忙道：“姐姐若不愿……” “那就叫他朝夕吧。” 弟弟终于得了名字，小云孟无比欢欣，连连对游芊芊道谢。 游芊芊看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开心，只是开心之后她又出了神。 第86章 戒备 游芊芊一路都在戒备着所有人靠近墨衣男子，言清看在眼里，此时难得有个机会，便趁游芊芊分心不察，向墨衣男子所在方向靠过去。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道个谢，仅此，至于别的…… 游芊芊为何这么戒备他们靠近墨衣男子，墨衣男子是何人，又跟游芊芊究竟是何关系，那是别人的私事，他不会去探，除非有必须要知道的理由。 但现在……似乎并没有。 他不觉得他们和月下公子有关系。 至少，现在看来没有。 游芊芊举止言谈确实多有古怪，身份也确实令人好奇，可这世间之大，什么样的人没有。 月无的视线始终不着痕迹的落在游芊芊身上，言清向他走过来时，他是知道的。 从言清刚有动作时，他便觉察到了。 他向来警觉，别人稍有靠近他的意思，还没动作，他便已经觉察。 他若不愿人近他身时，那人就是多么厉害，也靠近不了他半步。 能近他身的，都是他默许的。 言清已来到月无身前，心中突然又有些犹豫。 他这样擅自靠近男子，纤纤姑娘看到会生气的吧。 正想着，一抬头，和男子的视线正面碰上。 不好再退回去，忙拱手先施一礼，再抬首道：“在下言清，青峰山弟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月无。” 原以为墨衣男子可能不会回他，言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想墨衣男子竟然回应了他，还站起身来。 月无越过言清，看着远处：“你，有事？” 言清不是迟钝之人，立马就觉察出了对方不愿与他多交谈，虽然对方面上并没有显露出厌烦之意，但不想多聊的意思也很明显。 言清有些摸不明白了，分明刚刚那一瞬间的对视，对方是有想说话的意思的，怎么转眼就转了意。 他只是来道谢的，道完谢就走，绝不多扰，这应不算失礼。 这么想着，言清挥掉思绪，拱手道：“没有别的意思，在下是来向公子道谢的，多谢公子今日出手相助。” 月无眼帘微动，看他一眼，微一点头，如此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谢意，再不想多言什么，抬脚便离开。 言清怔了一怔，他隐隐感觉到墨衣男子似对他有敌意。 是错觉吗？应该是错觉吧。 视线跟着墨衣男子的身影移动，在移到某个方向时，瞥见一抹身影，言清立时明白了男子为何突然转了意。 游芊芊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向这边赶过来。 言清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便也抬脚迎过去，却发现脚底好像跟地面黏住了似得，竟怎么都抬不动。 他屏息感觉了一下，有一丝丝灵力游走在脚边，但却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 他看向月无，心中惊疑不定。 近男子身时，他没有感觉到男子身上有半点灵力的迹象，可是那夜兽确实是男子暗中出手打散的，并不是游芊芊。 身上既无灵力，又能踏空飞行，难道是凡间的术士？ 看看月无的身影，言清摇头。 术士与地气相接，男子气质这样出尘，说是天上的仙人都能说得，哪里有术士的样子。 不像，不像。 若不是术士，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且说游芊芊这边回过神来想起月无来，看向月无的方向，这一看不得了，吓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从地上一跃跳起来，就往回跑。 跑到半路，见那言清已经和月无说完话，一颗心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此时月无缓步走到她面前，她心里根本无法平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人往远处拖。 月无也不反抗，就任她拖拽着往前走。 两人一路拖拽着远离宿营空地，来到林子深处，游芊芊回头看看，还觉得不够远。 月无自始自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拒绝的动作，就任着她拉拽着前行，直到来到一条小溪前，无前路可走。 月无仰头看看天色，停住脚。 他这一停下来，游芊芊是怎么拉也不能动他半分了。 回头再看看距离，自言自语道：“应该听不见了吧。” “隔着半座山还能听见，你当他们千里眼顺风耳啊？”土灵珠现出身。藏了老半天，总算能出来喘口气儿了。 它鄙夷的看一眼游芊芊，开始咧嘴吐气。 怂成这样的怂蛋，它是怎么看上眼的？现在解除契约还来得及吗？ 游芊芊看它一眼，忽然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还没做，忙对月无道：“你先等等，我先处理一件急事儿。” 伸手把土灵珠从肩头揪下来，拿到眼前：“你快把那孩子变回来，他已经够可怜了，不能让他死也不安生。” 土灵珠没防备突然被游芊芊揪起来，先是惊恐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开始挣扎：“你给本珠子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本珠子！你给本珠子放手，有本事公平单挑啊！” 它最不能忍受被人这样捏在手里，被这样捏住，就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游芊芊不想跟它斗嘴，不与它计较，放开手：“我没时间跟你闹，你快点把那孩子变回原样。” 土灵珠得了自由身，一肚子的怒气，但也知道游芊芊说的是正事儿，暂先压下怒火。抖一抖身子，从口中吐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灰豆子，送到游芊芊面前。 “你可接好了，接不好，算你的。”说罢，吹出一口气。 一团细尘散作一缕轻烟飞向黄豆大小的灰豆子，将灰豆子团团围住。 游芊芊忙伸开手，屏息紧张的盯着那被尘雾圈住的灰豆子，生怕真的接不住。 灰豆子慢慢在空中变大，变大，终于变回原来的模样。 襁褓中的婴儿合着眼帘，那么安静，安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游芊芊将那死去的婴儿小心隐隐捧在怀中，低头俯视着，有些困惑：“他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土灵珠道：“我将他护与体内，灵气护养着他的躯体，自然不会尸化。” 游芊芊叹口气，心情沉重的胸口发闷。 看看四周，天色虽已暗下来，但还能看清周围事物。 这里是身后林子的尽头，前面横亘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小溪，四周还算平坦开阔，算是个清净之地。 “就将他安葬在这里吧，只是不知道这荒山野岭的，他会不会怕呢。” 第87章 月无反常 土灵珠没有告诉游芊芊，那婴儿的魂魄太过虚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离开他咽气的地方，现在仍留在那林子里飘飘荡荡。 不过，那婴灵还没来得及长大，拥有意识，倒也不会有恐惧孤独这等复杂的感情。 便道：“放心，这里山灵水秀，是个好地方，他在这里不会受到打扰，会安息的。”这是土灵珠自成形以来第一次哄人。 游芊芊的情绪很低落，她很伤心，很痛苦，她在自责。 这份情绪强烈且清晰的传到了土灵珠那里。 “山灵水秀之地……”月无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游芊芊怀里的死婴道：“这样就能安息吗？” 他是问土灵珠。 游芊芊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月无。这是月无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儿！还是带着情绪的！ 没有得到回应，月无又问了一遍：“山灵水秀之地就能安息吗？” 游芊芊明显感觉到月无的情绪变了，虽然他面上还是平静的没有任何变化。 她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侧头靠近土灵珠，低声道：“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 土灵珠哼道：“没听见！再说了，我凭什么告诉他！” 游芊芊一听不对劲儿，扭头看土灵珠：“什么情况？你和他有仇？”不能啊。 土灵珠不想再说话，直接隐身藏起来。 “诶诶诶，你什么意思？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啊！”游芊芊再叫，土灵珠是怎么都不应声了。 月无仍在等着回答，土灵珠不见了，他便看着游芊芊等回答，直看的游芊芊头皮发麻。 游芊芊尴尬笑笑，想了想道：“那个，人活着疲于生计，死后自然是想归于一个清静之地，不再受活着时的劳累。山中远离世间纷扰，山灵水秀的地方更是有天地灵气汇聚，死者安葬于此，生前再大的遗憾和不舍，都能得到安抚，自然也就能安息了。” “那他为何会怕？” “谁？” 月无抬手一指游芊芊怀中的死婴。 游芊芊看向怀中“安睡”的婴儿，默了默，道：“他不怕。溪中有游鱼，天上有飞鸟，草地里还有可爱的小兔子。有它们陪伴，他就不怕了。” 她越说下去声音越温柔，好像怕说的声大了，惊扰醒“熟睡”中的小家伙。 月无不再问，上前一步，将手中无鞘长剑横在游芊芊眼前。 甫一看到善念剑横在眼前，游芊芊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 月无伸手拉住她，扬起善念剑。 暗淡无光的善念剑在被月无挥动起的那一霎那，剑身裹上一层白光。 但听到耳边风声划过。仔细听，风似被什么利器划破，夹杂着细不可闻的撕裂声。 注意力回归时，眼前白光一晃，仔细去看，竟是片片泛着月光的竹叶自眼前飞过。 善念剑并非没有剑鞘，它的剑鞘和剑身同体。 不用时，剑刃自行封印，用时，剑刃自动破封。 游芊芊知道，眼前这番景象便是善念剑“出鞘”了。 她想制止月无，但见那“月光竹叶”旋飞到不远处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在半空中几个低空飞旋后遁入地面，消失不见，那原本平坦的地面上跟着多出了个圆形小坑。 游芊芊看向月无。 月无已经收好善念剑，好像并不曾让善念剑出过“鞘”。 “谢谢你。”游芊芊道谢，抱着死婴走向那小坑。 坑挖的刚刚好。 犹豫了一下，游芊芊还是解了外衣垫在了坑里。 将死去的婴儿放入坑中后，她每撒上一把尘土都要先揉捏着仔细筛出夹杂其中的碎石和杂草。 夜幕渐渐降临，但她跪在地上一点儿也没失去耐心。 待将小坑埋平，起身欲到溪边寻块石头做碑时，身后突然传来呼唤声。 仔细辨听，似乎是风清的声音，游芊芊忙起身往月无所在的方向跑。 她前脚刚跑到月无身边，风清后脚跟着也来到了两人面前。 “纤纤姑娘，夜里山中多险恶，大师兄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风清从怀中摸出一颗发亮的珠子，照亮游芊芊和月无，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番，见游芊芊满身泥土，紧张道：“纤纤姑娘可是受伤了？” 游芊芊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掩饰道：“这不是天黑吗，没看清脚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风清心中古怪的举着珠子再将游芊芊上下打量一番。 这一跤得是摔多狠才能这样。两个膝盖上的泥土得有三层厚。 他看向没有摔跤的月无，心中对月无那点神秘的好感一下子淡了许多。 游芊芊上前挡住风清的视线，看着他手里的珠子：“你这珠子挺亮的，给我照个明儿吧，我洗洗手。” 她刚说完，黑暗的四周突然明亮起来。 前一刻分明没有月亮的夜幕，这一刻悬挂了好大一轮明月，月光清亮，照的地上一片通明。 游芊芊抬头看天，睁圆了眼睛。 这样明亮的月亮，她记忆里从不曾见过。 风清也抬头看天，反应却没有游芊芊的惊讶，只疑惑了一下，收起手中的珠子。 “纤纤姑娘，还洗手吗？” 现在地上被月光照的通明，能够清晰的看到脚下的路况，但靠近溪边碎石多，不好走。 游芊芊回过神，点点头。看到风清朝她伸出手，没多想，就搭了上去。 风清本是伸手做“小心脚下”的指引，话还没来得及说，游芊芊就搭住了他的手，抽回也不是，不抽回也不是，一时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慌乱，很是局促。 游芊芊的心思早已飞到别处，完全没感觉到风清的慌乱，扶着他的手臂借力，两步跳到小溪边，蹲下身就开始清洗自己。 风清看着游芊芊蹲在溪边的身影，意识到方才的事似乎只是他一人在意，脸红了一红，摇头笑笑，不自在很快散去，靠过去，等在游芊芊身后。 这样的女子在世间是少见的。 第88章 （突然更新，证明作者尚在，没有穿越）继续赶路 三人回到宿营地的时候，云孟抱着小朝夕已经睡着，垚阳不敢入睡，守在言清和陆子珩身边，两个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警惕的看着周围。 游芊芊走过去时被垚阳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说话声惊醒了一旁调息真气的言清。言清睁开眼，放下双手，见风清找到了人，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走到游芊芊和月无身边，先对月无点点头。月无回应的表示了一下，垂了垂眼帘。 游芊芊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怎么想都觉得不稳妥。 她得寻个机会和月无好好谈谈，统一口径才行，不然这一路走下去，凭着这几个人的智商，那肯定要露馅儿啊。 如此想着，脚上不由自主的移过去，隔在月无和言清的视线之间。 言清看出游芊芊的意思，有些无奈的笑笑：“纤纤姑娘，我并无恶意。”纤纤姑娘你真的不用这么防备的。” 他们总归是要一起赶路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互相把对方当作不存在吧，那也太失礼了。他可做不到。 游芊芊嘿嘿笑笑：“我以为言清大哥是来找我说话的，那什么，言清大哥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大哥？我大师兄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瞪着铜铃大眼的垚阳站起身。风清见状忙将他拦住，对他摇摇头。 垚阳不解的看着风清，你拉我作甚？ 风清看着垚阳，你难道不是要去做什么？ 垚阳皱眉，我坐的屁股疼，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风清松口气，放开垚阳。早说嘛，害我白紧张一番。 两人只用了两个眼神的交流，嘴巴都不用张开，竟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那边言清见游芊芊这样防备自己，不免有些尴尬。 “纤纤姑娘，我……” 意识到自己是有些过于敏感了，游芊芊尴尬的笑笑：“那什么，言清大哥，你若没什么事儿，那我们就睡觉了，明天不是还要赶路吗？” 言清一愣，看向月无，随后他摇头暗自失笑：“言清确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纤纤姑娘既然平安回来了便好，言清便不打扰了。”他说完礼貌的朝月无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回去。 游芊芊大大咧咧，说话做事都与普通女子不同，行为也多有惊人的举动，这一路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言清几人已经对她的言语和行为有了适应，便也不甚在意了。 待言清走后，游芊芊便转头拉上月无：“走，睡觉去。”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引人误会。 月无迟疑了一下，难见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幸而游芊芊没看到，若是看到了，定要惊的合不拢嘴，或许还要胡思乱想一番。 风清回来了，垚阳便也不用再那么紧绷着精神了，两人轮流守夜，一夜倒也算平安无事。 天灰灰亮时，言清将众人唤醒，一行人继续向前赶路。 游芊芊不知道月无昨天是不是有睡过一会儿，她入睡前月无坐在树下抱着善念剑眼睛没有合上，她睡醒时，月无仍是保持着她睡前的姿势坐在树下。 她没敢去问。虽然月无是她笔下塑造的人物，但是面对月无她总有种距离感。隐隐的她有点害怕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因为有言清等人在，土灵珠不方便现出真身，一路憋得发闷，一听到游芊芊主动跟它讲话，忙殷切的回答她。 “本珠子说了，本珠子不是凡物是灵珠，肉体凡胎的凡人只要沾一点儿我的气息，便能得到延年益寿的大好处，我用灵力将那婴儿护了一路，他当然活过来了。我敢说，至少十年二十年内他都不会生一场病。” 游芊芊了然。 她就说，那婴儿原本生命气息微弱，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土灵珠心里翻个白眼：“我说你，你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忒长了，这都过了一天了，你才反应过来啊。” 游芊芊无心和它斗嘴，只道：“我们走的慢，你要不去前面探探路吧，看看还有多远，也好过跟在我们后面憋得慌。” 土灵珠看出游芊芊心情不佳，识趣的不再招惹她，乖乖从她肩头离开。 它飞出一段距离，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去，附在游芊芊耳边提醒道：“你可是已经和我结了人珠契约的，是不能再和别的灵物勾搭的，不然你就会永远失去我。” 游芊芊觉得土灵珠的话很好笑，忍不住道：“我若偏和别的灵物勾搭呢？” “你……你不会的。” 一向不服软的土灵珠突然用这么委屈的口气说话，游芊芊一时只当是自己幻觉了，待她反应过来，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不适，仔细感觉，又不是她的。 一愣之后，意识到什么，她心里一软，忍不住一阵心疼。 “罢了罢了，我不和别的灵物勾搭便是，你放心去探路吧。” 土灵珠道：“当真？” 游芊芊保证道：“嗯，当真，决不食言。” 土灵珠这才放心，临走之前悄悄飞到游芊芊脸颊边，轻轻蹭了蹭。 游芊芊只当什么也没感觉到，什么也没看到，直到土灵珠飞走飞远她才摇头弯起嘴角。 “勾搭？你个小家伙懂什么是勾搭吗？”她摇头笑着，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落在月无等人眼中。 “纤纤姑娘，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吗？”垚阳是个没心眼儿的，看到游芊芊低头发笑，直心眼的就直接问了出来。 “师兄！”风清见状忙拦住，将他拉到前面。 垚阳不解：“你拉我做什么？” 风清叹气道：“师兄，你这脾气该改改了，若不该，以后可当真难找到……”难找到什么他却没说，只是说着自己摇头笑了。 垚阳嘁一声，不理他，转回身继续问游芊芊，却被言清用眼神制止住。 别的谁他都不怕的，唯独在言清面前不敢逾越。 “大师兄。”只见他乖乖唤了声大师兄便扭回了头去。 风清跟着也乖乖唤了声“大师兄”，也扭回头去，继续前面带路。 第89章 平地又摔！ 游芊芊看着这师兄弟三人之间的默契，忍不住好奇：“言清大哥，他们怎么这么怕你？”你长得也不可怕啊，甚至看着挺好欺负的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言清摇头有些尴尬的笑笑：“纤纤姑娘说笑了，师弟他们并非是怕我。青峰山中弟子向来严律自己，无论是在外还是在门中，皆不会做出逾越本分和身份的事情，垚阳师弟他本性不坏，只是脾气有时候急躁了些，唐突之处还望纤纤姑娘不要介怀。” 游芊芊笑笑，咧咧嘴扭过身。这个言清好是好，就是太正经了，正经的让她聊不下去。 还好他不是男主，他若是男主，那真是不敢想了…… 想到此处，游芊芊忍不住看向走在她边上的月无。 月光里走出来的一般，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赏心悦目，让人移不开眼。清冷孤寂，也不知是这凡尘俗世容不得他，还是他容不得这凡尘俗世，再美的景竟都不能与他相融。 他身上好像裹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结界，将这世间的一切隔离开来。这样的人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眼前的人当真是她脑海里塑造出来的吗？她怎么越看越不能相信呢。 月无感觉到游芊芊的目光，侧目看向她。 突然四目相对，游芊芊脸上噌的一热，忙不自在的垂下眼帘。 好在是土灵珠不在，没有看到这一幕，若不然是怎么也不肯丢下游芊芊自己往前去探路了。 日头升到头顶时，山路总算看到了尽头，游芊芊看着前方山脚下隐隐可见的人烟气息，激动的大叫。 “前面有人烟，定有可以落脚的客栈！” 这话自然是对着言清说的。只见她边喊边一阵风的跑到言清面前，一把拉住言清的手：“言清，咱们好好歇上一歇补充下体力再继续赶路吧。” 风清和垚阳没反应过来阻止，等看到时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风清吞了吞口水，垚阳则看傻了。 不知怎么就走到月无边上的小云孟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目光悄悄紧随着游芊芊，眼中泛着一路不曾消减下去的闪烁。 言清已经习惯了游芊芊说话时动手动脚，倒也没有太过惊慌，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 看看天色预估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便听纤纤姑娘的，到了城中找个客栈歇上一歇。” 一听言清同意了，游芊芊开心的直蹦。 住客栈就等于能洗澡了，她怎么不开心。她可是已经臭了大半个月了！ 想到此处游芊芊不禁一阵郁闷。 从穿越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她没有一天是不倒霉的，运气没有一回是不衰的。 言清将下山后稍作休息的打算告诉风清和垚阳，两人皆没什么意见。 小云孟自然是毫无意见的，听从“组织”安排。 如此事情便就这么顺利愉快的决定了。 后半天的路一行人便没再做休息，一路加快脚程往山下走。 傍晚夜幕降临之际，一行人终于赶到山下进了城门。 游芊芊一心想着洗澡吃饭，便没留意进的是个什么城。 城中客栈不多，几人便没有挑剔随便择了一家尚有空房的客栈落脚，要了两间上房，两间普通客房。 游芊芊一点儿也没有客气的接受了其中一间上房的安排，月无同样没有客气的接受了另一间相邻的上房安排，言清等人则分住了剩下两间普通客房。 垚阳和风清带着小云孟和小朝夕挤一间，言清则和昏迷不醒的陆子珩住了一间。 这样的安排倒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游芊芊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有点微妙。 她看着言清抱着陆子珩走进客房，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恍然反应过来。那言清抱着陆子珩的姿势不对啊！那分明是抱女子的姿势！难道…… “啊——”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道惨叫声。楼下大堂里正饮酒吃饭的客人停了杯箸齐齐向楼上望去。 跑趟伙计正从楼上下来，在楼梯上住了脚，听见动静往回看了看，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忙安抚大堂里的客人：“无事无事，不是屋顶掉了，是客人摔了跤。” 见不是什么有意思可听的事儿，大堂里的客人嘁一声，摇摇头，继续饮酒吃菜。 游芊芊趴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盯着木质地板上的缝隙，直到一道声音从头顶传进她耳中。 “还好？” 游芊芊缓缓扭过头去，之见月无站在她身后弯腰俯看着她。 游芊芊苦涩笑笑，从残破笑容里挤出两个字：“还好！”然后她双手抱住了脑袋，心里咆哮。 大哥请你走开好吗！请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吗！ 月无见游芊芊无事，便没多留，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听到关门声的游芊芊颓废的从地上爬站起来，看看门口的地面。 哪里有什么门槛啊！ “游芊芊啊游芊芊，你也是没谁了，大白天平地摔，跟谁碰瓷儿呢你！” “苍天啊！你饶了我吧！我认输还不行吗！不玩了啊！”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这次楼下大堂里的客人没再停下杯箸，跑趟伙计却不干了。 “姑奶奶诶，您轻点儿关门，这屋顶不能再塌了！” 柜台后，掌柜的撑着下巴在灯下拨着算盘珠子，长叹一口气。这年头，生意可是太难做了，客人没素质，官家又不给活路，开店太难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游芊芊没脸皮的重新打开房门，应声道：“唉！姑奶奶需要点热水，麻烦小哥给打点热水送上来呗。” 反正也没什么脸皮了，索性一次性丢干净得了。 “再麻烦小哥儿给送点小酒小菜上来，姑奶奶饿得慌！”说完，她再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哼！这是她笔下创造出来的世界，怎么着她也算是这里的主宰者创造者，就放肆了！就不要脸了！ 伙计看看柜台后的掌柜的，掌柜的撑着眼皮抬起眼，往楼上看看，再叹一口气，朝伙计摆摆手。 “客人就是天，让你干啥麻溜的去弄，看我作甚，不服自己上去理论去啊。” 伙计咧咧嘴，不敢作声有怨言。说到底“姑奶奶”是他自己张口叫的，还真怨不得谁。 第90章 天祥客栈 自天子之城长雀街出了彩衣店命案之后，朝廷先后派下数名能力大臣查案，皆无果。 那日第一时间处理案发现场的好大人当天夜里被发现自缢于家中，一时间人心惶惶。 人们坚信是月下公子所为，可月下公子自彩衣店命案之后再没出没过。 官府无线索可查只得根据当日围观百姓的描述画下当日有作案嫌疑的游芊芊的画像。 官府原本初衷是找到游芊芊，从游芊芊口中问出更多当时第一时间案发现场的情况，可后来不知怎的传来传去竟成了游芊芊就是杀人犯。 被冠上通缉犯之名的游芊芊的画像被张贴在大街小巷。 后有仙修门的人广发悬赏令追捕月下公子，两人的画像便被张贴在了一起，只是后者的月下公子的五官是一张白纸。 再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心血来潮的人，在上面添了几笔，又有人见了，又跟着添了几笔，到最后那无脸的月下公子竟有了五官模样，神似月无，只是却没有月无十之一二的神韵。 再到后来，那悬赏令和通缉令上的两人被合在了同一张纸上。 因画像上的月下公子容貌极其好看，竟被胆大的女子偷偷撕下私藏，后又不知怎的私藏月下公子的画像竟成了未出阁的女子乞求姻缘的方式，竟在天子之城风靡一时。 官府的通缉令和仙修门对月下公子的悬赏令被盗了重贴，撕了换，换了撕，到最后更换的人也懒得管了，任它们被偷盗走在风雨里模糊了黑迹，顺着雨水嵌进墙缝，融于泥土。 随着时间的流逝，彩衣店的命案渐渐被人们淡忘在脑后，不过人们对月下公子的恐惧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消减。 入夜之后，家家户户关门落锁，商户也不敢冒险赚不要命的钱。 这日，天水城在一日之内竟聚集了数位仙修门的人，城中百姓纷纷感到不安。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仙修门中人，难道是月下公子来了天水城？ 太阳一落山，城中百姓便早早关门闭户了，唯有城东的天祥客栈没有着急关门，因为这家客栈十分荣幸的接纳了那数位仙修门的人。 “你说除了青峰山的人还有两个人？可知是哪个门派的？”天祥客栈大厅内，跑堂伙计被一女两男拉住问话。问话的是其中穿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十分好看，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袭飘逸白衣，一头乌黑顺滑及腰的长发，白皙细腻的肌肤，精致的五官。 她妆容打扮虽不华丽，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不俗的气质，像个带着仙气的尊贵的公主。 她身边的两名男子穿着款式相仿的蓝衣，腰间各配着一把长剑，年龄也不很大，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相清秀，五官生的有些相仿，个头生的一般高，远处乍一看像是一对儿双生子。 那被问话的伙计看着白衣女子，微张着嘴巴，目光呆滞，只觉得自己是见到了下凡的仙子。 人间哪里有这样美丽的女子，好看到他都找不出言语来形容了。 白衣女子见伙计没反应，又问了一遍。 “你可知是哪个门派的？” 伙计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垂下头，但还是忍不住偷瞄。此刻，他只恨自己嘴巴不够勤快，没打听打听那两位的身份。现在可好，难得的能和仙子搭话的机会就这样从他手里溜走了。 伙计沮丧的摇摇头，诚实道：“不，不知。” 白衣女子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再问道：“那形容如何？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剑？” 伙计努力从脑海里搜刮记忆，可却不知怎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良久，只见他红着脸低声道：“一男一女，男的高，女的矮。”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白衣女子抚额，朝伙计挥挥手：“罢了，你且下去吧。” 伙计狠抓一把脑袋，红着脸抱着托盘疾步离开。 实在不能怪他，白衣女子实在生的好看，他看着她，脑袋便空了，什么也想不起来，纵使那一男一女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伙计走出几步，忽想起什么，抬头向上看了一看，脚下顿住，下一刻只见他转身快步折返回去。 老天有眼，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伙计欢喜的折回到白衣女子和两名蓝衫男子落座的桌前，大着胆子凑近白衣女子，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姑娘，就是楼上那位。”他说完便立马撤身跑开了。 跟在白衣女子身边的两名蓝衣男子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要阻止伙计靠近白衣女子时，伙计已经说完话，跑开无踪影。 白衣女子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抬头往楼上看。 楼上回廊上站着一墨衣男子。 白衣女子抬眼看过去，只一眼便屏住了呼吸。 自幼她听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夸赞，虽表面上未显露过骄傲之色，其实内心十分欢喜，甚至是得意的。 她是仙门第一仙子，人人艳羡的存在，容貌第一美，身份第一尊贵，天下无人能及，可是谁能想到，天底下竟有令她自愧不如的人物，竟还是个男子。 该怎么形容，谪仙一般的人物？ 不不不，谪仙也不足以形容。 白衣女子望着楼上的墨衣男子，男子一身简单装束，只一根白玉簪挽着头发，着装并不引人注意，可是他的那张面孔，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藏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移不开视线。 和白衣女子一起的两名蓝衫男子也注意到了楼上的墨衣男子，初时也和白衣女子一样的反应，但很快他们便回过了神，并没有像白衣女子一样被摄走心魄。 两人的注意从楼上墨衣男子的身上很快转移到白衣女子的身上，见白衣女子失神望着墨衣男子，脸上皆流露出失落之色，再看向墨衣男子时眼中便多了份敌意。 大堂里另一名跑堂的伙计送完一圈茶水抬头向上看，看到楼上的墨衣男子，想起什么，忙对着墨衣男子歉意道：“客官，您稍等，您要的热水这就马上给您送上去。” 墨衣男子正是出来寻找伙计，向下看了一圈，找到伙计的身影，见伙计想起来了，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折回了房间。 喊话的伙计拍着胸脯大松一口气。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神仙一起住店，这可是一个都怠慢不得的，得罪了保不齐要折寿的。 伙计摇摇头，捏起肩头的布巾擦了把脸上的细汗，对大堂里喊水叫菜的客人歉意的点点头，便快步跑回了后厨。 第91章 仙子为何会失眠？ 墨衣男子进入房间后，两蓝衣男子同时收回目光看向白衣女子。 “师姐，那人……” “嗯，看到了。”白衣女子还有些没回过神。 白衣女子不再说话，两蓝衫男子也不敢再张口说什么。 三人无交流的吃完一顿饭后，起身离席时，白衣女子终于回过心神。 她看向两蓝衫男子，蹙着眉神色凝重道：“你们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两名蓝衫男子对视一眼，摇头。 白衣女子闭上眼，头疼似得抬手揉了揉额角。 两蓝衫男子见状忙紧张道：“师姐是不舒服吗？” 白衣女子摇头，放下手，神色带着疲惫，牵强的扯出一丝微笑，道：“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是，师姐。”其中一名蓝衫男子点头称是，另一人却没做回应。 白衣女子看那不出声的蓝衫男子一眼，道：“景儿有话要说？” 叫景儿的蓝衫男子点点头，上前道：“师姐，咱们不等大师兄了吗？”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垂下头。 只见白衣女子嘴角弧线落下，深意看了那叫景儿的蓝衫男子一眼，淡声道：“他自己会跟上。”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回了房间。 这晚，白衣女子没能睡着，她一闭上眼，脑海里便会跳出墨衣男子那双眼眸。 那人会是哪个门派的呢？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他身上是何种灵力。 这次下山，她有她的目的。 自听到月下公子之名，她便一直想下山跟着大家一起追捕，奈何师父不让。 这次是她好不容易说通师父，得到下山的机会，不过是和徐木青那个木头脑袋一起带着两个笨师弟历练，有三个月时限。 虽是下了山，自由却是被束缚着，不能单独行动。 一想到这个她就郁闷。 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修仙门少有的天资极佳的修炼者。六岁入门，八岁便学得御剑飞行之术，十二岁独自一人降服土魔兽，十三岁被凌雪剑选为主人，成为修仙门首位最早拥有自己佩剑的修炼者。 十六岁出山斩杀魅影，一战成名，拿下当界仙门第一仙子之位，成为仙门史上最年轻第一仙子，凌雪仙子。 带新弟子历练这种事儿，实在是折损她的身份，可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获得下山的准许。 她是仙门人人艳羡敬慕的第一仙子，享受这第一仙子带来的荣誉和地位便要承受其所伴随的诸多束缚。 她心里是乐于承受的。 带新弟子历练虽说有折损她的身份，但也并非全无好处。 这是件可以博得好名声的事儿，会给世人以和善谦卑的形象。 这么一想，她心中的郁闷便散去了些，只是还是睡不着。 她起身下床，看看天色，外面明月高悬，月朗星稀，是个适合夜练的好天气。 打定主意，她盘腿在床边坐下，刚屏气调息进入状态，还没一盏茶时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不该有人来打扰她。 白衣女子猛地睁开眼，警惕的凝息感觉了一下门外的气息。 很陌生，不是她两个笨师弟的，也不是徐木青的，是很普通的气息，毫无灵力的凡人气息。 她暂放下警惕，起身走到门口，隔着房门询问道：“是谁？” 门外人却没答复，仿佛没听到她的询问，又继续敲了几下门。 白衣女子心中疑惑，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垂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黑色身影站在门外。 白衣女子第一反应心里吓了一下，好在身为仙修者，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足够警惕稳重的心态，她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 稍缓心绪之后，将门口站着的人影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并不眼熟，她再询问道：“请问你找谁？” 披头散发的人影动了动，抬手拨开挡住视线的乱发。 只见乱发之下是一张白嫩的小脸，竟是个小女孩。 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年纪，个头并不高，只是她那一头蓬松凌乱让人一言难尽的头发实在有些扰乱人视线。 女孩相貌并不让人眼前一亮，但却生了一双极引人注意的眼睛。 看到女孩眼睛的一刹那，白衣女子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就闪现出那墨衣男子的双眸，让她有一瞬间失了神。 “你，找谁？”白衣女子再问询道。 女孩终于拢完了头发，却又开始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白衣女子有些失了耐心：“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 女孩终于揉完眼睛，同时想起是来干嘛的，抬起手指着白衣女子道：“找你。” 白衣女子皱眉：“找我？”她再将女孩上下打量一遍。一身夜行衣似的黑衣，身上从头到脚干净的没一件有标记性的东西，散乱的头发里似乎隐隐有段红绸带，是她身上唯一有点颜色的东西。 这个女孩，她确定她不认识。 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女孩，白衣女子道：“你找我做什么？你认识我？” 女孩摇摇头：“不认识，但找你。” “你有事？” 女孩似乎有点迷糊，非得白衣女子问两遍，她才知道回答。 女孩道：“你在做什么？” “什么？”白衣女子不解。 女孩再道：“你在做什么？” 白衣女子警惕起来。 她夜练是没有动静的，不会吵到人。 仙修者夜练时灵力自体内散出，在空气中流动，吸收周围山间或林间稀薄灵力，会引起轻微的灵力浮动，而这只产生极其微小的动静，非灵力深厚者，觉察不到。 只听女孩道：“很吵。” 白衣女子大惊。 女子的直接告诉白衣女子，女孩所说的“很吵”就是在指她夜练的动静。 不对！她分明，分明没有感觉到女孩身上有灵力气息，既没有灵力在身，便不是仙修者，怎么可能听到灵力浮动的声音？ 就在白衣女子准备拔出凌雪剑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回来。” 白衣女子和女孩同时转过头，回廊拐角处的房间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门口站着那位白衣女子晚间吃饭时见到的墨衣男子。 他们认识？他们是什么关系？ 看到墨衣男子后白衣女子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第92章 噩梦惊醒 游芊芊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自己被人像猪一样捆在一个笼子里，被沉浸水塘。在她即将溺死之际，她从噩梦中惊醒。 梦境里的场景延伸到现实之中，她发现自己真的溺在水中，一个狭隘又密闭的空间。 她挣扎的几乎耗尽力气，在绝望之际，欲选择放弃之时，她忽听到一道说话声，求生欲让她重新清醒，脚下使力一踹。 噗通一声，“囚笼”破裂开来，水流哗啦四溢。 游芊芊呆坐在木质地板上，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零落四散的木板。 原来不是笼子，是洗澡盆。 游芊芊一拍脑袋，想起自己是在洗澡。 再看看周围的一片狼藉，游芊芊简直哭笑不得。 没待她从地上坐起来，收拾地上的狼藉，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纤纤姑娘，出什么事儿了？你还好吗？”是个年轻男子的问话声。 游芊芊呆愣了一下，下一刻反应过来慌忙从地上爬站起来，奈何地上尽是水渍，木质地板被水浸透，十分滑腻。她试着站了几次，都不得法，摔了几次之后，索性也不站了，连滚带爬的移到床边，胡乱扯下床帐便一气往身上裹。 门外的人见里面不回应，敲得更急促了，直接换成了拍门。 “纤纤姑娘，你还好吗？你说句话啊！” 游芊芊忙着遮身子，又忙着咳出呛进肺里的水，简直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功夫回话。 她耳边听着门外那急促的拍门声，时不时的望一眼门口，心里又急又乱，生怕那人会踹门闯进来。 运气不好的人，偏越是不想什么发生，便就发生什么。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闩断裂，房门被外面的人踹开来。 游芊芊停住动作，呆立在原地。 那一刻她心里除了呵呵的悲凉再没别的。 她算是明白了，她穿越过来不是让她来完成任务的，而是让她过来接受惩罚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好的坏的她都只有倒霉的份儿，还是最衰最惨的那种，怎么让她没面子怎么来。 “纤纤姑娘，你……” 进来的是客栈的伙计，游芊芊一眼便认出了他。 伙计的眼睛大概是长在鼻子下面的，竟没往游芊芊身上注意，一进来眼里先看到的就是那满地的狼藉。 不过他只是稍微愣了一愣，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或受到惊吓的样子，而是反常的舒了一口气。 只见他拍了拍胸脯，低声道：“小事小事，不是大事，不碍事。” 游芊芊看着伙计的画风不对，纳闷的抠了抠脑袋。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未完成的工作，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感到庆幸。 她就这么没魅力？还是说这伙计眼睛有问题？她这么白花花一大活人，他竟连偷瞄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成吧，姑奶奶我可是给你机会了，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游芊芊摇摇头，不搭伙计的话，也视他为空气，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她这边刚准备动作，忽觉脊背凉飕飕的。 猛地抬起头往门口看，只见门口站了一群人，至少五个人，男的！ 游芊芊缓缓张开嘴巴，任着气息从口中只出不进。 没了，彻底没了，她的清白算是被看干净了。 “这位小哥，麻烦关下门可好？姑奶奶不想感冒。” 伙计掏掏耳朵，不确定的抬头看向游芊芊，他这时才注意到游芊芊不比地上可怜的崩裂成碎片的木盆狼狈，何止狼狈，简直不忍直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伙计在心中默念三遍定心咒，然后面无异样的继续直视着游芊芊，不确定的问道：“纤纤姑娘在跟我说话？” 游芊芊勾起一边嘴角，朝伙计撇看一眼，阴森森一笑：“你觉得呢？” 迟钝的伙计终于也感觉到屋内的气氛似乎变的不一样了，他回头向身后看，这一看不得了，吓得尖叫出声。 游芊芊心里翻着要吐血的白眼，表面上淡定的继续手上的工作，嘴里轻飘飘荡出一句话：“现在知道叫了，早干嘛去了？” 然而事情跟她所想并不一样，伙计不是愧疚的发出叫声，而是惊慌的发出尖叫声。 “完了完了！要是被公子知道，我就死定了！”只见伙计嘴里一边叫苦的道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在伙计准备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游芊芊喊住他：“别关！” 伙计为难的回头看着游芊芊：“纤纤姑娘……” 游芊芊速战速决的将裹在身上的帐子完成最后一个打结工作，赤着脚跨过一地狼藉来到门口，一把推开伙计，跨出房门。 “月无你去哪儿？”她一脚跨出房门，伸手隔着围观人墙拉住人墙后一位穿墨衣的男子的衣袖。 被她拉住之人正是月无。 隔着人墙游芊芊看到月无的身影，还以为看花了眼，竟真是月无。 见月无不回应，游芊芊不死心的继续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没等到月无的回答，却听到一声清脆女声的回复：“回房间。” 游芊芊皱了皱眉，拨开挡着她视线的人墙，在月无身侧找到声音的主人。 是个十二三岁的小萝莉，生的水水嫩嫩的，一双眼睛漂亮极了，一眨一眨的，好像眨在人的心尖尖上。 她心里一喜，弯下身和那女孩视线齐平，笑看着她，柔声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 小女孩揉揉眼，打个哈欠，也不看游芊芊：“清清。” 清清？是个好名字。游芊芊点点头，忍不住抬头去揉小女孩的头发。 这小女孩长得实在太招人喜欢了。不对，应该是太招她喜欢了，她怎么会那么喜欢呢，看着小女孩心里开了花似得。 游芊芊对自己心里对小女孩的莫名喜欢有点不甚理解。 “叫清清呀，名字真好听，我家有个女娃娃也叫清清呢，你跟她同名呢……”说着说着游芊芊顿住。 清清？ “你也叫清清？”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你怎么也叫清清？你是哪个清清？河水清清的清清？” 第93章 天水城，晴天霹雳。 问完这个问题，游芊芊心里噗通狠跳了一记。 女孩清醒了些，抬起眼帘看着游芊芊，拉拉她的衣袖，点点头。是的，我叫河水清清。 女孩没有张口说出来，游芊芊却仿佛听到了一般遭了晴天霹雳。 她直起身看向周围。那五个围观人墙还没有走开，还站在边上。她视线一一从那几人身上看过去，越看越觉得晕眩。 意识恍惚之际，她恍惚看到土灵珠飞在眼前，她虚弱的问它：“我又怎么了？” 土灵珠回复了什么她却没听清。 当游芊芊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恍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游芊芊只觉得浑身透支了一般的疲惫，脑袋胀的好像稍一晃动就会爆炸一般。 她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缓慢移动视线看向周围。屋内的一切好像有点熟悉又好像有些陌生。 她握住拳头狠砸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再重新看向周围。 她恍惚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好像发生了一件很刺激的事儿，好像洗澡盆被她踹裂了，好像身子被一群吃瓜大老爷们儿看光了，好像…… 视线移到床顶，那里原本悬挂着床帐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游芊芊心里一沉，心里仅剩的那一点儿可怜的希冀也破碎了。 垂下头，正欲消极沮丧之时，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忙四处寻找土灵珠。 屋内寻了一遍没找到土灵珠的影子，便夺门而出到外面去寻找。 伙计端着茶水正要往她屋里送，两人在楼梯口迎面撞上。 见是游芊芊，伙计将人拦住：“纤纤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游芊芊匆匆瞥一眼伙计，见是个熟脸，停下来抓住他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土疙瘩，这么大，圆圆的，像个珠子一样。”她抬手对伙计比划道。 伙计不明白她的意思：“纤纤姑娘是要找土？啊，后院有，我可以带纤纤姑娘过去。” 游芊芊见跟他沟通不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没你什么事儿了。”说着将伙计拨开，赤着脚丫子向楼下跑去。 伙计见她赤着脚，立马不淡定了，慌忙将茶盘放到地上，转身追下去，嘴里一边喊道：“纤纤姑娘，你鞋子没穿！” 游芊芊哪里有什么心思穿什么鞋子，只觉得伙计实在烦人，不想理他。 她两步并做一步的向楼下跑去，时而一步跃下两阶台阶，时而一步跃下三阶台阶，速度之快像只兔子一样，伙计哪里跟的上。 没一会儿而功夫，伙计就见她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边游芊芊转过楼梯转角，闷头往下下，丝毫没注意到楼梯口站着一人，而这带来的后果就是她在那人后背上撞了个眼冒金星。 这一撞着实撞的不轻，她脑袋本就不怎么舒服，这下眼泪花子都撞出来了。 游芊芊强忍住不让眼泪花子决堤，揉着脑袋抬起头怒视着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却见那人脸都没转一下，高傲的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游芊芊正愁一肚子憋闷没处发，撸起袖子一把钳住那人肩头，然后借着地势优势屈膝前顶。 她动作发的极快，一套动作几乎一气呵成。然而，事情却没有像她所期待的情节向下发展，而是给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反转。 被她双手钳制住的人突然一个侧身，她扑了个空，直直向地上跪下去。 两阶高的台阶，游芊芊当时只觉得绝望了，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双手托住了她。 游芊芊感激涕零：“兄弟，咱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了。”她抬起头，下一刻却是愣住了。 托住她的人不是别的谁，而是月无。 原来方才挡她路，害她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月无。 四目相对，游芊芊没忍住眼泪就决堤了。 “你，还好？” 听到月无的关切，委屈一瞬间涌满心头，游芊芊一把将月无抱住，哽咽道：“你想去哪儿啊，说好的一起走的，你怎么要一个人走了？” 月无：“没有要走。” “可我昨晚分明见你走出房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外面瞎晃什么，起来了也不叫我，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呢。”游芊芊越说越觉得委屈。 “放手。”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游芊芊身形一顿，下一刻她心中猛地一颤，想起月无的身份，忙松开手，像远离不可触碰的东西一样退开两步远。 月无她是不能碰的，月无是男主，是河清清那丫头的。 对了，河清清！昨晚的河清清是怎么回事！ 她看看四周，此时楼下大堂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其中有一桌人的身影有几分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收回视线再看向月无时，游芊芊眼中情绪已变。 “你，我……”她已经隐隐直觉到哪里非常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总之，哪里都不对。 她看着月无，却不敢向对别人一样无礼肆意的打量。月无身上分明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可是只从月无的下半张脸上她又读不出什么。 正当她感到愁闷之时，客栈门口跑进两个蓝衫少年。 两少年大概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一脸的喜悦，自客栈大门口径直跑进大堂。 大堂内靠窗的一张桌前坐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侧头看着窗外，看不清形容，但一头秀发和曼妙的身段极引人注目。 只见进来的两个蓝衫少年径直向她走去。 “师姐，你看我和师兄给你买到了什么？” 白衣女子听到蓝衫少年的呼唤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缓缓转过头。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堪称惊艳。 因为距离并不远，游芊芊清楚的看见了。只见她眼睛一点一点慢慢睁大，张到最大后眉心一点一点蹙深，眼眸中慢慢逸散出一种情绪。 突然，她转过身面向月无。 “这是哪里？” “纤纤姑娘，这里是天祥客栈啊。”伙计气喘吁吁的从楼梯上跑下来，正听见游芊芊的问题。 游芊芊眼睛瞪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里是哪儿？” “天，天祥客栈啊。”伙计见游芊芊脸色不对，口气也不对，好像随时要爆走的样子，欲下最后一阶楼梯的脚犹豫了一下收了回去。 游芊芊再问：“哪里的天祥客栈。” “天水城。” 第94章 不愿接受现实 “天水城。”一道干净清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游芊芊转过身，只见一位青衫少年缓步向这边走来。 少年手中抱着一把短剑，形容清俊，身姿高挑，十分惹人注目，不过比起月无来还是差了那么些。 游芊芊下意识的向月无所在的方向移了一步，将月无挡在身后。 青衫少年气质不俗，一看就不是打酱油的角色，而且他走路没声，神态里带着种悠然，这样的人要么心境达到了一定境界，要么有着极高的修为。 也不知为何，看着青衫少年靠近，游芊芊不自觉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忍不住生出警惕之心。 “大师兄，那里还有位子。” 突然，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青衫少年的出现所带来的微妙气氛。 只见青衫少年身后走出一个小小少年，约莫八九岁的年纪，也是穿着一身青衣，手中也抱着一把短剑，不过小小少年的“抱”是真的在抱。 游芊芊只撇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那小小少年生的像个粉团捏出的娃娃，白嫩白嫩的。小鼻子小眼睛画上去的一般精致好看极了。头发用一根青色绸带绑着，绑成一个团，扎的很精神。 他眉心生着一颗醒目的红痣。也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怎的，游芊芊觉得那红痣好像发着光，其下好像藏着一股什么力量。 青衫少年听到小小少年的提醒，脚下微微顿了一下，在快要走近游芊芊时突然转换了方向。 与游芊芊擦身而过的时候，青衫少年朝游芊芊微笑着点了点头。 游芊芊回过神时，一大一小两少年已经从她眼前走了过去，在大堂内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 “你认出来了？” “什么？” 游芊芊收回视线，一回头，发现土灵珠不知何时出现的，正飞在她脑后。 “你……”她本想出口质问它跑哪儿去了，又想起着急要问的正事，伸手一把将土灵珠从空中抓下来，捏在手中。 “我问你，现在什么时候？” 土灵珠似乎早有预料似得，并没有发火，只是有些不爽的在游芊芊手里扭了扭身子。 “就知道你要问，先说好，不能急，不能尖叫啊。” 游芊芊闭一闭眼。她已经想尖叫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答应土灵珠道：“我不吼，你说吧。” 土灵珠还是不放心，道：“你刚刚看直眼的那两个，你再仔细看看，看看是不是哪里眼熟……” 游芊芊着急要知道真相，根本没有耐心听它绕弯子，打断它：“直，接，说。” 土灵珠叹口气，心道，我不是怕说的太直你吃不消吗？ 它忘了游芊芊这会儿能听得见它的心音。 只听游芊芊道：“你再这样磨磨唧唧给自己加戏，信不信我让人飞刀片削死你。” 土灵珠一听这话不干了，挣扎着从游芊芊手里挣脱出去：“你才被人飞刀片削死！明明自己啥都猜出来了，还在这儿让我跟你卖关子。” 只见游芊芊看着土灵珠苦涩一笑，突然她闭上眼仰起头向下滑去。 土灵珠心里一紧，忙抖落下身上的灵力粉尘，吹到地面上，结果只是虚惊一场，游芊芊不是要晕，只是扶着楼梯坐下了。 “喂，你还好吧。”土灵珠犹豫着还是飞到她眼前查看她的情况。 游芊芊疲惫的抬起头，也不知是伤心还是觉得好笑，她勾着嘴角问土灵珠：“你看着我还好吗？” 我看着不是很好。土灵珠没敢说话。 游芊芊捂住脸将头埋在双膝间，只听她闷声道：“天水城，我又一觉睡过去十年是吗？” 土灵珠没回答，很想告诉游芊芊它也难受。 和游芊芊结了契，它就和游芊芊的生命连在了一起，游芊芊所经历的它也经历了。 那日，它脱离队伍飞到前面探路，飞着飞着突然感到身上力量在快速消减，没待它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它便失去了意识。 意识再次回来时，它躺在这家客栈的房顶，意识里多出了许多它不熟悉的记忆，那些记忆陌生却又那么真实。 游芊芊抬起头：“你说，照这样下去我是不是很快就死了？” 土灵珠感觉到游芊芊心底生出了消极的情绪，忙安慰道：“不会的，你和我结了珠契，我不会让你随便死的。” 游芊芊失笑一声：“这么说，和你结下珠契，还是我的幸运了？那我得谢谢你能看得上我了。” 这话土灵珠却感觉不出游芊芊话里的情绪了。游芊芊对它关上了心门。 “你别这样，你和我的契约是双向意愿，你若不愿意，我是和你结不了契的。” 游芊芊摇头，再掩住面：“那你能帮我保住青春吗？”这次她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她现在明白了，怪不得昨天她那样伙计都没有看她一眼，她现在全明白了。 土灵珠感到有些为难：“我会尽量保住你的头发，但仅凭我的力量也不够，你得想得开。你若想不开，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你保不住。” 它话刚说完，便听游芊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没头发，没青春，我要健康有什么用！健康活着当妖怪吗！唔唔唔……” 土灵珠长叹一口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它怎么就眼瞎挑了这么个不酷的人，简直拉低它的酷值好吗。 感觉到大堂里的人的视线纷纷向这边看过来，土灵珠自动缩小存在感，将自己变成芝麻粒大小，缓缓从空中飘落下去，落进游芊芊的发丝里藏起身来。 其实它这么做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客栈里的人除了月无没有人能看得到它，而看的到他的月无已经离开了客栈。 伙计停在楼梯上，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将肩头的布巾拿下，在手中折叠好。 游芊芊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郁闷发泄出来，便收了眼泪。 伙计见游芊芊从腿间抬起了头，笑着将叠好的布巾递过去。 “纤纤姑娘，擦把脸吧，会舒服些。” 第95章 莫名其妙的十年 游芊芊早已将伙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扭头看到伙计呲着一口稀疏不齐严重营养不良的牙眯着眼看着她，一脸殷勤讨好，炸起一身鸡皮疙瘩。一半是吓得，一半是承受不住伙计那讨好的微笑。 她看看伙计手上递来的布巾，不解伙计的意思。 伙计见她不接，以为她是嫌脏，忙道：“纤纤姑娘，这是干净的，谁也没用过。” 游芊芊还是没接，上下打量着伙计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那么多客人你不去招呼，你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干啥。 伙计抓抓头，嘿嘿笑笑：“这不是怕纤纤姑娘有需要吗。” 游芊芊皱起眉头。看着伙计的脸，她脑海里洪水一样涌出许多画面。 “纤纤姑娘该起床了……” “纤纤姑娘该吃饭了……” “纤纤姑娘……” …… 游芊芊使劲摇摇头，将伙计的脸从脑袋里甩出去，别过眼朝伙计摆摆手：“你下去吧，有事儿我会叫你的。” 伙计见游芊芊当真不需要他，点点头，笑着应道：“那好，纤纤姑娘有事一定喊我，我随叫随到。” 游芊芊再拜拜手。她是真的不想再多看伙计一眼。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脑海里强行加进的记忆那么真实。她在这家客栈住了整整十年，牙齿严重营养不良的伙计跟在她屁股后面伺候了她十年，十年如一日的殷勤讨好。 游芊芊苦笑一声。就不能有点新鲜，上次是赤云门的流客峰房间里不出门一待五年，这次是客栈里不出门一待十年。她游芊芊是闷得住的人吗，简直开玩笑！ 伙计走下楼梯，往前走了没两步听到游芊芊的笑声，回过头，见她双手抱着脑袋，手肘撑在膝盖上，肩膀不停的颤动，一声一声的发出诡异的笑声，停下来。 贵公子交代了，要把人照顾好，尤其是在她发疯病的时候，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 伙计抓抓脑袋有些烦躁。 十年了，十年如一日他伺候着这个疯婆子，为了混口饭吃，都没人愿意嫁给他了。 伙计正纠结着要不要折回去，还是索性当作没看见没听见，游芊芊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 游芊芊抬起头，见伙计还没走，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信不信我让掌柜的炒了你！” 伙计见游芊芊不是发疯病，心里放心下来，连连点头：“这就走，这就走，纤纤姑娘你继续。”说着一溜烟跑开了。他巴不得不伺候呢！ 土灵珠从游芊芊的头发里飘出来，忍不住开口道：“喂，我的脸全都被你丢光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游芊芊冷笑一声不理它。 土灵珠继续提醒道：“那月无可是已经走远了，你再不追可就来不及了。” 游芊芊神色动了动，还是不理它。 土灵珠急了，变回真身飞到游芊芊眼前：“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这回游芊芊有反应了，只见她神色严肃的看着土灵珠。土灵珠心里一紧。 “你，你要干嘛，你别乱来啊。” 游芊芊呵一声：“我问你，你背着我都干什么了？” “啊？”土灵珠开始没明白游芊芊的意思困惑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心虚起来。 “没，没干什么啊。” 游芊芊看它一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土灵珠心虚的耷拉下脑袋：“那我也是没办法，除了那个人，就只有他能看到我，你又没认识几个人，我只能找他，不然你懒在这客栈里不走，非得被人打死不可，我怎么能看着你被人打死呢。” 游芊芊皱眉。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摇摇头：“不是这个。我问你，这十年你的灵力去哪儿了？别跟我说被你吃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土灵珠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灵力，鬼知道我的灵气去哪儿了！我就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儿！你说你是不是有毒啊，怎么什么事儿都让你遇上了，你别是上辈子得罪了什么人吧。” 游芊芊呵呵笑一声：“我看你就是觉得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随叫随到的伺候，不想走，跟我这儿装什么装。” 那强加进来的逼真的十年记忆里土灵珠跟着她一起住在这家客栈，每天土灵珠除了睡就是吃，什么正事儿也不干，活的跟个大爷似得，要多享受有多享受，而她隔三差五的发一场真正的疯病。 在这家客栈里，她所有的尊严和面子都不存在了，全都碎成渣渣了。 “才不是，我也跟你一样好吗，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在这客栈的屋顶上了。” “我们珠子从来讲义气，要不是因为你，我哪里会经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哦，你的十年是十年，难道我的就不是了？我们珠子就不配有十年是吗？” 游芊芊越发听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土灵珠委屈道：“我们灵珠是万物之灵的化身，这大地之上四季的更迭，日月的更替，每时每刻所有的变化我都能感受到，可是因为跟你结契，这些我都感受不到了。” 游芊芊还是听不明白：“能，能说人话吗？” 土灵珠狠狠瞪一眼游芊芊：“人话就是我跟着你一起莫名其妙的过了十年，一觉醒来睡过去了十年！听清了？明白了？” 游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你也……” “是！对！没错！” “怎，怎么会，你又不是……” 土灵珠冷哼一声飞走开不理她。 游芊芊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间难以消化。 她笔下虽没有创造出土灵珠，但土灵珠是这个世界里的，怎么会跟她一起……难道是因为结契的原因？ 土灵珠又飞回来：“没错，就是因为结契。” “那你……” 土灵珠不耐烦道：“别墨迹了，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我说你到底还跟不跟那家伙，不是说那家伙是你来这里的关键任务吗？” “谁？” “月无啊！” “哦，没事，他会回来的，他没走。” “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怎么知道？”我写的我能不知道？ 游芊芊看看周围。 就是在这家客栈，主要人物陆续登场，就是现在大堂里所坐的这些正看猴一眼看着她的人。 第96章 怎么养的媳妇！ 游芊芊环视大堂，视线在窗边下那一大一小两青衫少年身上停下。 只见小小青衫少年突然从桌前站起身，向另一边靠窗的一处坐席走去。 “一、二、三……” “咚咚咚……” 游芊芊默数到三，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土灵珠回过头，只见楼梯上跑下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头蓬松乱发披散在肩头，赤着一双脚，穿一身深色衣衫，白皙的皮肤在那深色衣衫下被衬得十分扎眼。 “这是？” 游芊芊轻轻一笑：“你认不出来吗？” 土灵珠道：“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游芊芊道：“那你是怎么认出他们的？”她抬手一指，指尖直直那不远处坐在窗边没动的大个青衫少年。 土灵珠道：“那小的身上沾有我的灵力气息，我自然认得出。” 说话间那小女孩已经下到楼梯口，游芊芊忙收回神，一个侧转身抬起一条腿堵住楼梯口的出路。 那叫清清的小女孩见下楼的路被游芊芊堵住，皱起一张小脸：“路，你挡着了。” 她说话的声音极好听，脆生生的，带着一股子奶味，听得游芊芊心尖尖发颤。 游芊芊坐在楼梯口仰头看着小女孩，确切来说是欣赏着小女孩。 虽然记忆里已经过了十年，可在游芊芊看来不过只隔了数天而已。 初见小丫头时，她心里可并没有这般欢喜，怎么再见这小丫头她心里会这般欢喜激动，竟比看到月无还要激动。 果然她还是喜欢女儿这种宝贝的吗。 游芊芊摇头笑笑，倾身拉住河清清的手。 是的，小女孩正是那日游芊芊和目尘灵在桃花村外捡到的黄布衫小女孩，游芊芊笔下故事里的女主角，河清清。 十年过去，河清清容貌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几乎没有了小时候的影子。 时间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生命在成长，在变化，未来的每一刻，时间都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会长大，长高，变漂亮，更成熟，也会生病，会死，会结束…… “小妹妹，你跑这么急是要做什么去？”游芊芊放低声音，拿出自己最温柔的语气，最和善可亲的笑容。 “找哥哥，快，让开。”下去的路被游芊芊挡住，河清清小脸快皱成了一团。 她似乎不知道可以从游芊芊腿上迈过去，只是那样站着着急着，也不知道可以动手将游芊芊推开。 游芊芊看的不忍心，但却没给她让开路，继续温柔笑着道：“是一位穿墨衣，长得非常好看的哥哥吗？” 河清清眨了下眼睛，歪头看着游芊芊：“哥哥，看见了？” 游芊芊想了想她想表达的意思，点点头：“嗯，看见你的哥哥了。你的哥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他没有走，他说他若走一定会带上你，绝不会丢下你。他让你不要去寻他，好好待在这儿等着，他马上就回来。” 河清清皱起眉头，似乎是不相信游芊芊的话，又似乎是觉得困惑。 “哥哥，说话？” 游芊芊再想了想她想表达的意思，点点头：“嗯，你的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河清清继续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只见她摇起头来：“哥哥不说话，怎么说话你。” 这下换游芊芊皱眉头了。这月无是怎么养媳妇的，怎么让自己媳妇连话都不会说，亏得她能听懂，若不然这样的交流非得累死不行。 下一刻，游芊芊又意识到不对劲儿。她给的设定可不是这样的。 游芊芊看着河清清，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她试探着询问河清清道：“你哥哥不经常跟你讲话的吗？” 河清清点点头又摇摇头。 游芊芊这下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你这点头摇头的是他经常跟你讲还是不经常跟你讲的意思？” 河清清似乎不大明白游芊芊的意思，歪着脑袋看着游芊芊，小脸又皱成了一团。 只见她眼睛转动着上下打量着游芊芊，突然她张开嘴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从游芊芊手里扯出手来。 游芊芊不明状况，跟着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看向门口，客栈门口并无什么人进来，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出现。 河清清捂着嘴向后退一步，眼睛盯着游芊芊，满眼的戒备。 游芊芊不解的看向土灵珠：“这孩子这突然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土灵珠翻个并翻不出眼白的白眼，无语的呵一声：“你脸上有太多奇怪的东西了。” “啊？真有东西？什么东西啊？”游芊芊忙紧张的往自己脸上摸。 土灵珠无语的看着游芊芊：“放心除了胶原蛋白没在脸上，别的没少什么。” 游芊芊听明白了土灵珠的意思，放下手，狠狠瞪一眼土灵珠。 她面上虽没表现出除了对土灵珠不满的情绪之外的其他情绪，心里却在听到土灵珠的这番话后狠狠向下坠了下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我去追他。我说了他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她说完便不再看着土灵珠，转向河清清。 河清清在游芊芊分神的一会儿功夫趁游芊芊不注意从她脚前狭窄的过道里跑下了楼梯。 游芊芊转过脸没寻到人，便忙往门口的方向看，果然见河清清已经跑到了门口。她忙起身去追，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眼前一闪，一道像极了闪电的光影自眼前划过又倏地消失。 游芊芊瞪大眼睛看着客栈门口，那里走进来一人，穿赤红色衣衫，手持一条银色短鞭。那银鞭尾端向下自然垂落着，其上隐隐闪着几丝银色亮光。方才那一声巨响正是那短鞭挥出去打在空气里的声音。 游芊芊心道不好，忙寻找河清清的身影，河清清没找到，却看到了大个青衫男子的身影。 “是云孟。”游芊芊心里一喜，松下一口气。 “怎么了？”土灵珠现出身落在游芊芊肩头。 游芊芊对它关上了心门，它听不到游芊芊是想做什么，心里又是怎么打算的，对游芊芊对河清清的紧张更是不解。 游芊芊轻笑一声：“没什么，险些就故事大结局了。” 什么意思？土灵珠不解的看着门口走进来的赤色衣衫男子。 这人是谁？难道又是另一个月无？ 不是吧！ 第97章 江小疯子 是小魔王，江小疯子。”游芊芊小声道，声音低的近乎是在自言自语。 “江小疯子？谁啊？” 游芊芊摇头笑笑：“总之是个很难缠的人就是。” “难缠？有多难缠？”游芊芊越是不说清楚，土灵珠越是好奇。 游芊芊看它一眼：“像苍蝇一样难缠，不过没有苍蝇的恶心，不算是个讨厌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啊。”土灵珠有点没了耐心。 游芊芊叹口气：“凌云门的大弟子江凌。你是不是又要问凌云门是什么门？” 土灵珠不服气道：“别小瞧我，我那是不想知道，我要是想知道的事儿就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游芊芊乐了：“呦，这么厉害啊，那你说说看凌云门是什么门派。” 土灵珠嘁一声：“不就是个鸡鸣狗盗的门派。” 游芊芊一笑：“不错，确实是个鸡鸣狗盗的门派。” 土灵珠得意。 游芊芊心里摇头笑笑。 凌云门相比于云雀门和清风山确实是个鸡鸣狗盗的门派，在仙修届说出去都拿不上台面，可就是这样一个鸡鸣狗盗的门派却是能捣腾出大事儿的门派。 凌云门在仙修届的地位有些微妙，尤其是和云雀门的关系。 凌云门曾是云雀门下的一个分支小门派，自月华门惨遭灭门之后，凌云门叛离了云雀门，自行找了个山坡自立门户称主。 和赤云门比起来，凌云门的发展少了点天时地利的优势，虽也闯出了点名声，但在仙修界却没什么份量。 正经仙修门不将它放在眼里，邪门歪道的野生门派不承认它的地位，说来有些可怜，人们提起凌云门来只知它是一个无名小山坡上突然冒出来的小门小派，懂点术法，有点小本事，却不知其与云雀门之间的渊源。 不过这也是因为云雀门将当年凌云门叛离的事遮盖的死。 云雀门最是看重脸面和身份，将凌云门的叛离视为耻辱污点，当年知道凌迟带弟子叛离的人皆被云雀门以特殊方式封了口，知道凌云门和云雀门关系仅剩云雀门中几位年事高的真人。 游芊芊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给凌云门做的设定。 “不知道这个江小疯子是不是跟她给的人设有什么出入。” 江小疯子，江凌，凌云门的大弟子，凌云门掌门人凌迟的亲外甥。 凌迟其人生性散漫，这也是凌云门发展多年没能壮大起来的根本原因。 凌云门上下几乎没有什么门规禁令，凌迟对弟子极度宽松放纵。其实说白了，他是懒得弄什么门规戒律。所以凌云门上下弟子们也都随了凌迟的性格，散漫不成样子。 不过也有上进的，比如和凌迟性格完全相反的江凌。 江凌性格桀骜不驯，凌迟又对他几乎没有管束，任他自由发展，助长了江凌的桀骜不驯。 不过江凌本性并不坏，做事看似胡闹不成样子，其实他心里都有底，所做之事都有他自己的一番打算。 凌云门之后的发展和迅速壮大江凌有着莫大的功劳。 游芊芊看着门口的红衣少年扬起手中银色短鞭，一挥一甩，动作流畅完美的翻一个手花做收尾将短鞭甩到肩头。 门外的微风扬起红衣少年高高束起的长发，少年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唇角一边微微上挑着，搭着眉梢眼角那仿佛印刻在灵魂力的桀骜不驯，展露出一抹邪气乖戾的笑容。 游芊芊身形一滞，红衣少年的目光正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身上。 游芊芊下意识的想避开，左右看看，周围并无她可藏身之处。 土灵珠感受到游芊芊的紧张，不解道：“你怕他？” 土灵珠一句话提醒了游芊芊。游芊芊回过神来。 是啊，她干嘛害怕，江凌又不认识她。再说了，就是认识她，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个没人管束的熊孩子。 这么一想，游芊芊定定心，收起紧张的情绪，咳一声清清嗓子挺直腰背。 她再看向门口时红衣少年江凌的目光已经转移到别处。 只见红衣少年迈步走进客栈大堂，将客栈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白衣女子和俩蓝衫男子落座的方向。 游芊芊心中恍然。 是了，江凌一出场就是先找的云雀门的第一仙子。 土灵珠再发声：“你笑什么？” 游芊芊抬手托着下巴，嘴角的笑意眼看就要绷不住。 她道：“土疙瘩，让我开心一下吧。” “什么鬼？” 游芊芊道：“就陪我看一小会儿，反正也是要在这里等着，不如看着好戏等。” 土灵珠简直要炸毛了。游芊芊不对它开放心门，它跟不上游芊芊的节奏，完全不明白游芊芊在说什么。 跟着游芊芊一起莫名其妙多出了那些记忆之后，也不知为何，它的灵力变的弱的厉害，在空中漂浮一会儿就要歇上一会儿。 它见游芊芊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楼梯上坐了下来，无力的叹口气，隐了身形将自己缩成一粒芝麻大小，然后闭上眼睛做自由落体飘落，准确无误的飘落到游芊芊的头发丝里。 也罢，急不来，它还是先养好元气再说，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游芊芊在楼梯上坐下来，撑着膝盖托着腮，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少年和白衣女子。 数天前还是六岁小女孩的人，转眼之间竟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游芊芊长叹一口气，自脑后摸一缕头发拿到眼前。 看着发丝里夹杂着的虽不多却十分扎眼的让人难以忽视的银白发丝，游芊芊再长叹一口气。这一叹，好像是要将心中所有郁闷叹个干净。 “四十岁就花白了头，是不是有点早了些啊。” “姑娘，我看姑娘与这孩子似是相识，姑娘可知带着这孩子的男子去何处了？” 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游芊芊抬起头，河清清跟在青衫少年身后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 她站起身，看着青衫男子好半天失神。 青衫少年似是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失礼的打量，并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或厌恶的情绪，他笑看着面前女子，脑海里回忆闪过，昨夜女子一身湿淋淋裹着床帐的样子在他眼前闪过，他脸上忍不住爬上一抹红晕。 突然，青衫少年心中一惊，再一滞。这女子怎的生的如此像纤纤姐姐？ 不对，这分明就是纤纤姐姐！ 印刻在脑海里多年的身影和眼前女子重合，青衫少年心中激动。 “纤纤姐姐！” 突然被青衫少年一把抱住，游芊芊吓了一跳，随后她笑了，拍拍青衫少年的肩背。 “云孟，你长大了。” 第98章 受之有愧 “纤纤姐姐，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都找不到你？” 云孟放开游芊芊，他心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但男女有别，自己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不再是当年的孩子，怎么亲近游芊芊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游芊芊困惑。这云孟怎么说找不到她，她可是一直在这客栈里，哪儿也没去啊。 云孟继续道：“纤纤姐姐，当年你是有何要紧的事儿走的那么急，连一句话也没留。我们在客栈等了多日，始终不见你回来。” 不对啊，我哪儿也没去，就在这客栈里啊。 “不是，你说你们等了我多日，是在哪个客栈等的？”当年的客栈不就是这家客栈嘛。 云孟道：“就是这家客栈。” 游芊芊皱眉。为什么她那多出的记忆里和云孟所说相反。 她那多出的记忆里是先是月无不辞而别消失不见，紧跟着言清他们将她丢在客栈里自己走了。 十年时间，她一直待在客栈里等着，连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客栈，若果真如云孟所说他们来找过她，怎么可能找不到她。 “纤纤姐姐，你在想什么？” “啊？哦，没想什么，那什么那是你弟弟吗，你弟弟也长大了哈，我记得没错的话他现在应有十一二岁了哈，长得真好，呵呵。”突然面对一夕之间长成大人的云孟，游芊芊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来他们不过相处了不到两日的时间，确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更别说有什么好叙旧的了。 云孟随着游芊芊的视线转过视线，那与他同行的小小青衫少年正向他们走来。 从小小青衫少年身上收回视线再看向游芊芊时，云孟眼中神色变得复杂。 只听他轻声唤了游芊芊一声：“纤纤姐姐……”却没了下语。 游芊芊转回头，见云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感到有些莫名：“怎么了？” 云孟摇摇头，垂下眼帘弯起嘴角笑笑，再抬起眼帘时已经藏起眼中情绪。 小小青衫少年隔着距离看到云孟嘴角的微笑，脚下停了一停，微微愣了一愣。 哥哥鲜少会笑，怎的见了这个女子笑的这样开心？ 小朝夕疑惑的看向游芊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越看越觉得困惑，走近两人近前时，他的小鼻子已经皱成了一团。 “大师兄。”来到近前，小朝夕先恭恭敬敬唤了云孟一声“大师兄”。 比起河清清来，他的年龄更小，声音里的奶味儿更足，听的游芊芊控制不住的扬起了嘴角。 她真是太喜欢这孩子了，长得跟个糯米团子似得，一张小嘴粉嫩粉嫩，眼睛乌黑晶亮，睫毛出奇的长，说是个女娃娃都不会有人怀疑。 云孟将游芊芊看到朝夕时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他心中情绪再难压抑，眼角蒙上一层水汽。 “朝夕，这位便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姐姐，曾救过你命的……” 小朝夕睁大眼睛，再将游芊芊上下打量一遍，似是不信：“她真是曾从夜兽嘴下救了我命的那个姐姐？” 云孟点头：“就是她。” 小朝夕有些犹豫的走上前。 游芊芊笑着看着他，意识到小家伙似要向她道谢，忙道：“你哥哥夸大了，我其实也没做什……欸欸，你干嘛呀？” 只见小小青衫少年板直腰板，撩起衣摆，突然屈下双膝跪于地上：“朝夕拜谢姐姐救命的大恩，恩人在上，请受朝夕一拜。” 游芊芊还没反应过来，小家伙已经合起双手在地上实实在在向她行了一个大礼。 “这……”游芊芊张着嘴巴，彻底傻了。 云孟跟着向后退后一步，拱起双手。游芊芊见状，再不敢有所迟疑，一步跨过去抓住他的手：“你干嘛！” 云孟微微愣了一愣，低头看看游芊芊抓着他的手，弯起眉眼笑笑，轻轻将手抽回。 “纤纤姐姐当年走的急，云孟没来得及跟姐姐说声谢谢，今日云孟在此郑重向姐姐道一声谢。”说完他诚意满满的向游芊芊深鞠一躬。 游芊芊吁一口气：“还以为你也要……啊！”她想起小孩还跪着，忙回过身蹲下身去扶人。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快些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本来就够老了，我可不想再折寿啊！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温柔道：“快些起来。” 她心里知道这一跪她得受下，不然小孩心里会一直惦记着，过意不去，尽管她其实并没有对人家有什么救命之恩。 小朝夕没有让游芊芊为难，乖乖站起身。 游芊芊看他实在乖巧忍不住想去揉揉他的脑袋，但怕动手动脚的惹小孩不高兴，便收了这份儿心。 “小娃娃，你的感谢姐姐收下了，今后你便不再欠姐姐什么，什么报恩的话，等你以后长大了再报不迟。” 小朝夕眨着眼睛看着游芊芊郑重的点点头。 游芊芊一笑。这俩兄弟虽无血缘关系，这性格倒是挺像。 看着朝夕，她忽然想起河清清来。 小朝夕和河清清是她和目尘灵在桃花村外一起捡到的。 她扭头寻找河清清，找了一圈没找到。 云孟见状询问道：“纤纤姐姐你在找什么？” 游芊芊道：“刚刚你领回来的小女孩呢？” 云孟指指她身后：“在你身后。” 游芊芊扭过头，那河清清不知何时溜到她身后，在楼梯口坐了下来。 “纤纤姐姐，这丫头是……” “哦，她是……不，我不认识她，我只是看她可爱，一时欢喜，没忍住就……”等等，月无的模样分明没有任何变化，这云孟是见过他的，十年时间，他把我记得这么清楚，没道理认不出他啊。 “对了，你的大师兄们呢？也一起下山了吗？” 云孟道：“纤纤姐姐是说言清大师兄，大师兄他们在门中有事要处理，没有下山，我这次下山是带朝夕来历练的。” 游芊芊心里自然清楚云孟是来干什么，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只是来历练吗？没有别的事儿？” 云孟一笑：“只是来历练，不过也顺便想寻一寻纤纤姐姐。” 第99章 我江某人从来粗暴不讲理 云孟话音刚落大堂里响起一声“啪”的巨响。 一众人转过视线，只见那方才走进客栈的红衣少年一手扬着手中银鞭，那银鞭之上滋滋冒着闪电一样的亮光，正噼啪作响。 红衣少年扫一眼周围，挑起嘴角一笑，手肘一屈一晃在众人的视线里动作潇洒的将银鞭收入手中，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绕着鞭子尾端，把玩着。 游芊芊心里叹一声，这家伙，当着她这个创造者的面儿也忒嚣张了点。面上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 好小子，配得上这一身姐姐我专门给你搭配的红衣。 云孟微转过头，将游芊芊嘴角弯起的弧度尽收眼底。他眉头微微蹙了蹙。 “听闻凌雪仙子有倾城之容貌，在下看了也觉得说的极是，不过有些话在下不是很认同。” 红衣少年轻轻一笑：“仙子既为仙子，应是天上之人，凡夫俗子怎能靠近之，平视之，俗世之人才和善可亲。今日在下见到仙子，真真是大松了一口气，原是他们错了，仙子真真就是仙子本人。” 游芊芊心里啧啧两声。这嘴皮子这么贱，亏得是给他设定了一副好皮囊，不然可是要招人厌了。 她从红衣少年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被红衣少年拐着弯儿暗讽了一番面上竟无甚情绪，甚至连正眼也没瞧红衣少年一眼，她目光全落在一个方向。 游芊芊顺着她的视线寻到尽头，竟是落在云孟身上。 是了，这洛云前期对云孟暗生爱慕，可惜云孟不领情，每每对她视而不见。 唉，这多好的一对儿金童玉女啊，颜值配，段位配，身份也配，她怎么就只给了个单向剪头呢。 游芊芊有些懊悔的搓了搓牙。 白衣女子没去理会红衣少年说了什么，跟在她身边的两个蓝衣左右“护法”倒是坐不住了。 只见那脸盘稍有些圆润的蓝衫少年走上前将白衣女子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失礼！” 那脸盘较之稍显消瘦的蓝衫少年则直接走到白衣女子身边，一脸紧张的柔声询问：“师姐，你没事吧？” 红衣少年嗤笑一声：“我是什么人？自然是仙门中人。” 圆润脸蓝衫少年道：“胡说，仙门中人怎会有你这样无礼之人，且再说，仙门中人以剑证道，你手中之物并非是剑，何以自称是仙门中人。” 游芊芊听的摇头直叹息。 真是两个傻小子，嘴皮子上的功夫这么嫩还敢站出来跟这小疯子理论，我只能勉强违心夸你们一句“勇气可佳”。 红衣少年哈哈大笑两声，抬起手中鞭子在圆润脸蓝衫少年眼前晃一晃：“你说这个？”突然，他目光一变，眼中凌厉锋芒毫不遮掩。 “你说不认识我江凌可以，不认识它？你胆子很肥嘛！” “什，什么……你说你是……”圆润脸蓝衫少年脸色一变，下一刻已是吓得向后倒退一步。 另一蓝衫少年也听见了红衣少年的话，惊恐的看向红衣少年。 游芊芊将视线从江凌江小疯子身上移开看向洛云，只见她视线仍落在云孟身上，不禁有些替她着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给反应，你的两个左右护法小子可就要被人揍了。” “纤纤姐姐说什么？”云孟转过头看向游芊芊。 游芊芊忙闭上嘴，嘿嘿摇头：“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云孟只微微蹙了蹙眉，没多说什么，转回视线。再看向江凌时，他面上神色有了些异样。 一旁小朝夕抬着头仰望着游芊芊，撅着嘴巴，脸上凝着似是困惑又似是不满的小表情。 游芊芊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看看他，冲他咧嘴笑笑，心道，小娃娃，你瞅啥。可惜却没到小娃娃“就瞅你咋地”的默契回复。 那边洛云在江凌抬起手欲对两蓝衫少年有所动作之时终于将视线从云孟身上收回，有所反应。 她扭头看一眼两蓝衫少年，视线在看向那靠近江凌站着的圆润脸蓝衣少年之时从江凌身上漠然滑过，没做片刻停留，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小天，你退下。景儿，你也退下。” 听到这两个名字，游芊芊一拍脑门低声激动道：“对对对，一个叫陈景，一个叫陈天，陈家两兄弟！” 这次云孟没有回头，他似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既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感到疑惑，只是很平静的听着游芊芊的低语，一边注意力专注在江凌身上。 想起了两蓝衫少年的名字，再看向那两蓝衫少年时游芊芊便仔细打量了一番。 陈景和陈天是她专门为衬托洛云的人物形象设定的两个小人物。 两个人将洛云视为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洛云是世间最圣洁美好的存在，值得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他们是仙修界里一众对洛云心生爱慕的男性的代表。不过她把这两个人物形象设定的不同与大多数男性对洛云的那种倾慕。 两人对洛云的感情是一种崇敬、敬仰爱慕之心，虽笨拙，但对洛云的感情却是十分纯洁赤诚的。 在两人进入云雀门见到洛云的那一刻，他们心中便有了一种使命感，决心此生一定要为他们心中圣洁的仙子做些什么，方不留遗憾，不枉此生。 看着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听得见的鲜活的生命，想到自己给他们为衬托主要人物形象而存在的形象设定，游芊芊不禁有些惭愧。 她是谁，不过也是这世间存在的万千生命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凭什么书写别人的一生，凭什么操作别人的一生。 那边江凌见洛云有了反应，挑了挑眉头，邪邪一笑，走上前：“仙子这是要为我的霹雳闪说句公道话了？” 洛云漠然看着他，朝他微一点头：“这位公子，若是没别的事儿，麻烦让一下路。” 江凌微微愣了一愣，一声大笑：“仙子既然记性这么差，我便只能费翻功夫好好给仙子一个印象了。” 下一刻他脸色一变，一阵疾风平地而起，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大堂内光线忽然昏暗下来，什么东西烧着了一般滋滋作响。 “不好！”只听云孟低声道了一句，下一刻他人已经在十步开外，去到了洛云身边。 这是众人肉眼没有看见的，而众人肉眼看见是，那站在楼梯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奇怪女子突然凭空飞了起来。 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击中打了出去一样，身体突然斜飞到半空中。眼看就要重重撞在柱子上，一道鬼魅身影忽地闪过，众人只觉周围空气一凝滞，本不觉得冷的身体，竟袭来一阵凉意。 第100章 被无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游芊芊只感觉到一道强而有力的力道向自己袭来，等她意识到危险和不对劲儿时她整个人已经被那力道斜打出去。 一声“窝草”从心底发出，没来得及吐出口就沉寂在了喉咙口。 事情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游芊芊仰面看着突然出现将她接住的月无，内心从毫无波澜的镇定到扑通扑通有力的跳动，四目相撞的那一刻变为满面通红莫名紧张慌乱激动等多种情绪揉杂在一起惊涛骇浪的不平静。 她心中大惊“不好”，然而情感来的凶猛，势头已经控制不住，她只好念咒引导自己。 “你不是动心，你只是花痴！花痴和动心不是一回事儿！你只是在花痴，只是在花痴！” 她在心中默念三遍“咒语”，心跳慢慢平缓下来。 “什么？” “啊？”游芊芊缓过神，目光再次对上月无的视线，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噌的爬上来。 “啊！没，没什么……” “嗯。”月无低声应了一声，将视线移开，不再看她。与此同时游芊芊感觉到双脚落了地。 “那什么，你可以放……额……”开我了。 游芊芊尴尬。那月无揽着她一落地便将她放开了，仿佛一秒钟也不想多碰。 她尴尬笑笑，识趣的向后退一步，生怕招厌烦。 看着月无朝河清清走过去，她心中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方才月无并不是在紧张她，而是在担心河清清受伤。 刚刚她飞出去的路线若不拦截住，站在她身后的河清清定会被她扫到而受伤，那月无是在担心河清清。 她心里苦笑一声，一丝失落爬上心头，在她感觉到那不该有的情绪之时，她立马狠狠摇头将心里不该有的情绪挥散出去。 她转过身不再看月无和河清清，寻找方才袭击她的力量源头。 那边云孟飞身过去将洛云护在身后，彻底将江小疯子江凌激怒。 “世人都说青峰山和云雀门之间关系极不一般，门下弟子多暧昧不清，我还道是世人胡乱谣言，今日一见，还果真是如此。” “这一个是青峰山刘青云坐下最得意的门生，一个是云雀门最骄傲最器重的弟子，一个是仙门第一狂人，一个是仙门第一仙子，嗯，不错，倒也十分门当户对。” 那洛云听了这话，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只见她握紧双手，一双耳朵羞的通红，眼眸顾盼流转之间似有水汽慢慢升腾而出。 她明明心中怒意升腾却强压着没做任何反应。她在等，等云孟的反应。 游芊芊看的着急，冲着云孟大喊道：“傻小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表现啊！” 云孟回眸看她，目光清冷。他眉头微微蹙着，似是不悦。 他生的好看，但不笑时却带着股子清冷，那种清冷和月无的清冷不同，是一种薄凉的感觉，好像他身体里的血液是冷的，心是冷的，不会对任何人和事物生出感情。 对上云孟那清冷的视线的一瞬间，游芊芊怔了一怔，以为自己是生了错觉。 这是云孟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 “云孟你……” 衣角突然被拉住，游芊芊低下头，是小朝夕拽住了她。 只听小朝夕奶着声音道：“纤纤姐姐，我们退后吧，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师兄稍后便来寻我们。”他说的认真，板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忽视掉声音，完全就是个命令人的小大人。 “啊？哦，哦……好……”游芊芊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他。 被小朝夕拉着往客栈外走，快要走到门口时游芊芊恍然反应过来，拉住小朝夕停下：“你哥他……” 小朝夕纠正她道：“是大师兄。” “哦，你大师兄他……” “姐姐不用担心，大师兄不会有事。”不等游芊芊说完，小朝夕又抢话先回了她。 他拉下游芊芊，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大师兄生气时很吓人，我们最好离远点。” “哦……不是……”谁关心你大师兄发火是什么样，我担心的是江小疯子发疯。 她掰开小朝夕抓着她的手：“你等等啊，我还有点事儿要办，你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拍拍小朝夕的手便要往回走，没走出两步，停下来。 身后小朝夕道：“姐姐，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他们好像并不愿带着你。”他说话间月无牵着河清清擦肩从游芊芊身边走了过去，两个人看也没看游芊芊一眼，好像游芊芊只是空气。 游芊芊心上落了一块石头狠狠将她砸了一下，砸的她眼前花了一下，人跟着晃了一晃，险些没站住。 “等等！”她喊道。可那月无和河清清听不见似的连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去。 “你们等等！”见状游芊芊气怒的大喊。 她喊的太过激动，大堂里的人都向她看去。 游芊芊看着周围看向她的视线，只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憋闷。 什么嘛！又不是不认识！ 越想她心里越发觉得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别回头，用力吸一把鼻涕，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再转回头时，面上神色已恢复如常。她对着众人咧嘴一笑，然后潇洒转过身，径直向云孟等人走去。 她表面强装镇定，内心却抹着眼泪鼻涕。 她也不知道心里的委屈从哪里来，只是控制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既然人家都不记得她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反正不跟着也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这么想定，她脚上步子加快朝云孟走去。 看今天这势头剧情会按照她所写的往下发展下去，不出意外的话江小疯子一会儿会发疯，这客栈里将有一场恶战，她得提醒云孟小心些。 霹雳闪不是寻常法器，它的力量会随着出鞭次数而增强。 那江小疯子已经出了两回鞭，这和她所写剧情有出入，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战江小疯子，云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那边小朝夕见游芊芊突然调转方向向他大师兄走去，慌忙去追人。 小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唯一感觉准的很，他感觉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且清楚感觉到了不好的事情将会落在谁身上。 第101章 不是搭讪，别误会。 “一直听闻江小公子有件了不得的法器，不想今日在此竟能有幸得见。江小公子，你手中所持之物可就是那能聚雷电之力此间独一无二的霹雳闪？”游芊芊走上前笑看着江凌。 她极力让自己的神态和语气显得自然不做作。 江凌的人设她给的很全，比男主月无的还要全，不出差错的话，她有把握对付的住他。 这江凌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凌迟又对他基本不闻不问，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得到过来自亲人的关心和在乎。 他表面上看着不好相与，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其实是故作出桀骜不驯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说白了，他就是个打小缺爱的孩子。 想到这里，看着江凌游芊芊骨子里深处未觉醒的母性苏醒起来。 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游芊芊所以为会发展的走向向下发展。 那江凌扭过头不屑的撇看向她：“这位大婶儿，你是谁啊？” 他看向游芊芊时眼里不是那种看别人时带着戾气的凌厉，也没有那种看谁都不顺眼的鄙夷和不屑，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有一些别的比厌恶更复杂的情绪。 游芊芊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江凌喊她什么，好一时她颤着半张开的嘴没发出一个完整字儿。 “我我我……我，我大婶？” 那江凌嗤笑一声：“不是你，难道还是说这位仙子不成？”他抬手一指洛云，高声道，“仙子大度可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你问问这大堂里的看客同意不？” 他这一问，将大堂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从凝滞紧张的气氛里解救出来，寂静无声的大堂活跃起来，先是几个胆大的带头低声应和，然后是更多人加入的窃窃私语声和低笑声，最后所有人一起爆发出哄堂大笑。 有人在笑声中拍桌子敲碗筷。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出风头高喊：“大婶儿一边儿凉快去吧，哈哈哈。” 总之，吃瓜群众的反应无不都是她游芊芊才适合“大婶儿”的称呼。 人生第一次游芊芊受到场面这么壮阔的嘲讽。她扫一眼大堂，足有十来人的场面。 若是按照她原本爱面子的性格，面对这样的场面，绝对羞愤的哭了。 可是现在…… 只见她环视一圈大堂，视线重新回到江凌身上时眉头连动也没动一下：“江小公子说的是，我这把年纪了也确实是个十足的大婶儿了。”说完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充满慈爱的微笑。 呵，你小子，跟我玩儿起码得先了解了解我爆炸的点。在这里，我连个熟人都没有，并且面子和节操这两样东西早八百年就在这里碎的一地不剩了，我还会在乎再碎一次，丢一次？开玩笑！ 游芊芊心里阴恻恻一笑，面上笑着，抱起双臂看着江凌。 对于游芊芊的反应江凌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他只是蹙着眉头厌恶的看着游芊芊，似乎跟自己的额头有仇似得，皱出两条褶子还不够，还要加上力道再拧一拧，上上劲儿。 “既然大婶儿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别在这里碍眼，小心我鞭子没眼，伤了大婶儿可不会负责。” 游芊芊一听这话头不对，心里困惑。 按照她给的人设，这江凌听到她对霹雳闪感兴趣不该是向她得意的炫耀一把吗，怎么这好像很厌恶她的样子。 不对，再试试。 “那个江小公子，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事儿的，我只是见你这霹雳闪霸气的很。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从未有幸这么近距离见过这等厉害法器，心里太过激动，若有唐突之处还请江小公子不要介怀。” “那什么，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她搓一搓手，极力表现出自己渴望更近距离观一观那霹雳闪的样子。 “江小公子眉宇轩昂，气度不凡，想必不是那吝啬之人，不知可否……”她搓着手近前一步靠近江凌。 没待她说完，江凌冷声打断她：“不行！”拒绝的一点也没犹豫。 游芊芊尴尬，伸出的手抬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这下她心里不只困惑，更纳闷了。 纳闷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云孟。 云孟上前拉下游芊芊：“纤纤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停在不远处的小朝夕见云孟动作，也跟上前。 说什么没有认识的人，这朝夕和云孟难道不是人吗。 看看云孟，再看看跟着围上来的小朝夕，游芊芊脸上刷地挂不住了，尴尬的抬手捂住脸，哼哼道：“如你们所见，想看看那霹雳闪。”她简直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刚刚在干什么，那不是一眼就能被看穿的搭讪伎俩吗。 可是不是啊，她不是在搭讪啊。 “咳，那什么，云孟，你不是说好久没见我，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嘛，我看择别时不如择此刻，就现在吧，走，咱找个清静地儿好好唠唠嗑。” 既然从江凌下手行不通，那她强行将云孟拖走总行了。那江凌对洛云有些意思，总不会对洛云动手。 她看看洛云，只见对方正用一种很隐晦的敌视态度看着她。 游芊芊尴尬笑笑道：“那什么，洛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撑死都能当他娘，我只是找他有点儿事儿，说完我就给你把他送回来。”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激怒了洛云。 “这位大婶，我不知你是谁，但既然是青峰山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但请你说话注意点，饭可乱吃，话可乱说不得。” 她话音落下，响起一道清亮的掌声。 只见那江凌走上前，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啪”的一声那霹雳闪落在了云孟和游芊芊之间，竟是隔空劈在了两人之间。 木质的地板哪里经得起这样力道的劈打，当时就碎裂开一道缝。 被击碎的木片随着鞭子的起落四散飞扬，有一片划过游芊芊的脸颊。游芊芊只觉得脸上一疼，伸手去摸，摸下一道血痕。 她瞪大眼睛看着江凌，无法理解他为何突然暴怒，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江凌明明就是按照她给的人设来的，怎么又完全不对。 江凌的鞭子出的太突然，连云孟都没有感觉到，等他反应过来要作出反应，事情已经发生。 看到游芊芊脸上的血迹他心里一紧，以为那是霹雳闪打出的伤，忙上前去查看。 “纤纤姐姐，你没事吧。” 第102章 谁是凌纤纤 小朝夕年纪小，虽是在云孟的严厉训练下长大，但心智和胆魄毕竟都不成熟，他被突然击在眼前的强劲力道吓到，惊得打了个哆嗦，吓的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大堂里吹来一阵凉风，但闻鼻前一股淡淡青草香，紧接着一把折扇旋转着飞入视线，再紧接着一个人影凭空出现，缓缓从空中落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那道人影看去，大堂里的普通人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叹，紧接着有人低声道：“是人仙，人仙下山了！”然后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有人夸张的离开座位俯跪下来。有人激动的手足无措。 游芊芊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 人仙？什么人仙？她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想起来。 在这里普通人将仙修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仙修者称作“人仙”，人中之仙的意思。但并不是随便谁都能被人们认可为人仙，人仙有标准，不过这个标准不统一，一般按他们的见识而定，有时候也看他们的心情而定。 见过世面的地方，对人仙的认定标准就高些，没见过世面的地方对人仙的认定标准就低些。总之，不统一。 她看向那落下来的人影，只见是一位穿一身白衣，衣衫飘飘的家伙。因那人是背对着她落地，又披着一头秀发，她初时没辨出性别，待那人落地，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从身高上辨出是个男子。 谁啊，出场方式整这么仙？她在脑海里搜索一遍，想不出她给谁的出场方式是这样未见其人先见一扇的。 “凌儿，休得胡闹。”一道空灵特别自带回响的声音响起。 谁在说话？游芊芊望望屋顶，心里疑惑。下一刻她反应过来，声音是来自那白衣飘飘的男子。 她心里更加困惑了，使劲在脑海里回想搜索，还是想不出她给谁设定过这种别致的声音。 “舅舅？”只听那江凌唤了一声舅舅。“舅舅你怎么来了？”他语气里尽是困惑和惊讶。 “舅舅？凌迟？”游芊芊难以置信的看向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背后长了眼睛似得，同时回眸看向游芊芊。 四目相对，只见一位眉目温润的翩翩公子缓缓转过身露出庐山真面目，游芊芊第一反应脑海里蹦出七个字，陌上公子人如玉。 “这是凌迟？”游芊芊还是不敢相信。 云孟看向游芊芊：“纤纤姐姐认识他？” 已经在这方面犯过一次傻，这次游芊芊没有傻乎乎的点头，她装傻充愣道：“谁？认识谁？这人是谁啊，怎么江凌喊他舅舅？” 云孟看着游芊芊，皱起眉头。他看出游芊芊是在装傻，并没有直接揭穿她。 那凌迟耳力极好，听见游芊芊的话，轻笑起来：“多年不见，妹妹还是这样可爱。” “妹妹？谁？”所有人的视线从那凌迟身上转移开，看向游芊芊。 游芊芊不明状况，被看的一脸莫名其妙：“这位公子，谁是你妹妹，你可看清楚了！”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凌迟轻轻叹口气，在手中敲一敲折扇缓缓走上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妹妹忘记了哥哥也是应该。” 游芊芊看看周围，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云孟是，洛云是，就连小朝夕也是。 什么哥哥妹妹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谁丫是你妹妹啊！ 游芊芊正要爆发，江凌突然跳出来横在她眼前，用身子挡在她和凌迟的视线之间。 “舅舅，你胡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那江凌一脸不爽的抓起凌迟的手，将他拉离游芊芊。 “跟我走，别在这里胡闹！” 凌迟笑着，也不反抗，任他拉着，从游芊芊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对眯着笑眼对游芊芊道：“妹妹，你也一起？” 江凌见他还说，上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胳膊下往前拖：“还不走！还嫌不够丢人吗！” 两人几个移影已经走到客栈大门口，再一转眼，已是不见了身影，只听那凌迟的声音隔空回响在大堂里，声音不高，温温润润的，带着飘渺空灵之感，但却足够大堂里每一个人听清。 他说，凌儿啊，我怎么会弄错呢，她就是你娘亲，你不是养了她十年吗？她若不是你娘亲，你养她做什么。 他们两个拍拍屁股倒是溜得快，留下游芊芊一人在众人的视线下恍惚凌乱。 不知过了多久，游芊芊终于听见云孟的呼唤回过神。 她歪着脑袋看着云孟，好像这样脑子才清醒些。 “那俩家伙刚刚说什么，说我是谁来着？” 云孟平静的看着她：“凌纤纤，他们说你是凌纤纤。” 游芊芊再歪头：“凌纤纤是谁？” 云孟皱起眉头：“是你。” 游芊芊好像被人拎在手里的提线木偶被人拉了脖子上的线，脑袋猛地弹直：“凌纤纤是我？怎么可能！” 云孟不说话。 小朝夕像被谁欺负了一样耷拉着脑袋靠近云孟，拽住他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小声道：“哥哥，是真的吗？” 云孟低头看看他，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他没法给他安慰。 游芊芊见两人这样表情，觉得他们也莫名其妙，心里那个郁闷，高声辩白道：“我不是凌纤纤，我就是叫纤纤跟她同名，我怎么可能是凌纤纤呢，凌纤纤是谁，凌纤纤是……”凌纤纤不是江凌的娘吗？游芊芊顿住。 “不是！我怎么可能生他那么大的孩子，我我……”我还是单身狗好吗！ 躲在云孟身后的小朝夕仰起头看一眼游芊芊，只见他眼角慢慢发红，没待游芊芊看清他是不是哭了，他突然转身跑开，向客栈门口跑去。 游芊芊再愣住：“他，他怎么了？” 云孟沉声道：“哭了。” “不是，为什么呀？” “因为伤心。” “伤心？为什么伤心啊？” “因为……”因为什么云孟却没再说。 洛云缓步走上前：“师尊他们寻了多年之人竟就是你吗？” 游芊芊看向她：“谁？凌纤纤吗？我不是！” 那洛云却听不懂似得，只道：“既然你是师尊他们所寻之人，便跟我去趟云雀门吧。”她说着抬起右手，一段绳索自她袖中飞出。没待游芊芊反应过来，那绳索便将她结结实实的捆住了。 游芊芊只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用，脑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想要冲出脑壳。 她想抬手去砸脑袋，可是双手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洛云看向云孟：“我将凌姑娘带回，云公子没什么意见吧。” 云孟不语，只是看着游芊芊。洛云只当他是没意见，回头看了看陈景和陈天，两人忙走上前，一人一边压住游芊芊。 头疼，头快要炸了一般疼得厉害。 “我不是！不是！你们干嘛！我不是凌纤纤！” 第103章 什么意思！ 那绳索将游芊芊捆的很紧，让她几乎动弹不得，别说挣扎，她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加之头疼欲裂的不适，只见她脸色慢慢变白，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水。 那洛云却对此视而不见，对云孟道：“洛云有件事要劳烦云公子，若云公子遇见师兄木青，劳烦云公子告知师兄，洛云带着两个小师弟先回山门了，不必再寻。” 云孟点点头。那洛云似还有话想说，见云孟不想多言的样子，神色慢慢暗淡下去，又在下一瞬间变为清冷，朝云孟点点头，转过身看一眼陈景和陈天，向客栈门口走去。 陈景和陈天对视一眼，恭恭敬敬朝云孟点一点头，然后押着游芊芊紧跟在洛云之后也向客栈门口而去。 云孟拧着眉头站在原地，似是在犹豫纠结什么，又似是在思考什么，在游芊芊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客栈门口时，他回过神。 “等等！” 已经走到客栈门外的洛云停下来，她没有回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只是停了一下等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去了。 走在她后面的陈景和陈天听的更清些，但洛云不停他们也不敢停不敢向后回望。 云孟见他们不停，提高声音喊道：“等一等。” 这一次洛云听见了，也听清了，她停下来，似是有些犹豫的转回头，见云孟当真追了上来，她眼中神色一亮，随后想起什么，又暗淡下去。 她看向被陈景和陈天一左一右押着前行的游芊芊，好看的眉头蹙了一蹙。 陈景反应快，不等她开口便主动询问道：“师姐，可有何吩咐？”他心里已经大概感觉到了什么，但却不敢直言什么。 他自知自己的身份，是没资格揣测第一仙子的心思的。 洛云看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云孟已经来到眼前，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游芊芊。 陈天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心思的傻愣小子，见云孟跟上来，便张口问道：“破云子唤住我们可是有要事？” 陈景见状忙咳一声，使眼色制止他。 陈天瞄一眼洛云的脸色闭上嘴垂下脑袋。他面上乖巧知错的样子，心里却将嘴撅到了天上。 他就不明白了，云孟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个破云子吗，他师姐还是仙修界第一仙子呢，身份比他高出一个品阶不说，就是单论仙灵之阶也是比他破云子高出半阶的。 若是打起来，他破云子哪儿哪儿都占不了一点儿上风。 真是不知，这仙修界的大佬们是怎么想的，其他人又是怎么想的，怎么个个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还有他师姐…… 他悄悄抬眼瞄一眼洛云的脸色，心里越发觉得不痛快。 这个破云子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从没见过他师姐脸色什么时候这么差过。 嗯，八成不是个好东西！陈天心里暗暗想。 云孟自走到近前视线就一直落在游芊芊身上，洛云见他什么也不说，便也什么都不说。 两个大人物不说话，两个人小人物更不敢说话。 游芊芊难受的不行，意识却没涣散，她看着洛云和云孟大眼瞪小眼的立着不说话，心里一阵烦躁。 你俩在这儿愣什么呢！玩木头人呢！ “我说云孟，你……你干嘛呢，有事儿说啊，没事儿就救我啊……”没看见我被捆起来了！ 听见游芊芊的喊话，云孟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向洛云，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洛云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别过眼去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她既没表示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陈天看不明白是什么状况，看向陈景，小声询问道：“你说这破云子跟着咱们做什么？” 陈景皱眉看着陈天，心里叹气摇头。他沉声道：“下山前师父嘱咐的话，你都忘记了？少言多做。” 陈天悻悻闭上嘴，心里撇嘴，就知道拿师父说事儿，我就不信你就没有好奇心。 陈景自然好奇，不过事情很明显的就摆在那里，只不过陈天那个傻小子看不出来罢了，只是…… 陈景看向游芊芊。 这个女子到底是何身份，他怎么没听说过师尊他们一直有在寻觅这个人。 游芊芊仍被捆着，见云孟并没有要救她的意思，索性放弃了挣扎。她的脑袋疼得厉害，让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她任陈景和陈天架着她往前走，意识恍恍惚惚之际，她恍惚看到前方站着两道人影……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她疼得逼出了眼泪，视线模糊看不清那两道人影的样子，只能从轮廓看出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在快要靠近那两道人影的时候，陈景和陈天架着她停了下来，她听到洛云对那两人说了句什么话，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然后她又被架着继续向前走去。 那两道人影停在原地没动，她被陈景和陈天架着从他们身侧擦肩而过。 她挣扎着挤出眼眶里的水汽，费力的扭过头，视线一瞬间的清晰她看清了那两道人影，是月无和河清清。 在看到月无的一瞬间，游芊芊猛然清醒过来：“等等……等等……我有话，有话要说……” 她不能就这么跟着他们走，她得跟着月无和河清清！ 可是没人听她的挣扎，无论她怎么喊那走在前面的云孟始终没有回头。 游芊芊气急骂道：“混蛋臭小子，我救过你弟弟，我如今有难你却不救我……你竟不救我……混蛋。” 云孟停下来，他一停洛云也停了下来。 云孟回过头，陈景和陈天看向洛云。洛云神色平静，对陈景和陈天点点头。陈景领会洛云的意思，解开游芊芊的绳索。 陈天站到一边看着，心里既失落又不服气。他怎么总是要比陈景慢一拍，怎么总是不能第一时间明白到他师姐的意思。 不行，改天一定要找陈景问问清楚，看看他到底是藏着什么特殊技巧。 绳索松开，游芊芊得了自由，可是也同时失去支撑力，站立不住。 陈景见状想去搀扶，但见云孟没有动作的意思，便也没动。 跌坐在地的游芊芊手撑着地面心里苦涩一笑，她抬头看着云孟，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云孟皱着眉头沉默的看着她。 游芊芊恼了，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向云孟身上砸过去：“我问你什么意思！” 第104章 认命 游芊芊恼了，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向云孟身上砸过去：“我问你什么意思！” 砸完她愣住了，抬头看着云孟身上的尘土觉得自己很好笑。 她这是在干什么，人家又不是她的谁谁谁，不过只是有过那么一点儿交集，人家想救她便救，不想救便不救，她这是对人发哪门子的火。 游芊芊摇摇头，抬手使劲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儿，却全然忘了手上沾满了尘土。 云孟立在不远处，看着游芊芊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抹花自己的脸，眉头皱深。 只见他目光缓缓从游芊芊身上移开，落到远处。 不远处一棵大树后探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形一颤一颤的缩在大树后，被大树挡住一半身影。 云孟闭上眼轻轻叹一口气，转向洛云：“不知凌雪仙子可否在此等在下片刻，在下去去就回。”他看见了远处树后的小身影，洛云自然也看见了。 对云孟点点头。 “多谢。” 游芊芊搓完脸，情绪镇定下来，抬起头见云孟不见了身影，忙寻找。 陈景上前好心提醒道：“凌姑娘莫急，云公子在那边。” 游芊芊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看到身后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是小朝夕。 她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因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云孟和小朝夕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小朝夕一抖一颤的身影，分明是哭抽抽了。 她想起小朝夕红着眼跑出客栈的样子，心中越发困惑。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在哭什么？为什么要哭？ 在她分神的时候云孟已经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样东西，黑不溜秋一块布一样的东西，而小朝夕在他身后不见了踪影。 她看着云孟走近，盯着云孟手里的东西，越看越觉得熟悉。待云孟走近，她终于看清那是什么。 “这不是……” 云孟点点头，走到她近前，将手中的黑纱递上前。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看着黑纱她想起目尘灵。 对了，那小子受伤了！ 她看向云孟，张口想问，又想起目尘灵和云孟不是一路人，失落的垂下头。 “你放心，我会将他照顾好，你想看他，随时都可以。” 游芊芊抬起头，一脸茫然困惑的看着云孟。 她怎么越发听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 陈景走上前对云孟点一点头道：“破云子，天色不早了，未免节外生枝，我们需尽快将凌姑娘带回云雀门。” 云孟看一眼游芊芊，对陈景点一点头。 在游芊芊未反应过来之前，陈景陈天齐上将她从地上架起来，这次没有粗鲁的用绳索捆着。 游芊芊知道自己挣扎也无用，索性也不挣扎了，任命的由两人将她从地上架起来。 洛云站在不远处回头看着一切，视线落在游芊芊手中的黑纱上，只一眼她便认了出来。 十年前长雀街上发生的一桩事件浮现出脑海。 她看着游芊芊，眼中神色微微闪动，变了数变，又很快恢复平静，被清冷掩盖下去。 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游芊芊向前看过去，与洛云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扬起嘴角笑了一笑，带着苦涩。 “咱也不知道这是又闹哪一出，自己又是变成了谁，咱也不敢问，反正得跟你们走一趟是不？行吧，那就走一趟，赤云门我都去过，满是仙女小姐姐的云雀门我有什么可怕的。” 她说的很轻，但陈景和陈天都听见了。 陈景看向她，眼中露出复杂惊讶的神色，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而是转头看向洛云。 洛云已经收回视线向前走去。 陈天也听见了，也听清了，他张着嘴角，用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陈景，压着声音对陈景重复道：“她说她去过赤云门。” 陈景拧着眉头看着陈天。不用你重复，我听见了。 游芊芊自顾自的道完，看向身边的陈景和陈天：“嘿，小哥哥，我累的很，要不你跟你们师姐商量商量别走路了，带着我直接飞吧，我知道你们是仙修门的人，会御剑飞行。” 陈景和陈天对视一眼，陈天扭头看向前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陈景也默契的扭头看向前方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游芊芊仰天叹息一声：“呵，我就知道，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好。”一道好听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从天上飘来，带着一股子仙气儿，听得游芊芊耳朵一颤。 游芊芊落正脑袋，只见洛云不知何时来到的眼前，只离她三步远。 “景儿，天儿御剑还不熟练，你带着他一起，凌姑娘由我带着，你们先回去，用纸鸢传信向门中告知一声。” 她朱唇微启，一段轻柔悦耳的话语自她口中飘出。她话说完便向空中抛出一段白绸。 游芊芊看的清楚，那自她袖中钻出飞到半空中变成白绸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方才捆绑过她的绳索。 她轻声疑了一句：“怎么还有个捆仙绳的设定，不是只有凌雪剑吗？” 洛云走到她近前道：“凌姑娘，飞行之术需有灵力修为护体，这白绸可挡去空中疾风，凌姑娘你身子单薄，披上它，疾风便绕道而行，伤不了凌姑娘。” 游芊芊扯了扯嘴角。话说白了就是她没有灵力护体呗。 她嘿嘿笑笑：“凌雪仙子真是人美心善，那，那我是上去再穿？”指指在半空中飘荡的白绸。 洛云微微一笑，抬手一抓，那白绸在半空中优雅的旋转了一圈，缓缓落在她掌心里。 游芊芊没麻烦她走上前给自己披上，自己三两下将黑纱裹在头上护好脑袋系牢了，迎上去接过白绸。 将白绸披上身的那一刻，游芊芊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穿搭，嘴角抽了抽。 嗯，这要放在她的时空里，这一身穿搭绝对走在时尚前沿，闪瞎一票人的眼，两个字儿形容“绝了”。 就是不知这奔丧的行头到了云雀门，那帮老家伙会不会看了气晕过去。 她冲洛云笑笑：“那仙子，咱们这就出发？” 洛云微微愣了一愣，也朝游芊芊笑笑，微一点头向空中抛出凌雪剑。 揽着游芊芊飞上凌雪剑前，她回眸看了眼云孟…… 第105章 又怂又折腾 上次去赤云门没体验到的御剑飞行，这次去云雀门总算是实现了。不过游芊芊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当她被洛云揽着腰身踏上凌雪剑的那一刻，她怂了。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激动，可还是控制不住四肢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洛云身上。 凌雪剑实在太窄太小了，她根本无法在上面站立。 此时的洛云不过十六七岁，身体刚刚发育，还未长壮实，被高她半头的游芊芊八爪鱼一样盘着，纵使有灵力支撑，也难以受住。可她又不好说什么，身形晃动着勉强维持住平衡，柔声安抚道：“凌姑娘莫怕，凌雪剑有灵气，会护住凌姑娘，凌姑娘不会掉下去的。” “啊？是吗？” “是的，凌姑娘不必紧张。” “我，我不紧张，我就是，就是有点冷。”游芊芊嘴硬道。 洛云有些无奈道：“凌姑娘若觉得冷，若不穿上我的外衫？” 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可是第一仙子，若是从剑上掉下去，那她第一仙子之名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在仙修界立足。 如此一想，她便有些急了，开始去脱外衫。 狼狈些总比从剑上掉下去的好。 游芊芊怕的厉害，见洛云动作，只以为她是要推开自己，吓得死命抱住她，口中央求道：“你别动好不好，我不乱碰你，你别推开我。” “我不是……凌姑娘你别这样……” 当一个人紧张恐惧到一定程度时，他就没意识自己在做什么了。比如此刻的游芊芊，她完全没意识自己手上的力道用的有多大。 她比洛云高出半个头，双手抱着的地方正正是洛云的肩头之上靠近脖颈的位置，因为紧张收紧力道，现在她的双臂正不偏不倚的勒在洛云的脖颈上。 “我知道你要干嘛，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你想推开我，但是不行，我掉下去会摔死的！” 洛云被勒着脖颈，呼吸不畅，说不出话来，虽有灵力护体，游芊芊伤不了她，但也显得很狼狈。 从远处看去两人就像是在剑上扭打在了一起。 陈景和陈天飞在其后，御剑的陈景隔着云雾看到这一景象，吓得面容失色：“不好！” 陈天在陈景身后，看不清前面情况，听到陈景的话，刚想问发生了什么，突感脚下一空，低头向下看，踩在脚下的剑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忙欲抓紧陈景的腰身，可身前哪里还有陈景的身影，陈景已经御着剑弃他而去。 他心里一沉，一声“救命”没喊出口，人已经从高空向下坠去。 “完了完了！要死了！陈景你谋害同门师弟，你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呜呜呜，救命啊！”眼泪鼻涕同下，疾风刀子一般划着脸颊，陈天绝望了。 都说人死之前生前最放不下的人和事会在脑海里浮现，可陈天闭上眼，满眼都是陈景那张可恶的脸，耳边全是他的唠叨。 “你又玩儿，御剑学会了吗！” “这都教你几遍了，你怎么还记不住！” “学不会你还有理了！” …… 陈天心里那个委屈，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学不会还不是你教的不好，你要认真教我，我怎么会学不会。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从来就不让着我，如今眼里更是没有了我，连我死活也不顾了……” “我怎么就这么惨啊，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哥哥！啊啊啊啊！我真是太惨了！” 他哭的撕心裂肺，连风都听不下去了，嫌弃的绕开他。 云孟停在半空中，看着向下坠落的陈天，终于他听不下去了，压下破云剑，俯身冲下去。 掉出最后一层云层之前，陈天停止哭喊，认命的闭上眼睛，就在他合上眼帘的那一刻，他看到一个身影向他俯冲下来。 那人穿一袭青衫，轻薄的布料迎风飘荡，仙得一塌糊涂。一双眸子，清冷清冷的，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他神色平静，姿态优雅。 陈天自认自己见过不少好看的人物，可是从前他所见的那些在此刻全失了颜色，都没眼前这人夺目。 这人逆着风，逆着光向他飞来，他身的身影却是那么耀眼，仿佛一道来自九天的炫光带着希望向他飞来。 “破云子……” 云孟低头看了看揽在身下的陈天，低声应了一声：“嗯。” 陈天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前一刻他还看不上眼的人，此刻救了他，像一道炫光一样照进他心里，击的他的心灵颤抖不止。 “破云子……”他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这一次云孟没有低头回应，他携着陈天飞到半空，眨眼一瞬已经追上陈景，将陈景拦下，隔空将陈天扔到陈景怀里。 “照顾好他，他不会御剑。”他一言提醒了陈景。 陈景想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事儿，满心后怕，再看陈天，见他脸色煞白，目光呆滞，嘴角微张，有晶莹的液体似要从口角流出，怎么看怎么一副吓傻了的模样。他心中一阵内疚。 将陈天揽入怀中：“对不起师弟，不会再有下次了。” 云孟将陈天交代妥当便继续向前飞去。 那边游芊芊和洛云纠缠在一起，眼看洛云就要支撑不住，两人即将从剑上坠下去，云孟飞到近前及时拉住两人。 他一手一个拉住游芊芊和洛云，游芊芊在激动中情绪不稳定，即便他已经极力控制住平衡，但还是因为游芊芊的不安分而感到吃力。 他看一眼另一边的洛云，见她还算冷静，对她道：“仙子，冒犯了。” “什么？”洛云没有反应过来，云孟只手用力一拉，揽着她的腰身将她从凌雪剑上拉到他的破云剑上。 “抓好。”他道。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擦着洛云的耳际传入她耳中。洛云微微愣了一愣，待回过神脸颊已经不受控制的飞上一抹红晕。 “嗯。”她犹豫着伸手抓住云孟的衣衫，用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回应了一声。 云孟这边安排好洛云一手空了出来，轻松了许多，脚下御剑靠近凌雪剑，找准时机一把将游芊芊从凌雪剑上揽下来，将她也抱到破云剑上，靠近他胸膛的身前。 如此一柄剑便载了三个人，却稳稳的没有一点晃动。 落入云孟的怀抱之后，游芊芊找到了安全感，一颗心踏实了，平静了，不折腾了。等她彻底缓过神，向后回看，她傻眼了。 第106章 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气氛不止一点尴尬！ 游芊芊慢慢缩回脑袋，尽可能的躲开洛云的视线往云孟胸膛下躲。 这下误会大了，这洛云对云孟的心思，别人不清楚，她这个亲妈作者可是十分清楚的。 完了完了，要不要解释解释？可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至于会误会吧…… 她正纠结拿不定主意，忽感脚下一沉，紧接着什么柔软丝滑带着幽幽淡淡香味的东西擦着她的脸颊轻轻划过。 她转头去看，只看见一抹白色身影从眼前飞过，那洛云竟从破云剑上跳了下去，跳回了她的凌雪剑上。 “这……这是真误会了吧。” “什么？”云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游芊芊回过神：“啊，没什么。”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问道：“云孟，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嗯。” “你觉得洛云如何？” “……” 见云孟没反应，游芊芊扭过头去。云孟目视着前方，眼中平静的看不见一丝情绪的波澜。 云孟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想再试试。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云孟低头看向游芊芊，默了默道：“纤纤姐姐，你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额……” 被云孟毫不委婉的话语噎了一下，游芊芊脸上忍不住红了一红。 “不是，你怎么就知道我爱多管闲事儿的呢？”你也就小时候见过我一回，和我话都没说过几句，你凭什么这么淡定的说我爱多管闲事儿！ 云孟扬起嘴角笑了一笑：“纤纤姐姐应是与那位月公子不相熟吧，我看那位月公子似乎已经不记得纤纤姐姐了。” 游芊芊心上又受一击，再次噎住。 这个云孟，说话真是句句扎人心。 “咳，那什么，我们早些年是熟的，中间发生了点事儿……不是，我说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句句笃定呢，这样可是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的。” “我不需要谁喜欢。” “什么？”游芊芊转过头，云孟目视着前方又恢复了那清冷寡淡的样子。 是的，是寡淡，还有一种漠然的冰冷。 她原来只觉得云孟眼里的平静只是没有复杂情绪的单纯的平静，可是现在她分明看到他眼睛里透出一股子冷漠的凉意。 游芊芊皱眉。这云孟怎么和她第一眼看到的样子不一样了。 等等，他在客栈里时认出了月无…… 不对啊，他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又假装不认识呢？ “你……”话没问出口，她头又开始疼起来，脑壳之下好像有一团火，想要冲破她的脑壳，将她整个人燃爆掉。 这一阵头痛来的猛烈，游芊芊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被拉近一个漩涡里，跟着身体开始浮浮沉沉。 忽而她感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里往深渊下掉落，忽而她又置身在一片白茫中像失去了躯体的灵魂一样飘飘荡荡。总之滋味十分不好受。等她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视线重新清晰时，云孟已经载着她来到了云雀门的山门口。 捧着脑袋从破云剑上跳下去，她抬头看着白玉石堆砌起的约一丈高的进入云雀门山门的牌楼正门，头顶的日光刺激着她的泪腺，让她睁不开眼，可是视线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眼前的景物那么清晰。 湛蓝湛蓝的天，洁白无瑕的云，葱绿的草木……每一样都那么明净清晰，像是水洗过的一样，清新的亮眼。 还有那势要直通九天由整块白玉石砌成的玉石台阶…… 游芊芊只觉得自己恍若来到了一处仙境，踩着那白玉台阶拾拾阶而上走到尽头，她就能脱胎换骨，从此位列仙班。 不真实，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就连踩在地上的感觉都不太对，软绵绵的，可她脚下踩着的分明是硌脚的碎石子。 “这是，这是到了？” “嗯，到了。” 云孟分明就站在她身边，可她却觉得云孟的声音是隔着遥远的空间传来的，飘渺而不真实。 终于，她有些站立不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这下真实了，疼得非常真实。 游芊芊努着嘴，硬生生憋住，没让自己破喉喊出杀猪的惨叫。 这一摔，彻底将她摔清醒了。 云孟一回头见游芊芊倒在地上，忙回身搀扶：“怎么了？”他这时才终于发现游芊芊脸色的不对劲。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游芊芊眯着眼睛看着逆着光将她扶起的云孟，像个傻子一样嘿嘿笑：“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有点激动的上头了。”笑着笑着她哭起来，开心的。这一摔，她的脑袋不疼了，也不重了，舒畅无比。 云孟皱眉看着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游芊芊哭笑着摇头。我都不舒服一路了，你才发现吗，晚了，已经好了。 凌雪剑的飞行速度不及破云剑，洛云后脚才到，还没落地便在半空中看到云孟和游芊芊在山门口抱在一起。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注意到云孟再也移不开视线的呢，好像是十岁那一年。 仙门中资历突出优秀的弟子会得到一次机会，在万众瞩目的修炼场上让仙门仙灵法器择选自己成为法器主人的机会。 自仙门成立之初，仙门一共铸造出了十件仙灵法器。 想要被仙灵法器择选成为主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每隔三年，仙门会在能容纳万人的修炼场上举行一场比试试炼，参加者从刚入门的新弟子到修为达到望尘莫及境界的仙修大能者，不论身份地位，大家公平比试，从中脱颖而出的三位比试者才有机会得到近距离靠近十件仙灵法器的机会。 然而自仙门铸造出这十件仙灵法器至今，已举行过上百场比试，却只有六件法器择选了主人，其余四件至今没有择选主人的意向。 谁也不知道十件仙灵法器想要找寻什么样的主人，剩余四件未择主的法器要沉寂到什么时候，大家只能等，等那个候选人出现。 十岁那一年她有幸参与到修炼场的大比试中，不过那时的她还太稚嫩，没撑过几轮就被刷下来了。可是有一个少年在那一场比试中脱颖而出，那个人便是云孟…… 第107章 重逢 洛云从思绪中回过神，视线落在玉石阶上，一个身穿深色衣衫，头冠金冠的男子正从上面走下来。 男子手中握着两把长剑，其中一把剑柄上系着段红色绸带，那绸带迎风飘荡，飘扬在他胸前，显得十分显眼，可是洛云却被他手中的另一把长剑吸引去了全部视线。 那是一把剑身泛着幽幽淡淡清冷寒光的长剑，没有剑鞘，剑柄之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物，干干净净。 和男子手中另一把长剑相比，它几乎不显眼，可是洛云却无法移开视线。 “那不是清波剑吗？” 洛云压下凌雪剑，飞近地面。她没有看错，那从玉石阶上走下来的男子手中所持的其中一把长剑正是清波剑。 当年她在修炼场上的大比试中取胜，获得靠近仙灵法器的机会，在未择选主人的剩余五件仙灵法器中她一眼看中清波剑，可是清波剑却没看上她，最后凌雪剑将她选为了主人。 她清楚的记得清波剑的样子，绝不可能看差。 男子已经走下玉石阶来到近前，洛云收起凌雪剑迎上前。 没待她走到男子面前，玉石阶上匆匆跑下一众弟子。 洛云心中困惑。这人难道是偷盗仙灵法器的贼人？ 这么一想，她心中警惕起来，视线紧盯着男子。 男子却一点儿也不慌张，只是走到相隔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从玉石阶上首冲下来的是云雀门天雀门的大弟子，任无。他看到洛云的归来，很是惊讶：“师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带景儿和小天在山下历练三个月吗？怎么才半个月就回来了？” 洛云简要向任无说明了提前回来的原因，问道：“门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任无看一看金冠男子，凑近洛云小声道：“师妹，清波剑方才灵动，师尊让我们前去查看，结果看到清波剑将这赤云门弟子认作了主人。” “什么？” 任无叹口气：“清波剑一旦自认了主人，便就认定了那人，仙门怕是要失去清波剑了。” 洛云皱眉：“可是他蓄意靠近了静地？” 任无摇头：“这人倒是规矩的，只是前来送帖子，一路都跟着引路弟子，未曾离开引路弟子的视线半步，是清波剑自己灵动从静地自己飞出。” 洛云将金冠男子上下打量一遍。 眉目正气，眼眸澄净，气质干净，看着倒是个安分的人。 “师兄说他是赤云门中弟子，可知他在赤云门中是什么身份地位？” 任无思索了一下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身份，就是一普通弟子，不过据说好像是赤云门在山中捡来的孩子，无父无母。修习的天赋也并不高，在赤云门中并不受重视。” 他顿了顿，想起一事道：“师妹你是见过他的，你刚入山门的那一年，大师姐她们带你回山门的路上从薛奇峰手下救了一女子，当时他也在场，被薛奇峰刺了一剑险些丧命。” 洛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 凡入仙门者，在入门的第一天都会封存一部分自己的记忆，大多数选择封存的都是他们儿时最愉快的记忆，这些记忆由专人看守，等到记忆封存者需要的时候看守人会将其记忆取出归还给封存人。 任无便是看守那些记忆的人。 仙修者大都比普通人长寿，在修习的过程中为达到某种境界会腾空心境，忘却一些事情。 很多仙修者无法做到真正的物外境界，又因为在修习中忘却了太多到暮年时会因而感到困顿迷茫，这时候就需要那些他们曾经存储的记忆来找回自我。 她儿时没有什么愉快的事情，便随便储存了一些并不重要的记忆，至于到底储存了些什么，她也不太清楚。现在想来怕是那几天的记忆吧。 确实，能够进入云雀门，被云雀门看重选为弟子，算是她儿时最开心的事儿。 “既是如此，那你们这是……”她看看跟在任无身后追下来的一众弟子。 任无道：“师尊感应到有异样灵力的浮动，命我们下来查看。”他看一看洛云身后，看见云孟和一陌生女子抱在一处，不禁心里一咯噔，忙去看洛云的脸色，见她似并不在意的样子，放下心来。 “师妹，那位姑娘便是你说的师尊他们一直寻找的人吗？” 任无对除了灵忆阁之外的事情不甚关心，只知道师尊他们在寻什么人，却不知他们具体是在寻什么样的人。 洛云回头看了看，见那赤云门的弟子在向云孟走去。 那男子看游芊芊的眼神很不一般，好似认识一般。 洛云转过身，一手在袖中握紧凌雪剑的剑柄。 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隐隐的直觉，男子可能会带走游芊芊。 任无见洛云神色凝重，又见她手握着凌雪剑，也忙提起警惕。跟在他身后的其余一众云雀门弟子也纷纷提起警惕。 在那男子快要靠近云孟时，云孟扶着游芊芊恰从地上站起来，两人一抬头，发现面前多个了陌生男子，皆是一愣。 游芊芊屁股被狠狠硌了一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疼，咧着牙看着陌生男子，见陌生男子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的便问道：“你是？” 她心里有些发怵，有些怕自己再被安上别的身份。 男子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眉头渐渐蹙深，几乎要绞在一起。 游芊芊被看的莫名其妙，将男子上下打量一遍，一边从脑海里搜索多出的那部分记忆里有没有对男子的印象，当她视线下移看到男子手中的两把剑时她愣住了。 她撇开云孟走上前，弯腰仔细将男子手上其中一把剑柄上系着的红丝带的剑打量一遍，脑海里闪出一个少年的影子。 她心里一惊，抬头对上男子的视线：“小目目？” 男子眉头动了动，似是不悦却没张嘴说什么，只是靠近游芊芊一步捧起她散落在肩头凌乱不堪的头发。 脑海里少年的面孔和面前男子的面孔重合，游芊芊激动：“小目目，真的是你！”她想起目尘灵为她挡下薛奇峰一剑的事儿，忙紧张的查看他。 “你还好吗？伤的重不重？疼不疼？伤口好了吗？” 第108章 唯一温柔相待的 目尘灵只是盯着她的发丝一动不动，好像那发丝上粘了什么让他极不舒服的东西。 游芊芊见目尘灵盯着她的头发看，忙扯过黑纱将脑袋护住，一边道：“小屁孩，你怎么还是不懂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女孩的头发更是碰不得的，你怎么还是……” “我负责。” 游芊芊拉扯黑纱的手顿住：“你……话，这话也不能乱说的。” 目尘灵沉着眸子看着她：“知道，我负责。”他的声音变了很多，低沉浑厚，没了记忆里的少年味道，多了份沉稳。 游芊芊僵立在原地与目尘灵四目相对，默了许久她脑袋里的一根弦“吧嗒”搭上。 是啊，又十年过去了，小目目已经不是小目目了，而是大目目了。 她看着面前蜕变成大人的目尘灵，眼角微微发痒。 记忆里少年的模样还是那样清晰，可眼前的男子也是那么真实。 她苦涩笑笑：“是啊，你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是个大男子汉了。”她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扭头转向云孟，对他道：“我饿了，特别特别饿，你能赶紧带我吃点东西吗？” 云孟微微愣了一愣，点点头。 游芊芊咬住嘴唇，抬起手有些艰难的捂住心口，擦肩从目尘灵身边走过去。云孟快步跟上。 “你要上去？”目尘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游芊芊顿住脚。 她扯动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微笑，转过头：“是啊，我要上去。” 目尘灵张了张嘴欲说什么，游芊芊抢先一步堵住他的话：“我说目公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不过是欠了你两只包子，你不会就赖上我了吧。别说你为我挡了一剑啊，我可没逼你替我挡剑。好了，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了，咱们啊不是一路人，你回你的赤云门，我还赶着去行拜师大礼呢。” 她一串话说的脸也没红一下。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些烦躁，尤其是看到目尘灵看着她的目光时。 十年了，都过了十年了，这目尘灵怎么还和十年前一个样。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目尘灵对她这么执着。 “你，要拜师？” 游芊芊有些失去了耐心：“是，我要拜师，你可以走了。”她说完扭过头去，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出来。 她绝对没有想哭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心情上的不舒服，只是觉得压抑，觉得喘不过气。 云孟在一旁看着她，轻声安慰道：“还会再见的。” 游芊芊看向云孟，破涕笑出来：“你觉得我是因为不能再见觉得难受？” 难道不是。云孟看着她。 游芊芊苦笑着摇头，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泪痕：“你什么也不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云孟皱眉看着她，回头看看追上来的目尘灵。犹豫了一下，他让开路。 “等等。”追上来的目尘灵一把将游芊芊拉住。 游芊芊心态几乎要崩溃，她拧着眉头看着目尘灵，眼泪无声滑落。 来到这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只有目尘灵。 目尘灵捧起她的脸，用指腹轻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将手中其中一把长剑塞到她手里。那把他自己的，以很特别的方式系着红绸带的长剑。 “拿着它，随身带着，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好吗？” 他不是用强硬的语气来逼迫她，而是用让人心疼心碎的语气在恳求她。 游芊芊强忍住鼻酸，使劲点头。 目尘灵朝她笑笑，他的笑容温柔明媚，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泪眼朦胧中游芊芊恍惚看到面前的男子回到了少年时的模样，朝气明朗。 他迎着光站在她面前，台阶的落差使得两人视线齐平，目尘灵的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眸里，周围的事物好像静止了又好像在快速的流转，等游芊芊回过神，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抬头看天，头顶阳光很刺眼，让她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又一阵凶猛的晕眩感袭来，她身子晃了晃向前倾去。 游芊芊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空荡的房间里。 真的是非常空荡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榻再没别的。 仅有的一张床榻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南侧正对房门，而西侧正对一面落地窗。 因房间的布局实在太奇怪，以至于游芊芊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一会儿，她的大脑才缓慢启动。 大脑一启动，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目尘灵，忙四处寻找目尘灵给她的剑。 剑安好的在床榻上放着，她的衣服却被换掉了，从头到脚被换了个干净，一件她原来的衣饰都没留。 “土疙瘩！”她想起土疙瘩，忙四处翻找，可是除了目尘灵送她的那把长剑，床榻上再没别的任何东西。 目尘灵送她的黑纱和土疙瘩全不见了。 她抓起剑赤着脚跑下床，一口气跑到门口，手刚抬起准备推开房门，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一个身穿粉衣长相甜美的少女立在门外，一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折叠好的黑纱和一根外观古怪的木钗。 粉衣少女看见游芊芊十分淡定，一点也不惊讶游芊芊醒了过来，先微微福一福身才缓缓启口：“这是姑娘的物品，已经帮姑娘清理干净。”她近前一步递上托盘。 游芊芊愣了一愣，接下托盘。 粉衣少女递了托盘后点头一笑，便转身离去。 眼看着人将要走远，游芊芊这才回过神来，忙追出去将人拦住。 “那个，小妹……妹……不是，姑娘且慢。” 粉衣少女回过头，朝游芊芊笑着点一点头：“姑娘有何事需要霜雪做的吗？” 游芊芊摆摆手：“不是帮忙，我想问……那个我睡了多久了？” 已经经历了三次时间流逝，她现在对睡觉这件事儿极敏感。谁知道她这一觉又睡过去几年。 “没多久，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才一炷香时间吗？” 粉衣少女点点头：“是的。” 游芊芊大松一口气：“那，那这里是云雀门？” 粉衣少女笑着点一点头：“是的。” 游芊芊再松一口气。 “姑娘还有别的事儿要问吗？” 游芊芊摇摇头：“没了没了，谢谢你。” 粉衣少女笑一笑：“不必客气。”再点一点头，转过身。 可她还没走出两步又被游芊芊拉住。 “姑娘还有别的事儿？” 少女一点不耐烦也没有，仍是笑着看着游芊芊，倒是让游芊芊不太自在。 游芊芊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件事儿，那个，我醒了。” 粉衣少女笑看着游芊芊，眨一眨眼。我知道。 游芊芊见她并没什么反应，有些困惑：“那个，没什么人要见我吗？” 粉衣少女明白了游芊芊的意思，笑着道：“师尊他们正在讨论关于姑娘的事儿，但并无指示姑娘醒来就让姑娘过去。” 她顿一顿道：“姑娘若是觉得无趣，霜雪可陪着姑娘四处走走。若是姑娘等不及，霜雪可带着姑娘到前山去。” “前山是？” “师尊他们正在前山嗟叹殿。” 嗟叹殿……那不是云雀门的大佬们集会商议大事儿的大殿吗。 “那麻烦霜雪姑娘带我去前山吧。” 云雀门的大佬一定是在商议她的事儿，说不定还有关于月无的，她得去听听，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9章 好玩的少年 “不错，确实是她，我记得她的样子，不会差了。” “师弟，你可看仔细了？” “绝对差不了。那江凌小儿是何等自傲顽劣之徒，他既认定了便一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定是那凌迟告诉了他些什么。” “那凌氏姐弟俩最是亲近，当年便是凌迟为她做的掩护才让她逃无踪迹可寻。” 云雀门嗟叹大殿内，四位仙门得高望众的真人分坐于大殿之上，云雀门掌门人尧阙坐于最中首位，他没有插话，只是认真听着几位真人的谈论，偶尔附和着皱一皱眉，叹一口气。 三位真人言罢一阵沉默。 一直未发言端坐着闭目养神儿的华清真人听着大殿之上安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看一看周围：“可是结束了？” 众人齐看向他。 华清真人看一看众人脸色，了然的点一点头，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凤元真人看不下去了，从座位上站起身，抬手指着华清真人：“你们瞧瞧他这样子，就是他这副态度才造成这么多事端。若他对仙门中事上心一分，今日咱们哪儿还需在这大殿之上发愁。” 坤元真人站起身拉住凤元真人：“师妹莫生气，凌氏姐弟二人毕竟曾是师兄的亲传弟子，如今他二人这般，你让师兄他如何表态。” 那凤元真人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气消，反而更加气怒了，只见她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你这意思是我在为难他了？” 坤元真人挠挠耳根，道：“师妹，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一直未发言的尧阙皱起眉头，他掩口轻咳一声，抬起眼帘扫一眼下手边四人。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大殿之上却一瞬间安静下来。 坤元真人抬头望一望大殿梁顶，挠着耳根坐回座位上。 凤元真人气未消，面上神色很不好看，但也没再发作，一甩衣袖也坐回座位上。 长远真人摇头叹一口气道：“既然人已回来便想想怎么处置吧。” 尧阙点一点头，开口道：“那依师伯所见，该当如何处置？” 长远真人看一眼一旁闭着眼睛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华清真人，轻叹一口气：“赤云门既已公开送来请帖，半月之后的论道大会便不可不去，眼下先准备论道大会的事宜为妥，至于其它……”他顿一顿，轻叹一口气继续道，“皆是小事，暂搁一搁也无妨。” 华清真人眼珠动了一动。 尧阙思索了一会儿道：“师父和师叔觉得如何？” 坤元真人笑笑：“师兄向来是最有主意的，他觉得妥的事儿便一定是妥当的。” 尧阙点一点，看向凤元真人。 凤元真人没有发言，只是点一点头表示赞同。 尧阙起身道：“那便按照师伯的意思先准备论道大会的事宜。” 嗟叹大殿外西侧回廊拐角处，游芊芊缩回贴近窗口探听的脑袋，看一看站在她身旁的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见她看过来朝她笑一笑。 游芊芊被她笑的心里发毛，向后退一步。 她看看周围。在她们身后背对着她们站了一排间错站开的粉衣蓝衣，各个站的腰板儿挺直。 游芊芊抬头看看头顶的艳阳，搓搓胳膊摇摇头。 话说这云雀门乃是正经的仙门正派，可是为什么她总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呢。 这叫霜雪的小姑娘从后山将她带到前山，不说阻止，还光明正大的帮着她躲在这里偷听。而她身后的蓝衣粉衣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个“贼”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晃荡，在嗟叹大殿这种重要之地行不轨之举。这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掌门他们好像快要谈完了，姑娘你还要继续听吗？” “额，呵呵……”游芊芊干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该听的我已经都听到了，呵呵呵。” 粉衣少女笑笑：“那姑娘可还有别的地方想去逛逛的吗？” 游芊芊看见她的笑就发毛，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不麻烦霜雪姑娘了，我自己就行。” 粉衣少女点点头：“那霜雪便退下了。” 游芊芊眯眼笑着朝她点头，心里暗声道，快走吧快走吧。 那叫霜雪的粉衣少女合手朝她福一福身转身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她突然停下来转回身。 游芊芊忙站直了：“霜雪姑娘还有别的事儿？” 那霜雪摇摇头：“没事，只是忘了告诉姑娘，门中过午不食，怕姑娘不习惯，便为姑娘留了饭菜，姑娘若觉得饿了可到后山小厨房那里取用给姑娘备下的饭食。” 她顿了顿，道：“我看姑娘气色不是很好，即便不饿也多少吃些东西，不然没了气力，身体又该扛不住了。” 她说完合手再朝游芊芊福一福身，便退下了。这次直到身影转过拐角也没再停下来。 游芊芊回想着那叫霜雪的少女回过头跟她说的一席话，总觉得她话里另有别的意思。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动静，游芊芊一阵恍然。 山门前的脚软，烈阳下的晕眩，不是哪里不舒服，而是她太饥饿，饿昏了！ 这一想起来之后，要命的饥饿感一阵阵袭来，让游芊芊脚下又开始漂浮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得赶紧找点吃的去。”游芊芊扒扶住廊柱缓了缓，形象也不顾了，捧着肚子弯着腰在一众粉蓝小仙女小鲜肉的注视下走下石阶。 如霜雪所说，嗟叹大殿内的商议很快结束了，尧阙和四位真人陆续从嗟叹大殿内走出来。 游芊芊下到最后一阶石阶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不一般的气息，回头去看，在她侧后方的位置，玉石阶的尽头，有一抹白色身影。 “那是……”她停住脚。因为距离隔的遥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从身形看出是个男子，年纪似乎不小了。虽然距离隔的远，可游芊芊还是感觉到那人身上不一般的气息。 “那似掌门人。” “谁？”游芊芊转过头，一蓝衣小鲜肉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你是？”她将蓝衣小鲜肉上下打量一遍，是个鹅蛋脸少年，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满脸胶原蛋白。 她从后山一路走来，路上到处都是这种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少年。 少年看着他，眼神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看不出是喜是怒，还是有事儿的样子。 “泥似何人，在此处做甚？”少年一开口一股极浓重的地方口音，配着他那细细亮亮的嗓音，跟唱戏似的。 游芊芊听的一乐，忍不住笑出声。 少年眼里淡淡的神情转为不悦：“泥笑甚？” 再笑下去就不大礼貌了，游芊芊轻咳一声止住笑：“这位小哥哥，我不做甚，我正打算离开呢。” 她心里叹一声，总算还有个正常反应的。 少年“哦”一声：“寂然无事，那泥快走。” 游芊芊连连点头：“好嘞好嘞。” 说走就走，走出没两步她想起什么，停下来，转过身：“那个，小哥哥，我能问你个事儿不？”她指指远处玉石阶尽头的那抹白色身影，“那是谁啊？” 少年皱眉看她一眼：“我刚刚不似嗦了，那似掌门人。” 游芊芊一拍脑袋想起来。这小哥哥刚刚确实是说了。 游芊芊尴尬笑笑：“那个，还有一个问题，去后山该怎么走啊？” 这不能怪她，实在是这云雀门太大，路跟迷宫一样，不能指望她一个路痴走一遍就能记得住。 少年似有些不耐烦了，抬手指指远处：“我不管，泥去问他们。” 游芊芊顺着少年所指方向看过去，不远处走动着三五个一组来回巡逻的蓝衣粉衣。游芊芊了然。 会动的都是能指路的可询问问题的，不会动的都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不能随便说话。 她从后山一路过来就发现了这一现象。 “多谢小哥哥，那小哥哥你去忙，我自个儿去问。” 少年翻一个白眼：“哪个嗦要陪你嘞。”他一甩脑袋，向嗟叹大殿走去。 游芊芊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张了张嘴，忍不住很想将他喊住，问问他是云雀门的什么弟子，在什么地方当什么差，哪里还能碰见他。 这少年实在是个好玩的少年，这样有趣有个性的少年可不多见。 这么想着，游芊芊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她可真是心大，都这副境地了，还能乐的出来。 第110章 喜提又一枚小可爱 少年走后游芊芊便向远处巡逻的蓝衣粉衣而去，没走两步看到洛云和云孟从远处走来。她停住脚等在原地，等着两人向她走近，却见两人走了一半突然改变方向向远离她的方向而去。 “难道没看见我？不应该啊，明明都看过来了，不应该没看到啊。” 她看看两人所去的方向，是嗟叹大殿的方向。 眼看两人就要踏上玉石阶，游芊芊想也没想就张口喊道：“云孟！云孟！云孟！” 其实距离隔得并不很远，但游芊芊总觉得若是她喊的声音不够大，云孟就不会回头。 在她第三声呼唤落下时，远处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停下来。 两人回过头，游芊芊却又不知道喊住他们做什么了。她试着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和他们隔着距离沉默无言，遥遥相望着。 她不知说什么，那云孟也竟一句话都不说。 大概是见游芊芊并无什么事儿，那云孟回头等了一会儿便转回了头去，和洛云继续向前而去。 游芊芊立在原地，艳阳晒的她皮肤发热。 她看着云孟和洛云的身影消失在玉石阶尽头，摸摸自己被晒的发烫的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她看看周围，嗟叹大殿前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布局和赤云门有几分相似，不过周围山峰不似赤云门那样险峻，视线也更为开阔。 看着看着游芊芊恍惚有种错觉，她恍惚觉得自己又站在了赤云大殿前的广场上。 分不清是眼睛被日光晃花了，还是出现了错觉，她恍惚看见半空中悬着一个塔顶，那塔顶长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忍不住走上前看个仔细，刚迈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突然断裂，随着一阵强烈的震颤感，紧接着一阵轰隆声，然后是石块撞击的声音，跟着眼前旋起一团尘雾。 等游芊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她脚下的地面已经裂开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她不偏不倚正站在那巨坑的边缘。 游芊芊鼻腔里发出一声嘤咛，身体本能的想要往后倒退，可是身体的平衡却不听她使唤，她想往后退，身体偏偏往前倾。 没来得及惨叫一声，游芊芊便掉入了深坑之中。 那坑也不知有多深，游芊芊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掉，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成肉泥饼时，她掉到了尽头。 想象中的皮裂骨折之痛没有发生，她的身体只重重和什么物体撞击了一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她的自由落体运动便结束了。 由于周围的视线太昏暗游芊芊无法确定自己是落在了什么物体上，只凭手摸索感觉，好像是什么潮湿的沙土。 她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落在了什么上，便不敢多待，待大脑回过神她便手脚并用的开始往外爬。 那“沙土”大概堆了有半人高的样子，面积并不是很大，她没爬多久便爬了出去。 手脚落在坚硬触感的“地面”上后，游芊芊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周围光线实在太暗，下了“沙土堆”后，眼前便几乎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游芊芊对黑暗并没有那么恐惧，整个精神状态还算镇定，她只是感到困惑。 嗟叹大殿前怎么会有一个大坑。 从她刚刚坠落的时长来看，这坑的深度不浅，而且这下面并没有窒息感和闷热感，下面的空气是流通的。 她虽然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但明显能够感觉到下面的空间并不小。 这能容纳万人开大会的广场之下怎么会有一个大坑？不对，那些蓝衣粉衣也从上面走了，他们怎么没掉下来，偏她一人掉了下来？ 不是吧！这是专门给她挖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在这里可还没有这么大的存在感。再说也没道理费这么大功夫来挖一个大坑只为坑她啊。 正在游芊芊想不出个所以时，黑暗之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游芊芊擦擦眼，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确实有一道亮光闪过……不，不是闪过，那亮光正向她飞来。 游芊芊看看左右，可她哪里看得清左右有什么事物，四周全是黑的。 眼看那亮光快要撞到她脸上，游芊芊躲无可躲，只能抬手挡住脸。 等了一会儿，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游芊芊小心翼翼的移开一点手臂，从缝隙里往外看，那亮光竟安静的停在她面前，不动一动了。 确认那亮光不会伤害她后，游芊芊放下手臂。 黑暗里，那亮光停在她面前，一臂的距离，一闪一闪，像一只眼睛在盯着她打量。 “喂，你，你……” 那亮光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听到游芊芊在跟它说话，左右晃了晃。 游芊芊惊讶：“你，你……”因为实在无法确认那亮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游芊芊不知道该怎么跟它说话，卡在“你”字找不出下话。 那亮光又晃了两晃。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伸出手指。那亮光感觉到游芊芊在向它靠近，突然兴奋起来，大放光芒。 光芒乍现的一瞬间游芊芊看见了它的本体，是一把浑身晶莹剔透的匕首。 游芊芊大惊：“你是流萤剑？” 那发光的匕首见游芊芊认出了它，很是激动，在空中旋转起来。 只见它周身发出的光芒随着它的转动被甩出去，碎成无数光点向四周散开。 黑暗中，那散开的无数光点如流萤一样纷飞。游芊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巴忍不住张大再张大。 “真的是流萤剑，你真的是流萤剑啊！”游芊芊不敢相信。下一时她想到什么。 仙门十一件仙灵法器中有一件特别的法器，它几乎没有自己的力量，几乎没有攻击力，无法用来当做修行法器，所以仙门对它并不似对其他十件法器那样重视。它就是流萤剑，说是剑其实是把袖中匕首。 仙门修行以剑修为正道，只持剑修行，将剑之外的其他所有法器视为非正道，杜绝除剑之外的任何修行之术，所以在流萤剑被铸造出来之后，并不以它的本身命名，而是将它强行称为了“剑”，以列为仙门中的正道法器。 流萤剑自铸造出来之后，几乎没有灵动，也不知是不是对强行将它列为剑的行为感到不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它自铸造出来之后就一直沉寂着没有任何动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其他几件法器纷纷灵动择选了主人，流萤剑的沉寂更是让它没了存在感，仙门中人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想到这一点，游芊芊心中一惊。这流萤剑绕着她这么激动，难道是看上她了？ “小，小家伙，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在半空中旋转飞翔的流萤见听见游芊芊的话停下来，飞近游芊芊，飞到她的脸颊旁蹭了蹭。 游芊芊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真的是啊！” 流萤剑回应着再蹭了蹭游芊芊的脸颊。 说实话，游芊芊并不觉得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她非但没有激动的感觉，内心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紧张。 她压低声音温柔道：“别，别蹭了，你可是把匕首诶，又不是什么宠物，你这么跟我亲近，我脸上的小肉肉慌得一匹啊。” 那流萤剑听懂了游芊芊的话，停住动作。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游芊芊心中有一丝丝不妙的感觉。下一刻，她的预感果然灵验了，那流萤剑竟飞冲出去在黑暗中横冲直撞起来。 “这，这是闹脾气了？” 游芊芊显然是猜对了。流萤剑失落生气了。 就在游芊芊欲试图安抚流萤剑之际，头顶传来说话声。 “……掉下去了？怎么掉下去的？” “石板突然断裂……” “……从里面进。” 第111章 出密室 游芊芊显然猜对了。流萤剑生气了。 就在游芊芊不知该如何收场安慰流萤剑时，头顶传来说话声。 “……掉下去了？怎么掉下去的？” “石板突然断裂……” “……从里面进。” 说话声是从坑顶传来的，断断续续听不很清晰。 游芊芊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来救她了。 她听见了说话声，流萤剑自然也听见了。 它在半空中停下来，慢慢安静下来。只见它周身的光芒慢慢熄灭，周围的空气跟着静寂下来。 突然又回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游芊芊一阵不适应，下一刻反应过来想起流萤剑，心里一慌。 她小心翼翼的对着黑暗道：“喂，你怎么了？你还在不？”她不确定流萤剑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又担心流萤剑还在生气，在黑暗里袭击她。 流萤剑再是仙灵法器，也是会伤人有威力的武器。 因为不是牵动剧情的主要法器，她对流萤剑的介绍不多，也没有给太多的设定，这流萤剑自己会生出什么设定，完善什么属性谁也不知道。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而头顶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听不清了。游芊芊心里不安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在黑暗里试探。她刚抬起手，还没动作两下，突然感觉手臂一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袖中。 她忙伸手在袖中摸索，却并没有摸到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咔嚓”声响，紧接着响起重物摩擦转动的声音。 没待游芊芊辨听出那是什么声音，黑暗中亮起一道光线。那光线垂直着地面，初时像一根丝线一样粗细，慢慢展开变宽，越来越宽，越来越…… 游芊芊抬手遮住眼，突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让她眼睛感到不适。 “凌姑娘，你没事吧！” “凌姑娘，没事吧……” “……没事吧。” 游芊芊放下手臂，敞开的石门外，明亮的光影中，涌进七八个蓝衣少年。有那么一瞬间，游芊芊感觉他们是来拥抱她的。 她下意识的向前一步，下意识的准备迎接一大波小哥哥们的热情。好在她意识是清醒的，灵魂是清醒的，在张开手臂之前回过心神。 “凌姑娘，你没摔到哪儿吧。” 进来的蓝衣少年们在离游芊芊三步远的距离停下来，人群中走出一人近前一步问道。 游芊芊扫看一眼进来的七八个少年，一张张面孔看过去，没有一个眼熟的。 她感到有些不自在的笑笑:“没，没摔着。” 上前问话的少年松一口气:“没摔着就好，那凌姑娘跟我们上去吧。” “上去？”游芊芊想起自己从地面上掉下来的事儿。 “那个，我有个问题……”视线越过蓝衣少年她看见他们身后的大石门和大石门后宽敞悠长的石壁通道。 她回头看看她掉落下来的地方，那里有一堆乱石，还有一个沙土堆。视线往上，是破了顶的石壁顶。 看到这里，后面的话游芊芊觉得没必要问了。她道:“没事，走吧。” 很显然这广场下面不是有个坑，是有个地下室，准确来说可能是个地下密室，还是个不小的密室，至于发生了什么导致破了这么一个洞，她问了人家未必会说。 跟着蓝衣少年往外走，走过长长的石壁通道到了岔路口，前面突然又多出六七个蓝衣少年，看架势是在等着他们出来的。 游芊芊心里疑惑，她在这里的存在感这么强的吗，下来这么多人来“救”她。下一刻，蓝衣少年们的对话告诉她，她想多了。 只见那位方才带头关心游芊芊的蓝衣少年再次走出队伍，对在岔路口站成一排的六七位蓝衣少年中的其中一位道：“诀崖师兄，我们已将凌姑娘带出来，可需要进行检查？” 检查？检查什么…… 游芊芊想起流萤剑，下意识的左右看看。 她可没拿啊，是那流萤剑自己跑过来找她的，不关她的事儿。 蓝衣少年问话的功夫游芊芊注意到对面站成一排的蓝衣少年年龄比接她的几个蓝衣少年稍大些，神情各个严肃板正。 那站在最中被上前说话的蓝衣少年唤作诀崖师兄的蓝衣男子看一眼游芊芊，又逐个扫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游芊芊身后的几个青涩蓝衣少年，默了默，抬手一扬，站在他左手边的三个严肃脸蓝衣向后退一步，让开岔路口向左通行的通道。 站在游芊芊身后的四五个蓝衣少年和那上前说话的蓝衣少年规规矩矩向一排严肃脸蓝衣俯身行一礼。 几个严肃脸蓝衣的气场太大，尤其是那叫诀崖的，看起来太凶，游芊芊自认自己是个怂的，跟着几个小孩一起朝他们鞠了一躬礼。 跟着几个小少年过了岔路口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又转过几个弯，七拐八绕总算见了真正的日光，走出了地下“密室”。 几个小少年是将她从一道石门后带出来的，出来是一座假山，在一处院落的偏僻角落里。游芊芊没来得及将周围看个仔细，几个小少年就将她交给了地面上等着的三四个小粉衣手中。 小粉衣领着她出了院子，过了一条长长的吊桥后回到后山，一路没有交流。 游芊芊心中有诸多困惑，但也知道从小粉衣小蓝衣口中问不出什么，便什么都没问，乖乖由他们领着走。 四个小粉衣将她带到后山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游芊芊站在后山门口，看着身后长长的吊桥，隐隐她有种自己被幽禁起来了的感觉。 正发愣，脑袋顶突然痒起来，她抬手抓了一抓，却没止痒，越抓越抓越痒，心里一烦躁便使劲挠了一把。这下解痒了，脑袋顶不痒了，甚至还有点凉飕飕的舒爽。 她拿下手，缓缓将手送到眼前，得，头秃了。 游芊芊看着指缝间缠绕的灰白发丝，有几根白的彻底，亮的刺眼。 她闭上眼，扬起手，长叹一口气。一阵风吹来，拂过她的指尖，那缠绕在她指尖的发丝从她手中滑落，随风而散，飘向吊桥之下的崖底。 第112章 寒潭 话说云雀门后山前的断崖下有一汪寒潭，寒潭深不见底，潭水凛冽刺骨，若有人不甚落入那寒潭之中，便是有再高的修为也无法自那寒潭之中安然脱身。 据说那寒潭水自潭底深处向外延伸，穿过山体，一直汇入四海。 云雀门山脚下有条山溪，与那寒潭之水连通，沿着山脚蜿蜒曲折，一直流向山外十里之外的枫林坡。 那枫林坡中枫树林叶终年红似火，不见凋零，且终年茂盛，任是风吹雨打，霜降雪埋都不见有一棵枯槁坏死。 有人说是那寒潭之水在养护着枫树林，有人不赞同这个说法，认为是山中灵气在养护着枫树林。不管是因哪种因由，那枫林坡成了云雀门境内一道特别的风景。 游芊芊看着指缝间的发丝随风自指间滑落，看着它们飘飘晃晃一路飘向断崖，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心神。 她在吊桥前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风将她吹冷了她才转过身。抬脚刚向前迈开一步，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水波响动。她顿住脚，转回身，仔细倾听，那响动却不见了。 游芊芊掏掏耳朵，只当是幻听了，继续向前。 走了没两步，头顶又痒起来。游芊芊顿住脚，攥住拳头狠狠跺一脚，咬牙抬头看向天空，从牙缝里一字一字道：“你想让我秃？我告诉你没阿……阿嚏！” 毫无征兆的喷嚏打的游芊芊一个激灵，浑身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直起腰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脑袋检查头顶。不能怪她太神经质，实在是老天爷待她忒不厚道她，她衰怕了。 摸到头发还完好在着，头顶没秃，游芊芊松口气。 “咳咳咳……咳咳咳……” 耳边响起一阵咳嗽声，游芊芊看看周围，并没有看到人影。 “谁？谁在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嗽声继续，越听越古怪，听不出男女，说不出的怪异。 “谁？谁在装神弄鬼？”游芊芊有点紧张起来。 “咳咳……是我啦，你低头往下看。” 游芊芊皱起眉头，抬脚往后退。她刚抬起脚，还没落地，那声音大吼道：“啊啊啊，你要死啊！你要踩死我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游芊芊眉头皱深。 这口气怎么这么耳熟。 她低头往下看，可不耳熟吗，那大吵大叫的声音的主人不是个人，正是那和她结契的土灵珠。 游芊芊蹲下身，俯身打量滚在地上的土灵珠：“你去哪儿了？你怎么在地上？” 土灵珠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着，也不知是身上痒还是怎的，滚个没完。 游芊芊没耐心了，伸手将它从地上捏起来：“问你话呢，听没听见？” 土灵珠蔫耷耷道：“嗯，听见了。” 游芊芊看它不对劲儿，皱起眉头。 土灵珠还是那个土疙瘩样儿，外表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可是游芊芊却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具体变化在哪里她说不上来，总之哪里不一样了。她再问道：“你去哪儿了？” 土灵珠在游芊芊手里挣扎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好像呼吸终于顺畅了过来，它长出一口气道：“熏死我了，你该洗头了。” 游芊芊愣了一愣，下一刻反应过来土灵珠在说什么，一把捏住它圆滚滚的身体：“你妈妈难道没教过你在一个女孩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试图招惹她吗？你是不是活腻了，想死啊？” 土灵珠眨着它的黑豆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游芊芊暴怒。 游芊芊想起刚刚头痒怎么抓也不止痒的事儿，越想越气：“我说呢，原来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你说你是不是皮痒痒欠抽啊!” 土灵珠还是安静不动。 游芊芊见它不动一动，骂的很没劲儿，停下来：“你搞什么鬼，是不是在憋什么坏瓜？” 土灵珠安静看着她，那原本看不出情绪的黑豆小眼中竟似流转着关切的情绪。 “发泄出来舒服点儿了吗？” 游芊芊愣住：“你……什，什么意思？” 土灵珠低声道：“我没憋坏瓜，就想让你发泄出来。” “为什么？”游芊芊不是很明白土灵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刚刚是故意惹我？” 不对啊，这小疙瘩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人了。这还是那个小疙瘩吗？ 土灵珠听见了游芊芊的心声，道：“是那个小疙瘩，不过是长大了的小疙瘩。” 游芊芊再一愣。小疙瘩竟然不跟她犟嘴了！ “等等，你到底去哪儿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自客栈里出来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土灵珠，再看土灵珠现在的样子，分明不正常。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游芊芊担心起来。 土灵珠摇摇脑袋，从游芊芊手中挣脱出。只见它漂浮到半空中，缓慢旋转起来，周身隐隐有光芒散出，仔细看，它的身体竟在慢慢裂开。一条一条细如丝线弯弯曲曲的裂缝遍及它的全身，那光芒正是从那裂缝中渗漏出来的。 游芊芊越看越心惊，只以为土灵珠是要破碎了，急的跳起脚去够它：“你快下来，别想不开啊，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她话音落下，半空中发出土灵珠那特别专有的咯吱吱笑声。 突然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只见在半空中旋转的土灵珠在光芒中炸成一团飞扬尘土。 游芊芊心里一沉。完了完了，真炸了。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在游芊芊以为土灵珠真的炸没了，正要自责之时，自她脚下旋起一阵风，仔细听，空气中隐隐有银铃的响动。 那响动很轻盈，很悦耳，萦绕在耳边，又好像跳跃在心头，很轻很轻，像轻盈的羽毛拂过耳边，又拂在心田，似银铃，又不似银铃，风声稍大一点，稍分神一下，那响动便觉察不到了。游芊芊正要集中注意力，耳边“咯吱吱”声响。 “咯吱吱，咯吱吱……”很愉快的声音，是土灵珠的笑声。 游芊芊忙四处寻找，只见半空中土灵珠方才炸成粉尘的地方漂浮着一个浑身晶莹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珠子。那珠子水灵水灵，光滑圆润，晶莹的耀眼，说不清它是像玉石还是什么东西，总之四个字儿，模样“可稀罕人”！ “你是……土灵珠？” 第113章 谁还不是个宝宝 “你是……土灵珠？” “你真的是颗灵珠啊！”游芊芊又惊又喜。其实她心里一直知道土灵珠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只是不想承认，不想某珠子得意罢了。 漂浮在半空中破了壳模样大变样的土灵珠慢慢落到游芊芊近前：“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这一张口不得了，奶萌奶萌的娃娃音简直萌死人不偿命。 这，真的还是那个声音沙哑粗粝，从里到外都没有萌点可言的小疙瘩吗？ 不，也有一点萌点，丑！ 游芊芊难以置信惊叹道：“你，你是个女孩儿？” 土灵珠听了不乐意了：“女孩儿？你才是女孩儿！” 这动不动就呲儿毛的脾气倒是和土疙瘩一模一样。 游芊芊笑道：“你这萝莉音不是女孩儿难道还是个男孩儿不成。”说完她想到什么，摇摇头，“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男孩儿也有可爱成这样的。”说完她笑了。 土灵珠被游芊芊的笑声刺激到，飞到游芊芊眼前。它要是能化出手脚，肯定暴怒的指着游芊芊的鼻子。 “天地初开之时，万物伊始，哪个不是从宝宝开始的！” “噗——” “你笑什么？” 游芊芊忍着笑道:“你说的对，谁曾经还不是个宝宝啊。” “哼。” 游芊芊见土灵珠生气了，忙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笑你的意思，我是觉得你说的很对，觉得赞同。” “哼，鬼才信。” “好嘛好嘛，我对不起嘛。我不该笑你的。” “哼，这还差不多。” 游芊芊看着从头到脚彻底大变了模样的土灵珠，摇头无奈的笑了。 她果然对美好的可爱的事物毫无抵抗力。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是呢。她就不信谁见了好看的可爱的不心动。所以嘛，爱美之心是正常的，可以坦然的表现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不对，那你这，你这是在逆生长啊！难道你们珠子界跟别的不一样？” 土灵珠道:“谁说我是逆生长了，我是正常长大。” “不是，你之前那沙哑粗粝的声音怎么听都不是个宝宝啊。” 土灵珠朝天翻个白眼:“要你在土里埋个千八百年的，你看看你能精致成啥样。” “噗——”原来是这样。游芊芊了然。 “那怪不得哈。” 过了一会儿她又疑惑起来。 “不是，那你是怎么长大的？”也没见你吃东西啊。“你是靠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突然。”最多她也就一天没见着土灵珠。 半空中漂浮着的土灵珠慢慢远离游芊芊:“这个嘛……”它吞吐起来。 游芊芊完全没发现土灵珠吞吐的不对劲，一拍手掌道:“啊！我知道了！是灵气对不对！” 土灵珠周身的光芒明灭了一下:“你，你感觉到了？” 游芊芊自顾自道:“你是灵珠嘛，又是天地灵气聚集而生，自然不是靠吃东西长大的。这云雀门山灵水秀，山间灵气浑厚，你自然受到影响，可不就长大了……”她说着说着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既然灵气有助于你的成长，你干嘛还要和我结契啊，你怎么不早点来云雀门自己过来吸，或者去青峰山也行啊。”这说不通啊。 土灵珠周身幽蓝色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慢慢变灰。 游芊芊见状惊恐的捂住嘴巴:“你你你，你不会是吸我长大的吧！” 这次土灵珠刷地一下暗淡了所有光芒直接变成颗暗淡无光的黑珠子了。 “不是。”冷冷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虽然还是奶声奶气的可听起来十分严肃。 游芊芊微微愣了一愣，随后哈哈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能从我这里吸走什么，我的年轻美貌吗？哈哈哈哈……”笑着笑着游芊芊笑不下去了。别说，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土灵珠不是她笔下创造出来的，是自己生出来的，具体会有什么属性，或者换句话说对她隐藏了什么属性，她还真不好说。不过…… 她看看土灵珠，摇摇头挥散掉脑海里的想法。 土灵珠虽然脾气不好，嘴巴也不甜，老怼她跟她杠，但一路走来除了见死不救，没帮过什么忙外，并没有伤害过她。她来到这里，没有人说心里话，土灵珠是唯一一个听她倾诉的。她相信土灵珠，就是土灵珠真的有害她之心，也一定不会玩人才会玩的背后阴，肯定会挑明了的害。嗯，它一定不会的。 一阵沉默对视后，游芊芊扯了扯嘴角收起思绪。 土灵珠由黑慢慢转蓝，恢复原来的色彩，只是光芒却没此前的耀眼了，周身的光泽也暗淡了许多。 游芊芊缓解气氛道:“你现在变好看了，我就不能再喊你土疙瘩了，要不我叫你水灵灵吧？” 土灵珠不搭话。 游芊芊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心虚，见土灵珠不吱声，越发的心虚，她尴尬笑笑:“水灵灵不喜欢啊，那那再换个别的，叫……叫……” “你喜欢，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土灵珠周身的光芒闪了闪又暗淡下去。“我要跟你说件正经事儿，你仔细听好。” 土灵珠用萝莉奶音正经说话，让游芊芊有些不适应，但是为了讨好土灵珠，她还是极力配合着挺了挺腰板，竖起耳朵。 “嗯，你说，我好好听着。” 土灵珠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合适。 “我说过只要我长大就会拥有一些能力，成长的越快，拥有的力量越强，能力越多，这不是骗你的。” 游芊芊认真点头:“嗯，我记得。” “嗯。”土灵珠顿了顿，“我方才利用我的力量感应到了一些事情，关于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游芊芊瞪大眼睛:“怎么说？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土灵珠道:“因为一股力量。” “力量？等等，不是因为我有弃坑的想法？” 土灵珠并不接她话，继续自己的话道:“任何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法则，到哪里都没有例外。这个世界也有自己严格的运行法则，不容被破坏……” 游芊芊着急想听到重点，但又不敢催，只握紧拳头皱紧眉头等着。 第114章 身份之谜 “任何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法则，到哪里都没有例外。这个世界也有自己严格的运行法则，不容破坏……” “你本不应该存在在这里，既然你存在了，便要有一个人因你而消失。” 游芊芊道:“那个人是凌纤纤？” 土灵珠没有答话，继续道：“她既消失，你便要代替她存在，成为新的她。” “新的她？可我是身穿过来的啊！”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当日穿越过来的细节。她是身穿，不是魂穿，怎么成为别人，这说不通。 这次土灵珠看向游芊芊：“你再仔细想想你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这还用想吗，我……”游芊芊拧眉，“等等，我是怎么过来的来着？”她努力回想当日的情景，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怎么努力去想，她脑海里能回想到的只剩她衣衫不整在荒野里奔跑的样子。 游芊芊抱住脑袋：“这怎么回事，分明，我分明……” 土灵珠也不急，等着她平静下来。 “那，那这样我岂不是回不去了？”想到这点，游芊芊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要是被永远困在这里，以她现在这莫名其妙一觉老十年的速度她岂不是要很快命不久了。 土灵珠周身的光芒明灭了一下，它安慰游芊芊道：“回得去，我会帮你的。” “你有办法？” 土灵珠摇头：“不是有办法，我也不能确定，但可以一试。” “怎么说？” 土灵珠道：“你可知道凌纤纤在你来之前已经消失。” 游芊芊摇头：“我没写关于凌纤纤的事儿，她只是完善江凌人设的一个背景人物……”她越说声音越小。 经历了这种种事情之后，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不是她笔下创造出来的世界，她已经不能确定了。 土灵珠道：“我感应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在这个世界之中，你找到那股力量或许就能借助那力量离开这里。” “是什么力量？” 土灵珠吞吐道：“这个，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感应清楚。” 游芊芊失落：“你都不知道是什么，那我要怎么找啊。” 土灵珠道:“也不是全无线索。这仙门中不是有几件仙灵法器吗？那些仙灵法器能够感应到那力量的所在，你找齐所有的仙灵法器，再跟着仙灵法器寻找那力量，或许就能找到。” “仙灵法器？这个我知道。可是，集齐十二件仙灵法器，这，这不太好吧……”让她集齐十二件仙灵法器，她要以什么立场去集，这不跟让她召唤出十二条神龙一样扯吗。那些仙灵法器可是认主的，一旦认定了主人便不容旁人轻易接近触碰…… 游芊芊摇摇头：“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没有。” “那，那我齐集了十二件仙灵法器后要怎么做？” “你不用做什么，只要将十二件仙灵法器放在一起，剩下的我会帮你。” 游芊芊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我只要将十二件法器放在一起，什么也不用做，是这意思吧。” “嗯，是这意思。” 游芊芊一拍手：“那我知道了。” 土灵珠：“嗯？你知道什么了？” 游芊芊道：“我问你，你能不能感应出现在这云雀门里还剩几件仙灵法器没有认主？” 土灵珠上下浮沉了一下，似是在发力感应，过了一会儿它道：“还剩赤血红日没有认主。” “赤血红日，你是说红日剑？” “嗯，本该还剩两件法器，不过另一件已经在不久前择选了主人，解了封印。” 游芊芊想起在密室时见到的流萤剑，问道：“你是说流萤剑？我在地下密室里看到它了，它选了谁做主人啊？”她忍不住有点好奇。 土灵珠朝天翻个白眼没理她：“赤云门要举办一场仙门论道大会，云雀门已经接下帖子，青峰山应也会应邀，到时候仙修界的重要人物都会齐聚在赤云门，你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集齐十二件法器。” “啊？云雀门和青峰山什么时候接受赤云门的存在了？” 土灵珠道：“你睡觉的时候。” “……”游芊芊被噎的咽回心里的惊讶。 见游芊芊脸色沉下去，土灵珠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转移话题。 “离论道大会没几日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补充好体力，然后想想该怎么做。” “嗯。”游芊芊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土灵珠叹口气:“你不是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游芊芊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头点到一半儿她想到什么:“你说只剩下红日剑，那流光剑不是也……” “嗯，也解封了。” “可是小朝夕还没长大啊……” 土灵珠道:“仙修界不久将有一场大的异动，流光剑应是感应到什么，才提前灵动。” 游芊芊道:“和赤云门举办的轮道大会有关系吗？” 土灵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问道:“你不饿吗？” 游芊芊低头摸摸肚子，肚子十分配合的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一阵饥饿感汹涌而来，游芊芊只觉得眼前花了一花。 她点点头:“饿，饿得快没气儿了。”说完她腿一软，就要向下倒去。 土灵珠见状忙散出灵力扶住她，口中道:“别太夸张了啊，刚刚分明站的好好的。” 游芊芊虚脱无力道:“不是装。” 土灵珠嫌弃的翻一个白眼。 它怎么就和一个不知道饱饿的傻子结了契呢。 叹口气，无奈道:“行吧，那你别一点力气都不出，我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住你。” 它说着游芊芊向下滑下去，恰在这时路过一位小粉衣。土灵珠感应到有不熟悉的气息靠近，忙隐了身形藏在游芊芊袖中。 路过的小粉衣正是那引着游芊芊去嗟叹大殿的殷霜雪，她远远的看见游芊芊倒在地上并没有慌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近前，弯腰自袖中摸出一个纸包，递到游芊芊鼻前。 她掏出纸包时没有犹豫思考，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的。 游芊芊饿得脑袋发昏，忽闻到鼻前一股香甜，挣扎着睁开眼。 殷霜雪弯腰看着她笑道:“想着姑娘饿坏了，便特来寻姑娘，可巧就看见姑娘倒在这里，姑娘饿坏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她一边说一边将游芊芊从地上扶起来。 “这里离小厨房还有段距离，姑娘先吃些，等恢复点力气，我再带你过去。” 游芊芊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无力的眨两下眼睛作回应。 还好那殷霜雪是个心细的，体贴的，将纸包打开来，取出里面的吃食贴心的递到游芊芊嘴边。 视线迷蒙中游芊芊看到嘴边递来一个红红的圆圆的东西，她辨不出是什么，总之闻着很诱人。 第115章 没有下毒哦 游芊芊信任的没有防备的张开嘴，殷霜雪将那“红果果”就势送到她口中。 很奇怪，那“红果果”闻起来香甜诱人，可是嚼在口中却没有任何香甜的滋味，甚至涩涩的，有些苦，还有些……辣？ “怎么样？味道如何？”粉衣少女的问话声从头顶传来。 吃人家嘴软，游芊芊不好直言不好吃，点点头，感谢道：“谢谢姑娘，我好多了。” 那“红果果”虽然味道不怎样，充饥的效果倒是不错，吃下去她的饥饿感立马得到了缓解，头昏无力的状况也得到了缓解。就是这效果……有点太快了。 身上恢复了力气，游芊芊不好一直枕在人家小姑娘腿上，撑着身体坐起身，她这才看清“救”了她的小粉衣是殷霜雪。 再次感激道：“多谢霜雪姑娘。” 殷霜雪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我的红果果味道如何？” “啊？”游芊芊一愣。 “就是你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它味道如何？”殷霜雪期待的看着游芊芊，似乎很在乎那“红果果”的味道。 女人敏感的直觉让游芊芊很快意识到什么。 “那……红果，果果？是霜雪姑娘做的？” 殷霜雪抬手点着下巴，左右打量着游芊芊，摇摇头。 游芊芊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是霜雪姑娘做的？” 那殷霜雪还是保持着不变的姿势摇着头，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味道不太好？” 游芊芊抓抓手背，她身上突然有些发痒。 殷霜雪一直看着游芊芊的脸色，见游芊芊皱起眉头，眼睛一亮，放下手，抓住游芊芊的双手：“你有感觉了？” “啊？什么感觉啊？”游芊芊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殷霜雪到底想说什么。她身上不痒了，又开始发热起来。 殷霜雪抓着游芊芊的手激动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点热？” 游芊芊下意识的张口要回答，下一刻她意识到什么，警惕的看着殷霜雪：“你什么意思？” 殷霜雪眯眼笑着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问你是不是觉得有点热。” 游芊芊挣开殷霜雪的手，戒备的向后退：“你为什么要问我热不热？” 那殷霜雪站起身大笑：“看来是起作用了。”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游芊芊从地上爬站起来，紧张不安的质问殷霜雪：“你，你对我下了毒？” 殷霜雪停下笑，看着游芊芊，她的眸子很清澈很明亮，看不出藏着一点阴险的心思。 只见前进一步靠近游芊芊，弯下腰身与游芊芊视线齐平，伸手摸摸游芊芊的头顶，弯起眉眼笑着：“没有下毒哦。” 她的语气、动作和表现出来的神态好像是在和一只猫咪对话，而游芊芊就是那只猫咪。 站起来之后，游芊芊便有些呆住了。那殷霜雪站起来竟比她高出一头。 见游芊芊没反应，殷霜雪将话重复一遍，还是摸着游芊芊的头顶，眯眼笑着:“没有下毒哦。” 游芊芊僵立在原地，心里又惊又惧，想往后退，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你，你不是霜雪姑娘……你，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她？为……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对方见游芊芊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无奈的再将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没有下毒哦。” 游芊芊哪里会信她，恐惧的直发抖:“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那人见游芊芊不信她，叹口气，抓住游芊芊的手:“不信我带你去看，你看看我怎么做的就知道我没有下毒了。”她说着就拉着游芊芊往前走。 游芊芊内心一百万个拒绝:“我不，我不要看，你既然不是要害我，那你就放开我。” 那人却不同意，回头对游芊芊道:“你必须得看看，不然你不相信我啊。” 对方力道很大，游芊芊的挣扎在对方看来跟小鸡仔扑腾的份量差不多。 挣脱不开，游芊芊只能大叫:“我信，我信你，你放开我吧！” 那人回头眯眼笑笑:“那也得去看看。” 游芊芊像个小鸡仔子似的被那人拉着往前走，一路上竟神奇的没有遇到一个巡逻的蓝衣粉衣。 那“红果果”充饥的效果维持的并不长久，游芊芊很快又被饥饿感淹没，后面索性也不挣扎了，听天由命的由那人拉着走。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说不好死了她就能回去了也不一定。最坏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个死。 人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可是她不想早死啊…… 也不知被那人拽着走了多久，在游芊芊快要坚持不住时，那人终于放过了她，停了下来。 游芊芊弯腰撑着双膝，手脚虚弱的直打颤。 那人回身对她道:“到了。” 游芊芊强忍住晕眩感抬起头，看见一块木牌立在眼前，那木牌有一人高，上刻四个清晰的大字:客用小厨。 “厨房？” 那人挑挑眉头:“当然是厨房，不然是什么地方。” 虽然不解，但游芊芊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会被拉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她看看那人，见对方坦荡荡负手立在阳光下，面上神色怡然自得，着实怎么看都不像是藏着什么坏心思的人，心里有些疑虑。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人家并没有要害她的意思？ 可是她为什么要变成殷霜雪的样子？这模样化的相像度像是用了十分的心思，若不是身高，她怕是都看不出真假。 “你到底是谁啊，我能看看你的真面目吗？”游芊芊实在感到费解。这人给她的感觉很不熟悉，她确定来到这里后认识的人里没有这样的，如果这人不是要害她，那她到底所图什么。 本以为对方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不想对方竟爽快的一口答应了。 “可以，但是你得保证看到我后不大喊。” 游芊芊连连点头，心里却想，来的路上她喊成那样也没见你怕什么，现在在这没人的后厨院子里你倒怕起来，脑回路也是清奇，但是下一秒她又想到别的。 能让她尖叫的，要么是她看了感到害怕，要么是她看了太过惊讶，前者似乎不大可能，除非对方长的奇丑奇恐怖吓人，那样的话她可能就不是单单尖叫那么简单了，估计会直接吓昏过去。 游芊芊正想着第二种可能，对方撕开了脸上的肉皮面具。 肉皮面具的易容术游芊芊在电视里不是没见过，可是这样亲眼近距离观看肉皮面具撕下来的场面还是给了游芊芊不小的心灵冲击。 那易容假肉皮撕扯着那人脸上的真肉皮一点一点脱离的画面直冲击游芊芊的大脑。 对方撕下肉皮面具时，游芊芊已是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至于当看到那肉皮面具下的真容时，她心里却没了太大的反应。 第116章 吾妹牢记 “你是……凌迟？” 游芊芊原本不是很确定，但看到对方手中凭空多出的那把折扇，便肯定了对方就是凌迟。 只见那撕下人皮面具的凌迟停了在掌心轻敲折扇的动作倾身探向游芊芊，弯起眉眼笑着，道：“妹妹原来还是记得哥哥的啊。” 游芊芊眉头抽了一抽，向后退一步，躲开凌迟的靠近。她本想张口否认凌迟的话，耳边响起土灵珠的那番话。 “这个世界有自己严格的运行法则，不容破坏……她既消失，你便要代替她存在，成为新的她……” 想说的话噎在喉咙口，只得生生咽回去。 “呵呵……哥，哥哥说的哪里话，小妹我自，自然是记得哥哥的。”游芊芊强作镇定，根本不敢去看凌迟的眼睛。 冒充人家妹妹，她实在做不到不心虚啊。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那凌迟有所动静，以为人走了，游芊芊抬起眼，猝不及防和凌迟来了个四目相对。 那凌迟似乎是在想什么，他眉眼仍是温润笑着，可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不自然，眼中的神色也有些涣散不集中。 “哥，哥哥？”游芊芊有些不能适应这个称呼。 这凌迟生的细皮嫩肉的，皮肤光泽细腻的像个小姑娘，眼周无细纹，额角也平整饱满，头发更是黑亮有光泽，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郎，哪里能是那生了江凌那么大儿子的凌纤纤的哥哥。 游芊芊摇摇头。想到江凌，她有些头大。 手腕突然一紧，游芊芊回过神。 凌迟笑看着她：“妹妹既然知道是哥哥，那就更不能误会哥哥了。”他说着就拉着游芊芊往厨房里进。 这一进去不得了，门口横躺着两个蓝衣少妇，再往里，一路看过去，横七竖八躺了一群少妇。 “这……她们这是……” “我嫌她们吵，哄她们睡着了。” “啊？你……你怎么哄的？”游芊芊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根本没去想这么问合不合适。 走在前面的凌迟停下来，回过身向游芊芊靠近。 等游芊芊反应过来不对劲儿时，那凌迟已经来到她近前将手覆在了她头顶。 游芊芊紧张的直咽口水。 那凌迟突然噗哧一笑，弯腰揉着游芊芊的脑袋宠溺一笑：“妹妹这么乖，一点儿也不吵，哥哥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烦呢。” 游芊芊一个口水没咽及，卡在喉咙口，呼吸一个上不来，脸刷地涨红。 凌迟收了手，用扇柄轻轻敲一下游芊芊的脑袋：“傻妹妹。”他道的很轻，游芊芊几乎听不仔细。 等凌迟转过身，游芊芊也憋到了极限，卡在喉咙口的口水呛进喉咙，一阵猛咳。 那边凌迟丢下游芊芊，一人走至桌案前，在案台上巡视一圈，摇摇头，又看看灶台和身后的储物架，再摇摇头，叹口气对猛咳中的游芊芊遗憾道：“不能向妹妹证明我的清白了，这可怎么好。” 猛咳了一阵已经有所缓解的游芊芊听到这话直起腰，尴尬的抹着眼泪，强作无事摆手道：“不用证明……不用的。” 那凌迟摇摇头：“那不行，若不这样，妹妹跟我回山里，山中有材料，我可仔细做于妹妹看。”他说话间也不知使用了什么功法，眨眼来到游芊芊眼前。 游芊芊被凌迟再次突然的靠近弄的紧张的吞咽口水，险些又被口水呛到。 凌迟见状抬手抚在她背后：“唉，是哥哥的错，没将妹妹照顾好，竟让妹妹害了这么严重的病。” 病？“噗……”刚刚是好险差一点，现在这一点补上了，游芊芊咳得直想哭。 这凌迟的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 那凌迟见游芊芊又咳起来，皱起眉头，抓起游芊芊的手腕：“这么严重，让哥哥给你瞧瞧。” 游芊芊觉得那凌迟是在逗她，可当她扭头看到凌迟一脸凝重认真给她号脉的样子时，她不那么觉得了。 凌迟给游芊芊认真把了一通脉，脸色由凝重转为担忧。 他看着游芊芊，迟迟没有讲话，在游芊芊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严重的不治之症时，他道：“妹妹且等等，哥哥这就为你医治。” 游芊芊不明所以，看他神色凝重的转身走到灶台前，在灶台前停住，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紧紧盯着灶台。 他穿一身白衣，那白衣洁白胜雪，纤尘不染，他站在灶台前，与灶台周围的景物那样违和。游芊芊看的忍不住担心，担心他稍转身不慎，弄脏了那雪白的衣衫。 “你……你要做什么？” 凌迟看她一眼，朝她宠溺一笑，然后开始卷衣袖…… 半柱香之后，一碗香喷喷的汤面放在了游芊芊面前。 凌迟递上碗筷，另取一只小碗舀上半碗面汤放在游芊芊面前：“快吃，吃了病就好了。” 游芊芊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条，那汤面的热气太熏人，熏的她眼睛很不舒服。她鼻头忍不住一酸，眼泪跟着就流下来。 原来凌迟说的“治病”是这个。 凌迟搬了个矮的不像样子的小凳就坐在游芊芊面前，能够清楚的看到游芊芊的脸色，但他什么也没说，就像真的没看到游芊芊的眼泪一样。 他笑着，眼角眉梢全是温柔的笑意，又宠又暖的看着游芊芊，催促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将碗筷塞到游芊芊手里，又将舀出的那小半碗面汤推到游芊芊面前：“先喝口汤，喝了再吃面会更好吃哦。”他像哄孩子一样哄游芊芊喝汤吃面。 游芊芊已经泣不成声。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的情绪，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她试着忍住，不管用，便不再忍了，任着情绪发泄出来。 凌迟始终笑看着她，他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等着，等着游芊芊自己停下来。 面汤凉了，面陀了，凌迟起身，又重做了一份，重新端到游芊芊面前。 游芊芊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哭累了，开始打嗝。 她肚里没东西，身体发虚，又哭了那么一通，身子更加虚弱了，血液都无力流动了，手脚冰凉冰凉，没有力气。 凌迟看她拿不起筷子，便搬了小凳子坐到她边上，一口一口挑着喂到她嘴里。 游芊芊恍惚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奇奇怪怪的梦，梦醒时凌迟不见了，她独自坐在小厨房里，面前没有汤面，只摆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白米饭。 她四下里看看，那些梦里躺在地上睡着的少妇都起来了，各自无声忙活着。 游芊芊揉揉眼，眼周传来一阵胀痛。一少妇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递上一张纸条。 游芊芊忍着疼接下那纸条，打开来。 纸条上写着一段话：吾妹牢记，一日餐三，切忌不食忘食，否则病难痊愈。 一切，竟不是一场梦。 第117章 绳结 从小厨房出来后游芊芊被真正的殷霜雪带回她醒来的那间空荡荡的房间。 日落西山后，天黑的很快。仙修之人过午不食，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人来打扰游芊芊。 游芊芊倒在床上望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夜幕，思绪混乱。 土灵珠说她取代了凌纤纤在这个世界存在，那消失的凌纤纤会在她来的现实世界里取代她吗？ 还有，土灵珠说这个世界有自己严格的运行法则，那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这个世界真实存在，那她的存在不是对这个世界毫无意义，既然无意义那她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她脑海里构造出的那些故事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凌纤纤对这个世界的记忆转接到了她身上？ 越想越不解，越想越困惑，游芊芊烦躁的从床上坐起身，双手撑着脑袋一通乱抓。烦躁中视线一瞥间，撇见床边立着的剑，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 盯着那把剑呆呆看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游芊芊探身将那把剑取到眼前。 一阵夜风吹来，吹起剑柄之上系着的红绸。游芊芊抬起手，伸向红绸上系着的结。 那结打的很有意思，不是一个简单的死结，也不是挽成蝴蝶样的活结，是好几个不同系法的结的叠加。 红绸很长，覆盖剑柄环绕一周后还余下很长的尾段。游芊芊一点一点将那尾段上的结打开。看似奇怪复杂的结，她解开却没费多少功夫，甚至很顺利。 在她拆解完最后一个结时，土灵珠的声音从耳后冒出来：“你拆它做什么，你真的打算收下这剑？” 游芊芊正有事儿要问它，见它出来冒泡，伸手向耳后一抓，不想却扑了个空。 土灵珠一个先闪出现在游芊芊眼前，得意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土疙瘩，笨到让你随便抓。” 游芊芊撇撇嘴，瞥看它一眼，低头三两下将剑柄上的红绸重新系好，将剑放到床上，拍拍手坐好。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不过，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嘛。”她噗哧一笑，下一刻又收起不正经重新坐好坐端正。 没给土灵珠开口的机会，她道:“小灵子我问你，你对这个世界里的事儿知道多少？” ““小灵子”叫谁？” 游芊芊好笑道:“你觉得我是在叫这张床吗？” 土灵珠看看四周，屋内空荡荡的除了游芊芊和它只有一张床，气愤道:“你……你不是说要叫我水灵灵的吗？怎么又改了？” 游芊芊摸着下巴抬头看看屋顶，想起有这么回事:“哦，我又觉得小灵子挺不错的。”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土灵珠的反应。 土灵珠浮沉在半空中，周身光芒忽明忽灭。 见土灵珠什么也没说，只是背过身不看她，游芊芊挂在嘴角的笑慢慢落下，目光慢慢变深。 只见她深锁眉头，转头看向窗外。 土灵珠哪里变得不对劲了，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土灵珠一定跟她吵起来了，不吵赢了不罢休，可现在，土灵珠竟然憋着自己，在忍着不跟她吵嘴。 就在不久前，她小憩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她梦见她站在赤云大殿前的广场上，被万剑所指，仙修门要诛杀她，万剑向她齐发之际，大地裂开，她掉进裂缝中从梦中惊醒…… 窗外夜幕已深，月亮出来了，是个晴朗的月夜，月光澄净明澈。徐风阵阵从窗外吹进来，吹的人身心舒爽。 床上，那剑柄上的红绸被风吹起，红绸尾段垂在床边飘飘荡荡带动着尾段上的结也跟着晃动，仔细看，那结哪里是被人动过的样子…… 影影倬倬有树影晃动，空气中恍惚有丝丝缕缕微亮的光，五彩斑斓的颜色，极淡极淡，半眯起眼睛来才能看的仔细。 游芊芊揉揉眼，指着窗外：“那是什么？是山中灵气吗？” 土灵珠跟着看向窗外：“算是。” 游芊芊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土灵珠：“你白天里说仙修门将有大异动，是什么样的大异动？” “嗯……也不算什么大异动，反正与你无关。” “哦，也是，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游芊芊笑笑。“对了，你对仙灵法器的事情知道多少？这仙修门中共有几件仙灵法器。” 土灵珠看一眼游芊芊，默了默道：“就是你知道的数量，十二件。” 一阵沉默，空气中气氛有些让人尴尬的微妙。 游芊芊尴尬笑笑：“呵呵，那什么，你现在灵力变强了，是不是都不需要窥探就能知晓……知晓一切了，哈哈哈……” 土灵珠自然听懂了游芊芊在说什么，它认真道：“我虽是一颗灵珠，但与人相处，最基本的尊重道理还是知道的。我说过我不会在你不允许的时候私自窥探你的思想，我就绝对会做到。” 游芊芊并非矫情之人，见土灵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收起做作的笑，严肃神色：“我信。我既已和你结契，虽不知这缔结人珠之契到底是什么，想来应和做朋友差不多，也是需要彼此相互坦诚的。” “我心中没什么不可见的秘密，不过一些不愿被人窥探到的个人小情绪，你若有想知道的，尽管开口问我，你问我，我定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也如此，对我也坦诚。 “只是我没有一二本事，许多事情需要你帮我。” 土灵珠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游芊芊。 游芊芊笑笑继续道：“要集齐十二件仙灵法器不是件容易事儿，我得先理一理现在这十二件法器都落在谁手上，你能帮我理理吗？” 土灵珠点头：“你是想我用说的方式告诉你，还是你自己亲眼看？” 游芊芊想了想道：“说吧，我喜欢听你说话，好听。” 这是真心实意的话。 游芊芊向来喜欢萌的可爱的。现在的土灵珠完全就是照着她心坎坎里欢喜的标准来的，她只看着它，心里便说出的欢喜，只是在他们之间她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想亲近土灵珠，想抓住它攥在手心里贴到心窝子处蹭，若是今日之前她一定会这么做，可是现在她心里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一种疏离、陌生，甚至还有惧怕…… 是的她对现在的土灵珠莫名有一丝丝的惧怕。 第118章 十二件法器的归宿 “这个世界里有些事情和你所知道的那些出入不大。” “仙修门成立至今已有八百年，八百年前仙修界第一人在一次偶然发现了天地之间灵气的奥妙，开始寻求仙道，学着将天地之间的灵气吸入体内，消化为自己的力量。可这种不借助外力吸纳灵气的方法修炼速度很低，于是有人开始想办法借助外力吸纳灵气。” “六百年前，月华门普方真人游历人间，在昆山脚下发现一把残剑，他见那剑周身泛着幽光，隐隐有灵气浮动在其周围，便将那剑带回了月华，后来发现那剑竟可以与灵气相呼应，从那残剑上得到启发。” “仙门众人商议之后决定铸造仙灵法器，以助修行。” “他们从四方寻来具有灵性的事物将其炼化入所铸造的仙灵法器之中。不过，担心过多炼化灵性事物会破坏天地之间自然运行的平衡，他们不敢过多炼化，每五十年炼化一件。至今共炼化出十二件仙灵法器。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十二件。” 游芊芊仔细听着土灵珠的每一句话，土灵珠所讲和她对故事的背景设定基本上是一致的，不过时间上却有很大的出入。 她所写的故事背景设定是，仙修门在三百年前便停止了铸造仙灵法器。可若按土灵珠所说时间往下推断，仙修门自六百年前开始铸造仙灵法器，五十年铸造一件，那到现在仙修门是才刚刚停止铸造法器，这就不对了啊。 土灵珠看出游芊芊心里有困惑，继续道：“那月无手中所持善念剑其实就是六百年前普方真人在昆山脚下捡来的残剑。” 残剑？她所写的故事设定里善念剑可是仙修门铸造的最后一件法器。 游芊芊心中困惑不得解，却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土灵珠，等它继续说下去。 她能说什么。她本以为这个世界是她创造出来的。刚穿越过来时，所有的迹象都是这么告诉她的，包括现在，而且木钗笔也回应过她。 想到木钗笔，她下意识的抬手摸发髻。木钗笔还在，没有丢。 游芊芊皱了皱眉头。 木钗笔已经很久没有过动静了。 “在你到来之前，月华门发生了灭门血案，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用说了吧。至于现在十二件仙灵法器都认了哪些人为主……” “先等等，你是不是知道月华门是被什么人灭门的？”游芊芊打断土灵珠的话道。 土灵珠摇摇头。 游芊芊觉得土灵珠没有说实话:“不应该啊，你知道的那么具体，连善念剑的来历都知道，仙门之首被灭门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土灵珠道:“我确实不知。” “可你不是灵珠吗，你不是说自己能力很强，知晓这天地间所有事情的吗？”游芊芊有些急了。 游芊芊的语气让土灵珠感到很不爽:“本珠子从未说过这话，本珠子又不是万事通，我只感兴趣我想知道的。” 话说完，游芊芊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没再接话，垂下眼帘。 土灵珠也不想将气氛闹僵，见游芊芊低下头，缓和下情绪：“月华门出事之时我在睡觉，所以对此事不知。至于那残剑，还有仙修门铸造法器之事，我之所以关注，是当时我以为人类终于觉悟，我的契约之人终于有盼头了，可我寻遍仙门，也没寻到那个人……” “……他们铸造出的第一件法器是青灵剑，认了现在的穆言清为主人，现在在他手上。紫梦双剑就不用我说了吧。昆元剑现在传到了尧阙手中，霄尘剑在刘青云手中。流光剑去寻了洛朝夕，浮梦剑现在章灵蕴手中。其实你需要做的很简单，你只需劝那穆言清也跟着去几日之后的论道大会即可，剩下的法器自会跟着它的主人前去。” 游芊芊仔细听着土灵珠的话，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一边点头：“那赤血红日呢？它不是还没有灵动？” “这个你不用担心，也就这两日了。” “这两日异动？” 土灵珠看着游芊芊不说话。 游芊芊眉头绞在一起：“它会认那家伙为主人是吧？” 土灵珠所说的那些仙灵法器所认的主人基本都按照她所给的设定对上号了，赤血红日应该也不会例外。 等等，流萤剑呢。 “那流萤剑呢？流萤剑的认了谁为主人？” 土灵珠翻个白眼，道：“一个呆子。” “呆子？哪个呆子啊？” 除了流萤剑，她给所有的剑都配好了对。 当时为了配合“召唤十二条神龙”这个霸气侧漏梗，她硬是将仙灵法器凑足十二个数，流萤剑是最后一个想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给什么设定，人就到这边来了。 “喂，到底是哪个呆子啊？”游芊芊再问，土灵珠直接飞出了窗外。 “喂，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啊？” “吃饭去。” “吃饭？什么饭啊？” “白痴，当然是免费的灵力。” 游芊芊还想问清楚“什么免费的灵力”那土灵珠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游芊芊望着夜幕失神想着土灵珠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着夜幕喊道:“这么好的事儿你带上我啊。” 那土灵珠早已飞远，哪里还听得见，就是听得见，它也只会翻一个白眼，不理她罢了。 不过话说，这土灵珠大变了模样后，连翻白眼都萌的冒泡泡。 “可爱是可爱，就是脾气太差了点。”游芊芊摇摇头转回身。 突然，她感觉窗外闪过什么东西，回身往后看，并没看见什么影子。 “不错嘛，警觉性挺高。”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游芊芊心里一惊，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衣。 一红衣人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后。 “你是谁！”游芊芊警惕的向后退。 那红衣人回头看一眼游芊芊，摇摇头:“警觉性倒是有，这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差。” 游芊芊与红衣人之间只有一步距离，虽然夜色已深可窗外月亮很明很亮，这个距离，再瞎的眼睛也能看清红衣人的模样了，可游芊芊却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江凌？你怎么在这儿？” 她半是惊讶，半是不自在的看着江凌。 看到江凌她首先想到的是凌纤纤的身份，然后想到白天刚来过的凌迟。 第119章 耍酷 “哼。”江凌回过身抱手看着游芊芊，似是对游芊芊没一眼认出他感到不爽。 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头虽不及凌迟，但也不算矮，站在游芊芊面前，比游芊芊高出小半头，不过因他将长发高高束在头顶，实际视觉上看起来要比游芊芊高出一个脑袋。 游芊芊下意识的向后退:“你……你找我？”正面面对着江凌，她感到更加不自在了，“你……有事？” 见游芊芊似是怕他，江凌眉头一皱:“怕我做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语气里是极明显的烦躁和不爽。 游芊芊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不怕的，我是……是……哦，我是惊讶！嘿嘿，惊讶的。” 江凌冷哼一声，绕过游芊芊走至窗边，四下里看看，哼一声低声道:“什么破地方，建这么高，也不做个栏杆，不怕摔死人吗……” “啊？”游芊芊扭过头，就见那江凌伸手摸向缠绕在他腰间的霹雳闪。 她心里一吓，退后喊道:“你要做什么？” 江凌嫌弃的回头看游芊芊一眼，继续抽出腰间的霹雳闪。 长鞭甩出，一挥一甩，却并没有鞭打空气的响声，也未见那吓人的闪电闪出。 游芊芊疑了一下，睁开眼望过去，那全无栏杆遮拦的整面落地大窗上被拦腰栓了一根“绳”:“诶？你这是……” 江凌轻挑嘴角一笑，一个越身跳上那“绳索”，一脚踩在“绳索”上，一脚腾空悬挂，上身则姿势惬意的倚靠在一边窗框上。他坐定后，便嘴角含笑的挑着眉头看着游芊芊，那神情满满的得意炫耀的意思。 他没有开口说话，游芊芊却仿佛听到他在说“怎么样，我酷不酷？”。游芊芊怔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她的第一反应是困惑那霹雳闪是怎么绑在两边窗框上的。 她站的距离不远，却没有看清那霹雳闪在两边窗框上是怎么个绑法。 那江凌摆了半天姿势，却见游芊芊看也不看他一眼，脸色沉下来，在霹雳闪上坐直身，依旧保持着一脚踩“绳”，一脚悬挂的潇洒姿势。 “看什么呢，别看了，跟我去个地方。” 游芊芊从霹雳闪上收回视线：“去哪儿啊？” 江凌从“绳”上跳下来，朝游芊芊走过去，那霹雳闪有意识一样，自动从窗框上“解锁”，紧跟在江凌身后，乖顺的钻到江凌手中。 游芊芊忍不住夸道：“你这鞭子挺灵气儿的啊。” 沉着脸的江凌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一亮，脸上阴沉散去，得意道：“他们仙修门不是有十件得意的破仙灵法器吗，争来抢去的，多厉害似得，跟我的霹雳闪比起来，拿出来个个怂成龟。不是我夸，这仙修界就找不出第二个能与霹雳闪相匹敌的……” 游芊芊没想到江凌会这么不脸红的傲娇，忍不住很想笑，但看他一脸认真带着真诚，虽然也带着过于自信的得意，夸赞他的霹雳闪，又觉得不好笑了。 少年是认真的，不是纯无脑的在得意炫耀。他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向自己亲近的长辈炫耀自己的宝贝，真挚而纯粹。 想到这里，游芊芊心里慌起来。这江凌莫不是真的把她当作娘了吧。 看到游芊芊又失神，江凌有些恼了：“我说大婶，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就算不想听，也别太明显表现出来好吗？” “啊？我我，我听着呢，你说仙修界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你的霹雳闪相匹敌的。” 江凌哼一声，沉着脸看着游芊芊，道：“那我说的你可信？” 看少年的小脸色，她若说不信，少年怕是要立马黑脸，可是让她撒谎她实在做不到。 游芊芊感到有些为难：“这……” 江凌道：“你不信是吧。” 游芊芊忙摇头：“不是不信，那我问你，你这霹雳闪可是跟十件仙灵法器都比试过？”不是打击少年的自信心，她得让少年看清自己的能力。 小孩子自信是好，但自信过了头，就不讨喜了。 江凌抱起双臂，冷哼一声：“不用比试。” 游芊芊道：“那就是没有比过了？” “是又怎样。”少年态度还是强硬不服。 游芊芊笑道：“既如此，那便不能说你的鞭子比别人的厉害。”她顿了顿道，“不如这样，几日后仙修界将有一场论道大会，到时候所有的大人物都会出现，你不若带着你的鞭子也去，找他们比试比试，一较高低，你若赢了，整个仙修界便都知道你的鞭子最厉害，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要畏惧你，仰慕你……” 不待游芊芊话说完，江凌道：“如此你便会信我？” 游芊芊觉得少年没找到重点，提醒道：“不光是我，整个仙修界都承认你。” “好，我去！” 少年答应的太利落，游芊芊有些反应不及，等她回过味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 她的意思并非是真的要少年去打架，而是想让少年看清自己，别太盲目自信。 “你，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啊？” 江凌道：“不就是证明给你看嘛，我江凌打小靠自己，没什么在怕的。” 看着少年倔强的面孔，游芊芊一怔。 在她给的设定里，凌纤纤在江凌一出生便离开了他，少年靠着自己一路成长，叛逆乖张，表面上看起来桀骜不驯，其实是个缺爱的可怜孩子。 想到自己给少年的人设，游芊芊忍不住鼻头一酸。少年的这番话听起来让人心疼。 “为什么要证明给我看？”游芊芊忍不住问道。 江凌的脸色僵了一僵，很快掩饰住，道：“不是大婶儿你自己不信的吗？” 游芊芊心里正担心听到不敢听的回答，见江凌避开，松了口气，笑道：“我是随便说说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的，对了，你刚刚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是。” 游芊芊看看外面天色：“现在？大半夜的？” 江凌道：“反正你也不睡？” 游芊芊回头看看床:“……” 臭小子说的倒没毛病。她确实一点困意也没有。 等等…… 游芊芊忽然想到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你不是跟着你舅舅一起来的吧？” 江凌眉头一动，扬起嘴角：“不错嘛大婶儿，猜的不错。” “你真是和你舅舅一起来的啊！” 第120章 少年的倔强 “你真是和你舅舅一起来的啊！”游芊芊心里慌起来。 “那你，那你一直在屋子外面？” 见游芊芊一脸紧张，江凌突然忍不住想逗逗她，便挑了挑眉头，抱起手：“嗯哼。” “那，那你……” 见游芊芊紧张的直吞咽口水，江凌“噗哧”笑出来：“逗你的大婶儿。” 游芊芊错愕的睁大眼睛：“逗我？” 江凌笑了一会儿严肃起来，逼近游芊芊：“大婶儿，你这么担心，是担心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吗？”他朝游芊芊身后望望，凝着眉心将屋子打量一遍。 如他来时看到的一样，屋子空荡荡的，角角落落都干净的彻底，真有第二个人也藏不住。 等等…… 江凌的视线定格在床榻的位置。 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他刚要扒开游芊芊，走向床榻，游芊芊拽住他的手臂。 “你这小孩，懂不懂规矩，有没有点礼貌，不知道女生的房间不能乱闯吗。还有，你从白天盯我到晚上意欲何为？” 游芊芊连珠炮似的一边发问一边推着江凌往窗口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你现在离开我权当做没看见，你若不走，我可立马喊人了！” 游芊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云雀门并非等闲之地，又是在内部后山，有外人闯入，这么长时间云雀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这说不过去啊。 她并非是真的赶江凌离开，而是想确认一下闹出动静云雀门的人是否有反应。 推着江凌到窗边，整面的落地窗，没有栏杆遮拦，窗外朦胧夜色中隐约可见层层山峰的轮廓，视线下移，游芊芊吓得小心脏一哆嗦，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江凌。 头顶传来江凌轻蔑的一声嘲笑：“怎么不继续推了？怕了？” 游芊芊抬头看他，视线跟江凌交汇一处。少年眼中正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她看不懂，但忍不住心疼的情绪。 只听江凌继续道：“怕什么，你就是将我推下去也没什么的，没有人会来追究你什么。我的消失，谁也不会在意。”后面的话他说的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游芊芊心里猛地揪了一下。她看见少年眼角微红，隐隐有潮湿的东西在向外涌出，但是被少年别过头，极力忍了回去。 游芊芊慌乱的解释：“我不是，我不是要推你，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动静。” 两人站的离窗边很近，游芊芊拽紧江凌衣衫的手，想松开又不敢。 窗外是不知多高的石壁，她只能借着月光看到裸露出来的石壁边沿，但看不清那石壁下究竟是悬崖还是深渊。 头顶少年轻微的吸了下鼻子道：“你是想看有没有人问你？” 被猜中心思，游芊芊心虚起来：“也不是，就是……就是想确认一下。” 是啊，为什么没有动静呢？嗟叹大殿上那几个大佬的意思是暂时不问她的事儿，并不是说就不问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动静呢？难道是这小孩和他舅舅的修为太高，没人觉察到他们的踪迹？ 江凌推开游芊芊的手：“别确认了，跟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他说着从腰间抽出霹雳闪，三两下绕到游芊芊的腰身上。 等游芊芊反应过来，他已经死死的将游芊芊捆在他手掌心里。 “你干嘛？”虽然知道江凌可能不会害她，但游芊芊还是感到不安。毕竟江凌的人设“太皮”，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江凌扬唇一笑，轻飘飘的道出两个字：“绑架。”他突然开始解衣服。 游芊芊看不明白了，但心思绝对没往别方面去想。眼看江凌脱下外衣，游芊芊心里一紧。这家伙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我可是可是你……” “是你娘亲”的话游芊芊说不出来。 “可是我什么？”江凌停下动作看着她。 游芊芊咬住嘴唇，别过脸咕哝道：“没什么。” 江凌脸色爬过一丝失落。他眉心又拧起来，将脱下的外衫甩一甩，伸手往高处一扬。 月光透过整面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洒落在本色鲜亮的红色衣衫上。那白天日阳光下刺眼的鲜红被揉进月白的“水波”里，被镀上一层银霜，褪去了鲜亮的锋芒，变得沉稳内敛。 少年的面孔在月光下模糊了棱角却依然坚韧。 “知道什么是绑架吗？”江凌将游芊芊用脱下的外衫包裹的严严实实，双手搭在游芊芊肩上看着她。 游芊芊整个人都是懵的，愣愣的看着江凌。她看不懂江凌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看看身上的红衣，暗自松一口气。只要不是要做出格的事儿都好说。 江凌眼中划过一丝暗淡，很快敛去。他转身面向窗外，月光洒进他的瞳孔，也不知是月光太亮，还是他的瞳孔太过清澈，那里闪动这一片游芊芊看不见的晶莹。 没待游芊芊反应过来，她腰身一紧，身体向前猛地倾出窗口。 双脚突然离地，游芊芊顿时了安全感，吓得大叫：“你干嘛！干嘛啊！” “大婶儿，你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吗？不都说了吗，绑架啊！”江凌的声音隔着风从前方传来，风力消减了他声音里的青涩稚嫩，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了许多。 游芊芊一晃神，疑惑的抬头去看。只见月光下飞着一个好清瘦的人儿，衣衫飘飘，逆风飞行。 飞？下一刻她意识到什么，回头往下看，脚下空空，哪里还有什么地面。 她吓得忙闭上眼，可是下一刻她又忍不住睁开眼。 “下面那是……” 月色太好了，能够清晰的看到下面山脉的轮廓和整个云雀门的全貌。不过这并不是让游芊芊睁开眼的重点。 “那是萤火虫吗？好多萤火虫啊！” 宛如飞行在云海中，脚下踏着一片星河，可是分明离天还远，哪儿来的星河。 “什么萤火虫，那是灵力。” 一道软萌的声音回道。 游芊芊怔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心里疑惑，江凌的声音怎么变了。 “是你在说话吗？”她疑惑的问江凌，刚问完想起什么。 第121章 少年的执着 问完游芊芊想起什么，小声唤道：“土疙瘩？” 某灵珠不爽的哼一声：“你不是以后要叫我小灵子的吗，怎么又叫回这个了？” 经提醒，游芊芊想起这回事儿，忙道：“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土灵珠没有现身，游芊芊看不到它在哪里，问道：“你不是去吃饭了吗？吃饱了？” 土灵珠没好气道：“你都要被人拐走了，我还能吃的下去？” 游芊芊低头看看将她困的结结实实的霹雳闪，嘿嘿笑笑：“好像是被绑架了哈。” 说来也奇怪，那霹雳闪在她身上绕了得有七八圈结实，可是她却半点没有觉得哪里被勒到了。 “你说这小娃娃是不是个没心眼儿的，绑我也不绑全乎，就这么放心让我两手在外面晃荡，也不怕我逃了。” 土灵珠冷声一笑，道：“你真觉得是他没心眼，而不是你自己没长心？” “……”游芊芊被土灵珠问的噎住，愣了一愣。 她看向前方的小少年，江凌恰回头来看她。两人视线相撞，小少年的视线微微愣了一下。 江凌：“你，在跟我说话？”他听见身后游芊芊在说话，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啊？”游芊芊愣了一会儿神，反应过来忙摇头。“没没，我没说话。” “哦。”少年眼中划过一丝失落，转回身。 过了一会儿，少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要是觉得闷了，可以跟我说话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想问什么，也可以问。” 少年的话音落下，土灵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现在在他眼里就是凌纤纤，他认定你是他娘亲了。” 半空中，游芊芊看到一道幽淡的蓝光从眼前飘过，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从现在起我就不跟着你了，你要想回家，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或者，如果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后面的话土灵珠没有说完，它的声音就消失在了游芊芊耳边。 留在这里？以凌纤纤的身份留在这里？ 不！她还没有找男朋友，还有好多理想抱负没实现！她不能留在这里！ 她怎么能留在这里呢？这里她现在已经半截入土了！快要没有人生了！ 游芊芊心里极力拒绝，试图以心音告诉土灵珠，可是土灵珠已经飞远，再没有回应她。 风力减弱了，似乎在往下降落，游芊芊低头往下看，他们已经飞离云雀门上空，正飞行在一片村庄上空。 “下面是什么地方？这是到了吗？” 少年应了一声：“嗯，到了。” “这么快啊。” 江凌回过头：“怎么，大婶儿你没飞够啊。”说着他轻声一笑，似乎心情很愉悦。 游芊芊一直刻意忽视着江凌对她的称呼，此时她忍不了了。这小孩一口一个“大婶儿”，叫的也太顺口了！ 她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忽想起自己凌纤纤的身份，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行吧，大婶儿就大婶儿吧，总比做这么大个孩子的妈妈好。 她回道：“也不是没飞够，就是觉得好像没有飞很久的样子。” 说话间，江凌带着她落在了地面上。一落地，江凌便收起了他的霹雳闪。 游芊芊看看身上的衣服，忙扯下也递过去：“还有这个。” 少年看一眼那衣服，却转过身去：“大婶儿你帮我拿着。” “啊？” 游芊芊看看没了外衣只剩一身白色里衣的江凌，道：“你不穿上吗？” 江凌转过头，眉宇间有些许不耐烦的神色：“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嫌麻烦就穿身上，哪儿这么多事儿。” 他说着转过身，拿过游芊芊托在手上的红衣，扬手一甩，披到游芊芊身上，然后抓起空在身侧的衣袖动作利落的系在游芊芊身前。 做完这一切，他上下将游芊芊打量一遍，满意的点点头。忽然，他注意到游芊芊的脚，嘴角落下，皱起眉头。 真是太粗心了，竟没让她穿好鞋子。 犹豫了一下，他蹲下身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游芊芊见他脱鞋，不明他是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见他将脱下的鞋子对着她赤着的脚比对，心里猛然意识到什么。 她看看身上的红衣，心头一跳，一阵激动涌上心头。 夜深露重，少年是怕她冷啊。 江凌比对完大小，满意的点点头，抬头看游芊芊一眼，示意她抬起脚，却见游芊芊并没反应。 道：“大婶儿，抬个脚啊。” 游芊芊回过神，连连摇头：“不用的不用的，我光脚习惯了，你看。”她怕江凌不信，赤着脚在地上使劲蹦了一蹦。 说不疼，那是假的。 不仅疼，地上凉意很足，冰的她脚抽筋儿。 她心中忍不住纳闷，白天阳光分明那么热辣，怎么夜里冷的跟深秋似得，这温差未免有些过大了吧。 江凌皱眉拦住游芊芊：“大婶儿，你要不安分，我可动粗了。”他将脱下的鞋子摆在游芊芊面上，“是大婶儿你自己来呢，还是要我帮你一把？” 游芊芊纠结为难的看着江凌：“一定要穿吗？” 江凌递给她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儿。 “那你呢？” 江凌冷着眸子伸手摸向腰间的霹雳闪。 游芊芊感到很为难：“可以有第二个选择吗？” 江凌沉默了一会儿，放下腰间的手：“也罢，给你第二个选择。”他弯腰将鞋子重新穿好，顺势背过身蹲在游芊芊面前。 “第二个选择。” 游芊芊感到更为难了。 她本不是矫情的人，可是面对江凌，她实在感到为难。 江凌失去了耐心，扭过头看着游芊芊：“或者你是想要第三个选择？背我？” 这三个选择，哪个都不好。 游芊芊苦着脸道：“我真的不能选择光着脚吗？” 江凌站起身，严肃的看着她：“不能！” “我能问句为什么吗？”她知道少年是关心她，可是按理说，她执意拒绝，少年应该到此为止停下了，可是少年好像有些过于坚持了。 江凌看着游芊芊沉默了良久，说出两个字：“讨厌！” 就在这时平地突起一阵劲风，紧接着天上明月被乌云遮蔽，没一会儿一声闷雷自天边响起。 游芊芊抬头看天，刚一仰头，被倾盆落下的雨点打了一脸。 “艹！”天气变脸变的太快，几乎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用到。 江凌对这场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急雨一点儿没感到惊讶，似乎已经习惯，他只是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向游芊芊，将一脸不爽加懵逼加震惊的游芊芊拉到背上，背起向林中深处走去。 第122章 茅草屋 被少年强硬拉到背上，再矫情挣扎，那就显得做作了。游芊芊腾出手来，尽量为两人遮挡点雨水。 她脑子是懵的，心里是一团乱，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少年背着游芊芊，脚程却一点儿也不慢。游芊芊感觉已经走出了很远，可雨势却没有一点儿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猛烈。 游芊芊怎么都觉得，这雨来的古怪，忍不住开口道：“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等了一会儿，少年没理她。 游芊芊不死心，继续道：“这雨来的好突然，不像是从天上来的，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少年有了反应，接话道。 “倒是谁拿盆儿泼的。” “噗。”少年笑了一声。“你是想说“倾盆大雨”？”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少年不笑了，又没了反应。 游芊芊还是不死心，问道：“你这背着我是要往哪里去啊？” 雨下个没完，林子也好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怎么走都好像在原地不动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等了一会儿少年还是不说话。游芊芊有些急了。她心里越发烦躁起来。 雨势很大，根本无法视物，可游芊芊还是执拗的仰起头，极力向上仰望。 刚刚的话，她不是在开玩笑乱说的，她心里有种直觉，雨水不是来自天上的。 落雨之前的那声闷雷只响了一次，现在想起来，那声“雷”，怎么都不像是雷声，而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什么能量爆炸发出的动静。 游芊芊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反正不是真正的雷声就对了。 “喂，你能不能停一停啊，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啊。” 这回少年回的很快：“没有，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可能，你听听，你仔细听听，真的有人在喊！” 江凌停下来。 随着江凌的脚步停下，雨势变小了。 游芊芊使劲将雨水从眼眶里挤出去，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前方有一间茅草屋。 “那里，有人在那里！”她抬手指着茅草屋，急道。 真的有人在叫。她听见了，虽然模糊，可是很真切，就在附近。 江凌转过头，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的看着游芊芊，强调道：“没有人，不会有别人。” 游芊芊还是坚持认为有人：“真的有人的，就在前面。” 江凌看着游芊芊，神色动了一动，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他轻轻叹口气道：“那我们去前面看看，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他用哄人的口吻轻声对游芊芊道。 游芊芊错愣了一会儿，点点头，低声坚持道：“真的有人的。” 少年不再说话，背着游芊芊继续向前。 离茅草屋越近，雨势越小，在临近茅草屋十步远时，雨停了。停的突然，一点儿征兆也没有。 “诶，她也不喊了。”游芊芊抬头看天。头顶明月高悬，晴朗的一片乌云也没有，哪里是刚下过大暴雨的样子。 “怪了，怪了，太诡异了……” “什么诡异？”江凌将游芊芊放下来。 地面也没有下过雨的样子，很干爽，有一层薄薄的嫩草覆盖。游芊芊双脚落地，便感觉到足底传来一阵刺刺的痒意，不过一点儿也不难受，很舒服。 她低头往地上看看，再叹道：“奇了，奇了诶……” 江凌不理她了，随她去，摇摇头朝茅草屋走去。 游芊芊新奇的在草地上踩踏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见江凌已经走到茅草屋门口，便忙也追上去，一边回头往后看，一遍喊道：“你看没看见，有个人影刚刚在雨里跑，好狼狈的样子。” 江凌跨门槛儿的脚僵住，停在半空中。 他没有回头看游芊芊，僵立在原地，等游芊芊走到他身边时，他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游芊芊激动：“你也看见啦！” “嗯。” “你觉不觉得她的身影很像一个人啊……” 江凌侧目看她：“像谁？” “看着好像……”游芊芊顿住。她不敢说了。 那在雨里踉跄的身影好像是她…… 江凌道：“进屋吧，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他声音很轻，好像有着极压抑沉重的心事。 游芊芊想说，她不想知道，她没有疑问了，却没敢说出口。 她向后望了望。 矮篱笆墙圈起的院子里，一地月光，一片平静祥和，而篱笆墙外，一“墙”之隔，却是另一个世界，月光照不进去，倾盆大雨好像势要淹没整个世界。 矮篱笆墙就像是一道屏障，保护着茅草屋这一方小天地。 游芊芊清楚在这个世界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做得到这样的隔绝——是一道很强大的结界，强大到力量不可想象。 收回视线跟着江凌往屋内走。 茅草屋内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样狭小，里面很宽敞，一点儿也不逼仄。 月光透过两扇大大敞开的窗子倾泻进来，屋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很简单的陈设，一张窄小的竹床，一张靠窗摆放的圆木桌，两把竹质小凳，再一个简单的柜子，便是全部。 游芊芊的视线定格在那张窄小的竹床上。自她进屋那一刻起，她脑海里便不断闪现出一些画面。 一个狼狈的女子席地跪靠在竹床边的地上，痛苦挣扎。 画面很破碎，她看不仔细那女子在挣扎什么，但却明显能够感觉到那女子的痛苦。女子似乎挣扎在生死边缘，生命垂危。 江凌走至窗前坐下来，侧身望着竹床的方向：“就是在这里，我娘生下的我。”少年说这话时眼里闪动的星光不见了，满目悲伤暗沉。 游芊芊回过神，看向江凌。她看到少年满目的悲伤，心被揪紧，胸口沉甸甸的发闷。 她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江凌不可能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告诉他的。既然有人看到了凌纤纤，为什么没有出手相助？ 她现在确定了脑海里出现的那个狼狈女人就是凌纤纤，可是那些破碎的画面里从头到尾只有凌纤纤一个，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江凌看向游芊芊，道：“冷不冷？” 两人都淋了个通透，可游芊芊并未觉得哪里冷，除了脑袋，也并未觉得哪里不适。 她低头看看身上披着的红衣，恍然意识到什么。 “这衣服，也是特殊材质？” 江凌疑惑的看着游芊芊。 见江凌没听懂，游芊芊摇摇头：“没事。”她走到桌前，在桌子的另一边靠坐下来。 “你对……她的事，知道多少？” 面对江凌，游芊芊有些说不出凌纤纤的名字。 江凌隔着圆桌望着游芊芊，眉眼慢慢舒展开，目光慢慢变得温柔：“我虽不曾和我娘朝夕相处过，但我知道我娘她很爱很爱我。她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分明知道少年说的不是自己，可游芊芊还是忍不住心里升起一阵内疚，忍不住心里发疼。 “那一天，雨下的很大，好像要淹没这大地之上所有的生灵。因为那些人在做天理不容的丑事。老天爷看不过，在惩罚他们……” “可是老天爷站的太高，太遥远，那些人一点儿也不畏惧他，不过我还是感谢他，感谢他的雨救下了我可怜的娘亲……” 第123章 别怕 少年说着说着，眼中泛出晶莹。他狠狠吸了吸鼻子，在桌下握紧拳头。 听江凌这意思，凌纤纤此前被人追杀过。游芊芊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那些人是……” 江凌抬头看向游芊芊，他眼中闪过一刹那的困惑，很快消失。他隔着桌子望着游芊芊，看了很久，而后低头笑了两声，再抬起头时，眼里尽是苦涩。 “我……那个……”游芊芊感到无措起来。 “你别哭啊，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所以才问的……”本想安慰少年，一张口语无伦次起来，还不如不说。 游芊芊闭嘴，低下头。 凳子移动了一下，游芊芊抬起头，只见江凌从桌前站了起来，走向远处。 “我知道娘亲是有苦衷的，我理解……” “啊？我……我……”不是啊。不是你娘亲。游芊芊心里叫苦。 江凌转过身，又走回桌前，他突然弯腰靠近游芊芊，挑起一边嘴角，道：“大婶儿，你很紧张吗？” “啊？不，不啊。” 江凌一笑：“那大婶儿你结巴什么？” 游芊芊身子一僵，脸噌地烧红。 不是，她怎么就不能结巴了。她平白被这么大个小伙儿认作娘亲，她怎么能不结巴，不激动。 换谁谁都得结巴好嘛。 江凌又噗哧一笑。 游芊芊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她站起身，挺直脖子：“你娘丢下你，你就不怨恨她？” 以江凌的性格，他不该对凌纤纤一点怨恨都没有。 他应该有怨恨的，这样才是正常。 江凌不笑了：“与大婶儿你无关。” 他转过身，默了好一会儿，用极低的声音道：“有无怨恨等她自己来问我时，我再亲口告诉她。” 游芊芊心里一揪，低声道：“你不该带我来这里的。”我并不是你娘亲。 她看看周围，仔细打量发现茅屋并不多宽敞，只是因为陈设简单，又打扫的干净，所以显得宽敞亮堂。 这屋子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注意到这一细节，游芊芊心里一动。 “你娘亲她……你知道多少？”没等江凌回答，她便摇头改口道，“你把我带到这里，雨也淋了，故事也讲了，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吗？” 她话音刚落，“砰”一声的巨响，半掩着的房门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开了。 猛地被吓一跳，游芊芊捂着心口看向门口，敞开的房门外，满地月华的院落里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黑衣，仿佛从黑暗深处走来，月光落在他肩头，却无法看清他的形容。 他手持一把长剑，那剑寒光凛冽，看起来无比锋利。 游芊芊看的心里一抖，她转过视线看向江凌，见少年绷着一张脸，一脸戒备和警惕。 她咽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声音微颤的问道：“仇，仇家吗？” 心里同时叫苦，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不是撞门声，是雷声。 游芊芊吓得心里狠狠一颤。 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啊！ 还没待她从惊吓中缓过神儿来，又听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劈在了院落里。 游芊芊瞪大眼睛，那闪电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黑衣人脚边，而那黑衣人却一动也没动。 闪电过后，乌云遮蔽了月光，院落里狂风大起。 游芊芊看着门外忽然变化的诡异天气，心中惊骇的同时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这雷和闪电下的也太突然，太没征兆了！ 她看向江凌，少年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他腰背挺立着，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缠上了霹雳闪，那霹雳闪正“嗞嗞”冒着“火星子”，而另一只空着的手紧紧攥着，仔细看在微微发着抖。 难道真是仇家？可是这场景特效给的也太给力了吧！跟拍电影似得！不，这比拍电影还夸张啊！ 游芊芊再看向门外，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黑衣人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院落里，狂风掀起了他的衣摆，吹乱了他的头发，这下更看不清他的模样了。他一半儿的面容都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 “咔嚓”一声，又是一道闪电，这次闪电没再客气，真的朝黑衣人劈去，可那黑衣人还是淡定的一动也不动。 闪电的光影下，游芊芊忽然瞥见那黑衣人衣领和袖口的红边。她心中大惊。 “不要！”来不及思考什么，她一步跨上前拉住江凌持着霹雳闪的那只手，可是还是迟了一步，闪电已经劈向黑衣人。 “怎么会，这不可能！”江凌难以置信的质疑声传进耳中。 游芊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门外的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听到江凌的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想起要呼吸。 她猛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大口喘气。 “怎么可能！没人能躲得过去！” 手里猛地一空，江凌甩开了她向门外走去。 游芊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跟着追出去。 且说那闪电直直向那黑衣人劈去，黑衣人一动也不动的静静站立着，闪电划过黑衣人的肩头，如锋利的刀剑一般削掉了黑衣人一束头发，却并未再能多伤害黑衣人一分。 游芊芊追出房门，以为自己会迟一步，不能阻止江凌，却见少年并未冲动和黑衣人打起来。 少年虽年少，却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他没有走近黑衣人，而是理智的隔着安全距离停下来，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处做什么？” 少年心中是极愤怒的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让情绪左右自己的行为。 游芊芊走上前，走近了，也将黑衣人的面容看了个清楚。她先大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起来。 她看看黑衣人手中没有剑鞘的长剑，将黑衣人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没有放过他一个细微的神情，越看心里越慌，便不自觉的向江凌靠近一步。 少年感觉到她的紧张，回头看她一眼，张开双手将她掩在身后，低声安抚道：“别怕。” 听到少年这一声安抚，游芊芊心中更紧张不安了。 她看向黑衣人，眉头近乎拧在一起。 大概是不爽游芊芊的反应，又或是不爽江凌的动作，黑衣人握着长剑的手收紧。 一阵风吹过，吹起黑衣人额前的乱发，乱发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年轻却并不稚气。 “别怕。”黑衣人启口，却说了和江凌同样的话。 第124章 我们打过！ “小目……目尘灵你……” 黑衣人眼眸微动，走上前一步，朝游芊芊伸出手：“别怕。”他又道。 游芊芊看看身前江凌的脸色，再看看黑衣人的脸色，一时竟感到十分彷徨无措。 “目尘灵，你，你怎么……你不是走了吗？” 月光被乌云遮蔽，天际边云雾翻滚，时不时有闪电明灭闪现其间，隐隐有红光隐于天幕，似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天地间。 不过游芊芊全部心神都在目尘灵和江凌身上，没空抬头去发现这一现象。 她明显感觉到江凌身上的怒气，可目尘灵却对此浑然不觉，一步步的向前靠近。 “我都想起来了，你别怕，我会护着你，谁也伤不了你。” 与白日里见到的目尘灵不一样，眼前的目尘灵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感觉全然不一样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呢？游芊芊困惑的看着目尘灵。她一点儿也没听明白目尘灵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的向后看看，身后并没有第二人，目尘灵是在看着她说话没错。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再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江凌对黑衣人无视他存在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挥出霹雳闪相对。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好欺负的，耐性是有限的。 游芊芊见状忙拦住：“别这样，他不是坏人……” 江凌皱眉看向游芊芊：“你认识他？” 游芊芊咬住嘴唇点点头：“认，认识。” “什么关系？” “啊？” “我问你，你们什么关系！” 江凌的语气很冲，他质问的口气让游芊芊恍惚觉得自己和目尘灵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正当关系存在，她下意识的便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朋友，他在我眼里跟你一样，都是小朋友……” 说完，她顿住，看向目尘灵。 面前的少年哪里还是什么小朋友，跟江凌哪里是什么同龄人。 “额……就是朋友，认识的朋友……”她的声音越说越轻，“总之他不是什么坏人，你先放下鞭子……” 她试图按下江凌的手，可少年力气很大，手持霹雳闪保持着对目尘灵敌对相向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游芊芊有些急了，看向目尘灵：“你快说句话解释解释啊！” 目尘灵缓下目光看着游芊芊，道：“解释什么？” 游芊芊无语：“解释你来做什么，解释你不是坏人啊！” 目尘灵眼帘垂了垂，点点头：“嗯。” 他抬起视线看向江凌，神色平静道：“你好好放开她，我便不对你做什么。” 游芊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目尘灵，好一时她才提上一口气，气急道：“我是让你解释！不是让你威胁！你是不是有毒啊！” 目尘灵听见这话，拧起眉头看向游芊芊，眼中却并无不满，只是满眼不解。那无辜的模样，让游芊芊一口气哽在心口，险些没被憋死过去。 游芊芊深深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智商出了问题。 “呵，好大口气，我倒要看看我不放她，你要将我如何！”江凌冷笑一声，掌心凝聚灵力，将游芊芊向后一推。 游芊芊只感觉周身被什么力量突然包裹住，身体跟着便飞了起来，快速向后退去。 等她停下来，双脚落回地面，她人以被推出一丈开外。 江凌一手推开游芊芊，另一手同时向上扬起霹雳闪，动作利落果断的向目尘灵劈去。 目尘灵还在思索着什么，未及反应，硬生生承下江凌一击，可他只是眉头蹙了蹙，身形晃了晃，并未狼狈的随着霹雳闪的起落被甩出去。 江凌只是惊讶了一下，他挑起一边嘴角，邪邪一笑，心中对目尘灵却并无任何恐惧，反倒有种遇到难得对手的兴奋。 方才他只使出了三成的灵力，不过霹雳闪是上乘法器，常人他使出一成灵力便会被击飞，这人倒是有些本事的，竟能受得住他三成灵力而不倒下。 这个人，他很有兴趣想了解一下。 江凌上前一步：“你是何人，敢不敢报上姓名来！” 少年毕竟是少年，虽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少年脾性，努力让自己显得成熟而不幼稚，但骨子里的少年气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目尘灵自始至终一副淡定模样，听到江凌问他，他便认真回答了。 “目尘灵。” “目尘灵？”这是什么古怪名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江凌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这时才注意到目尘灵的服饰。 讶异道：“你是赤云门的人？” 目尘灵点头：“是。” “赤云门……”江凌神色骤变，原本未见有紧张之色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他回头看一眼游芊芊，脸色更加凝重了。 “只要你好好放了她，我便不对你做什么。”目尘灵将此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一脸真诚认真。 江凌拧眉，好笑道：“你以为我在伤害她？” 目尘灵道：“你护不了她。” 江凌觉得这话好笑至极：“我护不了，难道你一个赤云门的外室弟子就能护得住？”他一声不屑冷笑，凝聚灵力腾空身体，飞至半空中。 “我们打过，看看到底是我能护得住，还是你能护得住！” 目尘灵仰起头，神情依旧淡定平静。 升至半空的江凌见下面的目尘灵不动一动，怒气中烧，但极力克制着，安抚自己对方不反应是因为没听到他说什么，便提高音量喊道：“我们打过！动手！” 目尘灵望向一丈开外的游芊芊，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丝变化。 “我们打过！动手！”江凌又喊了一遍，这次喊完便出了手。 他已经给过对方警示，是对方在无视他，他出手便不算是不光明磊落的偷袭。 这一次，没有再手下留情，江凌挥出十成的灵力。那霹雳闪接收到强大的灵力催动，“噼啪”作响，直冒“火星子”，这次是真的发了红的“火星子”。 随着霹雳闪的甩出，一声滚雷同时落下…… 第125章 没头没尾 游芊芊眼睁睁看着那滋着“火星子”的霹雳闪不偏不倚劈在目尘灵头顶。 随着鞭子的落下，她脑子嗡地一声发出一声鸣响，跟着浑身的血液凝住，从指尖到头发丝儿开始向外散发寒意，脚下一阵虚软，险些站立不住扑跪在地。 别说那是有灵性的仙灵法器，就是那是一根毫无灵性的破草鞭，那样当头甩在头顶，再是灵力多强的人怕也是难以吃消的。 僵立了一刻，游芊芊奔向目尘灵。 她心里不安极了，那一鞭子好像不是抽在目尘灵身上，而是抽在了她心里，将她的心底抽出了一个大洞，什么东西在快速的透过那个大洞流走…… “目尘灵！目尘灵！” 游芊芊跑到目尘灵身边，一把扳过他的肩头，上下左右的打量:“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儿？” 挥出去那一鞭后江凌便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可是事已至此，冲动了就是冲动了，可当他看到承下自己重力一鞭的目尘灵身形连晃动一下也没有，他不明白了，怀疑世界了。 怎么可能会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怎么可能能有人受得住他十成灵力的霹雳闪！ 难道一直以来他都高估了自己？还是他手中的霹雳闪是假的…… 江凌满目不解的看向手中的霹雳闪…… 充沛的力量像是跳动的脉搏呼应着他心脏的跳动，那么有力度，那么契合，没可能是假的…… 既然霹雳闪是真的，那便是那个人…… 江凌瞪大眼睛看向目尘灵。 分明是赤云门一个不起眼的外室弟子，连身份玉牌都没有……赤云门迫切希望扩大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忽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难道，他是借了外室弟子的衣服？ “你到底是谁？” 摸不清对方的身份，江凌心里没底了，见游芊芊满心满眼只关心对方，他心里很是不平衡，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的怨恨和不满，不受控制的在心里滋生。 他怒道:“大婶儿，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 突然听到自己长挂嘴边的话，游芊芊愣了一愣，回过神，从激动的情绪里走出来，有些恍惚的看看目尘灵，见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神色并无异样，人也未有受伤的样子，再愣了一愣。 “你……没事？” 目尘灵点头:“无事。” 他看向江凌，道:“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见江凌皱眉不解的看着他，又道:“你说打过，我们打过了，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对方态度很诚恳认真，没有一点儿玩笑的意思。江凌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说点什么好。 好一时他才反应过来:“谁说你可以带她走了……”一句话说的却是没几分底气。 目尘灵看着他，不缓不慢道:“你说打过，既打过又为何不许？” 江凌不自在的看看左右，视线扫到游芊芊时顿住，他见游芊芊站在目尘灵身边，竟连向他的方向看一眼也没有，心里顿时极不舒服。 怒道:“大婶儿，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敢靠这么近，不怕没命吗！” 目尘灵道:“我不会伤她。” 江凌噎了一下，更气了:“大婶儿，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要跟我走的！”他心里又气又急。 他不清楚游芊芊和对方究竟是什么关系，游芊芊会不会真的就跟对方走。 他动了十成灵力霹雳闪都没能将对方如何，对方的修为怕是在他难以想象的高度，真的打起来，他必定是要难堪的。 心里复杂的情绪翻涌，少年突然有一种委屈。 一个人自生自灭的长到十六岁，他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委屈，可这突然涌上心头的委屈感那么强烈，让他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鼻头控制不住泛起了酸。 少年背过身，狠吸一把鼻子。风扬起他不知何时散乱的发带，少年倔强的甩手将发带扯下狠狠置于地上。 游芊芊茫然的看着少年微微颤动的肩头，心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乱搅，搅得她烦躁极了。 她转身看向目尘灵，质问道:“你来到底是做什么的？有事儿？” 目尘灵的目光终于不再平静，眼中情绪有了波动，他看着游芊芊，看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我都想起来了。” 竟还是那句话。 “想起什么啊？”你倒是说明白啊。 “你跟我走，我会护着你。”目尘灵近前一步，拉住游芊芊的手，说着就要带她转身离开。 游芊芊实在有些急了，甩开目尘灵:“你不说清楚我跟你走什么走！还有，谁要你护着了？我好好的，哪里就需要你来护着了？” 目尘灵微微愣了一下，目光茫然了一下:“你信我，我护得住。” 他说完目光慢慢变得坚定，上前一步，想要再次去牵游芊芊。 游芊芊心里翻个白眼。得，合着这家伙根本听不懂人话。 她向后退开两步远，站定，抱起双臂看着目尘灵:“说不清是吧，行，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她回头看一眼江凌，眉心抽了抽。 她是跟小孩有仇吗，怎么尽跟小孩子纠缠不清了。 “你怕我护不住你吗，我……” 游芊芊不想再听他没头没尾的话，摇头叹口气，转身向江凌而去。 “只有小娃娃才会哭鼻子，你是小娃娃吗？”隔着距离，游芊芊向江凌喊道。 还是先弄干净这一头。怎么说好歹也是人家半个身份的娘。 听见说话声，江凌回过头，见游芊芊向他走来，心里的委屈瞬间瓦解消散。 他吸一把鼻子，觉得鼻头微微有些发痛。 刚刚揉的太烦躁，手下忘了轻重了。 他整理一下衣衫，抱起双臂转回身，傲娇的微仰起头，看着游芊芊向他靠近，并不迎接:“怎么，大婶儿这是被人嫌弃了，不要了？” 游芊芊眉心抽了一抽:“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抽你。” 她抽出一只手作势扬起，视线瞥见江凌也抱在胸前的双臂，动作一顿，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倒是还真有点母子相。 第126章 熊孩子 江凌见游芊芊笑，也被逗笑。 游芊芊只是觉得有趣，因而才笑，少年则是发自内心觉得开心才笑。 两人对笑了一会儿，游芊芊打住，正要开口说话，一道声音隔空传来。 “阿凌，你又胡闹！” 江凌笑容僵住，眉头蹙起。 游芊芊转过头，只见一把折扇由远及近，旋转着向他们飞来。 这画面太过眼熟，可是当白衣飘飘，如玉温润的凌迟落在眼前时，游芊芊心中还是忍不住颤了一颤。 这个凌迟本不是个重要角色，出场方式却是压了月无一筹，不过一点儿不让人觉得讨厌，甚至让人忍不住心神飞扬…… 不妥不妥，这怎么行。男主才是“亲”的，一定是她吃下的那碗面在“作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凌迟很可能是个心机boy。 游芊芊闭上眼，猛摇头，在脑海里使劲冥想月无的脸庞，将凌迟从脑海里挤出去。 凌迟已来到近前，像一片落叶一样，轻盈的落在游芊芊和江凌面前。 他看一眼游芊芊，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越过游芊芊直接转向江凌。 江凌紧皱着眉头，见凌迟向他一步步靠近，紧握着霹雳闪的手慢慢背到身后，藏起。 凌迟走近，他低声唤道：“舅舅，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不喜。 凌迟手持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他看着江凌的神色是温柔的，丝毫不见什么不悦之色。 “凌儿，你怎的又不听话？” 江凌别过脸，不爽的哼一声，低声道：“谁不听话了……” 凌迟摇摇头，走近前，抬起折扇，在江凌头顶轻敲一击，嗔怪道：“还嘴硬，顽皮。”他嘴上嗔怪着，语气却还是温温柔柔的，眼里也未见一丝不悦。 大概是不爽凌迟拿折扇敲他脑袋，江凌一把挥开凌迟的手，退开一步，态度顺变。 他怒视着凌迟：“你少在这里装样子，装给谁看，她吗？她认识你吗！”他抬手指向游芊芊。 无辜躺枪的游芊芊见两人齐看向她，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你们要聊就聊，别挂上我啊，我是无辜的。 凌迟从游芊芊身上收回视线，摇摇头：“还是顽皮。我且问你，你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江凌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凌迟叹口气：“我道你比旁的孩子聪明懂事，竟怎的也这般不懂事。你可知这是何处？” 江凌冷哼一声，不吭声。 凌迟再叹口气，脸上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胡闹，实在胡闹。” 江凌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扬起手中的霹雳闪朝空中狠狠打出一记。 “我胡闹，我不懂事，我幼稚……从小到大，我江凌怎样，你扪心自问，你问过我的事儿吗！现在在这里当起舅舅来了，倒是一点儿不觉得羞耻！” 江凌一席话说的丝毫不给凌迟留情面，游芊芊听得直瞪大了眼睛。 她看向凌迟，只见凌迟面色平静如常，竟一点尴尬之色也没有，她不由得在心里叹服凌迟的心里承受能力。 江凌一口气道完，还觉不够，又继续道：“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干过几件正经事儿，成天除了玩弄那把破扇子，你哪点儿做到一个掌门人该有的样子了！” “我你不管不问也就罢了！那么多弟子，几百号人的前途全系在你身上，可你呢……你问问你自己，这些年来你都为他们做过什么！你对得起他们当年对你的信任和支持吗！” “……你就是个混账！白搭一副好皮囊！” 少年的话越说越刺耳，游芊芊都听不下去了，可那凌迟却还是一点愠怒之色也不见。游芊芊忍不住怀疑，他是心思神游天外去了，根本就没听见少年的话，这才没甚反应，若不然，哪个正常人听到自己的小辈当着外人的面儿这般数落自己，还能如此淡定的。 反正她是做不到。 不过这个江凌，做的也太过了。纵使凌迟有千百个不对，他心中有千百个不满，可他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怎么能对长辈说出这等无礼之言，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儿。 不对，严格来说，还是当着她这个“舅舅的妹妹”的面儿。 游芊芊摇摇头，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阻止一下，江凌可能越说越不堪。她上前一步，刚要张口，凌迟开口了。 “你对我有不满，也是应当，这些年，我确实没尽到一个做舅舅的责任……” 游芊芊默默收回脚，装作自己没有动过的样子，回到原位。 她悄悄看向凌迟，心里再一次对凌迟升起叹服。 这个凌迟，还真不是一般人呐。这要换做一般人，绝对做不到他这样。最起码是如何也做不到容忍小辈这样对自己无礼的。他倒好，非但能够容忍，竟还听了进去，虚心正视了自己的错误。 佩服！佩服！这家伙不光出场方式跟人不一样，在做人方面也很是突出优秀啊。 游芊芊这边五体投地的感叹着，听到凌迟后面的话。 “可我并不觉得我哪里有错。你们孩子不都是想要自己自由成长吗，不都是不喜欢被大人管束着吗。我如了你的心愿，你怎的竟还不满意了？” 额……原来不是正视自己的错误的，而是开口找茬的。 嗯，这家伙的思维方式果然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江凌听了这话，怒气更大了，可是一时却回击不出什么，愤愤的瞪着凌迟，眼里全是不服与不爽。 凌迟不缓不慢道：“纵使你对我有诸多不满，你也不该这样顽皮胡闹。这地方不是我们能来的，趁他们没发现之前，快跟我离开这里。” 江凌冷笑一声：“我道你来做什么的，原来是跑来丢人现眼的！” 游芊芊闭眼扶额。 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蹬鼻子上脸的不像话。 “我说江凌……” “你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游芊芊刚一张口，就被江凌堵了回去。 游芊芊再也忍不下去了。 熊孩子，不教训他一顿，他就不知道爹妈长辈是可以干什么的。 她两步跨过去走到江凌身边，动作麻利不给少年反应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一只耳朵。 “会不会说话！谁教你的这么跟长辈讲话！不说你，当真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 第127章 舅舅和外甥 “会不会说话！谁教你的这么跟长辈讲话！不说你，当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 所有人都没料到游芊芊会突然做出这一举动，江凌直接傻了眼。 站在远处，被夜色遮挡住大半脸色的目尘灵身形微微动了动，从袖中抬起一只手，欲伸未伸出，僵了一会儿，又缓缓落下。 凌迟拿折扇敲手心的动作一顿，折扇在手中一滑，转了一个圈，险些从手中滑落。 空气安静了一刻，凌迟掩嘴轻咳一声打破安静。 游芊芊微微愣了一愣，看看手上的动作，看看呆住的江凌，反应过来举动的不妥，可是做都做了，收手也晚了，轻咳两声掩饰不自在。 “那什么，我的意思，要尊重长辈，即便长辈真的有错，那也要好好说话……嗯，好好说话。”她放开江凌，退开一步，心虚的抓了抓自己的耳根。 凌迟上前来赞同道：“是也，是也，好好说话，理应好好说话。” 江凌从呆愣中回过神。若是此时有月光，便能看到他的脸颊飞着两片红晕。 只见他低下头，动作极小的点了下头，可还是被游芊芊看到了。 看到江凌点头，游芊芊更觉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妥了。 认真说起来她于江凌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去教育他呢。 游芊芊惭愧的低下头：“你们有什么……把话说开也好，憋在心里……嗯，反而不好……”她低声道。 “是也，是也，应该把话说开，憋在心里不好。” 游芊芊瞥一眼身旁笑呵呵的凌迟，忍不住很想翻个白眼。 这厮，有事儿吗？ 站在远处的目尘灵看看天色，眉头微微蹙起，走向凌迟三人。 “天色不早了，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江凌有些讶异的转过头。那人怎么还没走？ 看到目尘灵的脸后，心情立马不爽了。 他戒备的向游芊芊身边靠近一步，将游芊芊挡在身后，道：“谁说她要跟你走了！” 目尘灵平静的看了看江凌，转向凌迟。 凌迟见了目尘灵，恍然想起什么，上前一步：“失礼失礼，实在失礼，来的着急，竟忘了跟公子打招呼。”说着拱手行一礼。 目尘灵微微错愣了一下，得体的还一礼，嘴角展露一个微笑：“公子，客气了。” 凌迟道：“不客气，不客气。”再行一礼。 两人你来一礼，我还一礼，竟对拜上了。 游芊芊和江凌被遗忘在一旁，两人看一眼彼此，嘴角同时默契的抽了抽。 江凌抽着嘴角道：“舅舅，你没事儿吧。”一脸嫌弃。 游芊芊也抽着嘴角：“目尘灵，你也没事儿吧。”不过，却没说出口，同样一脸嫌弃，不过还有一脸看不懂的费解。 凌迟并不被江凌的声音所打扰，不缓不慢的和目尘灵行完“对拜礼”，直起身：“这位公子深夜寻舍妹到此处，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儿……” 他顿了顿，回头看一眼游芊芊，摇摇头：“失礼失礼，如今舍妹已不记得我与凌儿，不能强迫她做阿凌的娘亲，这样不妥，不妥。” 看一眼江凌，道：“凌儿，你且再等等，再忍忍，十五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转向目尘灵，道：“既如此，凌儿所为确有不妥之处，凌某在此代阿凌向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不要怪罪阿凌才好。” 江凌越听越觉得不对，上前道：“舅舅你什么意思，你是让这人将我……”他看一眼游芊芊，顿了顿，“……将她带走？” 凌迟点点头，不缓不慢问道：“可有何不妥吗？” 江凌道：“当然不妥！他是什么人！赤云门是什么地方！” 凌迟缓缓道：“不是坏人。” 江凌怒了：“凌迟！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吗！” 凌迟摆手：“怎会，舅舅怎会要跟凌儿过不去。”一脸真诚无辜。 江凌道：“你让他把她带走，不就是要跟我过不去！” 凌迟摇摇头，解释道：“凌儿，非你所想。你阿娘现在不记得你，你强求也无用，你将她强留身边反而不好，倒不如等她想起你时，你再寻她。到时便是你不寻，她也会来寻你，岂不更好。” 江凌恶狠狠道：“狗屁！”他不想再跟凌迟废话，一把拨开凌迟，站到目尘灵面前。 “我不管你是谁，又有几分本事！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这个女人，没我江凌的同意，你想带走，那不可能！” 被江凌拨到一边的凌迟理一理衣衫，叹口气，展开手中折扇，只见一道幽微的光芒从折扇中飘出，缓缓飘向前方。 游芊芊跟着叹一口气。 活到这么大，她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头一次这么“抢手”，都争着要抢她。她本该得瑟，可是听着这一对儿舅舅外甥的对话，她只想赶紧跟着目尘灵走。 心里这么想，她真就这么做了，悄悄朝目尘灵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两步。 直觉告诉她，她最终会跟着目尘灵走。 既如此，倒不如先站过去。 这不果然，她向目尘灵移了又移，江凌一点儿也没发现。 不，不是没发现，而是眼睁睁看着却阻止不了。 凌迟也不知用了什么功法，竟将江凌定住了，使他不能动弹，口也不能言语。 游芊芊心疼的看看急红眼，在崩溃边缘要暴走的江凌。 这孩子，也是不容易。 心里感到抱歉，但她也很无奈啊。 看吧，姜还是老的辣。 若不然，这些年，江凌当真对凌迟这个舅舅感到那么不满的话，早就走了，也不会在凌迟身边长大。 不过也可能是这个凌迟修为太高，少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也不一定。 不过，这个凌迟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吗？她怎么记得没给他什么突出的设定呢。 她想的太出神，以至于背都撞到目尘灵的胸膛了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目尘灵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能再退了。” “昂？”游芊芊转过头，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了目尘灵的下巴上。“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吃痛的哼了一声。 “可还好？” 被撞到下巴的目尘灵才是最疼的，却不顾自己，只紧张游芊芊。 撞到脑袋的游芊芊只是惊了一下，疼到没多疼。 她摇摇头，揉着脑袋道：“没事没事。” 凌迟静静的将眼前的一幕观在眼中，沉默着没说话，眼中却露出一丝放心。 见游芊芊当真没事，目尘灵这才放心，对凌迟点点头，拱手沉默着道了个无言的“谢谢”。 然后轻声对游芊芊道：“走吧。” 游芊芊看看凌迟和江凌二人，点点头。 便走吧。 跟着目尘灵转过身。 不知怎的，她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舍。 很快，她便要回去了，这些人怕是再没机会相见了。 第128章 牵手 一路揣着心事沉默着跟着目尘灵走出茅屋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林子”，山脚下，两人停下来，游芊芊回头向身后望去。 山林深处，那“黑林子”所在方向，隐隐有紫红色的光笼罩其上，仔细看那轮廓，像极了一个穹顶。 “那是结界吧。”游芊芊轻声问道。 “嗯，结界。”目尘灵答。 “谁结的？” “那位公子。” “凌迟？” “嗯，是他。” 游芊芊只是随口一问，没想目尘灵竟然知道，她惊讶的转头看向目尘灵。 “你怎么知道？那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结的？” 等了一会儿，不见目尘灵回答，游芊芊摇头自嘲的失笑一声。 她激动个什么，目尘灵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话音刚落，却听目尘灵道：“方才在想，我知道。” “你知道？”游芊芊再感讶异。 目尘灵点头：“嗯，知道，应是十五六年前。” 十五六年前？那不是她来的时候？ “你……你确定是十五六年前？” 目尘灵又沉默了。 这次，游芊芊知道了，他是在想。 心里虽急，但更想确定这件事儿，游芊芊没敢催。 果然，过了一会儿，目尘灵有反应了。 他肯定道：“是。” 十五六年前，她来到这里，然后凌纤纤消失……所以，江凌这才一出生就没了娘亲…… 竟然全对上了！土灵珠真的不是在骗她！ 虽然心里知道土灵珠没有理由骗她，可是亲耳听到并确认时，游芊芊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她激动的拽住目尘灵的手问道：“你是亲眼看到的？”她还是想确认，尽管确认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意义。 手突然被游芊芊抓住，目尘灵像是受到惊吓，愣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看向游芊芊抓着他的那只手，一直平静的脸色波动起来，黑发下那白皙的近乎透明的面颊慢慢爬上两片绯红。 似是感到不自在，又似是受宠若惊，他眼波闪动着扭动了一下，确切说是身子抖了一下。 感觉到目尘灵的“挣扎”，游芊芊回过神，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动作，意识到不妥，忙松开目尘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挠着挠着，觉得哪里不对。 抬起视线看向目尘灵，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方才她心里有事儿，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儿，目尘灵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怎么说呢，眼前的目尘灵不喜不怒，几乎没有什么过大的情绪变化，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一样，但又不是呆滞的那种，像是被抽走了灵气儿一般，整个人少了一股人的精气神儿。 “你……你，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她想起目尘灵在茅屋前对她说的话。 “你说你想起什么了，是想起了什么事儿？” 目尘灵抬起眼帘看着游芊芊。他眼波颤动了一下，像是一汪沉寂的湖水被丢进一粒石子，不过石子不大，只是荡起了轻微的涟漪。 游芊芊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涟漪”，她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 目尘灵慢慢靠近她，似是有所顾忌，又似是犹豫不敢，他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 轻声对游芊芊道：“手。” “嗯？手，怎么了？”游芊芊看看目尘灵伸到她面前的掌心，皱眉不解。 目尘灵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只道一个字：“手。” “手怎么了吗？”游芊芊不解，拿近目尘灵的手，上下查看。 目尘灵的手生的很好看，手背皮肤很细腻，借着微弱的天光，隐隐能看到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的手指很直很细，骨节分明，肌肉分部匀称，没有多余的赘肉。触感是柔软细腻的，但不是女子那种无骨的柔软，而是有力量在的。 不知道为何，游芊芊忍不住心思飘忽起来。 她轻咳一声掩饰心虚问道：“你，你冷啊？” 她检查过了，目尘灵的手除了凉了点，都挺正常的。 目尘灵摇摇头：“不冷。” 没有外伤，却又问题，那就是内伤了。 “那是扭伤了？” 目尘灵仍是摇头。 游芊芊有些失了耐心，她抬眼严肃的看着目尘灵：“到底是怎么了？”就不能直接说嘛？后半句看到目尘灵躲闪她的目光，愣住，没说出来。 这家伙是在跟她矫情吗？ 游芊芊越发看不明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白天不还是正常一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古怪。 手上突然一紧，她低下头，只见原本被她托在手上的那只手反手握住了她。 游芊芊心里困惑了一下，抬眼去看目尘灵。 目尘灵的目光依旧是躲闪的，不敢看她的样子。 游芊芊不明白是什么个意思，便要抽出手来，却反被对方握紧了。 前一刻她分明确认过那只手的温度，是冰凉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被那只手握紧的一瞬间，突然有奇怪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背传过来。 游芊芊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心里想要挣扎，抽出手，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游芊芊抬头看看天，长夜已经过去了，快要黎明了。 她揉揉鼻子，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感涌上来。 她抬起未被抓着的那只手，揉揉鼻子，打个哈欠，道：“去哪儿，远吗？”刻意忽视掉在两人之间慢慢升腾的不正常气氛。 反正也快要走了，还矫情什么。再说了，不就是牵个手吗，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又不是没跟谁…… 好吧，还真没牵过。 “咳，那什么，要走就快点走，完了我还有要紧事儿要做。” 见游芊芊没有拒绝，目尘灵眼睛亮了亮，他低头看看游芊芊的手，轻轻收紧掌心。 “不远，天亮前就能到。”他道。 “哦，那更好。”游芊芊摸摸鼻子，鼻腔里突然有阵异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来势凶猛，游芊芊打完只觉脑袋懵懵的，视线都虚晃了起来。 她吸吸鼻子，甩甩脑袋，道：“那快走吧。” “嗯，好。”似乎有听到目尘灵回应了她，但又听的不真实，游芊芊待要确认，眼前一黑，紧接着额头一热，什么东西抵在了她额头上。 她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你……”话未说出口，眼前一晃，紧接着是一片白茫…… 第129章 “梦”境 耳边似有叮咚的水流声，极轻但极悦耳。游芊芊刚开口想问，脚下传来一阵湿凉感。 忽然，眼前白芒散去，视线渐渐清晰。 只见眼前水天相连，天空明净澄澈，一碧如洗，脚下水映着天幕，望不见尽头，人置身其中，分不清头顶是天，还是脚下踩着天。 万籁俱寂，只有耳边那极轻极轻的水流声，仔细听，竟是来自心田。 游芊芊想惊声尖叫，但又恐惊了这宁静之地，只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过了好一时，她想起什么事儿，猛地看向身侧，她身边哪里还有目尘灵的身影。 目尘灵消失不见了。 游芊芊大惊，慌忙四下里寻找，可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之处，不是天就是水，并无任何可藏身之处，目尘灵能藏到哪里去呢。 她提起衣摆想跑出一步，脚步没迈出，人却先顿住了。 她低头往下看，自己赤着的双脚分明是浸在水中的，水面高度没过了她的脚面，将没过她的脚踝。水的湿凉感那么真实，可是为什么她的衣摆那么轻？ 她疑惑的再提了提衣摆，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她轻纱质地的外衫迎风飘飞起来。 是衣服质地的原因吗，还是水有问题，为何衣服浸在水中不湿，水没有任何重量。 “我在这里。” 目尘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游芊芊猛地转回身，只见原本空当无人的身后半空中悬了一个发光物体。 “目尘灵？” 游芊芊看不出那浮沉在半空中的光团里是不是站了什么人。 她向前几步，向那发光体靠近，发现脚下的水竟是一点阻力也没有。她在水中趟行，却如履平地一般轻松。 不光如此，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水都会发出一阵很奇妙的声响，像是细碎的银铃声，很轻很轻，似低语在耳边，又似撩在心头，总之让她心里一片麻痒，却又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她低头向脚下看，发现她走过的水面闪闪发着银光，竟是美妙的像极了银河。 “这是哪里？”她下意识的问出口。脑海里思绪不断翻涌，却没个重点，心里却又极平静。 “山，我在这里。” “谁？”目尘灵的声音又响起，这次游芊芊听的清楚，他喊了一个名字，“山”。 “你叫谁？你是在叫我吗？”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那发光体近前。 离得近了，她更看不清了。那一团白茫的光在日光下很是晃眼，她更看不清里面是不是站了人。 “我看不见你，你往外走走。”游芊芊抬起手遮着眼睛，脚下向后退一步。 她与发光体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就在这时，光团里伸出一只手，突然拉住向后退的游芊芊。 “别怕，是我。” 游芊芊惊恐的看着那只从光团里伸出的手，很白很白，几近透明。不，就是透明的。 她下意识的想甩开那只手，可那只手抓她抓的很牢，她一甩没甩开，反而被一把拉了过去。 眼前景物旋转，忽然一阵白茫，她被拉进了那光团里。 耳边水流声听不见了，风声也停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原以为带你来到这里，你便能想起我……看来是不能了。”目尘灵的声音响在耳边，可游芊芊四下里寻找，却并找不见他的身影。 “你到底在哪儿？我看不见你。”现在她置身在一片白茫里，眼前除了一片片白，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肩头一重，鼻间飘入一股幽幽淡淡的清香。游芊芊感觉到什么丝滑的东西擦着她的脖颈划过，贴在了她脸颊上。 她心里一惊，小心翼翼的扭过头，瞥见一颗脑袋搁在她肩头。 “目……目尘灵，是，是你吗？” “嗯，是我。”目尘灵的声音轻声回答，声音来自搁在她肩头的那颗脑袋。 游芊芊移动视线，看向从她肩头滑落一直垂到她腰间的长发。 那瀑布一样的长发，发质看着极好，她忍不住伸出袖中的手。 果真和看起来的感觉一样，发丝穿过指尖，像水流淌过指缝，凉凉的，软软的，柔柔的。 “你，你怎么了啊？”游芊芊有些紧张。目尘灵为何要这么抱着她，虽然她并讨厌一颗脑袋搁在她肩头的感觉，可是有点诡异啊。 她看不见目尘灵的脸，只得看见他一头乌黑的长发。 还有，目尘灵穿的不是黑色的衣服吗，怎么成了白色。 “你换衣服了？还是……”脱了什么衣服啊。 太诡异了，可是这种诡异的感觉又好喜欢。 搁在她肩头的脑袋动了动，目尘灵温柔的声音飘进耳中：“这便是本来的我啊，只是，你都不记得了……”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那个，你，你能好好说话吗……”还有，能别这么抱着我吗。后面的话游芊芊没舍得说出口。 一阵沉默，在游芊芊以为肩上的脑袋是睡着了时，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罢了，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这次目尘灵的声音极轻，极轻，她几乎听不到他后面说了什么。 肩头的重量突然消失，游芊芊心里猛地一空。 她扭过头，那搁在她肩头的脑袋不见了。她转身在白茫里寻找，除了她自己，什么人影也没有。 “目尘灵！目尘灵！” 心中失落的空洞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她吞没。 忽然，她眼前一黑，身体僵直着向后倒去…… 脊背砰的落地的一瞬间，脑袋猛地一震，游芊芊惊恐的睁开眼。 “你醒了。” “我……”思绪还在惊恐中缓不过来，游芊芊迷茫的看向四周。 晨曦微亮的光透过树叶缝隙遗落下来，树叶掩映着的远处天幕边似有赤红的霞光。 再看近处，手边是肥沃的草丛，有露水凝结其上，星星点点，触手有微凉的湿意。 游芊芊看着指尖上的湿润，凝眉感受指尖感官的真实性。 良久，她才想起什么事儿来，忙抬头。 目尘灵垂目笑看着她，见她看向自己，缓缓启口道：“你睡着了。” “我，我睡着了？” 目尘灵点头：“许是太累。” 方才发生的一切，竟只是一场梦吗？游芊芊不能相信。她从目尘灵怀中坐起身，离开了目尘灵的双臂，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躺在目尘灵怀中。 她回头看着目尘灵，眉头拧在一起。 这个姿势，这不是…… “让我看看你的衣服。”说着游芊芊便凑上前去扒目尘灵的衣襟。 不是白色，是红色的。 难道她真是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 可是也太真实了。 游芊芊突然做出那样失礼的行为，目尘灵却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低头拢了拢衣襟，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道：“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可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不去了吗？” 游芊芊紧盯着目尘灵的脸。她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熟悉。 “梦境”里的白衣黑发与面前的这张脸重叠，看不见的白衣目尘灵有了清晰的完整形象，游芊芊心里猛地一颤。 荒野上的破庙，白炽灯一样的白衣人…… 那日破庙里她见到的白衣人不就是面前的目尘灵吗！ “你，你……”游芊芊捂住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说不上来心里是吃惊，还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游芊芊只觉得身体里面什么东西在快速的流走。 那个白衣人跟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等了她好久？ 还说他是她创造出来的？ “你，你到底是谁？你，你接近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脑海里不断闪出她和目尘灵之间相遇的一幕幕，游芊芊凌乱了。 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这里是她所写的故事世界，那为什么有那么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和人物。 头又疼起来，头皮疼的好像要炸裂开来。 “你怎么了？”感觉到目尘灵在向她靠近，游芊芊下意识的想避开，目尘灵的手先她一步抚在了她头顶。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头不疼了。 “你想回家是吗？” 游芊芊抬头仰望着目尘灵，木讷的点头。 “好，我送你回去。” “真的？” 目尘灵点头：“跟我来。” 第130章 失魄人 林子尽头不远处有个草坡，因这一边地势高，不走近看不出草坡另一面有多陡峭。 目尘灵带着游芊芊来到草坡之上，指着草坡下荒野上蜿蜒到天际边的一条小道，那里隐约有个晃动的黑点。 “看到了吗？” “日出吗？”游芊芊的注意力被天际边的霞光所吸引。 草坡上的视线极好，地势又高，视野很开阔，可以将下方的荒野尽收眼底，是看日出日落绝佳的好位置。 此刻太阳正从云霞后爬上来，探着个脑袋尖。天际边霞光满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云层后照射下来，整个荒原笼罩在一片金辉之下，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目尘灵转向游芊芊，见她失神看着天际边，轻轻扬起嘴角笑了。他平静了一路的脸上，难见的有了一丝生动。 “不是日出，是你要找的人。” “谁？” “他们。” 游芊芊顺着目尘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在荒原小道上晃动的黑点近了些，仔细看是个人影。 那人背着霞光正向他们的方向而来。 因为距离远，游芊芊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儿，一边想着目尘灵的话，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他们？” 目尘灵点头:“嗯，他们。” 游芊芊转过头在荒原上寻找，小道上分明只有一个人影，荒原上视线能看到的范围内没有第二个人。 游芊芊转向目尘灵，困惑道:“你为何说“他们”，另一个在哪儿？” 目尘灵指指小道上正向他们所在方向走来的人影，道:“他们在一起。” “在一起？”游芊芊还是困惑，再望向草坡下。 那行走在小道上的人影越来越近了，能看清轮廓之外的信息了。 那人好像背着两把剑，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似乎是个盒子。 游芊芊不解的看向目尘灵。 目尘灵扬起的嘴角落下，眼中的神采慢慢暗淡下去，他轻声道:“在他怀里。” 游芊芊再转过头看向远处那人影怀里的盒子，仔细地看。 “你是说……”后面的话，游芊芊顿住。 目尘灵说另一人在那人怀里，而那人怀里只有一个盒子，小小的盒子怎么可能装下一个大活人。 游芊芊不再说话，视线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她努力去看清天幕和荒野边际相接的那条“线”，可是余光总是忍不住落在那缓慢行走在小道上的人影身上。 他背着的两把剑，其中一把是盒子里长眠着的那个人的吧？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不将那人安葬？他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们又是谁？ 就那么望着远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神的，等游芊芊再回过神来时，那走在小道上的人影已经走到坡下，能够清楚看清仔细形容了。 那人穿一身灰色长衫，不知是因为行过很远的路，还是衣服穿的久了，颜色看上去灰扑扑的，即便是肩头落满了金色的霞光，也显得那样暗淡无生机。 他身形高挑，不过过于消瘦，风从他肩头发梢拂过，好像稍一用力，就能将他的身影吹散在荒野之上。 忽然，他脚步停下。 游芊芊屏气凝神，风从坡底拂面吹来，她身形晃了晃，视线跟着一晃，一抹晃眼的亮光从眼前晃过。 游芊芊定睛去寻，视线落在坡下之人的发间。 是一顶金黄色的发冠，初升朝阳的光辉折射在那发冠上发出晃眼的光。 游芊芊蹙眉。 那顶金色的发冠在那人身上实在显得有些突兀扎眼，尽管那发冠并不张扬，甚至不仔细看就看不出，可是它折射出的光亮与那人身上的暗沉阴郁对比太过明显。 驻足在坡下的人缓缓抬起头，似乎只是无意识的抬头向上看了看，这一看，与游芊芊的目光交汇。 一直存在在耳边的风声霎时停了。 游芊芊睁大眼睛与坡下之人对望，心中波涛翻涌。 坡下之人在看到坡上的两道身影时也怔了一下，空茫无神的双目短暂凝聚了一点星芒，很快又消散，归于死寂。 游芊芊激动的拽住身旁目尘灵的衣角：“那是，是……” 目尘灵冲她点一点头：“是你要找的人。” “是我要找的人？”游芊芊重复着目尘灵的话，觉得思绪恍惚的厉害。 她要找谁来着？ 对，土疙瘩让她找穆言清！ 游芊芊看向坡下，那坡下站着的不就是穆言清吗…… 可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穆言清为何不在青峰山？他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有他手里抱着的谁？ “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当面问他。”目尘灵在一旁轻声提醒。 游芊芊这才恍然醒悟一般，忙提了裙摆向坡下跑去。 那穆言清站在坡下并没有走开，他垂目看着手中的木盒，好像在思索什么很遥远的事情，神情空茫。 游芊芊怕穆言清没有看见她，掉头走开，一边往下跑，一边喊：“言清大哥，言清大哥！” 她气喘吁吁跑下陡坡，见穆言清好好站着，并没有离开，心里好一阵庆幸，可是当她站到穆言清面前，看到他的形容，她僵住了，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竟是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穆言清容颜未变，还是那时她见到的样子，清俊儒雅，只是面前的穆言清目光是暗淡空茫的，透着一股死寂，整个人毫无神采，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不过比行尸走肉稍好点，还吊着口活人的气息。 游芊芊僵立着，迟迟说不出话来，倒是穆言清先开了口。 “纤纤姑娘可是来寻我的？” 还是那么的得体，那么的温柔，可声音是那样的沙哑没有生气。 “你……言清大哥，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游芊芊看看穆言清怀中的盒子，她不敢问。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他才会这样。 穆言清轻叹一声，那一声轻叹却好像花了他极大的力气，以至于让他有些站不稳。 他转头看向远方，低低沉吟道:“原来不是来寻我的。”似乎有那么一点失落的情绪在其中，听不真切，又似乎只是没有意识的呢喃…… 第131章 借剑 游芊芊见他要走，忙拦住人：“言清大哥留步，我是来寻你的！” 穆言清缓缓转过头，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要展露一个微笑，却没成型，让那没有生气的脸上徒增了一丝苦涩。 游芊芊心里沉沉的发闷，她好想问一问，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问了她若给不出安慰的话，又该如何。 穆言清缓缓启口道：“纤纤姑娘但说无妨，言清记得欠纤纤姑娘一个承诺。”他说着抬起手从怀中摸出一物，伸到游芊芊面前。 掌心摊开来，一块玉石静静的躺在他的手掌心。 游芊芊盯着那玉石看了一会儿，觉得说不上来的眼熟。 “这是……”她眼睛一亮，忽然想起那日山林里，她和月无帮着穆言清他们打退夜兽一事。当时事后，穆言清说要言谢，她记得没错的话，当时穆言清就是以玉石赠她了一个承诺。 她仔细打量着穆言清手中的玉石，发现上面有一条很明显的裂缝，那裂缝将那玉石从头到脚分为两瓣儿，可是玉石却神奇的并没有分裂开来。 她忍不住问道：“这玉石怎么裂了？”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玉石中原先镶嵌着个什么东西，当时她没看清具体是个什么，但确记得是有个东西在的，可是现在玉石中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连红血丝也没有了。 可是她又分明确定，穆言清手中的玉石就是当时那块。没什么，女人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穆言清闻言，低头看向玉石，似是在回忆。突然，他眉头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什么很痛苦的回忆，只见他忽然抬起手扶住额角，脚下竟是要站立不住，向下倒去。 游芊芊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忙道歉：“言清大哥，对不住，我，我不是……”不是什么，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想要上前去搀扶，可伸出去的手，伸到近处，却怎么也不敢去触碰那具仿若枯木落叶的身体。 她心底有个声音提醒她，那具身体经不起外界一丁点力量，一碰就会破碎。 游芊芊烦躁的抓着衣角，心里又乱又怕，若是穆言清就这么在她面前倒下去了，她可要怎么办。 好在穆言清只是身形晃了晃，并没有向下倒去。 游芊芊见他稳住了身形，大松一口气，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不敢问了。 许久，穆言清像是终于捱过了头疼的痛苦，他放下手，缓了一缓，仔细收起玉石，放回怀中，低头看看怀里的盒子，沉吟道：“你也乏了吧……我知道，你一定也乏了。” 游芊芊看的心酸，不忍再看下去。 眼前的穆言清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让人喘不过的悲伤，太压抑了。再多看一眼，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抹开眼角的湿凉，攥了攥手心，提上一口气：“言清大哥，我来是想借你的佩剑一用。”她指一指穆言清背上的两把剑。 回家，她得回家。 穆言清抬起头，愣了会儿神儿，像是在反应游芊芊跟他说什么，他侧目看了看肩头一条布带捆绑在一起的两把长剑，眼中涣散的星芒慢慢凝聚。 忽然，他眼睛睁大，抱着盒子的双手向怀中收拢，紧紧环住，警惕的看着游芊芊，向后躲一步。 游芊芊注意到他的动作，见穆言清误会了她的意思，忙解释：“言清大哥，是你的佩剑，只借你的佩剑一用。” 她小心翼翼道，一边观察穆言清神色的变化。果然穆言清肩膀松懈下来，眼中的警惕也放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 游芊芊紧张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询问：“言清大哥，可以吗？” 穆言清缓缓点了点头，从肩头卸下自己的佩剑“青灵”，低声道：“我与此剑缘分已尽，今后再也用上它，既如此，倒不如放它自由……” 他眼帘垂着，目光暗沉，看不出是否有不舍的情绪。 游芊芊本要接手，听见他说这话，动作顿住：“言清大哥，你这是……” 肩头突然落了一只手，游芊芊回过头，目尘灵站在她身后，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按下她的手，上前从穆言清手中双手接过“青灵”，躬身行一礼。 “青灵”剑被拿去了，穆言清也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眼中最后一点儿神采也暗淡下去。 他幽魂一样转过身，游芊芊想拦住他，却被目尘灵制止。 目尘灵将“青灵”转交给游芊芊。 裹挟着清晨凉意的剑身触到指尖，不知是被那凉意冰到，还是被那剑体的触感惊到，游芊芊的手颤了一下。 同一时间，剑体发出“铮”的一声鸣响，突然乍现出一道青光，随后又缓缓“熄灭”，直到随着穆言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青灵”剑彻底归于平寂。 游芊芊抬头看向目尘灵，目尘灵目光落在远处地平线上已露出整个脑袋的朝阳上。 他似乎在出神想着什么。 游芊芊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还没完全转过去，就因受不了朝阳的金辉抬手挡住眼。 忽然，她动作顿住，猛地看向目尘灵。但见初升太阳的金辉映照在他脸上，使得他原本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光，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是乌黑明亮的，竟是一点金辉也没有照进。 “你，不觉得刺眼吗？” 目尘灵转过头看向游芊芊，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有点。” 可游芊芊却觉得他是在说谎。 扯了身上的纱衣作布巾，将青灵剑仔细裹好，系在背后。 青灵剑大约是自行封印了，剑体变得很重，游芊芊不知道带去封印了的青灵剑是否还有用，但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太多困惑盘在心头，不知要从何解起，去解就可以得到一切的答案……她不知道，暂时也不想去想了。 两人迎着朝阳，向着穆言清来时的方向踏上穆言清行过的小道，一路向东。 目尘灵告诉她，论道大会将在三日后举起，沿着荒原一直向东而行，走三日，便能赶到赤云门。 她没有再问目尘灵梦境的事儿，也没有问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两人一路无言。 第三日，日暮，在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之际，两人站在了魔域九峰山的山脚下。 第132章 别怕，我在 游芊芊仰头望着似擎天柱一般耸立在云雾之中看不见尽头的九峰山，脑海里涌出第一次上九峰山的画面。 她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坐在一个气团里，一路由人牵着飞上的九峰山。 想起当时的自己坐在气团里的样子，游芊芊忍不住笑出来。 目尘灵听见她的笑声转头看她。 游芊芊止住笑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好玩儿的事儿。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赤云门的山门是建在悬崖上吧，这山脚下是不是没路进去？” “有路的。” “有了？” 目尘灵点头，抬手朝前方山脚下一个偏僻角落一指。 太阳已经落下山头，山林里开始起雾了，视线变得昏暗，但百步之内的事物还是可以看清的。顺着目尘灵所指方向，游芊芊看到前方掩映在灌木丛中的山体上有一条裂缝。 “不会是那条缝吧？”游芊芊皱眉。 目尘灵点点头：“嗯。” 游芊芊好笑道：“不是，你们这么大个门派，山门就开那点儿小，不会担心影响门派对外形象吗？” 目尘灵道：“无妨，此道山门是为欲入门中为弟子者而设，不会影响门派形象。” 游芊芊思索了一会儿，明白了目尘灵的意思。 仙修门中人皆会御剑飞行，最不济不能御剑行远路，爬个山也是没问题的，那山门是不是建在陡峭的悬崖上，便也没什么太大干系。 而那些毫无灵力修为的普通人，自然大都是慕名而来为拜师学艺的，便也不会在意山门是一条“缝”还是别的什么，可能它就是个狗洞，他们兴许也是愿意钻的。 只是…… “这缝可是新开的？” “一直有的。” “哦。”看着也不像是人工开出来的。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越发安静起来，头顶晃动的铁链声越发清晰的响在耳边，让游芊芊无法忽视，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搓搓快要暴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转头对目尘灵道：“快走吧，趁着天没全黑。”说着先行一步，朝那山体裂缝走去。 目尘灵追上一步，将她拉住：“等等，我背你。” “啊？”游芊芊有些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要背我？”心里忍不住纳闷，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嫌她重。 目尘灵静静看着游芊芊，缓缓道：“上山的路难行，我背你好走些。” 游芊芊失笑，转回身，正脸看着目尘灵：“路既然难行，你背我不是更不好走了？” 目尘灵垂下眼帘，轻声道：“你若不愿，也无妨的。” “嗯？” 游芊芊真的看不明白，搞不懂了。这怎么好像是她欺负了人似得，不让他背，他还委屈上了。 “不是，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游芊芊倒回去，走到目尘灵身边，抬手探向他额头，动作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搞笑，放下手。 “算了。”她用仅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叹了一声。 目尘灵不对劲，很不对劲，她很想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反正也要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便都与她无关了。 “走吧，我不用你背……需要的话，我会说。” 游芊芊转过身，再没回头的向前走去。 从远处看好像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的裂缝，并不狭窄，足有两臂宽。 裂缝开裂的高度奇高，人走到裂缝中抬头向上看，竟是不能望见裂缝的尽头。 不知裂缝的深度有多深，里面的路是平是陡，走到入口处游芊芊犹豫了。 后一步跟上的目尘灵见游芊芊停下来，不用游芊芊说什么，便读懂了游芊芊的心思。 “放心，不深，转一个弯就到，我带你走。”朝游芊芊伸出手。 这一次游芊芊只是短暂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搭住了目尘灵伸来的手。 天色越来越暗，一跨进裂缝入口，仅有的微亮光线也没了。 视线陷入一片昏暗，游芊芊下意识的握紧目尘灵的手。 目尘灵感觉到游芊芊的紧张轻轻回握住她：“别怕，我在，一直都会在。” 温柔悦耳的声音传进耳中，好像带着温热的气息吹在游芊芊耳边，又沿着耳朵流遍她整个身体。 游芊芊的心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 我在，别怕，我一直都会在。 这实在是让女孩子听了忍不住心动的话，游芊芊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因此而发颤了，可是为何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丝丝沉重压抑在其中，虽然很淡，可是游芊芊还是感觉到了。 黑暗中游芊芊拉住目尘灵停下来：“你，是不是认识我？” 这话问的是奇怪的，游芊芊心里清楚。 一阵沉默，在游芊芊以为目尘灵不会回应时，目尘灵应声了。 很简短，却很真诚的回应。 “嗯。” “那，是你吗？是你叫来我的吗？” 又是一阵沉默，周围安静的游芊芊仅能听见自己震耳的心跳声。 这一次没有回应了。 若是光线来的再早一点点，游芊芊便能看到目尘灵轻轻摇了摇头…… “出来了。” 果然如目尘灵所说，不深，一个转弯就能走完。 入口外的世界和入口内的世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分明都是一样的有浓厚的雾气环绕可是里面的雾气却像是有光束照在其中，是橙黄色的，完全不似外面的昏暗。 低头看脚下，一级级石阶掩埋在浓雾中，好像一直向上延伸到天尽头，看不清石阶的尽头是什么，但看的清脚下。 一阵冷风从脚下吹来，游芊芊愣了一愣，然后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石阶下有风，下面是空的！ 再看脚下隐没在雾气中的石阶，游芊芊只觉得一阵晕眩感袭来，在双腿快要站立不住之时她及时抱住了身旁目尘灵的手臂。 “背，背我！” 还以为是什么安全的山上之路，不过是换了个形式，铁链换成了石阶，脚下还是万丈深渊！ 原来目尘灵说的难行是这个意思！ “我，我说，你们赤云门就不能建个正常的上山路吗？就不能考虑一下老弱夫妇的心理承受能力吗！” 目尘灵背上，游芊芊身体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忍不住吐槽。实在太不人道了！太反人类了！ 风不断的从石阶下吹来，又湿又冷，下面真的是深渊，还是有水流的那种深渊，不知有多深，听不见水声，但能感觉到水的气息。 风的力度很大，越往上走越大，目尘灵的脚步却很稳，游芊芊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你要累了，你说，我，我可以……”不！她不可以！ 等了一会儿，不见目尘灵回话，游芊芊心里慌起来。只趴在目尘灵背上安全感还是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安全感，需要目尘灵跟她讲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跟我说说话吧。” “好。” 猝不及防，目尘灵回应了她。 “额……要不你找个话题？” “好。” “……嗯，你说。” “你想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吗？” “呵呵……”一点儿不想。“……是什么？” “这下面镇压着一头神兽。” “神兽？”不是恶龙吗？ “很久以前，在海的尽头有一处与世隔绝之地，那里住着“山”和“神兽”们……” 讲故事好，讲故事催眠……听着目尘灵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游芊芊安心的将脑袋靠在了目尘灵背上，扬着嘴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山”死后，神兽魔化，被众神镇压在了这里。” 第133章 论道大会（上） 没想睡的，可是目尘灵的声音太过温柔，太让她感到安心了，不知不觉游芊芊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无比舒坦，没有做任何梦，脑袋也没疼，就是……脖子有点酸。 “嘶……”什么东西压在她脖子上，重量不重，但存在感极强，热热的痒痒的，让她无法忽视。 “你醒了。”温柔的询问声从头顶传来，是目尘灵的声音。 游芊芊缓缓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让她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她正要抬手遮挡，一只手轻柔的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帮她遮挡下了刺眼的光线。 知道是目尘灵在帮她挡光，游芊芊便安心的受下了，等眼睛缓过来，适应了光线才慢慢动身爬起来。 “嗯。”她摸着脖子坐直身，打一个大大的哈欠，舒坦的伸了伸懒腰。 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 等等，她刚刚是从什么上面起来的来着。 游芊芊猛地扭过头，只见目尘灵盘腿端坐在她身旁，一只手还保持着悬空的状态没有放下去。 他一身玄色衣衫，仅领口处和袖口边是红色，金冠束发，长发从肩头滑落垂在右膝上。在他身前，腿上的位置明显有一个凹陷的轮廓。 对比他上身平整的衣服，那凹陷的位置，衣服褶皱明显，显然是被重物压过。 “额……”游芊芊摸着脖子眨眼睛，有一丝丝尴尬。“那个，不好意思，把你枕麻了吧。” 目尘灵轻轻摇头：“没有，不重。” “额，呵呵……”游芊芊更觉尴尬，不敢再直视目尘灵的眼睛。 “怎么没叫醒我啊……” 她睡的应该不沉的吧，目尘灵应该没叫过她吧。还是说叫了，没叫醒啊…… 游芊芊偷偷撇看目尘灵的脸色。 目尘灵眼波平静而温柔，丝毫没有不悦的神色，他冲游芊芊笑了笑，低头动作轻柔的理了理褶皱的衣服，然后抬手将滑落下肩头的长发理到背后，做完这一切，便端坐挺直，两手放在两膝上，目视前方。 他视线从游芊芊身上移开时，眼波里的温柔便敛起了。 看他坐的那样挺直，游芊芊心里纳闷，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实在抱歉，让诸位久候了。” 游芊芊转过头，这一看过去，却是傻了眼。 只觉得中心极速向后退去，自己立于天地间缩成了一只蝼蚁，渺小的失去了存在的分量。 眼前是偌大的广场，放眼望去是足有上千人的壮观场面。 游芊芊扭头看向目尘灵，再看他端坐的一丝不苟的身姿，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尊主！” “尊主！” “尊主……” 没待她反应过来，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高呼声，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游芊芊被突然响起的声浪吓得一个激灵没坐住，向后跌去。 本以为要摔个脑壳破裂，一双手从背后托住了她。 目尘灵低头看着她，眼里含着笑意，似有些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手上用力，将她扶起。 游芊芊看到他嘴巴动了动，至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因为紧接着他便站起了身。 “尊主！” 原来是声浪传到了他这里。 游芊芊抓着桌角撑住身体，仰头看着目尘灵恭敬的侧过身，朝北侧躬身行礼。 她随着目尘灵的视线看过去，视线越过一排排或坐或站立，排列整齐有序的人群，一直看到离他们距离有些远的广场尽头高处的石阶上。 距离较远，她看不大清，石阶上好像摆着一张宽大的座椅。 那座椅有些夸张，一眼看过去，好像什么长着翅膀的猛兽，仔细看她才辨出是张椅子。 赤云大殿前，被石阶高度掩住大半的敞开的金光闪闪的大门下一个人影正缓缓走出。 那人一身黑色衣衫，衣服造型也很夸张，也像个长着什么翅膀的野兽，他一个人的身影竟要比两个人加起来还要显得宽大。 而他头顶那冠赤云门标志性的金光闪闪的发冠更为夸张，有半截手臂那么高长，高高举着那人束起的头发。 迎合风力，那被举起到半空中的头发四散飞扬，举在那人脑后，就像一面旗子一样搞笑。 游芊芊心里好笑，这场面，这花里胡哨的样子，这是给自个整了个“登基”大典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 高呼的声浪终于消停，目尘灵坐回座位上。游芊芊忙端正姿态，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心里思绪纷飞。 目尘灵忽然向她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道：“今日便是论道大会了。” 游芊芊心里早已有了几分猜测，她看向目尘灵，眼里有不解更有困惑。 “那，我怎么坐在这里啊？”她想问她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的。 她既没有受到邀请，更不是什么仙修门的身份，怎么会允许她坐在这里。 她大概扫了一眼，这广场之上，坐下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对了，他们呢！青峰山和云雀门的人也都来了吧。 她四下里寻找，找了一圈，只看到几个穿青衣和白衣持佩剑的身影，还是站在一层一层人群之后。 广场上的人群分布大概是这样的。 以北侧赤云大殿门前的“兽王座”为首，沿着石阶向下，一直笔直延伸到广场尽头，中间留一条宽阔有余的过道，两侧两排坐席，约有二百席位，两排坐席之后各列站着四排人墙，由各仙门所带身份地位不足以落座的众弟子组成，红色，白的，黑的，青的…… 前面还好，各个颜色分开站列，泾渭分明，越往后颜色越混乱起来。 游芊芊他们所坐席位靠后，虽不至于在最末尾，但也和最末尾没啥区别。 是了，青峰山和云雀门再怎么说也是仙门中的大门派，弟子的身份在这里自然都是高旁的门派一截儿的，这末席的位置自然是看不见他们的。 那几个身影，怕是跟着的没什么身份的随侍弟子。 视线继续移动，扫到中间过道后方离他们坐席仅有百步距离的悬在半空中的塔顶，游芊芊心里猛地打了个颤。 那塔顶勾起了她的梦境。 第一次来赤云门时，她一觉睡没了五年，当时她做了两个梦，至今她都清晰记得那两个梦境。 梦境中的两个场景已经发生了一个。 她记得其中一个梦境她梦见自己执意要上一座上，一少年阻拦她，拦她不住，临走之时赠了她一把剑。 她看向目尘灵，又低头看向系在自己腰间的两把长剑。风吹过腰间，系在其中一把长剑剑柄上的红绸带随风荡起，拂过她的手背。 眼前景物转换，忽然之间她又站在了云雀门山门前的石阶上，目尘灵拉过她的手，将自己的佩剑交给她…… 视线蒙上一层水雾，开始变得模糊，游芊芊回过神，甩甩脑袋，收住思绪。 对了，土疙瘩让她集齐十二件仙灵法器，说只要她带来青灵剑，剩下的法器会跟着它的主人来这里，那是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月无也来了吗？ 第134章 论道大会（下） 正要在人群中寻找，视线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顿住。 在他们坐席的正对面，端坐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正是月无。 游芊芊呼吸跟着顿住，视线越过过道直直看着月无。 他一身素白的衣衫，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比他一身墨衣的样子，更显得不可侵犯。 长发还是用一根白玉簪挽起，半垂半散在肩头，这一次，真的是误落人间的仙人了。 他坐在那里，周围的人全都变得庸俗不堪，只有他身后隐现在云雾中的山峰和他头顶澄净碧蓝的天幕才配的上他。 他就那样静静坐着，目光平静的平视着前方，好像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他，换衣服了……”一张口，游芊芊却只感叹出了这么一句话。 本是自言自语的一句感叹，不想被身边的目尘灵听了去，只听他应声道：“应如此。” 游芊芊扭过头看他：“应如此？” 目尘灵却没有向她做解释，只浅浅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 不知是错觉还是晃了眼，游芊芊总觉得在目尘灵转开视线的那一瞬间，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失落。 她没有不知趣的追问下去，自己琢磨着目尘灵的话，一边继续扫视广场，只是视线再不能好好听她使唤，总是落在过道对面的席坐上。 月无左右两侧各坐了一名女子，似乎是来自同一个门派的，穿浅绿色的服饰，两个人时不时的看向月无的席位，隔着月无做视线交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游芊芊心里闷闷的不大舒服，将视线扫视一圈，没找见河清清的身影。 小丫头没跟着一起来吗？ 心里正纳闷着，坐在月无左手边的绿衣女子站了起来。 游芊芊视线紧跟着她，看她慢慢走向月无，在月无落座的桌前停下。 她要干嘛？搭讪？呵呵，太高看自己了吧！那可是男主，岂是她这种小角色能够沾边的…… 好吧，长的还挺好看的…… 额……不是有点好看，是很好看啊…… 游芊芊原本瞪着的眼睛慢慢落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酸个什么劲儿，也完全没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听不见那女子和月无说了什么，只看到月无抬头看向她点了点头，然后站起了身。 看着月无走向女子的席位女子在月无原来的席位上坐下，游芊芊这才松了口气，放心下来。 “是换座位啊，还以为是要搭讪呢……这个河清清是去哪儿了，不是让她三步不离身的跟着吗。” 她嘀咕出声，目尘灵侧目看她。 “她在那边。” “嗯？”游芊芊看向目尘灵，顺着他抬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两层稀松站立的人墙后的空地上远远站着两道身影，一白一黑。 距离虽远但从背影看得出是两名女子。 “那是谁？” 洛云的凌雪剑她认识，那白衣女子手中持的佩剑不是凌雪剑。 “应是夕梦真人的亲传弟子章灵蕴。” “你说章灵蕴？”游芊芊看向目尘灵。 “嗯，应是她。” 游芊芊再看向那白衣女子手中的佩剑，这一次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那章灵蕴身上的服饰和月无的很相像，不过她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手中的佩剑上。 没错的话，章灵蕴手中的佩剑就是浮梦剑，是她师父夕梦真人传给她的。 十二件仙灵法器，只有浮梦剑不是终身只认一个主人的，经了两个人的手。 章灵蕴为何找那丫头谈话，难道是想把浮梦剑传给她吗？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还是说那丫头已经和云雀门有了关系了？可那天在客栈，洛云他们也在，分明不像是认识的。 不对不对，她被带出客栈时看到洛云和月无接触了。他们交谈了什么…… 游芊芊撑住额头，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不过没那么强烈，只是让她感到有些疲惫。 “又开始疼了吗？” “嗯。” 游芊芊严重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那几次倒霉的时候给磕碰出毛病了，不然为什么总是疼得她死去活来的，这几次倒是好了些，没之前那么严重了。 这么下去可是不行，她得赶紧回家，再不回去说不好什么时候她就死在这里……了。 一只手轻柔的落在了她的头顶。游芊芊抬起头对上目尘灵的视线。 奇了，目尘灵的手好像有什么魔力似得，一碰过来，她的脑袋便不疼了。 “你……是又给我传什么灵力了吗？” 目尘灵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不是灵力？ “那你是对我做了什么吗……”这话说出来味道太古怪，游芊芊轻咳一声坐直身。 “那什么，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奇怪的。”她挠着耳根不动声色的将脑袋从目尘灵手下移开，转头看向别处。 “土疙瘩也真是的，也不告诉我接下来做什么，也不出现，这要我怎么办……”她探着身子四下里张望，刻意忽视掉身旁目尘灵的存在。 远处石阶高处“兽王”宝座上的慕容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下面赤云门的弟子很是给自家掌门撑场面的一声声高呼着应和着他，席上在座的其他仙修门派则皆是一脸漠然，不给任何反应也便罢了，有些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和厌恶的冷笑神态，也是够吝啬，够不给面子的。 游芊芊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内容，什么“仙门一家”，什么“共修大道”，什么“突破”…… 慕容平好像在讲两件事。 一，他欲统一仙修门。听他语气和那意思，好像是想要统一仙修门，做仙门之首。 二，仙修门存在一重大问题，无法突破一个什么境界。似乎是个很重要的境界，因为在慕容平提及这个问题时，广场上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游芊芊看看四周，觉得不对劲，转向目尘灵：“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境界？” 目尘灵转头看向她，却是答非所问：“都齐了。 游芊芊皱眉：“什么齐了？” 目尘灵垂目看向她腰间的佩剑，从身侧拿起自己那把佩剑放到桌面上，推到游芊芊面前，道：“清波剑，给你。” 游芊芊困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目尘灵缓缓道：“十二件仙灵法器都在这广场之上了。” 游芊芊一惊：“你，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目尘灵道：“你想回家，我便带你回去。” “你，你知道我的来处？” …… “果然是你把我唤来的……” 第135章 闹事 “你知道我的来处？果然你是把我唤来的吗？” 游芊芊站起身，情绪激动。 目尘灵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头，眼中似有关切，他摇摇头，答：“不是我。” “不是你？怎么不是你，破庙里是你，梦里是你，全都是你，我看的清楚。” 目尘灵拧眉：“你看到了谁？” 游芊芊好笑：“当然是看到你，你穿一身白衣，站在光里，跟我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分明就是你！” 目尘灵还是摇头，垂下眼帘：“那不是我。” 游芊芊更激动起来：“不是你？那是谁！” 目尘灵不再说话，目视前方，又恢复那端正的坐姿。转回视线时，他的目光好像在对面月无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游芊芊急的简直要蹦脚：“那你给我剑是做什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还知道我想回家，你什么都知道，你还不承认。”她有种冲动，想俯身抓着目尘灵的肩膀把他从座位上提起来。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本打算不问的，他偏引她来问，她问了，他又在这儿跟她装。 动静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周围的目光都向他们看来，月无也向他们看过来。 游芊芊看看左右，目光与月无的目光相遇，她忙不自在的低下头，坐回座位上。 也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对月无的目光感到心虚。 她坐回座位上，压低声音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尘灵扭头看她，原本平静的目光不再平静，流露出伤感：“我，没有目的。” 游芊芊恨恨的咬着牙，抬头迎上目尘灵的目光，呆住：“你……” 目尘灵缓缓继续道：“没有目的，只想保护你。” “可，可我……我，我不需要保护啊。” 目尘灵的回答完全在游芊芊的意料之外，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就在这时广场上躁动起来，有人喊道：“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的？ 游芊芊看看左右，见坐席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对面坐席上的月无并没有受影响，仍安静端坐着。 游芊芊看看身边的目尘灵，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他的视线，道：“你不看看吗，可能是有人闹事。”说着便欲从座位上起身，趁着机会逃避尴尬。 她刚捏住衣摆，目尘灵抬手按住她的动作：“若是闹事，大师兄会处理的。” 广场上越发躁动起来，不少人离开席位向广场后方涌去，只有前面的人似乎没有被动静惊扰到，仍端坐着，只有几个转过头来向后边看过来，不过并没有要起身看热闹的打算和冲动。 出身大门派和出身小门派的就是不一样，这一对比，小门派的浮躁没纪律全都暴露出来了。 离席涌去看热闹的都是小门派的人，有几个甚至掌门人带头一起离席看热闹。 也有知道面子的，眼看着自家子弟猴子一样跑窜出去拦也拦不住，羞愧的以袖遮面俯在案头捶胸顿足。 “可……若是你大师兄自己闹事呢。” 她已经听到有人在喊薛奇峰的名字，后面闹事打架的好像是薛奇峰。 目尘灵的神色僵了僵，向人群涌去的方向转过头去。 在广场后方的空地上，一群赤云门的弟子扭打在一起，地上有，天上也有。不过地上的人多，天上只有两人。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游芊芊还是认出了那天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就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薛奇峰，还有一个是李函。 游芊芊心中纳闷。李函她接触过，是个极温柔的人，就是有些让人看不透，不过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他怎么会和薛奇峰动手，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目尘灵已经站起身来，离席向人群走去，游芊芊也跟着站起身。不过没待她离开座位，已经有人飞过去阻止了打斗。 慕容平浑厚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胡闹！” 游芊芊心里赞同的点头：确实有点胡闹。这种场合打架，也忒不给你家掌门好不容易竖起的威风面子。还歹克制点儿，结束再打。 再竖起耳朵听他下文，却什么都没了。 就这样？也不问问情况？ 头顶突然吹过一阵诡异的风，游芊芊抬起头来，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是什么，那黑影便消失不见了。 目尘灵已经回来，拉游芊芊坐下。 游芊芊忍不住问道：“刚刚那是谁？” 目尘灵道：“是右峰主。” “右峰主？”游芊芊想起那天在赤云大殿上看到的坐在慕容平右手侧的男人。 她想问一问目尘灵这个“右峰主”是个什么来历，又觉得不妥。 目尘灵是赤云门的弟子，看他对他大师兄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在人前随便议论长辈的人。 便道:“你们峰主好生厉害啊，灵力一定很强吧。”她如此办自言自语道，原本并不期望目尘灵会有什么回应，却不想目尘灵竟回了她。 “嗯，右峰主确实厉害，这九峰山最初便是他发现的。” 说话间，广场上又躁动起来。 游芊芊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几个赤云门的弟子压着方才闹事的一众人正朝这边走来，薛奇峰和李函两人没被压着，并行走在前头。不过看气氛，薛奇峰的脸色够呛的，李函倒是一脸平静，甚至还在笑？ 游芊芊看不懂了。 她侧头靠近目尘灵：“你方才去看，你师兄他们为何打起来啊？” 目尘灵道：“不知，未走近，便停了。” 额，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哦。”游芊芊坐回身。 目尘灵转头看她：“许是起了争执，大师兄是有些冲动。” 游芊芊眨眨眼，看向目尘灵。怎么又突然这么温柔的跟她做解释。 “哦，哦，那，那你李师兄不是冲动的人吧。” 目尘灵点头：“嗯，应是发生了什么事。” “哦。”游芊芊不再看他。目尘灵的温柔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会儿也就清楚了。 她抬眼瞄一眼对面，对面月无仍安静的端坐着，不过他的目光紧盯着李函。 游芊芊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他的目光确实是落在李函身上，而不是薛奇峰手中的赤血红日上。 第136章 深藏不露 李函和薛奇峰走进大家的视线引起广场上不小躁动，游芊芊向四周扫视一眼，见前面席上那些方才不为打架动静所动的几家大门派人物相互传递着眼神，有几个鄙夷的鼻息声甚大，隔着百步远的距离仍是传进了游芊芊耳中。 “门下弟子如此有失规矩，竟也好意思妄想做仙门之尊，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穿的那是什么鸟兽皮毛！什么品味！也好意思人前显摆！” 耳力有限，辨不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来，从谁的口中发出，游芊芊忍不住在袖中给他竖了大拇指。 “就是，什么品位！说得好！” 不过她既然能够听得到，那慕容平自然也能听得到。 游芊芊探出脖子向石阶上张望，肩头一重，一只手将她按回座位上。 回头，对上目尘灵制止的目光，游芊芊尴尬，缩回脑袋。 “那个，我不是想看你们掌门笑话……”一张口，此地无银三百两，游芊芊咽下剩下的话，朝目尘灵尴尬笑笑，垂下眼帘端正坐好。 岂止是只有那一道声音，广场上此起彼伏的尽是仙门正道门派对赤云门的不瞒，对慕容平野心妄想一统仙修界的嗤鼻。 不管怎么说，目尘灵毕竟是赤云门的弟子，她这样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看热闹，总归是不妥的。 且不说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立场去看谁的笑话，她一个马上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万一表现的太出格，在这样的场合留下什么深刻的事迹，改变点什么，那她还走不走的成了…… 想及这点，游芊芊老实了，端端正正坐好，控制住眼神不乱瞟乱看，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偷瞄了一眼目尘灵的脸色，收回视线时又忍不住余光往对面扫了一眼。 月无的视线依旧紧跟着李函，似乎他身上有什么吸引着他的东西。 薛奇峰和李函等人已经走到石阶前，在石阶前停下，两人虽谁也不愿多看谁一眼，但还是毕恭毕敬的一同朝石阶上行了叩拜大礼。 待二人起身，慕容平的声音自石阶上传下来，回荡在整个广场上空。 “何事，你二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大约在声音里使了五六成的灵力，才制造出如此回荡的效果，将广场上的躁动声暂时压制平息下去，只留他一人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 为了面子上的功夫，倒是对自己的灵力够舍得。 游芊芊竖起耳朵听着前面传来的动静。 先回话的毫无意外的是薛奇峰。 “回禀尊主，实在不是弟子不知规矩，而是这李函意图行不轨之事，被弟子撞破，抓到现行，还咬死不承认！” 薛奇峰话回的底气十足，像是真的抓到了李函的什么把柄，语气甚至有些急切，想要一口气将事情始末道完，不过慕容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哦？当真有此事？李函你说！如实说来！” 慕容平不怒不愠，只端好自己的架子，摆好自己的微风，依旧用出五六成的灵力说话。 那李函却不急不躁，甚至不急着辩驳什么，只发出一声轻笑。 薛奇峰见状，抓住时机，给他再扣罪名。 “尊主，往日这厮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其实根本不把尊主放在眼里，今日在如此场合之下更是猖狂，被我抓到现行，这是自知狡辩不成了，便露出真面目来！” 好话坏话全给薛奇峰一人说了，自始至终李函只发出一声笑声，什么也没说。 薛奇峰一席话句句捡慕容平不爱听的往狠里说，果然，慕容平大怒。 “放肆！李函，你这是什么态度！反了不成！” 他一拍椅座扶手，石阶下立马涌上一众赤云门弟子将李函团团围住。 游芊芊实在忍不住了，再次从座位上探出身，这次目尘灵没有制止她。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那李函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应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是真的如奇峰所说，那他未免也太笨蛋了点，偏让薛奇峰给撞个正着，还抓到现行。 怎么想，游芊芊都觉得不合理。 不是这赤云门想搞什么事情，在自导自演什么大戏吧。 她看看身旁的目尘灵，见他凝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神色很是凝重。 突然，前面传来李函的笑声。那笑声不再似方才正常的轻笑，而是很放肆的大笑。 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李函的笑声吸引过去。 游芊芊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这赤云门在搞什么鬼？唱大戏给我们看？” 果然，不止她一人觉得奇怪。 笑声只在广场上空回荡了一会儿便停了，没有太过分。笑声停下，李函缓缓徐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师兄，你话说的不对，我帮你纠正一下，首先，不是你抓到我现行，而是我抓到你们的现行。” 与薛奇峰的急躁相比，李函就平和多了，他一点儿也不急躁，甚至悠闲有余。 不用想，接下来定是薛奇峰跳脚的声音。 “你抓到我们现行？李函，你脑子没问题吧！别是给我打傻了吧！” 竟然没有跳脚，甚至还有点冷静。这让游芊芊感到有些意外。 只听李函再用那平和悠闲的语气缓缓回道：“多谢师兄关怀，李函无碍，师兄灵力虽确在我之上，又得赤血红日在手……” 顿一顿，继续道:“不过重伤我，还是有些勉强的。师弟很好，没有受伤，倒是师兄，腿可还好？回去可要好生休养，若不然，有个好歹，师弟要好生愧疚了。” 不仔细听，好像句句都是关怀的话，那调笑的语气就好像和薛奇峰关系极好，只是在和他闹着玩，可是仔细一听，句句刺耳，又是这样语气说出来了，别说是薛奇峰，游芊芊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李函看着不动声色，这也太阴狠了，真是一点儿面子不给薛奇峰留啊。” 只听“噗”地一声异响，游芊芊忙起身去看，只见石阶前原本好好站着的薛奇峰勾着腰，地上一滩深色液体。 不用看清那地上的液体是什么，游芊芊也猜得出是刚刚那一声异响是发生了什么。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那地上液体的阴影，得是喷出了多大一口鲜血。 太狠了！这李函太狠了！ 第137章 找出凶手 游芊芊只以为那薛奇峰是被李函一席话气吐血的，并未往深里想，目尘灵突然开口道:“大师兄受伤了。” “可是方才打架时受的伤？”游芊芊忙转身，一脸八卦。 目尘灵点一点头。 游芊芊心道，看来这李函真的深藏着点儿本事啊，他方才所说是真的，薛奇峰真的打不过他。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按理说，应该薛奇峰更厉害才是，那赤血红日剑可不是个摆设，那可是仅次于月无善念剑的灵剑。 难道是因为他刚拿到赤血红日，还没用上手？ 游芊芊正自己胡乱猜测着，一抬头对上目尘灵的视线，见目尘灵拧着眉心看着她，她立马不自在起来。 “那个，我不是觉得你大师兄不厉害，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大师兄打不过你李师兄。” 目尘灵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向身后的方向看一眼，那个方向视线范围内可以看到广场尽头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个奇怪塔尖。 再转过头时，他对游芊芊道：“不是，是此前受了伤。” 游芊芊咂摸着他话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次目尘灵却没回她。 前方薛奇峰和李函还在“争执”，只是这次李函主场，薛奇峰无话。 “……想是师兄确实误会了我，如此便将她们带上来吧，相信尊主心中自有定断……” 他顿一顿，向后看一眼：“大家心中也会有定断。来人，请她们上来。”说完转身向后，朝天空一扬手。 广场上所有人都默契的暂停了交谈私语，齐转头向后张望。 游芊芊他们所落座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席坐的末尾了，前面的人突然都往后看，游芊芊第一反应本也是跟着众人向后看，但忽然想起什么，忙将视线看向对面。 对面月无仍端坐着，一点儿也没被广场上的动静打扰到，他好像在出神想着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忽然，他抬起眼帘向前看去。 四目突然相对，游芊芊心脏猛地一骤停。 他，他是在看我吗？他认出我了吗？ 游芊芊紧张的不敢呼吸，身体也僵硬住，不敢动一动。 就这样不知对视了多久，广场上突然躁动起来，动静很大，吵嚷声在耳边都沸腾起来。 对面月无终于移开了视线，被动静所吸引。 游芊芊得救一般松懈下来，整个人向下瘫软下去。好一时，她才回过神，意识到广场上的不对劲。 转头向周围看，坐席上的好多人都站了起来，有人甚至拔出了佩剑，似乎要向什么人发起攻击。 游芊芊有些看不明白，看向目尘灵解惑：“大家这都是怎么了？”目尘灵却没有听到似得，眼睛一直紧盯着一个方向，眉头拧的都快打结了。 游芊芊见他这般神情，心里更疑惑了，顺着他的视线向他紧盯的方向看过去。 坐席前方的中间过道里站了一排人，确切来说是一排女子，她们妆容打扮各不相同，手中并无佩剑，似乎不是仙修门中人。 游芊芊扫看一眼广场上的众人，坐席安排虽有意无意的将每个门派的人打乱分散开来，但哪个属于哪个门派还是一眼能看得出的，各个门派的派服都是有自己特点的。再看那一排女子，却是当真不属于广场上在场的任何一个门派。 这些女子是什么人啊？游芊芊心中困惑。 看向目尘灵，他还是那副样子。 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谁能告诉她一下啊。 正在她不明状况，一头雾水，迷茫之时，耳边传进两道声音。 “这慕容平也太不像话了，还以为他是真的得了什么正经的修行法门，不想竟是拿女子炼药……实在是，实在是……” “把我们骗来这里，竟是做这种勾当，实在猖狂，仙修门若再继续容他，岂不是要为天下人所唾骂！” 游芊芊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又听到一些片段，什么“炼药”，什么“杀人偿命”，什么“背信弃义”…… 等等，杀人？慕容平杀了谁？ 临旁坐席上的人突然站起来，离开席位，走至过道上，拔出佩剑指着石阶上：“原来是你这厮杀害了月华真人，偷袭了月华门，可是害我们找的好苦。” 慕容平杀了月华真人？游芊芊坐不住了，从坐席上弹起来。 那人话说完，坐席上还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月无和目尘灵没有动作。 游芊芊只觉脑袋一片混乱，理不清。 凶手这就找出来了？怎么找出来的？过程呢？ “这位公子，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些女子是慕容平抓来炼药的？” 一道声音落入耳中，低沉而有力，清亮又浑厚，广场上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游芊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石阶下首位的坐席上，走出一位白衣人，那人气度极不俗，周身好像流动着光华。 听声音，有些年纪了。 隔得太远，游芊芊有些看不仔细，但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一众青衣白衣弟子，她立马知道了是谁。 是青峰山的刘青云。 仙修门真正的大佬人物开口了。 游芊芊看到李函上前一步，朝刘青云恭敬的行一礼，缓缓启口道：“在下却无能够拿到明面儿上的证据，不过，且听在下细细说来，诸位再做判断，看在下是否说了谎，捏造了什么。”他说完，朝四方各鞠一躬。 他言行举止都很有礼数，一点儿没有让人觉得猖狂不适的地方，广场上众人都满意的点一点头，觉得可以一听。 那慕容平坐在“兽王”座上，俯视着众人，样子却是十分滑稽，没了威风，更像个供人赏看的小丑。 也不知那李函是使了什么法术，那慕容平竟也不跳出来辩驳，广场上一众赤云门的弟子也都不动一动，只有那站立不住要靠着身旁人搀扶才勉强不倒下的薛奇峰惨白着一张脸怒视着李函。 这李函如此淡定，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下揭发慕容平的恶行，必定是拿到了慕容平罪行的铁证，可是他却又对众人说自己没有拿得出的证据，这又是要做什么戏码。 第138章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中秋之夜，月华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满山横尸，血流成河，门中弟子无一生还，唯有那月华真人于三年前云游时捡来的小儿不见了身影。 于是便有人猜测是那小儿残害了月华门满门。 可是谁也没有证据，大家都只是凭空猜测。于是众仙门集体搜捕那小儿下落，以寻求月华门灭门真相。 十年后，江湖上开始出现一桩又一桩离奇命案，官府调查，仙门追捕，皆未能将凶手缉拿归案，于是又有人猜测，是那小儿所为。 “……那小儿何其无辜，且不说二十年前小儿才仅十二三岁，身患恶疾，行动尚不能自己，如何杀得了仙门数百人，又是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做到，此等推断何其荒谬！” 李函转向众人：“试问在场诸位，月华仙人仙修如何？” 广场上躁动起来，有人开始悄悄议论，有人站出来回答：“自然是仙修门中少有的仙修大能者。” 李函朝那回话的人拱拱手：“这位仙者所言极是。”转向众人，“月华仙人当年所达境界乃是仙门公认的少有的大能者，大能者的境界如何，想必诸位心中比在下清楚。如此一位仙修界大能者岂会被一孱弱小儿杀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游芊芊听的激动。她怎么可能设计这么简单的情节，可是凶手…… 那站出来答话的人被李函奉承了一句“仙者”十分欢喜，朝周围人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当不起“仙者”之称，是那李函夸张了。他正“受宠若惊”忙活着，听到李函接下来的话，脸色刷地一变。 “什么孱弱小儿，你怎知他就是孱弱小儿，你亲眼见了？二十年前，你也不过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儿，当年发生的事儿，你就清楚了？” 游芊芊忍不住摇头。此人听话只听半句，言语粗鄙，看着还是个仙门之长，也不知是怎么当上掌门的。 那人话说完，他身旁的人便坐不住了，小动作拽他的衣袖，脸上的愁色似乎在说“你可快坐下吧我的祖宗诶，面子都给你丢光了”。 游芊芊撇看过去时正好看到这一画面，忍不住想笑，没敢笑。广场上的气氛很严肃，这个时候她若搞出不合时宜的动静，肯定会成为焦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向那李函，意料之中，李函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一点儿没有生气，甚至还笑着依旧得体恭敬的向那掌门人拱拱手。 “仙者说的极是，二十年前在下确实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儿……”他顿一顿，笑着道，“在场的一半儿人二十年前怕都是穿开裆裤的小儿。” 他像是在和好友开玩笑一样的轻松语气，游芊芊听了都忍不住想笑，广场上也确实有人发出笑声，不过是寥寥几声，很快便打住了。 游芊芊心道，这个李涵着实不简单！着实深藏不露！ 便听李函继续道：“正如仙者所说，在下当年并未亲见那小儿是如何个模样，在场诸位想必对当年中秋之夜月华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清楚，既然大家都是未亲眼所见，又如何能说那小儿就是凶手，要我说当年月华门的灭门惨案凶手另有其人。” 广场上又开始躁动起来。 有人不满道:“你在这里绕来绕去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凶手到底是不是慕容平！” “就是，凶手到底是不是慕容平！” 游芊芊扫一眼广场上的情况，站出来喊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零散小门派人物，大门派的大人物都沉默着没有发言。 李函这人还是挺会看人说话的，他并不理会那些喊话的小人物，继续道:“二十年前，月华门灭门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他看向青峰山和云雀门的方向，目光停留在尧阙落座的坐席上。 “二十年前，慕容平还是云雀门下一名没什么资历的普通弟子，可是离奇失踪了数日之后再次出现却功力大增，打伤同门师兄弟数十名，如果我调查的没有出差错，尧掌门当年也为其所伤。” 广场又是一番躁动。 “那慕容平不是在月华门灭门之后才叛离的吗？” “就是，不曾听慕容平打伤过谁，他不是在夜里诱拐走几个门中小辈逃出云雀门的吗？” 李函看着尧阙，并不着急，等着他。 广场上所有人都看向尧阙。 尧阙抬眸看一眼李函，面上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动。 他落座的位置正好是游芊芊他们所坐落位置的同一侧的正前方，游芊芊探出整个脑海也没能看到他，只能拼命竖着耳朵去听，生怕漏掉重要的信息。 过了好一时才听到前面传来动静，只听尧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低沉浑厚，带着冰冷的口气：“是，确曾打伤过我。” 广场上众人沸腾了。 “竟有此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当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是啊，什么也没听说过啊！” “那慕容平当年不是个残废吗，听说连剑也御不起，怎么打伤的尧掌门？” “我记得没错的话，尧掌门当年的仙修已经到了大能者的境界，怎会被连剑也拿不起的慕容平打伤？” …… 游芊芊:“……” 听话能不能别只听一半，人家不是说了失踪后再出现时功力大增嘛！ 游芊芊心中也感到很困惑，不过她困惑的点却不在慕容平是怎么打伤尧阙的和为什么当时“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这种显而易见的愚蠢的问题上，而是在李函所说的“离奇失踪”上。 被人打伤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况且还是被一个仙修界公认拿不起剑的人打伤，要是换她，她也不让事情传出去。 什么叫“离奇失踪”，失踪就失踪，怎么就“离奇”了？当年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为什么慕容平会失踪？他是如何突然变强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世外高人，被高人指点了？ 游芊芊脑海里上演着各种可能的猜测，此时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听众，一个吃瓜看戏的听众。 第139章 欲加之罪 “在下自知此举多有冒犯尧掌门，但实在需要还大家一个真相，若不然，恐难给出一个让在座诸位满意的说法，在下斗胆，不知可否请尧掌门细说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平是如何将您打伤，又是为何要将您打伤？” 那李函向前一步，躬身拱手面向尧阙，引起广场上又一阵躁动。 角落里一道声音喊道：“尧掌门，你就说吧！你不能为了自己一时面子，让大家这么多年一直寻真相而不得，这不是在纵容包庇真凶吗！” 说话的人不知是说话时没过脑子，还是过了脑子有心为之，听的游芊芊都听不下去了。 这厮，要么就是个脑缺，要么就是个不怕死的！ 游芊芊忍不住吐槽，可转念一想，那人的话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她心情复杂的扫视一眼广场上众人，隐隐意识到一些她几乎快要忽视的东西。 这个世界，太过于真实存在了，哪怕一个小角色都是那么的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 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的这么觉得过，可是这一刻，她心里忽然生出极大的恐惧。那恐惧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在一瞬间扩大开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下意识的去抓目尘灵的衣袖，抓住了，紧紧攥在手里。 目尘灵扭头看她，她也没觉察，只是拼力集中精力想着一件事：土疙瘩在哪儿，为什么不出现？ “……如在座诸位皆知，慕容平在制丹炼药上颇有一些天赋。这怕也是在座诸位今日为何会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当年，我本于玄虚洞中闭关，门中弟子突然来禀报说门中一女弟子失踪，我因而提前出关。那失踪的女弟子乃是我门下首徒凌纤纤……” 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游芊芊回过神，茫然的看向目尘灵。 目尘灵朝她笑笑，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他的手看起来很单薄，但掌心很温暖，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游芊芊只是稍稍呆愣了一下，垂下眼帘。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将手抽回，任着目尘灵那样握着她。 “诸位可能对我这位徒弟知之不多，实不相瞒，纤纤乃是我当年极为看重的一名弟子，可惜……”尧阙叹一口气。 “当年纤纤失踪了有数十日，半月后，门中弟子在离山门不远的一处山洞中发现了数十名昏迷不醒的女子。” 广场上开始有人低声议论，游芊芊听到有人说道，“是了，当年四方各处流传着一个传闻，说慕容平修剑道不行，便欲意修行歪门邪道，以丹药助修行，传闻说他竟然想要以活人精血炼药制丹……” “当年便有人看到他诱拐妙龄女子用以制药，如今更是猖狂，竟然还想要让我们同他一起修行邪术！” “传闻果然是真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只听尧阙以倾注着灵力的低沉声音继续道：“慕容平欲意以邪术修行，有违天道人伦，但他当时毕竟是我仙修门中人，事关仙修门声誉……”他的声音低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一时心软糊涂，念及其自幼在山门中长大，又是初犯，未伤及人性命，便只是将他关入禁闭室思过，并未予以重罚……” “不想，他以邪术助长了修为，入魔迷了心性，不仅不认错，还对同门大打出手……便是当时的我竟也不能将他控制住。” “那晚，他将我打伤，便下山而去，我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做了赤云门的掌门。” 尧阙说完，面向众人：“诸位，倘若真的是慕容平做下那些天理不容之事，我尧阙有脱不开的责任，愿受仙门百家公正决断。”他说着自发髻上取下玉簪，双手捧着躬身面向众人。 广场上的议论声一下子都停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 刘青云自席位上走出，上前扶起尧阙：“尧掌门言重了，此事岂是你一人之过，仙门百家都有责任。” 像是提前做好了排练，广场上众人齐躬身面向尧阙：“尧掌门言重了。”而坐席上除了赤云门中人，唯三人没有起身跟着一起。 游芊芊看看身旁端坐着的目尘灵，再看看对面坐席上端坐着的月无。两人如玉雕假人一般，一动也未动，那目视前方的神态竟微妙的有几分相似。 忽然，游芊芊注意到一点，两人的视线并不是在目视着前方，而是在互看着彼此！ 薛奇峰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何证据证明掌门拿这些女子来炼药了，你们皆未亲眼所见之事，仅凭一些谣言传闻，便随便猜测下定论，还自称什么仙门大家，我看还不如一些山野莽夫！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之后，他又喷出一口鲜血，这次就是有身旁人扶着竟也站立不住，向下跌坐在地。 身边的目尘灵突然站起身，游芊芊忙将人拉住：“你现在不能去，你去了，你就会被认为是和慕容平一伙儿的！”说完游芊芊沉默了。 什么叫是一伙儿的。目尘灵本就是赤云门的弟子啊。 “总之，你，你说过要保护我的，我现在需要你保护，你哪儿也不能去，否则就是食言。”游芊芊死死拽住目尘灵的手，别过头不去看他。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这是赤云门的地盘也无用，这么多仙修门的人聚集在这里，大人物全都在，倘若慕容平真的犯了那些事儿，今日，便就是仙门百家讨伐慕容平的大会！别说目尘灵现在不冲出去露脸，就是他赤云门弟子的身份，恐待会儿也是一场麻烦。 游芊芊只觉得脑瓜子疼，她的要紧事儿还没办，看这情况，恐怕是办不了了。 “师兄，你可是亲眼所见这些女子是我从何处救出，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慕容平所做之事与你无关，仙门百家自有公正决断，你不必恐慌。” 又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李函像是存心想要将薛奇峰活活气死。 又听到一阵猛咳，这一次那咳嗽声越发无力。游芊芊听的心都揪紧了。这薛奇峰太过偏执了，偏执的有些让人不能理解。 “你，你说掌门以活人炼药，又说，说掌门杀了月华真人，屠了月华门，可能拿出证据来！咳咳咳……” “我师父，确实做些一些糊涂事，但那些事绝不是他做的，你空口无凭，休要污蔑于他！” 师父？慕容平竟是薛奇峰的师父吗？ “是，大师兄是掌门一手带大，掌门于大师兄如同父母，所以大师兄……”所以什么便不用再多说了，游芊芊心中已了然。 目尘灵似还有话要说，目光深深望着前方：“我是由大师兄一手带大，大师兄于我亦是父母。” 第140章 恶龙初现 “我是由大师兄一手带大，大师兄于我亦是父母。” “这……”游芊芊心中已没了什么惊讶，只是再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放开抓着目尘灵的手。 “你说过要保护我，可还算数？” “当然。” “那好，你想过去便过去好了，我不拦着你。”说完，她扭过头，不再看着目尘灵。 等了一会儿，不见目尘灵起身，前方传来李函的声音。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大家只要看一样东西，便什么都清楚了。” “什么东西？”众人纷纷好奇。 游芊芊也扭过头去向前张望。 只见那李函从腰间拔出佩剑，突然指向兽王座上的慕容平。 “右峰主，你还不打算现身吗？”他说着，挥出手中佩剑，那佩剑便向兽王座上的慕容平飞去。 在即将刺向慕容平胸膛之际，那剑突然转向，向立在兽王座一旁的右峰主而去，直指那右峰主的颈部。游芊芊慌忙闭眼。 只听广场上一阵惊呼哗然，游芊芊慢慢睁开眼。再往石阶上看去，那右峰主消失不见了。 “人呢？”四处寻找，李函的声音自石阶上传来。 忙扭头去看，那李函不知何时飞上了石阶，正站在兽王座旁，而在他身后，赤云大殿金色的石壁上，他挥出的佩剑刺穿着一件黑色斗篷钉在石壁上。正是那右峰主的斗篷。 “右峰主他……”游芊芊看向身边的目尘灵，这才看到目尘灵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中抓着他那系着红绸带的佩剑，那佩剑原本是放在桌案上的。 再看四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月无也从席上起了身。 游芊芊茫然，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正当她困惑不解时，广场上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起来。 地……地震了？游芊芊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 她忙拉拽目尘灵的衣袖：“快，地动了！”她一拉没拉动，抬头去看目尘灵，见他视线紧紧盯着广场后方。不只是他，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广场后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游芊芊抱住桌案探头往后看，那广场后方，众人视线所望之处，那悬在半空中的塔尖崩裂了，碎片蹦的到处都是。 广场边缘，那九条连接着环绕广场的九座山峰的铁链剧烈晃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 九座山峰没有颤动，只是铁链在颤动，看清这一点后，游芊芊这才意识到不是地动，而在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又陷入了更大的恐惧。 不是地动，那便是这广场之下镇压的东西在动了！ “不好！”没待她来得及去抓目尘灵的衣袖，广场一阵强烈的颤动。 颤动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站立在广场上的好些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有几位仙修大能者提前预知到了，飞上了半空。 游芊芊牢牢抓着桌案，还是没能稳住自己，连着桌案一起被掀翻在地，桌案压在了腿上，狠狠砸了她一下。 目尘灵也狼狈的摔倒在地。 广场上摔的摔，倒的倒，滚的滚，一片混乱。 谁也没来得及顾及谁，第二波颤动又来了，这次来势倒是没那么猛烈了，可是伴随其传来的怪异声音却让众人心中都生出极大的恐惧。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像是一只沉睡的巨龙觉醒发出的鼻息声，又像是天上闷雷翻滚的声音。 游芊芊咬牙推开压在腿上的桌案，从地上爬起来，伸着脖子向广场尽头看。 方才还晴朗碧蓝的天幕像是突然被一张巨大的灰布遮盖了住，广场上一片雾气腾腾。恍惚间游芊芊觉得自己又站在了来时那道登山的石阶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由于不安，呼吸便有些急促，可是空气的味道好生奇怪。她呼吸了几口，越发觉得不对。 空气中有股子腥甜之气，虽不难闻，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耳边那难以形容，令人恐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靠自己越来越近了。 游芊芊看看四周，周围东倒西歪着好几个身影，可是却唯独没有目尘灵的。 “目尘灵你在吗？你在哪儿？你能不能到我这边来啊！我害怕！” 没有声音回应她，她再呼唤，还是没有声音回应她。 她心里一下子没了安全感，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越发强烈。 她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可是手脚冰凉，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勉强支撑起半个身体。 “目尘灵！你回答啊！你在哪儿？” 还是没有声音回应她。 那令人恐惧的诡异声音就好像贴着她的头皮在她头顶游荡。游芊芊几乎要崩溃了。 忽然，一道粗重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山……” “什，什么？”游芊芊明显感觉到头顶有什么异物，一股强劲的寒气透过她的头皮直往她体内灌，使得她的头皮阵阵发麻。 “山，是你吗？” 那道声音粗重极了，又沙哑的厉害，可是声音却很响亮，好像是来自九天之上，又好像是来自深渊之下。 游芊芊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崩溃出声。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声音是在跟她说话，但她不清楚别人是不是也有和她一样的感觉。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视线一点点上移，先看到的是如山体一样的巨大影子，待到视线仰到头顶，游芊芊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鸣响，然后她的眼前黑了一黑。 她眼睛看到了一个什么生物呢？一条龙？不像。它没有龙鳞。它周身的皮肤像是山体和树皮的结合。可若说它不是条龙，它却拥有和巨龙一样的身体。 “不，你不是她，不是……” 游芊芊的脑子本该已经不会思考了，可是她却在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的发出了疑问。 “不是谁？” “是，是恶龙！恶龙冲破结界了！” 耳边一声惊呼，让游芊芊猛地回过神。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广场上的众人聚在一处，人人手中持着长剑，所有人脸上都是惊恐的神情，视线一齐看着同一个方向，她的头顶。 第141章 混乱 方才发生了什么，游芊芊好像失忆了一般竟全不记得了。 她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在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中寻找目尘灵的身影。刚走出一步，一道白影自眼前闪过。只听众人一声惊呼。 “公子，你可别乱来啊，那可是恶龙！”人群里有人喊道，更多的是大家倒吸冷气的声音。 游芊芊停住，缓慢转回头，震惊的看到身后一条巨龙立于天幕。 那巨龙有两座山峰那样巨大，这还只是露出的半个身体。 脑袋嗡的一声，游芊芊想起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和巨龙对视了，巨龙的眼睛是灰色的，暗淡无光，像一潭死水。本该是可怖吓人的，可是她看着却觉得心疼。 游芊芊觉得自己心跳的声响突然变得很大，大到震耳。心脏好像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一般。 方才那自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影是一个人，此时正向那巨龙飞去。那人手中好像持着一把剑，那剑通体发着寒光。此情此景，实在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她梦到的那个梦境吗？ 可是那个梦她没有做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等，那不是月无吗？ 越看那飞向巨龙的白影，游芊芊越发觉得眼熟，在她确认了那白影是月无之时，几乎是同一时间，月无持着善念剑刺向了巨龙。 游芊芊心跳停止，世界好像跟着她的心跳一起静止了。善念剑剑身刺进巨龙的头颅，剑身发出刺眼的强光。 “你是谁？” “我是山。” “山？你也是山？” “是啊，你呢，你不是山吗？” “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 游芊芊不确定自己的魂魄是不是被善念剑发出的强大力量震出了身体，但她好像到一个异世界去了一会儿，还听到了一段对话。 “快，用它刺到同一个位置，这样你就能回家了！” “回家？”游芊芊猛然回过神。 “是！用它刺到同一个位置，你就能回家了！” 游芊芊扭过头，土灵珠飞走她眼前，而半空中除了浮沉着的土灵珠还有一把剑。不，不是一把，是很多把。 很多把剑藏在一把剑中，但游芊芊就是看清了。 思绪重回大脑，游芊芊看着土灵珠，心中疑惑它怎么突然出现在眼前：“刺谁？什么同一个位置？” “恶龙啊！你快刺，不然就来不及了！”土灵珠似乎很着急，催促道。 游芊芊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刺它就能回家了？” “你刺就是了！刺了就能回家，不骗你！” “可是……为什么？”终于能回家了，游芊芊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求个什么明白。大概太突然，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 土灵珠越发着急，不停上下沉浮着：“这么说吧，这恶龙体内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杀了它，蕴藏在它体内的力量就会释放出来，像你来时的雷电一样，足够送你回家。” 听着好像没什么不对，可是游芊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回家。她心里当然是想回家的。 犹豫着，游芊芊伸手抓住浮在她眼前的那把剑。既然要走了，那就再看最后一眼，也跟目尘灵道个别。游芊芊回过头，看向聚集在身后的人群，一一扫过，没有看到目尘灵的身影。 土灵珠在她耳边催促道：“别犹豫了！错过你就回不去了！” 游芊芊收回视线，就在她恋恋不舍收回最后一点余光时，她瞥见广场边缘处站着的人影。 心里一跳。那是目尘灵。 那身影离她很远很远，可是她就是觉得那是目尘灵。 喊他，他能听到吗？ “既然不想留在这里，还留恋什么！”土灵珠的声音传进耳中。 是啊，既然不想留在这里，还留恋什么！游芊芊彻底收回视线，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 转头对土灵珠道：“我飞不上去，你得帮我。” 浮沉在半空中的土灵珠突然旋转起来，通体发红。 “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游芊芊话还没问完，大地突然猛烈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她忙看向巨龙所在方向。月无不见了身影，那原本刺进巨龙头颅里的善念剑没了。 “月无呢？” 铮的一声，手中握着的剑挣脱出手，剑落向大地，在摔向大地的前一刻碎裂成数片，化为数把剑身不同的剑。 游芊芊看着散落在脚边的剑，愣了一愣。 这些剑不就是土灵珠让她集齐的那十二把仙剑吗？ 在看到目尘灵赠她的那把清波剑时，游芊芊抬头看向远处。那原本站着目尘灵的地方却不见了目尘灵的身影。 半个时辰都没有的时间内，她竟频频出现幻听失忆，现在竟还出现幻觉了。她分明清楚的看见了目尘灵的身影，不过才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游芊芊不知是该笑好，还是该慌好。她只觉得脑袋又疼起来，心中一片烦躁。 “凌纤纤？怎么有两个凌纤纤？”耳边传进一道声音。 游芊芊捂着脑袋抬起头：“什么凌纤纤？又发生了什么啊？”她的心情近乎是暴躁的。 就在她想看看究竟，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视线慢慢清晰，她人已站在半空中，远远离开了广场，站立在铁链封锁的深渊之上。 向脚下只瞄了一眼，游芊芊差点吓死过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游芊芊几近崩溃了。 “你不是凌纤纤。”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游芊芊实在受够了，吼道：“我他妈谁都不是！”她心中后悔极了，后悔不该犹豫。她就该听土灵珠的，照它说的，立马一剑刺过去。 “你既不是她，为何要化作她的模样？”头顶的声音继续道。 游芊芊真的想骂娘了：“老娘乐意！你管得着！”她扭过头，看清身后人，竟是凌迟。 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人喊有两个凌纤纤？ 理智回归大脑，游芊芊忙看向四周寻找。方才陷在情绪中，她竟然没听见打斗的声音。 脚下方的广场上一片混乱，打斗声十分激烈。有一红衣女子站在广场中央，一条散发着红色光晕的长鞭围绕着她在飞舞，而她四周围满了仙修门众人。 激烈的打斗声正是因那红衣女子而起。 “那是？” “真正的凌纤纤。”凌迟道，声音清冷。 游芊芊感觉到腰身一紧，眼前忽然景物快速闪过，下一秒她竟回到了广场上。 转身寻找凌迟，却寻不见身影了。 真正的凌纤纤？真正的凌纤纤没消失？ “妖女受死！” 身后一声怒喊，游芊芊只觉得腹部一凉，紧接着她便站立不住向下倒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在她倒向大地的那一刻，她看到目尘灵向她飞来，看到土灵珠浑身赤红，在半空中不停旋转，还看到一道白影自广场尽头，那铁链封锁的深渊之下飞出来——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月无。 第142章 母子相见 游芊芊缓缓睁开眼，周围是陌生的景色，先进入视线的是湛蓝的天幕，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我……这是在哪儿啊？”刚一动作，腰腹部传来一阵刺痛。 “别动，你受伤了。”目尘灵的声音响起。 游芊芊看不见他人在哪里，但听他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她想起自己好像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剑。 脑袋很沉，思绪很杂乱，她想不起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清楚一点，她回不了家了。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她心里不知为何就是清楚，她回不了家了。 忍着不适稍稍侧过头，瞥见脸边有几缕银白丝线。她心里疑惑，伸手去扯，然后手便僵住了。 银白的发丝自手中滑落，砸落在她眼睫上，带着微凉，刺痛着她的皮肤。 “我……” “你受伤了。”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目尘灵回道。 游芊芊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残破的笑:“这次，我又睡了多久？”她声音极轻的说道，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没睡，只是昏过去了。”目尘灵的声音回，极致的温柔，可是游芊芊此时的状态，并不能觉察到这一细节。 沉默了许久，游芊芊叹口气:“跟我说下都发生了什么吧。”看着脸旁凌乱的银白发丝，她的声音很无力。 “好。” 光线被遮住，目尘灵的身影进入视线，游芊芊感觉到身体被挪动了一下，惊觉自己是躺在目尘灵怀中。 目尘灵未挽起的一半头发从他肩头滑落，垂在身前，发梢刚好垂在她脸颊上，刺刺痒痒。 “那石台之下一直封印着那恶龙，已有数百年之久。百年来，并无人知晓……” “掌门与那恶龙做下交易，为仙修门所不容，已被除去掌门之位，看押起来，门中一切事物暂由李函师兄执掌，大师兄他……” 听着目尘灵的讲述，游芊芊慢慢记起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大概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那薛奇峰说不需要证据，因为恶龙现身直接就证明了慕容平与恶龙做下了交易。 那右峰主其实并不是人，而是恶龙的幻形。慕容平能够在九峰山那样的恶劣之地建立赤云门完全是因为有恶龙在暗中帮着他。 他既然与恶龙做了交易，那在一夜之间屠杀月华门便不是什么难事了。仙修门自然不能容他。 一切看似好像都说的通了，可游芊芊却觉得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既然慕容平和恶龙是一起的，那为何慕容平有难恶龙不帮他。反而以那么笨的出场方式害了他，害他被仙门处置。 说那恶龙是李函召唤出来的看起来才好像更合理些。 一条恶龙就给慕容平定了罪，那那些女子的存在不是显得很多余吗？ 还有，既然那恶龙百年来并无人知晓，那李函是怎么知晓的？为什么恶龙一出现，众人就都认识它了？这完全说不通。 有太多不合理之处，可目尘灵却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察。 游芊芊正要问，一道女声打断目尘灵的话，抢先了她一步。 “不是慕容平！你根本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游芊芊循声侧过头，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目光上移，她看到一个模样跟她生的一般无二的女子站在她身前。 女子一身红衣似火，眉头紧蹙着，好像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气。不过女子却没有和她一样的白发。女子是年轻的，而她已青春不再。 游芊芊看的有些发愣，等回过神来，眼角一片湿凉。她忙慌乱的抬手去擦眼角，动作牵动伤口，引来一阵锥心的疼痛，疼得她脸都抽搐了。 目尘灵抬手要帮她，她捂住眼睛遮住脸摇头：“我没事，缓缓就……好了。”声音已是残破的不成样子。 凌纤纤没有消失，那她会不会消失。她回不了家，是不是就会死在这里？ 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目尘灵安抚她：“别怕，她是她，你是你，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游芊芊移开手，不解的看着目尘灵。目尘灵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笑看着她，柔声道：“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不得不说，这是一句让女生无法抵抗的话。 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捧住了游芊芊那颗摇坠不安的心，掌心的温度熨烫着她的身心，让她精神一点点放松。 她看着目尘灵，开口道：“可我已经受伤了。”说完，她认真看着目尘灵的反应，然后笑了。 目尘灵神色僵了僵，目光沉了一下，眼帘垂下，在看到游芊芊扬起的嘴角和舒展开的眉心时，他的目光更沉了。 红衣女子在游芊芊身旁蹲下，牵起游芊芊的手：“你果真跟我生的一般无二。” 游芊芊被女子的声音拉回神，转头看向红衣女子。 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很神奇。游芊芊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和一个跟她生的一般无二的人这样面对面。 她犹豫着道：“你果真是凌纤纤？” 红衣女子不答：“你呢？你叫什么？” “我，我是……”我是谁呢？忽然之间，游芊芊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她看向目尘灵。 “她是她自己，游芊芊。” 游芊芊心中骇然：“你，你怎么知道？我，我从没有说过。” “你不用说，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一直是你自己，只是有些事你忘记了。” “我忘记了？”不对，不对。她的记忆是出现过混乱，可是这件事她还是清楚的。她记得刚来到这里时，目尘灵问过她的名字，那时她不知为何无法说出自己的名字，便将名字改了一下，意外的和凌纤纤的名字撞在了一起。再之后，他们便以“纤纤姑娘”称呼她，并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是土灵珠告诉你的？”土灵珠进入过她的思想，这个世界只有土灵珠知道她是谁。 “对了，土灵珠呢？”她忽然想起昏迷之际看到土灵珠浑身发着红光，好像要着了一样。 “碎了。”目尘灵道。 “碎了？怎么碎的？” “灵力衰竭而破碎。” 游芊芊摇头不信：“不，你不知道土灵珠，你没见过它……”说完她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罢了，碎了便碎了吧……”到底，她对它并没有了解多少。 “你说不是慕容平，那你又知道什么真相。你没有消失，为何让江凌寻不到你。你可知道那孩子他……” “你们说完了吗？还要说吗？不说的话我就将这个女人带走了。” 第143章 妖女 一身红衣，发髻高束，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脸桀骜不耐，却掩不住少年眉目中的青涩稚气。 银鞭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向前走来，少年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了蹲在游芊芊身边的红衣女子，好像女子并不存在。 “凌儿……”红衣女子，真正的凌纤纤站起身。 一高一矮两道纤细身影，一冷漠，一满目欢喜，不同的脸庞，可眉目之间的气韵却是那样相似。 “不好意思，你挡了我的路，可否让一让。”江凌看也不看凌纤纤一眼。 游芊芊来回看着两人的脸庞，心中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江凌必是知道凌纤纤的模样，否则他不会将她认作他的娘亲。 或许是通过画像，又或许是儿时一些模糊的影像，又或者是凌迟告诉他的，总之江凌知道凌纤纤的模样。 而两个人穿衣品味如此相似，江凌几乎是照搬了凌纤纤的穿衣打扮，按理说，看到凌纤纤，他不可能不有所怀疑，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凌纤纤一眼，而是径直向她走来…… 不对，江凌怕是并不是她看到的样子。 江凌怕是对凌纤纤心中有怨，很大的怨，不肯原谅的怨。除了这个，游芊芊想不出别的江凌向自己走来的原因。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江凌，游芊芊镇定了许多。 “大婶，我说什么来着，这个人根本不可靠，你偏不信，偏要跟他走，现在好了，半死不活，可舒服了？” “……” 前一刻游芊芊对江凌生出的那点心疼，此刻一点儿不剩。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咬牙恨恨心道，这熊孩子真的是活该！ 在目尘灵的搀扶下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看看四周，并不见凌迟的身影。 “凌迟把你放了？” 说完她想起在昏迷前见到过凌迟。 江凌哼一声：“我不来，大婶你还有命见得到我？” 经江凌这么一提醒游芊芊想起身上的伤，她看向目尘灵：“知道是谁伤的我吗？” 目尘灵神色暗淡，摇摇头：“太远，未能看清。” 想也是。她记得当时目尘灵是好像离她很远。 问道：“你那时站到那么远做什么？” 她现在肯定了，当时她远远看到的人影就是目尘灵。 目尘灵垂下眼帘沉默不答。 游芊芊叹口气：“罢了，你不想说，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我……”目尘灵抬头，眼中神色颤动，又慢慢暗淡下去。 “那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 被晾在一旁的江凌觉着自己被无视了，很是不爽：“我说大婶……” 他话没说完，被凌纤纤上前一步拉住打断。他愣了一愣，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很快被他掩饰住，不耐的甩开凌纤纤的手，别过头去。 “姑娘，我们现下还在九峰山境内，需得赶紧离开这里。” 游芊芊看看四周，不解道：“为何要赶紧离开？” 凌纤纤面露难色：“总之，不能在此处久留……”她似有重重心事，眉头皱的游芊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可是我……罢了，无妨，既然要走，那就赶紧走吧。”她现在已经不想做什么挣扎了，随便他们如何，她只管跟着就是。最好什么也别让她想，就让她当个木头人好了。 那一剑好像将游芊芊心中所有的困惑和迷茫都刺散了，此时此刻游芊芊心中没有一点挣扎，只剩疲惫。就算“剧情”来的再猛烈一点，她也不会再有什么激动了。因为她明白，不管她做什么，挣扎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世界并不受她的思想和意识控制。至于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在她脑海里，被她当做灵感写成故事，她已无力再去探究。倘若老天想告诉她，自会告诉她。 目尘灵将她从地上扶起，尽量避着她的伤口将她背在背上，江凌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服气极了。 “大婶，我背你时你可不是这样乖顺的，怎么他背你就这么听话了？” 游芊芊无力理他，对凌纤纤道:“称呼我芊芊就好，此前我无心冒用了你的名字，希望你不要介怀。” 凌纤纤摇头:“姑娘是无心，就算是有心也无妨。倒是我该向姑娘说声对不起……”她看一眼江凌所在方向，眼中流露出悲伤，“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抱歉。” 游芊芊会意，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江凌难得的没继续“纠缠”唠叨，安静的跟在后面。 向前走了一段路，游芊芊感觉腰腹部的伤口传来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不疼，有点热，她疑惑的回过头，看到江凌两指并在身前，指尖萦绕着幽微的光亮，幽微的光亮中隐约飘出一条丝线，那丝线被什么牵引着落在她身上，正好落在她受伤的地方。 江凌见游芊芊回头看他，收起手，掩饰的别过头去。 游芊芊心头一暖，鼻子就酸了。 “臭小子。”她低声骂道，回过头，再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目尘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感觉肩头湿了，下意识的便停下来。 游芊芊埋在他肩头，低声道:“别停，我没事。” 目尘灵沉默了一下:“嗯。” 没有停下，继续背着她向前。 向前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停下来。 游芊芊感觉到停了下来，从目尘灵肩头抬起头:“怎么了？” 目尘灵没说话。 游芊芊见他神色凝重，意识到不对劲，忙向前看，前方不远处来了乌泱泱一群人，个个手持长剑。 江凌本走在最后面，见状忙跑上前，越过凌纤纤挥出腰间的霹雳闪。游芊芊在其后看的仔细，江凌似有意无意的将凌纤纤护在了身后。 “妖女！哪里走！” 前方传来喊声，来者不善。 游芊芊不解:“他们在喊谁？” 目尘灵低声道:“应是凌姑娘。” 游芊芊更加不解了:“为何？” 目尘灵道:“当时凌姑娘自九渊之下现身，他们应是觉得凌姑娘和……和那恶龙是一起的。” 游芊芊记得当时是很混乱，她自己一会儿幻听一会儿视觉错乱，中剑之前有人喊着什么“妖女”然后她就被刺倒下了。 现在想来应是当时太混乱，自己被当成了真正的凌纤纤。 可是在凌纤纤出现之前，她在广场上坐了那么久，为什么没人发现？ 第144章 师兄？ 游芊芊好笑道:“就因为人家是从悬崖底下爬上来的就说人家和恶龙是一起的，是妖女？” 目尘灵道:“不全是，还有别的。” “别的什么？” 说话间前方传来打斗声，江凌和来众打了起来。 对方人数众多，后面似乎还有大批人在赶来。 游芊芊看向站着没动手的凌纤纤。像是感觉到了游芊芊的目光，凌纤纤回过头。 隔着并不远的距离，两人视线相交。游芊芊心跳一顿，又生出那种“照镜子”的感觉。 凌纤纤仍是眉头紧锁着，满腹沉重心事的样子。游芊芊看到她很挣扎，很痛苦，似乎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你……”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就在这时，一把折扇飞入视线。虽然仅有三面之缘，但游芊芊已经孰知了这种出场方式。 凌迟来了。 正要扭头去看，瞥见凌纤纤神色变得异常。她站在那里突然变得很不安，双手垂在身前紧紧绞在一起，几乎要将裙衫绞破，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像是要濒临崩溃。 游芊芊心中疑惑。为什么凌纤纤突然这么不安，难道是因为凌迟来了？可是凌迟不是她的哥哥吗？ 正疑惑着，凌迟已经现身来到近前。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好像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景下，他都能保持一副悠然的姿态，总是给人一种世界和平静好的错觉。即便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即便前面不远他的外甥正被围攻。 游芊芊看着他缓步走向自己，忽然生出一种莫名抵触厌烦的情绪。 她示意目尘灵将她放下来。江凌路上悄悄用灵力为她疗了伤，现在伤口没那么疼了，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在凌迟向她走近之前，她担忧的看了眼江凌的方向。臭小子好像要撑不住了。 “姑娘，此前多有得罪，是凌迟失礼了。”凌迟在距离游芊芊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拱手向游芊芊施一礼，态度很是诚恳。 游芊芊愣住，没料到凌迟会做出这一举动。厌烦的情绪消散，不自在起来。 “你……” 游芊芊正不知所措，那凌迟自己直起身来。 “虽有得罪之处，但也救了姑娘一命，算是两清，不过日后若有凌迟能帮得上忙的，姑娘可到我凌云门处，便是我不在，门中弟子也会应姑娘所求，再不行……”他看一眼远处，笑一笑，道，“还有我凌儿。” “等等，你说你救了我？” 凌迟道：“正是。” “何时？”我怎么不知道？游芊芊看向身边的目尘灵。 目尘灵垂下眼帘：“当时，我离的太远，确实是凌公子出手救下了你。” 游芊芊还是困惑：“是在我中剑之后？” 目尘灵点头。 游芊芊了然，转向凌迟：“不过，怎么就说是两清了？两清的意思是？” 凌迟含笑道：“是这样的，家妹已经回来，这外面的事便与我凌云门再没什么关系，在下打算带着家妹和凌儿回去，从此再不踏出山门一步。” “师兄，不可，我还有未了之事。”凌纤纤慌忙道，那紧张的样子像是怕极了凌迟。 游芊芊瞪大眼睛。她方才没有听错的话，这凌纤纤是喊了凌迟“师兄”吧。不是亲兄妹吗？怎么喊“师兄”？ 凌迟看凌纤纤一眼：“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这样不好吗？” “师，师兄，你说，说……一家人？你……”凌纤纤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着让人很着急，可是她眼中的诧异是怎么回事？ 游芊芊越发看不明白了。 那凌迟走向凌纤纤，抬手落在凌纤纤头顶，轻抚着道：“凌儿是你的孩子，便也是我的孩子，而你是我看着长大，我们自然是一家人。” 游芊芊咂摸着凌迟的话，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正在这时，她看到凌纤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自她眼角无声滑落，落在她嘴角。她看到凌纤纤咬住嘴唇，将那湿咸的泪水吞下。她的肩膀在颤抖，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有暗红的液体自拳中滴落，一滴一滴砸落在她脚边，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诡异的红花。 游芊芊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便要上前去，忽然又顿住。她看到凌纤纤松开了手，睁开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凌纤纤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她眼中的神采不见了，变得暗淡幽深，其中的挣扎和痛苦也不见了，只剩沉寂。 她看到凌纤纤一步一步向后退，退离凌迟的手。 “凌迟，你我仅是师兄妹之谊……”她苦笑一声，“其实连一日的师兄妹都没有做过……你不是凌儿的任何人，也不必为我母子做这么多，就到此结束吧。” 不知为何，游芊芊感到一阵阵胸闷，她看到凌纤纤面无表情的样子比看到她紧皱着眉头满腹心事的样子更感到揪心。 直觉告诉她，凌纤纤和凌迟的关系不是兄妹那么简单。 “凌迟，就到此结束吧……结束吧！”凌纤纤忽然自腰间抽出一条红色长鞭，发出嘶声裂肺的喊声。那鞭子扬到空中发出赤红的光芒，划破空气，在凌迟和凌纤纤之间留下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游芊芊在震惊中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凌纤纤就来到了她身边。红鞭围着两人环绕，将两人带到半空中。 目尘灵眼见着那红鞭将游芊芊带到空中，想阻止，可是根本无法靠近。 悬浮在半空中的游芊芊只觉得眼前满目赤红，心中恐惧极了。 凌纤纤就站在她面前，一臂不到的距离，她伸手便能抓住她，可是她却没有去抓，反而是凌纤纤在慢慢向她伸出手，向她靠近过来。 心中虽然恐惧，可是游芊芊直觉凌纤纤不会伤害她。 “你，做什么……” 凌纤纤忽然抱住她，靠在了她肩头。 肩头像滴落了一滴水滴，不重，那样轻，轻的让游芊芊不知所措。游芊芊心跳顿了一顿。 “芊芊姑娘，我好累，好累啊……” “什，什么……” “太累了，我想歇歇了……” 游芊芊能够强烈感觉到身上的凌纤纤很疲惫，很痛苦，她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安慰她，不然这个抱着她的人好像随时都会放弃自己。 她抬起手抚拍凌纤纤的背，忽然顿住，感觉到触感很奇怪，移开手一看，竟染了一手鲜血。 游芊芊心中大惊:“你……你受伤了！” 第145章 强行给命 游芊芊心中大惊：“你……你受伤了！” 忙要查看，却被凌纤纤抱着肩头抱紧。 游芊芊心中很迷茫，不知道凌纤纤是怎么了，又感焦急。 看手上的血量，凌纤纤伤的很重。 是在何时受的伤呢？谁出手伤的？看着掌心殷红的鲜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凌乱的画面。 当时，她被人突然从身后袭击，那人口中喊着“妖女”……不对，那声“妖女”不是对着她一人喊的。有人刺中了她，凌纤纤同样也被众人围住…… 是昆元剑！是昆元剑伤了她！ 因为有雪痕鞭护体，那些人根本无法靠近凌纤纤，是昆元剑突然飞出来，刺向了凌纤纤。 倒地那一刻，她看见了昆元剑一闪而过，飞向被众人包围起来的凌纤纤。 “是尧阙！是尧阙伤了你对不对！”游芊芊激动道。 “不对，他是要杀你！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是云雀门的弟子吗？你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吗？” 肩头的凌纤纤无力的摇了摇头：“都不重要了……芊芊姑娘，只有你能帮我，你……” 意识到凌纤纤欲要求助于她，游芊芊很不安，下意识的便打断凌纤纤的话：“不，我不行！” “我帮不了你的……”我连我自己都帮不了，我怎么帮你啊。 “只有你……芊芊姑娘只有你……”凌纤纤突然激动起来，然后一阵猛咳。游芊芊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鼻头散开，那血腥味好像蔓延到了她口中，令她忍不住欲要作呕。 “不是，不是月下公子……” 忽然听到凌纤纤提及月无，游芊芊心跳一顿：“什么不是他？”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一阵猛咳，让凌纤纤说话更没了气力，断断续续。游芊芊只听她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我杀之人，皆……皆为可杀之人……” “杀人？你杀了谁？”不知为何，游芊芊忽然就想到长雀街的命案。她是在说那些命案吗？ 凌纤纤气力已接近极限，无力回答游芊芊心中的疑问，拼着最后的气力道：“我死后，不要让凌儿为我寻仇……让他，让他远离仙修门……今生，是我对不住他……” 意识到凌纤纤可能随时都要支撑不住，游芊芊不再说话，静静听着凌纤纤断断续续的话。 她的瞳孔随着凌纤纤在她肩头呼吸的节奏一点一点在放大，越发空洞，像是失去了魂魄，身体开始颤抖着，脸色一点一点在变白。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正在她肩头慢慢流走，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仙修门并不是世人眼中看到的样子，他们，他们……”凌纤纤似再也支撑不住，突然从游芊芊肩头滑落。游芊芊回神，忙抱紧凌纤纤。 低声安抚道：“不能说就别说了，省着力气。” 围绕着她们的红光在慢慢暗淡下去，飞旋着的雪痕鞭在慢慢降下速度。凌纤纤突然挣扎出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游芊芊的手。 “查出，查出月华灭门的真相，找出那些女孩身上的秘密……只有，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找到自己身上的秘密，找到你是谁，从哪里来……知，知道我是谁……” 围绕着她们的红光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向四周爆裂开来。游芊芊眼前一花，感觉到凌纤纤将她抱的很紧很紧，几乎要将她勒的喘不过气来，身体紧随着传来异样的感觉。 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温热漫游在她体内，那温热很熨帖，她原本疲惫的身体突然变得轻松，身上各处的不适感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你对我做了什么？” 游芊芊闭上眼仔细感觉着身上的变化，忽然，她意识到哪里不对，猛地睁开眼。 红光不见了，雪痕鞭浮在半空中停止了旋转。 发生了什么？游芊芊茫然的看着四周，只觉得身前空空，好像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她迟钝的低头去看，看着自己空空悬在半空中的双手反应了许久，终于想起少了什么。 凌纤纤不见了。 雪痕鞭自半空中缓缓落下，掉落在地，空气中忽然飘起漫天红色的雪花。 游芊芊抬手去接，那雪花落在掌心的那一刻便化为乌有，随风消散。 游芊芊心中一疼，意识一恍惚，也从半空中掉落下去。 一直在地面上关注着游芊芊的目尘灵见游芊芊掉落下来，忙上前将她接住。 游芊芊双目失神的望着目尘灵，用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是我？” 目尘灵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疼惜的抚着她的脸庞安抚她。 “没事了，没事了。” 游芊芊闭上眼睛，别过头：“她是死了是吗？” “嗯。” “那为什么会这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或许她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游芊芊睁开眼，苦涩的笑了笑，“难道这个世界还有神仙存在？” “我不知，但人死后不该是这样。” “那若是魂飞魄散呢？” 目尘灵摇头：“不曾见过。” 游芊芊呆滞的看着漫天红色雪花，凌纤纤说过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凌纤纤说让她找出那些女孩身上的秘密，这样她就能找到她自己是谁，也能知道她是谁…… 凌纤纤那句未说完的话，应是指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凌纤纤为何选择了她吧。 游芊芊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两行清泪自她眼角无声滑落。 她本不想再寻找真相了，她真的累了，可是老天爷不允许，又派凌纤纤来提醒她，让她拒绝不能。 睁开眼，看到脸颊边恢复如常的发丝，游芊芊苦涩的笑了：“罢了，罢了……”她忽然明白了凌纤纤对她做了什么事情。凌纤纤是将命给了她。 她并非不能撑下去，而是选择了放弃，不愿再撑下去。 她将命给了她，连同她未了之事一并全强加给了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就这么强塞给了她。 而她却还可怜她，她自己才是该被可怜的那一个啊。 第146章 转达 远处的江凌还在和来众纠缠着，并未看到这边情况，而凌迟却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他静静站在那里，仰头看着满天红色雪花，一动不动，像是傻在了那里，可是仔细看又不像。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看不出那微笑中的情绪，但有点说不上来的诡异。 半空中的红色雪花渐渐消失不见了，林中的疾风也停了。天幕仍是碧蓝碧蓝，自始自终也未有一片乌云飘过。游芊芊觉得不该是如此。 有人死去了，天幕不该还是如此湛蓝，至少不该是如此的晴朗。这样世人便会觉得那人的来去并不重要，这样死去的人该多难过。 “江凌，停下……” 突然响起的呼唤声让游芊芊收回游离的思绪。凌迟正一步一步向打斗中的人群走去。 游芊芊离开目尘灵扶着她的手，目光紧跟着凌迟看向人群中的江凌。 少年一身招眼红衣晃动在人群中，尽管孤身与百人纠缠，但却没有丝毫狼狈之态。并非来众不敌少年，而是少年身上有股不屈不服的傲气，谁也不服，谁也不惧。 听见凌迟的呼唤，少年疑惑的停下来，向这边看过来。 他回眸时第一眼看向的方向是凌迟的斜后方，游芊芊立马意识到他是在看谁。 少年回眸第一眼没有看到想看的人，疑惑了一下，移动视线寻找。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还是看在了游芊芊眼中。游芊芊忍不住一阵揪心。 虽然不原谅，但少年心里一定是极在意凌纤纤的。 如果他知道凌纤纤不在了，他一定会疯吧。但愿凌迟不要告诉他，至少此时此刻别。 然而，你越是担心什么，便就越来什么。 只见那凌迟走到来众跟前，无视江凌的存在，扫视着众人道：“你们要杀之人已死，若还要再纠缠下去，那我凌迟定会奉陪到底。”他的声音很淡，甚至有些过轻，可是听在人耳中却分明有一股寒意。 然而游芊芊根本无心去听出这些细节，她只听到凌迟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个凌迟，莫不是脑子里进了水！”游芊芊气愤道，便要上前去。 目尘灵冲她摇头，拦住她，道：“迟早都是要知道的，瞒着反而不好。” 这话说的不假，迟早江凌都是会知道的。游芊芊停住。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不是反而添乱吗？” 目尘灵道：“不会，而是解决麻烦。” 游芊芊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再问，听到远处吵嚷的动静。向前方看去，来众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齐齐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他们这是……”游芊芊还是不解。 目尘灵道：“在确认。” “确认什么？” 目尘灵没答，而是看向了不远处，凌纤纤方才陨落消失的地方。 跟着目尘灵的视线看过去，游芊芊恍然明白了目尘灵的意思。 “他们是在确认凌纤纤是不是真的死了？” 目尘灵仍是没答，而游芊芊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结合凌迟方才说的话，她已经基本确定了答案。 “这些人全是仙修门的人，仙修门要杀凌纤纤是吗？”似是自言自语，游芊芊低声道。 目尘灵转向游芊芊，看着她：“你若想去查那些真相，我陪你。” 游芊芊也看向目尘灵，神色里满是疲惫和无力：“她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是吗？我是不是应该先弄清楚你是谁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为什么要保护我……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一点儿也不想。”她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没了力气，边说边摇着头向江凌走去。 来众中有一部分是看到了凌纤纤死去的，纷纷放下剑去，没看见的那部分人跟同伴确认了凌迟所言的真实性，也纷纷放下剑去。 江凌回头见来众突然没了战意，纷纷转身离去，心中困惑，追上前。 “谁允许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说着便要挥出霹雳闪拦住来众的去路。 游芊芊及时上前，拦住他。 “江凌，你听我说，这些人不值得你动手，你要动手，得去找真正的凶手。” “什么意思？”江凌不明白游芊芊话里的意思。 游芊芊深吸一口气，努力找出心底最温柔的情绪，认真看着江凌：“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这没什么丢人。你还这么年轻，不该这么压抑着自己。想爱想恨便都去做，这没什么不对，但是前提是你自己不会后悔。” “我说大婶儿，你这罗里吧嗦的在说什么东西啊？”江凌找不到游芊芊话里的重点，听的很没耐心。他心里着急找不见的那个人，又着急仙修门的那群人快要走远。 “大婶儿，你要没什么事儿别挡我，我还有正事儿干呢！”少年急着推开游芊芊，提着霹雳闪向前追去。 游芊芊没有阻拦，看着江凌的背影，直到他跑远，快要追上那群仙修门的人，她张喊道：“她死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跑动中的红衣少年停下。林中忽然起风了，吹起少年的衣摆，和他高高束起的发髻。 游芊芊抬头望天，忽然就笑了。天上终于飘过了一片乌云。 “大婶儿，你说什么？” 湛蓝的天幕，晴日被一朵乌云遮蔽住了光华，只是那乌云太薄，并不能遮挡住全部的日光，天幕依旧湛蓝湛蓝。 游芊芊收回视线，看着红衣少年提着霹雳闪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也不知是林中风太大，还是少年的脚步太快了，他的衣摆飘荡的很厉害。看着那舞动在空中招眼的红，游芊芊忍不住便有些看失神了。 凌纤纤的一身红衣也是这般招眼…… “……不要让凌儿为我寻仇，让他远离仙修门……” 少年已经来到眼前停下，再次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谁死了？你再说一遍！”他的神色很严肃，眼眸中有股寒意，是从来没有展露过的状态。 游芊芊直视着江凌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道：“凌纤纤，你的母亲，就在刚刚你打架的时候，她死了。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舅舅，他亲眼所见。”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少年听完她的话后可能会出现的任何反应，然而少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呆滞在了那里。 难道是惊吓过度，吓傻了？游芊芊猜测着，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刚要检查少年的状况，少年落下了眼帘。 “哦。”少年应道。 就这样？ 看着少年似欲要转身离去，游芊芊忙将人拉住。 “你不报仇吗？” 江凌回头看一眼游芊芊：“报仇？我为何要报仇？”他的眼神极冷淡，看着游芊芊的样子像是不屑极了。 手被甩开，这回换游芊芊愣住，但她很快回过神。 “她临走前说让你远离仙修门，她不希望你报仇。” 江凌再次回眸：“所以呢？大婶儿你是要表达什么？”这一次，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厌恶。 游芊芊摇摇头：“不表达什么，只是告诉你她说过什么，至于你想不想听你，要不要听进去，那是你的事情，报不报仇，查不查真相也是你的事情，都与我不关。” 江凌突然一笑，抽着嘴角目光狠厉的看着游芊芊，一字一顿道：“那大婶儿真是有心了，幸苦！”他像是忍着极大的厌恶咬牙说完的那些话，说完便转身离去，头也没回，向林子里走去。 第147章 说清楚 远处的凌迟这次又靠在树上仰头望天发起了呆，江凌从他眼前走过，他也没去看，直到江凌走远了，他才迟迟动了动身，向游芊芊的方向看过来，朝目尘灵拱了拱手，又朝游芊芊看了一眼，转身也向林中走去。 这一次，他一手背在身后，执扇子的那只手垂在袖中却没扇动一下。 游芊芊一直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尽头，才缓缓移开视线，看了看天低声道：“咱们也走吧。” “去哪儿？” 游芊芊看向目尘灵，似是不明白他为何明知故问，皱眉道：“长雀街，查命案。” 目尘灵点头：“好。” 凌纤纤死了，丢给她一个又一个谜团，让她去解开。 从凌纤纤将生命强行加给她的那一刻起，她便被迫接下了凌纤纤丢给她的一切。她必须要去查出那些真相，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凌纤纤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在原点兜圈，竟是没有前进过一步，这也罢了，还一路欠下了各种人情债，想安安静静消失都不行了。 此前，游芊芊很怕一觉将自己睡死过去，现在她开始希望自己一觉不省人事，可是自那天之后，她再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 她像正常人一样睡后醒来，时间没有流走，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未解开的谜团还在等着她，她还是要去查出那些真相。 这几日，游芊芊连续做着同一个梦。她梦到一个小女孩，看着她长大，一点一点变成她的模样，但那小女孩又分明不是她。 每次做梦醒来，睁开眼，那根雪痕鞭就浮在半空中。等她彻底清醒，雪痕鞭便落回了床头。 自那日起，雪痕鞭将她认作了凌纤纤，她走到哪里，雪痕鞭便就跟到哪里。 几天的梦境下来，游芊芊意识到是雪痕鞭在牵引着她梦到那个女孩。梦中她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女孩确实不是她自己，而是凌纤纤。 或许是凌纤纤将自己的一缕意识留在了雪痕鞭中，想要通过雪痕鞭告诉她什么。可若是如此，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才说的过去，为什么全是一些无关重要的成长琐事呢？ 游芊芊想不明白。 去往长雀街的一路上，游芊芊几乎没有主动和目尘灵说过什么话。更没有和目尘灵提及过她做的那些梦。 她一路都很沉默，只有在目尘灵主动询问她要不要歇歇，要不要喝口水或是吃点什么时，她才张口回应一句，大多数时候只是点点头。 她心里有疙瘩。目尘灵有事情瞒着她。她不是目尘灵的什么人，无权要求目尘灵对她坦白无隐瞒。所以她不会主动问。但她心里有不平衡。 既然目尘灵有事瞒着她，她便也不想对目尘灵暴露所有的心事。 人间转瞬已过数年，可对游芊芊来说，上次来到长雀街还是几天前不久的事。 两人再次站在长雀街街头，街头牌楼还是那个牌楼，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看便会发现，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世事在悄然变化着，而她还是那个她，但又也不是那个她了。 游芊芊看向身边的目尘灵，目尘灵换下了那身赤云门标志性的派服，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 白色薄纱的外衣，袖口和衣领处银线绣着几株兰草，长发依旧是用那顶赤云门标志性的金冠挽起，不过不再是全部高束，而是一半垂散在肩头。 他皮肤生的白皙，五官又清秀俊朗，如此一番清爽装扮，着实让人移不开眼。尤其还是如此角度，刚好站在金色晨光的光影中。 他就像是自仙界来的仙童…… 脑海里蹦出这一想法时，游芊芊愣了一愣。 为何她会觉得目尘灵像个仙童呢？ 正在这时目尘灵转头看向了她。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初晨的太阳整个儿浮出了地平线，晨光遍洒满地。目尘灵看着她缓缓扬起唇角，展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的目光那样温柔，几乎让游芊芊忘记了前一刻他眼中的忧郁。 是了，是因为他太安静了。 她不说话时，或者不主动看向他时，目尘灵就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有时候静的连呼吸也听不见，只有在她这样看向他时，他才敢看过来。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好像是生怕惹她生气似得。 她不看他或是不应他时，他就安安静静的，眼中满是忧郁，看着那样委屈，像个做错事，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孩子。 分明不再是二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却还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和她初见他时十几岁的模样几乎没太多变化，只是神态上没了那份青涩，多了份安静。 目尘灵给她的感觉和月无的那种清冷疏离完全不同。 目尘灵离她很“近”，触手可及的近，她能够明显感觉到目尘灵或安静或忧郁时的情绪波动，而月无是一种遥不可及的“远”。即便月无站在她面前，她也无法从他眼中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所以目尘灵是仙童，能够走近，触碰得到，而月无是清冷的月光，只能远远看着，怎么也触及不到。 一想到月无，游芊芊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那日她受伤昏迷了过去，月无后来怎么样了？去了哪里？还有河清清，一点消息都没有。 目尘灵会知道些什么吗？ 游芊芊叹口气，摇摇头。她不想问。她现在不想主动去问及任何让她感到疲惫的事情。 抬起头来，游芊芊扯动了下发僵的嘴角：“好看，衣服很好看，就是这顶金冠不搭这身衣服。”她说着伸手在发髻里摸了摸，自发髻中取下那根木钗笔，拿下后看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 “算了，这根木簪更不合适。”摇着头将木钗笔收起，随便塞进束腰里。 现在，对她来说这根木钗笔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丢了也不妨。 目尘灵听到游芊芊的夸赞，眼睛亮了亮，又听到游芊芊后面的话，神色又暗淡下去，似是感到有些为难，又似是有些难过。 他低声道：“这金冠是最后的了……我想，想留着……” 他声音很轻，但好在游芊芊站的够近，虽然有些费力，但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游芊芊不确定道：“你，有不舍？” 眼前的目尘灵不仅只是脱下了那身赤云门标志性的派服，还摘掉了那块仙修门用来证明身份的玉石灵牌。若仅是换了一件衣服，游芊芊倒也不会这么想。今日目尘灵的举动分明就像是打算弃了赤云门的身份，离开赤云门，以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目尘灵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掌门不在，赤云门便不再是赤云门，只是我是大师兄一手带大，大师兄如今还在山门中……” “你，还想回去？” 目尘灵摇头：“不回，我要保护你，你走到哪儿，我便到哪儿。”他回的坚定，目光那样认真坚毅，像个倔强不服输的孩子。 游芊芊看着看着，忍不住便想笑，但她忍住了。 她在心里摇头。你说你要保护我，可却看着我受伤，我受伤后，你连替我疗伤都做不到，若不是凌纤纤，她现在怕是离死也差不了几口气了。 她并不想打击他，也没有立场去讽刺他什么，只在心里这么想想，面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你若想回去看看你大师兄，等完结了这边的事儿，我便陪你回去。不过，你要清楚，是你自己要跟着我，我没有要求你保护我，可能之前我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是情况所需，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第148章 带话 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交集最多的就是眼前的目尘灵，但认真说起来，他们还不算朋友，至少交情还没有到要以命相护的程度。 “你，不愿我跟着你？你，讨厌我？” 游芊芊刚转过身，听见目尘灵的话，顿住脚。 她如果说是，目尘灵会如何，会立马转身离开她吗？ 忽然生出这一想要试探的想法，游芊芊慢慢转过身，刚要张口说出来，话在嘴边顿住。 目尘灵像一路上来时那样垂着眼帘，低着头不敢看她。他眸子里本该是明亮清澈的光泽，可是一点光也看不见，一片黯淡，毫无生气。 不知为何，看着目尘灵这幅样子，游芊芊很恼火。 她走上前一步，站在目尘灵眼前。 目尘灵比她高出一头，她便站在目尘灵眼睛下边儿，逼他看着自己。 “我不讨厌你，从未讨厌过，但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这样……这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似得。” “你是自愿跟着我，就不要这幅一脸被我所迫的样子。这样好像我是一个坏人一样。” 游芊芊差点没忍住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那日，在赤云大殿前的广场上，她分明是看见了目尘灵的，目尘灵一定也是看见了她的。她被人从身后袭击，可是目尘灵却没来救她。 在她倒地的时候，她看到的飞向她的那个人，并不是目尘灵，而是扮成赤云门弟子的江凌。 目尘灵或许没有害她之心，但说要保护她的话应该并不是真的，若不然为何连给她疗伤这样并费不了多少灵力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做呢。 既然不是真心要保护她，为何他执意以这个理由撒谎骗她，跟着她呢？ 本不想去细想这些细节，可还是没忍住。游芊芊恨恨的拧一把自己的手背，试图以疼痛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 她不能再去想这些困扰着她她又不能找出答案的事情了，再去想，她会疯掉。 “算了，没事，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我脑袋不清楚，胡言乱语，你别介意。”游芊芊转过身，压抑着情绪长叹一口气。 目尘灵抬起头，看着游芊芊背对着他的身影，抬起手，可是伸出去的手，怎么也不敢触碰到游芊芊。 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惶恐不安，像个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沮丧而无措。 游芊芊已经向前走去，他伸出去的手终是没能碰到游芊芊。 凭着记忆，游芊芊准确找到了当年长雀街发生离奇命案的那家彩衣店。 和预想中的差不多，那家彩衣店已经寻不见了，原来发生过命案的彩衣店现在开着一家新铺子。 新铺子的店家是外来人，接手铺子还不到一年，对当年的命案并不清楚，两人决定向附近铺面的店主在打听打听当年的情况。 当年命案事发当日，她恰巧出现在命案现场，后来被一个姓“好”的糊涂官抓起来硬说成是凶手，当街闹了好大一场戏。 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都还清晰着历历在目。 她记得当时有个胖大婶儿，硬说自己亲眼看见她杀了人。那大婶儿底气十足的样子好像真的看见了她杀人一样。 不知那大婶儿是不是这长雀街的人，若是的话，找到她或许能问出当年她为何那样撒谎污蔑于她。 目尘灵见游芊芊突然停下来不走了，也停下来。 在他们站着的正前方，有个卖梳子的小摊儿。小摊儿的摊主是个身形有些壮实的大妈，大妈原本正低头整理着摊子，突然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游芊芊睁大眼睛。 “胖大婶儿！” 那卖梳子的胖大妈也正看见了游芊芊，她先是疑惑了一下，在看清游芊芊的脸时也瞪大了眼睛。 游芊芊认出人后第一反应就是怕人跑了，两步跨到那大妈所在的摊位前，张开手拦人。 “大婶儿，你休想走。” 那大妈似乎并无要逃走的意思，一点也不惊慌，只是看着游芊芊眼中满是惊讶。 “你，你怎么样子一点儿没变？”大妈指着游芊芊，短胖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些激动。 她从小摊后走出来，来到游芊芊面前，看着游芊芊，上下来回打量。突然，她扑通一声跪下来，拉住游芊芊的手。 游芊芊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一跳。目尘灵见状，忙上前。 “需要我把她拉开吗？” 游芊芊回过神，看一眼目尘灵，像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摇头叹口气道：“拉起来就行。” 心里道，这还用问她吗，真就这么怕她吗。 目尘灵得了游芊芊的许可，上前去拉跪在地上的大妈，大妈却不起。 目尘灵不敢硬来，看向游芊芊。游芊芊叹口气朝他挥挥手，示意算了。 大妈似有话要说，且看她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那大妈激动道：“仙人啊，我可算等到你了，可算等到你了。” “等我？”游芊芊疑惑。 大妈不住点头，拉着游芊芊的手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游芊芊，那样子既委屈又可怜，看起来又很滑稽。 游芊芊忍着被大妈强行抱住大腿并拽着手不放的不适，耐心看着她道：“大婶儿，你慢说，我听着，不走的。”试着商量道，“若不你先起来，咱起来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 大妈的举动已经引来周围人的注意，让游芊芊感到很不自在。 大妈却摇头：“我很快的，我说完，你听我说完。” 游芊芊怕她激动，安抚道：“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大妈摸一把额上激动出来的汗水，稳一稳激动的心情道：“我在此地已经等了你数年，就等着你来，把话带给你。” 游芊芊问道：“什么话？” “姑娘，你可还记得当年彩衣店死了人，我硬说你是那杀人的凶手？” 游芊芊心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当年，当年我也是被逼迫的。”大妈说着哭起来。“我，我当年是真的看见了凶手，但那凶手不是你……” 游芊芊紧张道：“你看见了凶手？凶手是谁？可是一个红衣女子？” 大妈摇头：“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姑娘你。我得跟姑娘你道歉，当年是我糊涂，冤枉姑娘，姑娘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啊。” 游芊芊有些急了：“我原谅，所以你快告诉我凶手是谁！” “不不不，姑娘你听我说，韩少年让我在此地等你，他让我等到你告诉你让你去一个地方寻他，对对对，他让你去一个叫“桃花村”的地方寻他，他在那里等你。” “韩少年？你是说韩萧？” 当年事发当日，她被糊涂官抓了起来，是洛云和韩萧拦路挡了下来，间接救下了她。 韩萧为什么会让胖大婶给她带这样的话，难道他找出了真凶。可是，找出真凶为何要带话给她呢，还让她去寻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说韩萧让你在这里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大妈抹着脸抽着鼻子道：“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反正好多年了嘛，就彩衣店那事儿之后。反正姑娘你去找他就对了。” “可还有别的话留给我？” 大妈摇头：“没没，没了，就这个。姑娘，你可一定得去啊，你若不去，我就得在这里摆一辈子摊啊！” 游芊芊不解：“为何这么说？” 大妈又抽泣起来：“姑娘啊，算大妈求你了，大妈熬不住了。大妈想回家啊。你若不去找那韩少年，我就是话没带到，我就走不了啊！” “额，你的意思，韩萧他威胁了你？” 大妈连连点头：“你们都是仙人，我一个小老百姓，你说你们这么为难我这是干啥呀？” 第149章 奇怪石壁 “那桃花村去不得……” “为何？”游芊芊不懂为何目尘灵执意拦着她不让她再去那桃花村。 从胖大婶处得了消息，游芊芊便立马决定赶往桃花村，但却因不记得路了，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便询问目尘灵，目尘灵却不肯告诉她。 “你不让去，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吧。”看着目尘灵低头沉默着不说话，游芊芊气笑了。这拦着不让去也便罢了，连个像样子的理由也不说，怎么跟小孩子耍赖闹脾气似得。 沉默了良久，目尘灵抬起头：“……你可还记得当年那里发生的种种异样？” 游芊芊想了想道：“不就是一些瘴气，再打散了不就行了，你现在的修为那点瘴气应该不算什么了吧。” 目尘灵抬头看着她：“我若说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游芊芊揉着额角走了两步，摇头失笑。 “不愿意是吧，那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 目尘灵看着她摇头。 游芊芊彻底无语。这还真跟她耍起脾气来了是吧。 “行，你不愿意去是吧，那好，我自己去。”说着她转身就离开，走出几步，又觉得实在生气，又折回来，叉腰指着目尘灵。 “开始是你要跟着我，我没强迫你吧，怎么你现在是几个意思，不乐意就不跟了？你耍我呢！” 目尘灵神情复杂的看着游芊芊，无比认真严肃道：“我没有耍你。” “没有耍我？没有耍我那你现在这是做什么？过家家呢？以为自己是小孩儿，跟我耍小孩子脾气吗！” 目尘灵欲辩解，似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欲言又止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游芊芊，最后只低头道：“不是的。” 游芊芊抬头盖住眼，闭上眼仰头深吸一口气。她一时火气上头，现在发泄之后，只觉得疲累极了。 懒得再看目尘灵，也懒得再跟他纠缠，落下手，无力的一挥：“罢了，随你开心。”便转身离去了，再没回过头。 没有目尘灵她自己还真是找不到桃花村的。那地儿怕是向人问路也问不出，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好说，实在不行，便就折回长雀街找那胖大婶带路，她既帮着带话，总是知道些什么的。 且说目尘灵看着游芊芊的身影远去。在决定离开赤云门那刻起，他便立誓要守护好游芊芊，又怎会看着她独自一人前往桃花村。尽管心中百般纠结，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只悄悄跟在游芊芊身后，不让她察觉。如此跟着她在山林里绕了三五日，目尘灵终是不忍心，走了出去。 “你真的一定要去那桃花村吗？” 游芊芊不识方向在山林中无头绪的乱转了这几日，靠自己竟是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耐心早已消耗殆尽，见目尘灵终于肯现身，也没什么脾气跟他置什么气了。 只问道：“你到底肯不肯带我去？” 目尘灵沉默的看着她。 游芊芊叹口气：“罢了，随你开心。”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心中疲惫到了极点。 怎么就这么难，事事都不顺心，人人都要跟她过不去。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极了，停下来看着前方的路，突然觉得孤独无助极了。她想起土灵珠来，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若是土灵珠在，它一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这么无助，它会嘲笑她，一边骂她无能，一边又心软的帮她分析一切，想解决办法。 若是土灵珠在…… 视线一点一点被泪水模糊，恍惚不清的视线中她忽然看见一颗红色的珠子漂浮在半空中，浮浮沉沉。 “土疙瘩……” 游芊芊使劲揉一把眼，真的不是眼花，前方真的漂浮着一颗红色珠子。 游芊芊心中激动，想也没想便向那珠子而去，那珠子见她靠近过来，忽的一下不见了。游芊芊四下里寻找寻觅不见，正要着急，那珠子忽的又出现在前方更远处，游芊芊便再追过去…… 目尘灵打定了注意走出来，可是看着游芊芊他心中又有了犹豫，一时犹豫不决，待回过神，却发现游芊芊不见了身影，催动体内灵力感应，心中大惊。 游芊芊追着那红色珠子一直往山林深处去，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那珠子有意在引着她往什么地方去，她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但却没多想，直到她跟着那珠子来到一片迷雾中。 像土灵珠的红色珠子消失不见了，这一次，她怎么找，怎么呼唤，红色珠子都没有再出现过。 游芊芊心里慌了。 迷雾很大，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安静的可怕，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一点儿动静也听不见。 游芊芊不敢乱动，大气也不敢出。她静静在紧张不安中等待了一会儿，忽听见一声清晰的异响。 仔细听像是水滴从高处落下砸落到水洼里的声音，但是很清脆，很响亮，还伴随着清晰的回响。 循着声音，游芊芊摸索过去，脚下感到阵阵凉意。蹲下身，小心谨慎的伸手触碰脚下地面，触手冰凉湿润。是坚硬的触感，很不平整。 游芊芊心中当下便有了一个猜测，但她又觉得不可能。 就在这时，她听到目尘灵的呼唤声。 几乎是在同一刻，迷雾消散了。 视线慢慢清晰，游芊芊下意识的转过头，目尘灵站在她身后，与她之间隔着一条浅溪。 游芊芊看着那条不深不浅过水沟一样古怪的浅溪，困惑的问目尘灵道：“这是哪里啊？” 环顾四周，他们置身在一个洞顶极高的山洞中，洞内很宽广，四周空旷无比。 游芊芊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和目尘灵置身在山洞中一下变得很渺小，像是地上的蝼蚁。 目尘灵神色很紧张，一手紧紧握着清波剑，像是随时准备向什么东西发起攻击。忽然，他的视线看着游芊芊身后顿住。 游芊芊发现他的异样，跟着他的视线转过身。 在她身后，是一面巨大的大到无法形容的石壁。 石壁光亮平整，像是一面巨大的镜面，可以映出人的身影。 游芊芊看呆了，心中的感叹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一时竟是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处。 她不由自主的向那石壁靠近，手不受控制的伸向那石壁去触摸。就在她指尖接触到那石壁的一瞬间，石壁突然发出一道金光，那金光霎时照亮了整个山洞。 不过只是一瞬间，那金光便消散了。金光散去，石壁上慢慢显现出一幅又一幅壁画。 “这是？”游芊芊回头看目尘灵，却发现目尘灵不见了。 一道声音响起，在洞中回荡。 “天地初开之时，人神魔共存于大地之上……” 第150章 天地初开 “天地初开之时，人神魔共存于大地之上，一片混乱……” 游芊芊四处寻找，石壁尽头隐在暗处的拐角里走出一个人影。 “你是谁？”游芊芊戒备的看着那向她走近的人影，奇怪的是她心里并不害怕什么。只是满心困惑，困惑自己身在何处，困惑目尘灵去哪儿了，还困惑石壁上的壁画。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石壁上画了什么。 “哈哈哈，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可还记得我？” 那人影终于来到近前，待看清那人是谁，游芊芊又惊又喜。 “是你，怪老头！” 她迎上去，走近来人，看着来人的模样愣了一愣：“你怎么，怎么一点儿也没变……”这不仅没变，怎么好像还年轻了。 来者抚须弯眉，笑道：“山人自有妙招保养。” 这话游芊芊可不信。她笑笑，继续打量来人。 老人家换了一身行头，原来披散的头发用一根朴素的白玉簪挽了起来，人看起来更有精气神儿了，从头到脚透着股仙家人才有的气度。 游芊芊看着他的笑脸，注意到他的牙齿：“您的牙齿……不黄了。” 她记得很清楚，在长雀街见到老人家时，他是一口黄牙，当时因为他那一口黄牙她可嫌弃了。 老者再笑笑：“姑娘的记性可真好，我看姑娘可是比我这老头还懂保养。” 游芊芊低头看看自己的头发，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自在，低声沉吟道：“我本不该站在这里的，是有人将自己的命延给了我……” 老者道：“姑娘此话差矣，这天地虽大，但人的命数却是不可转移的，该是你有的，便就是你的，谁也给不了你，自然谁也拿不去你的。” 游芊芊走近那条古怪浅溪，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摇头笑笑。话虽如此，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老者的话，她可不这么认为。 她看着水中倒影道：“老人家，想来是您引我来此地的，我人已站在这里，希望您就不要再为难我的朋友了。” 她自水面收回视线，看一眼对岸，转向老者。 老者笑一笑，抬手朝浅溪水面上一挥，一道金光落进水中。 老者笑道：“自然。” 游芊芊再看一眼那水面，放下心来，转回身，重新走到老者面前。 方才她在浅溪中看到了目尘灵的倒影，可往对面岸上看却不见目尘灵的身影，老头不知用什么术法造了一道结界，将目尘灵困在了结界之中。 浅溪水面上呈现出的倒影与她此刻置身所在的山洞中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也或许是她被困在了老者的结界中。 “姑娘确实聪明，老头儿我喜欢。” 游芊芊笑笑：“老人家太看得起我了，我怕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才是……”若不然，怎会落得如今被老天捉弄到这样的地步。 老者看一眼游芊芊收了笑，不语，向石壁走去。 “姑娘既然来了，不妨听老头儿我讲一个故事，老头儿我啊在这洞中苦守了几百年，若是再不找个人唠唠嗑，怕是要憋坏了喽。” 游芊芊慢一步跟过去，并不接他的话。心里却道，我可不认为你会憋坏，你能出现在长雀街，那便是行动并不受限制，是自由的，却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花样。 她自知自己现在处境，老头儿说要给她讲故事，她怕是不想听也得听着。且听听看他要讲个什么故事。反正她对石壁上的画也正好奇。 老者在石壁前一处绘着一颗大树的壁画前停下，游芊芊也跟着停下。 “姑娘可知在天地初开前这世间是什么模样的？” 游芊芊摇头。问的什么废话，她怎么知道。 老者笑笑：“天地初开前世间是个什么模样，老头儿我也没见过。” “……”又是废话。游芊芊保持安静并不接话。 “老头儿我虽没见过，有人却见过，据说这便是天地初开前世间的模样。”老者抬手指着石壁上的一处壁画，正是游芊芊注意到的那颗大树。 “世间生命皆是源于此，据说这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生命，在天地初开之前它便存在。” 游芊芊看着那颗树，不知为何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她很快摇了摇头。世间的树木不都长这个模样，自然看着眼熟。 老者继续道：“万万年前，天地初开之时，世间还是一片混沌之象，人神魔共存于大地之上，山川河流浮漂于天地之间，战争杀戮，死亡争夺，一片混乱。没有谁的生命是高贵于谁的，也没有谁的生命是低贱于谁的，适者生存，强者主宰，便是生存之道。” “魔族以异能吸收残存在混沌中的黑暗之力残忍杀戮人族，夺取人族的生存之地，神族力量微弱，尚不能自保，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族被杀戮……” 老者停了一停，忽的抬手一转，指向石壁上的另一处壁画。 “那时大地之上有一片海域，在海的尽头有一处仙山，神族从开天神启中获得指引，为救三族中最弱小无力的人族乘船渡海去到仙山之上寻求解救苍生之法……” 老者手又一转指向另一幅壁画。 游芊芊看清老者所指的那副壁画画着的是一颗浑圆的珠子。 “大地孕育万物苍生，又怎会不庇护它的生灵，神族登上海尽头的仙山，发现其上灵气充沛，循着灵气的气息，神族发现原来仙山上生长着一颗天地树，天地树的根茎沿着海水伸向海岸上的大地，悄悄汲取了大地庇护万物生灵的灵气，占为己有。” 老者转回身，指回最开始他所指的那副壁画，那颗大树。 “本为万物生灵所有的大地灵气却被天地树悄悄盗取，大地自然贫瘠不堪，魔族自然要为生存争取自己的资源，这便是罪恶之源。” 老者再转身，面向游芊芊，忽的抬手又一指，直指游芊芊头顶。 游芊芊转过身去，在她身后，头顶之上的石壁上又一副壁画。 只看了那壁画一眼，游芊芊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景象我曾见过！”游芊芊激动的指着那壁画上描绘的景象。 第151章 壁画 “这景象我曾见过！”游芊芊激动道。 壁画上所描绘的景象，她确曾见过，不仅见过，还身临其境的感受过。 和土灵珠结契之时，她曾进入过土灵珠的记忆之海，曾在土灵珠的记忆之海中见过壁画上的景象。 老者看一眼游芊芊，对游芊芊的反应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或者说感到惊讶。 他只淡淡应一句：“哦，是吗……”然后又继续他的故事。 “神族为救人族于水火之中，更为众生能够长存世间而不被魔族的贪婪所毁灭，齐力将漂浮于天地间的山川河流推向大地，在大地之上打开一条地之裂缝，将魔族驱逐于裂缝之中，并与魔族约定，魔族不得踏出地之裂缝，自此众生才得长久安定。”老者长长叹息一声，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人神魔三族的大战。 游芊芊没仔细听老头儿的话，沉浸在壁画上的景象中。 道：“魔族贪婪，怎么会心甘情愿将大地让给人族生存，而自己跳进黑暗无光的地之裂缝？” 她在土灵珠的记忆之海中看到的那些景象想来便是三界初建之时的景象，可是她亲眼看到的是魔族是自愿跳进的地之裂缝。 老者听了游芊芊的话，双眉一横，怒目看向游芊芊：“魔族自然贪婪，自然不肯居于暗无光明的地下，是神族牺牲了近半数才将他们从大地上驱逐。” 游芊芊更加纳闷了。 “天地初开之时神族不是自保都难，怎么和魔族抗争的？又是怎么获得最后的胜利的？” 魔族强大，又吸收了混沌之中的黑暗之力，神族自保都难，和魔族抗争，那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怎么可能将魔族驱逐到地下，还不带反抗的。 老者听完游芊芊所问，气的胡子立起一阵猛咳。 “小丫头，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竟敢如此不将神祇放在眼中。” 游芊芊心里一惊。她并非故意找茬，只是出于好奇，并无冒犯之意。见老者如此气怒，忙闭口不再多问。 老者见游芊芊还算识相，息了怒气，抚着胸口道：“天地初开之时，神族的力量还很薄弱，倚靠自己的力量自然无法与魔族抗衡，更别说将魔族驱逐到地下。”老者横一眼游芊芊，向前走去，在石壁尽头停下。 只见他抬手朝石壁上一挥，石壁上发出一道金光，金光慢慢沿着石壁上的壁画游走。老者再朝空中一挥手，那金光飘下石壁，半空中浮现出壁画上的景象，一幕一幕竟动了起来。 游芊芊看着浮现在半空中的景象，视线落在那颗上下沉浮发光的浑圆珠子上怎么也移不开。 老者指着那颗游芊芊紧盯着的浑圆珠子道：“此珠乃天地灵气孕育而出，凝聚着天地间至纯至净的灵力。” “是土灵珠……”游芊芊低声道。心口一阵阵发闷。 “便是此珠帮助神族战胜了魔族，三界能有如今的安定和平，此珠有很大的功劳。” 游芊芊想起一事：“所以您此前才跟我争抢土疙瘩？” “土疙瘩？”老者皱了皱眉，摇头。“那颗珠子在人间四处游荡，被人间的世俗浊气侵染，早已不再是什么灵珠了。” 这话游芊芊听的很觉刺耳，愤然道： “它怎么就沾染人间浊气了！是你们走时不带上它，你知道它在人间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凭什么说它不干净！” 老者并不理会游芊芊的愤怒，抚着胡须缓步走至那条浅溪边。 游芊芊见他这幅不屑样子，追上去，也不管他是不是年纪一大把应该尊重，质问道：“你既嫌弃它，那又为何在那酒楼里跟我抢它！” 老者抚着胡须看一眼游芊芊，缓慢道：“老夫自有我要讨要的道理。” 游芊芊道：“什么道理！” “既是老夫的道理，自然不能告诉你。”老者说完竟消失不见了。 游芊芊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回过神，四处寻找，只见石壁尽头老者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石壁尽头拐角处。 游芊芊想追过去，追了两步停下来。 老头儿必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她怎么可能追得上。 转身看着巨大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壁画，游芊芊失了神。 石壁上的壁画在一点一点慢慢的消失。 一道声音回响在山洞内。 “故事听完了便就此离去吧。”是那老头儿的声音。 游芊芊忙追问道：“你是何人？将我引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声音却不理她：“世间能有如今的平静祥和得来不易，勿动贪念，否则天道不容，三界无存。” 游芊芊听不懂他的话，再追问他的身份，那声音却消失了。 石壁上的壁画快要全部消失不见了。 游芊芊走近石壁，极力想要从壁画上发现一点能让她解惑的线索。 就在最后一幅壁画消失之际，游芊芊注意到光滑的石壁上有一处刮痕。 那刮痕很浅很淡，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 整面石壁都是平整光滑的，石壁坚硬无比，越看那刮痕游芊芊越觉得奇怪，忍不住便伸出手上手摸了摸。 就在她伸手触碰到那刮痕的瞬间，石壁突然震颤起来。 游芊芊慌忙收回手，紧张的看向四周。 莫不是山洞要崩塌了吧。 环顾四周，四周并无异样，那条古怪的浅溪水面平静，一丝波澜也没有。 游芊芊稍稍安心了些，再看那石壁，那石壁已经恢复正常，不过却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原本光洁的石壁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游芊芊困惑。这次她很小心，用衣袖轻轻抚开那些尘土。在那处她记得有刮痕的地方擦开一片。 擦开的那片石壁上原本应该是一片刮痕的地方刮痕不见了，上面出现了一副壁画。 是新的和原来不一样的壁画。 她记得此前刮痕上的壁画画的是什么，绝对不是眼前看到的。 新出现的壁画上模糊刻着一个人影，那人侧身而立，身形清瘦，没有面容，只有一个轮廓。看着那模糊不清的轮廓游芊芊心中却掀起了惊涛巨浪。 她心里大惊，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强烈情绪。 颤着手继续拂开石壁上的尘土，出现一行小字。 那文字模样古怪，是游芊芊不认识的古文。 继续将那一行小字全部拂开，在最后两个小字露出来时，游芊芊停了手。 “月清？” 第152章 韩潇 游芊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山洞的，她只是心里想了一下，眼前景物忽然就发生了变化，等景物停止变化，她人已经站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 “我等你许久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游芊芊转过身，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颗枯死的老树，老树边站着一个人，那人抱着手倚靠在树身上，身前抱着一把刀。 “韩萧？”游芊芊不确定那人是不是韩萧。 男人点一点头，离开老树，走向游芊芊。 “是，我等你许久了。” “等我？”游芊芊困惑。她想了想，好像是该在等她。 看看四周，周围的环境很破败。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有条河，但河水已经干枯，河床暴露在外，野草遍生，全是枯萎状。远处几处破败的茅屋，形状几乎不可辨认。再远处，视线便看不清了。雾气很大，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腐臭气。 游芊芊忍不住抬手掩住鼻口，看向韩萧。眼前的韩萧似乎是有点她曾经见过的韩萧的影子，但哪里又不太一样。 男人穿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但却是塌塌的没有形状贴伏在头顶，脸前掉落了一片乱发。 他着装干净整洁，脸部也干净无污，可那头发却是邋遢的让人捉摸不透。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男人伸手拢了拢脸前的乱发。 他笑笑，道：“方才进那山洞将你朋友带出来，那山洞出口太矮了，出来的不是很顺利。” “我朋友？你是说目尘灵？” 韩萧点点头：“应该是他了。” “他在哪里？” “那儿。”韩萧抬手一指，指向他方才倚靠着的那颗老枯树。 游芊芊看过去，目尘灵果然在那里。那么明显的躺在老树旁，她方才竟然都没看到。 韩萧道：“看来你这位朋友对你似乎不很重要。” “什么？” 韩萧笑笑，摇头：“没什么。” 游芊芊看着他，这时她看出了哪里不一样了。 在长雀街，她见到的韩萧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可眼前的韩萧是洒脱的随性的。他身上没了那股严肃劲儿，也不沉闷了，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点放荡不羁。 游芊芊不再看他，向目尘灵走去。 刚才韩萧的话她并非没有听清，她听清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是吧，她并不在乎目尘灵。 “放心，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很快就会醒来的。”韩萧道。 游芊芊点点头，在地上坐下来，将目尘灵从草地上扶起来，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好让他舒服点。 韩萧看她坐下，用身前抱着的刀扒开脚边的乱石，也坐下来。 游芊芊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只心里感到奇怪。 那把刀他应该爱惜如命的。 两人都坐下来后，游芊芊开口道：“你怎知我会去长雀街找你？” “师父说的。” “师父？谁是你师父？” 韩萧将那把刀放到地上，看看身后。游芊芊以为他是在地上找什么，却见他只是在草地上扒开那些乱石，仰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就是把你拽进山洞的老头儿。” “那人是你师父？”游芊芊惊讶。“他是什么人？” 原来当年收养了幼年韩萧的竟然就是怪老头儿。可是不对啊，在长雀街时，他们二人分明是不认识彼此的。 韩萧道：“算不上是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至于究竟是什么人，得问问老天才知道。” 游芊芊听不明白他的话：“他既然是你师父，那为何在长雀街你们假装不认识彼此？” 游芊芊心中有太多困惑。 韩萧枕着手扭头看她：“你对我师父这么好奇没用的，就是知道我师父是何人，也不能怎样。” “什么意思？” 正说着，韩萧突然皱眉，目露寒光的看着她。 游芊芊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目尘灵，紧张的看着他。 却见韩萧只是皱着眉头从地上坐起身，伸手到背后身下摸出一个石子举到眼前。 游芊芊松下一口气，看着韩萧将那颗石子愤怒的扔出去，忍不住失笑了。 韩萧不满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游芊芊止住笑，摇头：“对不起，没忍住。” 韩萧冷哼一声，撇看她一眼：“你身下坐着的地方埋着三颗头颅。” “你说什么？” 韩萧不紧不慢的重复一遍：“我说你身下坐着的地方埋着三颗头颅。” 游芊芊不信，觉得他是在骗她，但忍不住头皮发麻，抱着目尘灵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一旁挪开。就在她移动的时候，不偏不倚就瞥见了一角白骨。像是人的手骨，又像是碎了的鼻骨。 一股血流直冲头顶，游芊芊失声尖叫着从地上跳起来。 她这一起身，目尘灵自然是从她身上滑了下去。摔在地上，竟然没有醒。 韩萧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声一点儿也不收敛。 “我还道你胆子不小，原来也是怕的。” 若说方才是因为被吓的，而现在游芊芊则是愤怒的红了眼。 她怒不可遏的看着韩萧：“很好玩儿是吗？” 韩萧捂着肚子点头：“难道不好玩？”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游芊芊看，这句话说的就是韩萧。 她平复下心情道：“我胆子自然小，和某人可不能比。” 韩潇行为太过恶劣，实在让她不能接受。 只见韩潇脸色蓦地沉下来。 他从地上翻身站起，看着游芊芊：“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游芊芊心里一惊，但又很快释然。她道：“你师父也不是普通人。” 想必那老头儿是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 韩潇从地上捡起他的刀，拍一拍身上的尘土，捏掉沾在身上的枯草。 “说吧，你是想问彩衣店命案之事，还是仙修门的事儿？” 游芊芊心里再一惊。那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真是什么神仙不成？ 韩潇见她呆滞着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不屑的笑了笑。那一笑里并没有对游芊芊的厌恶，只是好像厌弃了这个世间，好像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我看你是更好奇彩衣店的事情，彩衣店的命案真凶是一名女子。” 他看着游芊芊，突然眯起眼睛，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道：“那女子长的就是你这张脸……” 第153章 丑闻 想要知道的事情的真相清楚了。可是游芊芊还是想不明白。 “她为何要这么做？便是那些人该杀该死，也自有天会降罪，她这么做，就不为自己想退路吗？”就不为江凌想想吗。 韩萧看她一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仰面躺了下去，没一会儿又被硌得皱起眉头来。 游芊芊往地上看看，这地上她是怎么也坐不下去了。 “咱们就不能离开这里，找个更舒服点儿的地方聊吗？” 韩萧朝一旁目尘灵所在的方向抬抬下巴：“他，你来背？” “……”游芊芊懒得理他。 说来也是奇怪，刚才被那样摔到地上，目尘灵竟都没有醒过来。 游芊芊这时才意识到这点，问道：“你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昏了？” 韩萧睁开眼，眯着眼睛看游芊芊一眼：“原本是只是睡着了，现在嘛……” “……” 现在如何韩萧不用再说下去，游芊芊也明白他的意思。这次游芊芊认输了，彻底服了。 她忍不住怀疑韩萧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得这么讨人厌，这么欠揍。 不过，韩萧此前如何她也并不了解，可能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那时他年轻，情绪都写在脸上……现在或许是故意做出这副散漫厌世的样子？ 正想着，韩萧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可没兴趣。” 游芊芊翻个白眼，不理他，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在这里等着我，应该不止要告诉我这些吧。”她直觉韩萧还知道更多能解开她困惑的答案。 果然，韩萧坐起了身。 “自然不止一桩命案。凌纤纤可不止是残害了彩衣店那几条人命那么简单。” 游芊芊听着他用“残害”一词，觉得很不顺耳。 道：“你不是说彩衣店那些人该杀吗？” 彩衣店表面上以制衣店的名义靠正经营生做着生意，实则暗地里做着掳掠买卖未出阁少女的勾当，这样的畜牲，死一百回都是便宜他们了。 韩萧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息。 “你又怎知他们真的就做了那些恶事，若是世人编的呢？” 游芊芊觉得他很奇怪：“是你自己说的他们该死。” 韩萧道：“我说你便信了？” 游芊芊心中好笑：“不然呢？” 韩萧指指目尘灵，又道：“我说你便信，他说你却不信，倒是有趣的很。” 游芊芊被他绕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萧摇摇头：“罢了，也没什么。那凌纤纤杀人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她想将那些人命嫁祸给仙修门的人。” “嫁祸给仙修门？为什么？” 韩萧大概是觉得游芊芊问这话好笑的很，笑起来道：“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有仇。” 有仇？凌纤纤和仙修门有什么仇？ “你说清楚些。” 韩萧道：“你可知仙修门其实一直在暗中寻找凌纤纤。” 云雀门好像是在找她，她当初就是被当成凌纤纤抓去了云雀门。 游芊芊道：“知道些，她是云雀门的弟子，不过云雀门找她有什么不妥吗？” 韩萧摇头：“我说的是仙修门，不是单单只是一个云雀门。” 游芊芊皱眉摇头。这她倒不知。 韩萧道：“那你可知仙修门有桩丑闻？” “什么丑闻？” “乱lun。” “什么？” 韩萧看她一眼，摇摇头，好像对游芊芊的惊讶反应感到很不屑。 “那凌迟和凌纤纤本是兄妹，却互生了爱慕，还生下了孩子……” 后面的话游芊芊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耳中来回回响着韩萧说的那个词。除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的手开始抖起来，脑海里闪过江凌的脸庞，又闪过凌纤纤看着凌迟时那复杂的眼神。 好久没有的头痛，突然又犯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实在无法相信韩萧所说，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韩萧在发疯。 这家伙看着就疯疯癫癫的不正常，定是在说什么疯话来戏弄她。 她怒目瞪着韩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造谣别人你也不怕损阴德！” 韩萧嗤笑一声：“我会不会损阴德你倒是比我清楚。”他看一眼游芊芊，“自然，这话你可以不信，仙修门那些人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意思？”看韩萧这态度，似乎并不是在戏弄她。“你是说是仙修门……” 这不是更荒唐！仙修门干嘛造谣自己的弟子，吃饱了撑的给自己脸上摸黑？疯了吗？ 韩萧从地上站起来，弯腰捡起那把被他不知第几次随手丢在地上的刀。 “你的朋友差不多也该醒了，天色不早了，你若想在这里听一夜哭声便留在这里，我是要走了。”他说完，不等游芊芊反应过来，便向前走去。 游芊芊想喊住他，地上的目尘灵醒转了过来，她忙走过去。 将目尘灵从地上扶起：“你怎么样，还好么？” 目尘灵看看四周，有些迷茫。游芊芊刚要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他张口道：“太阳快落山了，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吧。” 游芊芊看看周围，这地方看着确实阴气森森的不正常。她想起韩萧的话，问道：“如果久留会如何？” 目尘灵似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想留在这里？” 游芊芊忙摇头：“不是，我就是好奇。嗯，好奇。” 目尘灵思索了一会儿，道：“这里死了太多人，皆是冤死，亡魂不愿散去，全都停留在这里，如果留在这里，等到太阳下山，可能会听到哭声。” 他说的太过详细，听得游芊芊汗毛直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再听见什么哭声。”月华门那六百多冤魂的哭声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韩萧说是走了其实并未走多远。像是在有意等着游芊芊和目尘灵，两人没走多久就追上了他。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三人走出了桃花村。 一出了那狭小的山缝，游芊芊就着急的拉住目尘灵。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她和目尘灵第一次来桃花村的时候，见到的桃花村并不是这个模样。 “这里确定是桃花村没错吗？我们当时不是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吗，为什么尸骨又全都裸露在了外面。” 目尘灵看着她没有说话。 游芊芊转头看向韩萧：“是你做的？” 韩萧没有表情的看着她：“我可没那么无聊，杀人我倒是感兴趣。” 有那么一瞬间，游芊芊恍惚在韩萧眼中看到一丝狠厉。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 韩萧道：“接下来去哪儿？” 游芊芊看着他，默了一会儿道：“去验证你说的话，去找真相。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她有一种直觉，韩萧要引着她去做什么。 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第154章 前缘 大约十六年前，就在月华门惨遭灭门不久，仙修门发生了一场大动荡，门下弟子们纷纷叛离出逃，不久后，各地出现了一波又一波野生仙修门派。 就在这动荡的一年，三大仙门之一的云雀门中发生了一桩丑闻。 三十六年前，华清真人在外云游修行，回来时，抱了一对婴儿回山。 据说那一对婴儿本是一对孪生龙凤胎，男婴天资聪颖，是个难得一见的修仙好料子，华清真人收徒心切，便自作主张将男婴收作首徒。 本是只收那男婴上山，谁知女婴不肯与哥哥分开，啼哭不止，无奈，华清真人便将女婴也一同带回了山上。 果不其然，男婴天资极佳，没几年便在一众仙门弟子中脱颖而出，可是羡煞了云雀门中其他几位真人。 说来有个古怪之处，那一对婴儿本是一对龙凤胎，却一点儿龙凤胎的样子也没有。 男婴成长速度，没几年便长成了个小小少年，而女婴却是不见成长。男婴长到半人高时，女婴才将将能够落地行走。 听到这里游芊芊明白了些什么。 她停下来，此时三人正往一片山林深处走。游芊芊看看四周，觉得周围环境有些眼熟，忍不住问道：“这里我们是不是走过一遍了？” “不是我们，是你和他。”目尘灵在身后开口。 游芊芊回头看他，不懂他的意思：“我和谁？” 目尘灵却没回她。 自停下来后就找了一颗树靠着的韩萧拿刀柄碰碰树身，以动静引起游芊芊的注意。他没什么表情的讲了一路别人的故事，此时已经懒得多说一句话。 等游芊芊向他看过去，他抬起刀指指前方，递给游芊芊一个懒懒的眼神儿。 游芊芊顺着他所指看过去，前面林子深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那身影很消瘦，脊背佝偻的厉害，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那是……”游芊芊看着那个身影，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人正看着她。 林中突然起了风，远处站着的佝偻身影在风中晃了晃，转过了身。 游芊芊猛地想起来。那日夜里江凌将她从云雀门带出来后就是来了此地。 怪不得看着熟悉。 林子深处的佝偻身影越走越远，游芊芊看向目尘灵，有些犹豫。倒不是要征求他的意见，只是想起上次江凌将她带来时不大愉快的经历。 好像目尘灵就是在那个时候变了一个人。 看到游芊芊看过来的目光，目尘灵眼帘动了动，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你想去的话就跟过去看看吧……”顿了顿道，“我不会再那样了。”说完他低下头，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面上露出几分不自在。 游芊芊默了默，也没点头，也做没回应，而是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这样的目尘灵，总让她觉得有些心里堵得慌，不舒服。 和韩萧打了招呼，她便独自向前追去，不管二人是否跟上来。 上次来时，游芊芊记得清楚是有道结界在的，可这次，她一直来到林子深处的茅屋前，也没有看到那上次看到的结界。 “难道是因为没有下雨？”正疑惑，听到门扉打开的声音。 游芊芊收起思绪，看向茅屋。 “要进便进，不进便走。”茅屋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门扉大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却不见开门的人影。 此时天光已暗，周围已是一片灰蒙蒙的，这个时间，早已是该点灯的时间了，可是那茅屋里却连一丝光亮也没有，看着阴森森的，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毛。 游芊芊有些犹豫。她看看身后，目尘灵和韩萧都没有跟来。 要进去吗？ 那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似乎很不耐烦：“若不进，便马上离开这里！” 游芊芊咬一咬牙，安慰自己：“一点点黑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她打定好主意，便伸手推开了矮篱笆墙上简陋的门扉。 “失礼打扰了。”进门前，尽管心中忐忑紧张，却没忘礼数。 待她一脚踏进茅屋前的院落，忽觉哪里不对，低头去看，地上坑坑洼洼，一片狼藉，与那日她来时所见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她心里一疑，随后又了然什么，隐隐觉得是与那消失的结界有关。 或许是因为凌纤纤已死…… 来到茅屋近前，再道一声“失礼”提裙踏进门槛，眼前忽然一亮，向里看，一老妇人端坐于桌前，手中正执着一节枯蜡动作缓慢的正往桌上烛台上安放。 游芊芊顿了一顿，自觉放慢动作，朝那老妇人微微俯了俯身，低声道：“老人家，失礼打扰了。” 那老妇人放好蜡烛，抬起眼帘看向游芊芊。 在烛火微弱昏黄的光亮下，四目相对，皆愣住了。 游芊芊惊讶。老人家分明佝偻的厉害，可是她的一张脸却是年轻的，虽消瘦，可皱纹并不多，饱满的唇线和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最多也只有四十来岁。 老妇人打量着游芊芊亦是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直到风吹进屋内，吹的烛火明灭闪动老妇人才回过神。 道：“门关上，过来坐吧。”这一次，老妇人语气是平和的，没了方才的不耐。 不知为何，看着这老妇人，游芊芊有些莫名的拘谨不自在。 这老妇人看着羸弱不堪，可身上好像有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怠慢。 她点一点头，回过身将屋门小心翼翼的关上，然后依老妇人的话走至桌前，在老妇人面前坐下。 来到这里后，她第一次人前这么乖顺。 待她落座，老妇人开口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游芊芊心里一惊，看向老妇人。 烛火晃动，光影在老妇人的脸上跳动，只见老妇人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古怪的笑。 老妇人道：“你来这里不就是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游芊芊心里再是一惊。难道是凌纤纤的安排？她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我等你许久了。” 老妇人突然长叹一口气，游芊芊看到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一见眼泪游芊芊便坐不住了，想从袖中摸出块帕子递过去，可身上哪里有什么帕子。 老妇人却是一笑，抬手一抹脸上的泪痕。她像是抹去溅落在脸上的雨水一般，好像那眼泪并不是她自己的。 “她本是我涪陵尊贵的公主……” 第155章 还命 “当年，我涪陵遭奸人沟通外敌，一夕之间皇宫被外敌攻陷，整个皇城被大火淹没，王后拼死将公主托付于我，我带着公主逃出皇城，这才保住涪陵唯一的皇室血脉。” “我本欲亲自抚养公主长大，可那老道却告诉我，公主需得离开红尘，养在清净之地，才能安保一生平安无忧。当时那般境地，别无二选，我只能将公主托付于他。” 老妇人垂下眼帘，长叹一口气。烛火晃动，光影明灭，老妇人的脸庞隐在暗影之中，周身笼罩着一种阴郁压抑。 游芊芊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妇人继续道：“实在可笑，公主是何等尊贵身份，岂能与一乞儿……” “什么乞儿？”游芊芊没忍住问道。 老妇人抬起眼帘，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透过烛火昏黄的光亮直勾勾看着游芊芊。游芊芊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强作镇定道：“我，我能问一问您说的乞儿……” 没等她话说完，老妇人冷哼一声，一拍桌角。游芊芊跟着肩膀瑟缩了一下，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歪倒的眼睫毛扎进眼里。 她心里恨恨的暗骂了一声。自己怎的在这个老太婆面前变得这么怂了，她是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尽管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心里发怂。 这老妇人的气场实在有些大。她忍不住开始猜测老妇人的身份。 若凌纤纤是她口中的公主，涪陵王后能将公主托付于这老妇人，这老妇人的身份定然也不简单，起码也得是涪陵王后的贴身女官之类。 可是这老妇人看着年纪并不大，会是涪陵王后的什么人呢。她此时已经完全忘了惊讶凌纤纤是亡国公主的身份。 只听那老妇人道：“一个乞儿，若不是我将他从臭水沟里捞出来，能有他今天！” 老妇人对她口中的乞儿好像有极大的恨意，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搁在桌上的手攥成拳头。 “是凌迟对吗？”游芊芊没忍住猜测道。 老妇人瞪着眼睛看着游芊芊，没说话。 游芊芊鼓起勇气继续大胆猜测道：“你口中的公主就是死去的凌纤纤，你憎恶的乞儿是凌迟，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妹，只是同拜了一个师父门下的师兄妹，对吗？” 老妇人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游芊芊的眼神变得复杂。 游芊芊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知道，江凌他……” 没待她话说完，老妇人站起了身。 游芊芊心里一慌，也从凳子上弹起身，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一步。 老妇人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再做什么举动。 两人隔着桌子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在游芊芊快要撑不住时，老妇人终于开口了。 “你和她确实很像，但也只是模样一样。”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她的眼睛又分明是看着游芊芊的。 “你是哪里人？” 突然被问了这么一个莫名所以的问题，游芊芊被问愣住了。 老妇人并没有等着她回答，别开脸，看向桌案上的烛台。 游芊芊看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向烛火的火苗。 她心里一惊，忙要阻止，却见老妇人只是将掌心置于火苗之上，并未再有下一步动作。 她松下一口气，看着老妇人越发觉得看不明白了。 老妇人道：“你见过那样的大火吗，整个皇城都淹没在火海之中，到处都是哀嚎和绝望的哭声……” 老妇人看着晃动的烛火，火光映入她黑沉沉的双眸，那一双眼睛好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跳动的火光好像是来自地狱的烈火，在她眼中燃烧。 是恨意，是愤怒，还有绝望和无助。 “你知道什么是家破人亡吗，你知道看着亲人活活被大火烧死是什么滋味吗？”老妇人突然激动，身体颤抖起来。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说我自私，说我逼你！可你又对得起谁！你为了一个乞儿，你寻死！你什么都不要了！那我呢！那我苦熬这些年还有什么意义！” 老妇人撑着桌角，激动的捶胸痛哭：“我生你，我养你！早知你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我就该把你掐死，我们一起死在大火里，一了百了！” 游芊芊听得震惊：“您，您是……” 老妇人突然抬手，直起身来。游芊芊惊愕的发现，原来老妇人的背并不佝偻，她是装的！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打开来，一阵劲风吹进屋内，烛台上最后一点残破的烛火被吹灭。 一瞬间陷入黑暗之中，游芊芊只是错愕，并没有慌乱。 同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 来的会是目尘灵和韩萧吗？ 黑暗中，游芊芊转身看向门口，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然后她感到自己被一个人拽到了身后。 屋内除了她就是老妇人，只能是老妇人了。 她不明白老妇人为何做出这一举动，没有挣扎。 门外的光亮照进屋内，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虽然光线并不很亮，但也能大概看清一些模糊的轮廓。 门外站着一个身影，不是两个，只有一人。 会是谁呢？ 来人没有说话，老妇人先开了口：“我等你很久了。” “嗯，所以我来了。” 游芊芊仔细辨听那人的声音，觉得声音很熟悉，可是她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你来是因为她？” “不是她。” “你想起一切了？” “没有。只是听见你们说的话，来还一些东西。” “什么？” 那人默了默，道：“你救了我一命，这一命我用了多年，今天还于你，从今之后，我便不欠你什么，他也不欠你什么。” 老妇人听了那人的话大笑起来，好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你害我失去女儿，失去一切，却来跟我说什么不欠我什么，天底下有这样便宜的事？” 门外的人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道：“要或不要随你，我只还于你，便算两清了。” 游芊芊努力辨析着门外身影的轮廓，可是天色太暗了，她怎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在脚下旋起，一瞬之间灌了满屋。忽然，天光乍亮，只见一道光柱自天际边落下，向茅屋的方向飞来。 游芊芊猛地想起那人的声音是属于谁的。几乎是同一时间，借着那突然乍现的天光游芊芊看清了门外站的是谁。 那是凌迟，一身白衣，永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姿态的凌迟。 游芊芊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可是等她做出反应，从老妇人手中挣脱出来奔向门口，那从天际边落下的光柱已经击向了凌迟。 忽然之间，风云变幻，可是周围又是那样的安静，安静的游芊芊只能听见凌迟的衣衫被风吹起鼓动的声音，还有他的长发在风中舞动的声音。 游芊芊不记得凌迟是用什么挽起的发髻，她听见一声清脆的仿佛玉石断裂的声音，然后她看见凌迟被风托起飞到了半空中，看见凌迟的长发在风中散落。 隐隐的她觉得她方才听到的那声清脆的玉石断裂的声音不是发簪断裂的声音，而是人的脊骨碎裂的声音。 风慢慢停下来，乍现的天光慢慢暗下来，那笼罩在凌迟身上的刺眼白光也慢慢熄灭下来，又忽然在某一刻突然释放，伴随着玉石断裂的清脆回响，终于彻底归于静寂。 第156章 从未忘记 待一切归于静寂，四周又陷入昏暗，游芊芊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膛里跳动的回响，一下一下那么清晰。 半空中凌迟缓缓落下。游芊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凭着他那一身洁白的衣衫在黑暗里看清他的身影轮廓。 一定很狼狈。 分明对凌迟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感觉，可是游芊芊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他卷起衣袖在灶台前给自己煮面的一幕，跟着鼻头就酸了。 凌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看不懂。 他好像对什么事儿都不怎么上心，可是又经常做出一些令人费解引人误会的轻浮言行。 这一刻，游芊芊很想走过去，走过去看一看凌迟的神情，看看他眼中是否还是那平静的情绪。 身边突然响起的笑声将游芊芊拉回神。 游芊芊转头看向老妇人，只见老妇人倚在门框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扶着腰，她笑声很大，笑的很古怪。 “好好，好得很，不然你一并将伤的那一命也还给我如何？”老妇人不笑了。撑着额头的那只手扶住门框。 因为和老妇人站的近，游芊芊看见老妇人的肩头颤抖的厉害。她的脊背慢慢向下佝偻下去，身体似有些站不住，紧紧贴靠在门框上。 她又笑起来：“你们一个两个都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管，只管自私，只管自己快活！好的很！好得很呐！” 游芊芊听不懂她的话。老妇人说自私，是在说凌纤纤和凌迟？ 门外站在夜幕中的凌迟轻笑了一声。游芊芊忙转过头。 听他的气息，他似乎并无异样，可是游芊芊却觉得那站在夜幕阴影中的白色身影虚弱的厉害。 她听到凌迟口齿清晰，气息平稳道：“她的命，不是我伤的，我也还不了你。你是要怪谁，还是要找谁报仇，都与我无关，只是江凌，你该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他语气还是往日里的平静，带着那一贯的事不关己的散漫，可其中分明又压抑着什么。 一听到江凌的名字，老妇人激动起来。 她奔出门外，激动的拽住站在夜幕中的凌迟。 “你认了他！你认了他好不好？”老妇人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哭道。 游芊芊跟出去。她不敢近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心情激动的听着。 隐在夜幕中的凌迟身影晃了晃，似是经不起老妇人的拉扯，他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拂开老妇人拽着他衣角的手。 老妇人更激动了，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凌迟面前。 “算我求你！我求你还不行吗！你若不认他，他便……他便……”他便如你一般，和个乞儿无异。 这话老妇人没有说出口，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以及她的廉耻不容许她说出口。自始至终，她打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凌迟，不能接受江凌的出生，即便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成为落定的事实。 凌纤纤死了，她最后的希望跟着破灭了，可是如今还有一个江凌，虽然是她不肯接受不肯承认的存在，可他是涪陵皇室仅剩的唯一的血脉这点是她不愿接受也必须承认的事实。 她想了数夜，想的头发都白了，如今她肯接受江凌，可若凌迟不认他，就是她接受了，世人也会觉得江凌是个野种。 必须要凌迟认了他，不然她皇室的颜面往哪儿搁。 想及此，老妇人哽咽道：“就算是为了纤纤，你那么爱她，你难道想看着她死也不得瞑目吗？” 这句话似是触到了凌迟不可触碰的底线，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凌迟突然大动作猛力挥开老妇人。 可他一身修为已经散去，这一动作，使尽了他最后一丝艰难维持站着不倒下的气力，在将老妇人挥开之后，他也跟着跌倒在地。 游芊芊见状忙上前，在离凌迟仅剩一步的距离时，她顿住了。 黑暗里，她本该不能看得清凌迟的目光，可是凌迟抬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心中猛地一震，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凌迟在拒绝她的靠近。 或许，凌迟从一开始就没有认错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是凌纤纤…… 游芊芊忽然自嘲的笑了。 老妇人和凌迟之间还有凌迟和凌纤纤之间，他们到底有怎样的纠缠，怎样的关系，游芊芊不清楚，但有一点，她不用清楚，她是他们之间的外人。不管他们是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都与她无关。 于是她摇头又向后退一步，回到原来站着的位置。 林中忽然又起了风，好大的风，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自天际边劈下，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一场暴雨毫无征兆的落下。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游芊芊第一反应就是躲雨。她怕极了闪电，更是怕极了雷鸣。 茅屋的庇护隔绝了屋外的一切，雨幕更是遮蔽了所有视线。游芊芊跑回茅屋焦急的探望着屋外的情况，可是雨声太大，雷声太大，她什么也听不清。 她探出身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又一道闪电劈在院落中，游芊芊看到凌迟在暴雨中站了起来。 “放过你自己吧，也放过江凌。” 他对着雨幕道了一句，然后向茅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向林中走去。 老妇人跪在地上，被雨水浸湿的衣衫贴附在身上，是那样触目惊心的消瘦。她形如一具枯骨跪在雨中，若不是肩膀在颤抖，游芊芊几乎要以为她已化作枯骨死去。 雨声里传来老妇人破碎的恳求：“我给你解药，你不是不肯忘吗，我让你想起一切，还不行吗？” 凌迟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幕尽头，雨声那样大，他一身修为散尽，本不该在能听见老妇人的话，可是他却听见了。 雨声那样大，游芊芊也本不能听见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话，何况是那样破碎无力的声音，可是她却听见了。那样清晰，回荡在耳边。 凌迟回老妇人道，“从未忘记，何须记起”。 “从未忘记，何须记起。” 游芊芊笑了。都说旁观者清，可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无法看清的。 游芊芊忽然释怀了，多日里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不快全部消散，连同那些困惑和不解全部都散去了。 雷声停止翻滚了，闪电也不再落下，暴雨还是继续下着，游芊芊已不再害怕。 这一夜，老妇人在暴雨里跪坐了一夜，游芊芊在茅屋里看了一整夜。 第157章 前缘（下） 三十六年前，涪陵国惨遭灭国，除一对妇孺，涪陵皇室一夜之间被外敌屠尽，大火在皇城烧了三天三夜，城中数万百姓无一生还，全部葬身火海之中。 后来涪陵国被敌国取代，成了他国国土。 世人不知涪陵国的存在，只因其寿命之短暂不过十数年，在其灭国之后又未在史书上留下片滴纸墨。 世人忘记了如烟火般刹那陨落的涪陵国，可那一对在大火和屠戮中逃出生天的妇孺忘记不了。 或许是老天开眼，又或许是老天良心没有完全泯灭让那一对妇孺得以生还。 同一年，云雀门的华清真人下山云游，归去时收了一对婴孩做弟子带回山门。 对外，华清真人称那一对婴孩是一对双生儿，可那一对婴孩分明年龄相差许多。 华清真人以己半生修为化结界护住那一对婴孩平安健康长大，可他千算万算漏了一算，朝夕相处中那一对婴孩互生了爱慕，如此一来，竭力隐瞒的女婴身世再也瞒不住。 当年在大火中死里逃生的那一对妇孺乃是涪陵国的王后和其幼女，后来女婴被华清真人收在门下，也就是双生儿中的女婴，后来的凌纤纤。 涪陵王后忍着家国覆灭的悲痛艰辛将凌纤纤养大成人，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等待凌纤纤长大成人为家国复仇，可是等来的却是凌纤纤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家国仇恨，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不爱自己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幸福的渡过一生 涪陵王后当然也爱，何况那是她唯一的血脉，是她所爱之人留给她唯一的骨血。倘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当然愿意成全，可是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涪陵的王后，她肩上背负着整个家国的仇恨。 那些至亲血脉，那些惨死在大火中的数万无辜子民，只要她一闭上眼，他们在大火中绝望挣扎的身影就会浮现在眼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 她本是坚持不下去的，本是想要跟着死去一了百了的，可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她是涪陵国的王后，即便世人不记得这世间曾有一个涪陵国的存在，可是只要她活着，只要她的女儿活着，涪陵国就还存在着，涪陵国的王室就没有彻底陨落。 她必须要守住这个身份活下去，代表着数万涪陵百姓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这个世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被世人忘记。她不能强迫世人记起，可她自己不能忘记。 她执拗的维持着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并非真的冷血无情，只是因为她必须要这么做。所以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一个乞儿出身的人，即便那个人在众人眼中无可挑剔，即便江凌出生，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 为了破坏这段不该发生的感情，她逼着凌迟吃下归情丹，狠心做下一切，只为让凌纤纤心死。可当她真的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才知道自己输了。 可是她还是不愿承认自己输了，还是不肯就此放弃。如果放弃，那她坚持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不都是白活了。 她想了数夜，想的头发都白了，脊背都佝偻了，终于让她想出另一个“希望”——江凌。 江凌是凌纤纤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涪陵王室的血脉，这是谁也不能抹掉的事实。 她可以让江凌来继续完成凌纤纤没有做到的事情，可是要如此江凌就必须要有个身份，必须要让凌迟认了他，承认他的存在。否则江凌便也和凌迟无异，便名不正言不顺，等他日她下了黄土，也无法和涪陵的子民交代。 她放下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一切，跪在凌迟面前，她做下最大的让步，可是换来的却是一个“不肯”。 暴雨下了一整夜，在天亮前的最后一刻停歇了。第一缕阳光从云层里漏下照在茅屋屋顶时，老妇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游芊芊看她颤颤巍巍的转身向茅屋走来，才恍然回过神。一夜竟已经过去了。 她犹豫着迎上前，看到老妇人苍白如纸的面孔。昨夜灯下看见的那年轻面容好像只是她一时的眼花错觉。老妇人分明已是白发苍苍，哪里是四十来岁的样子。 老妇人已来到近前，越过她跨进屋内。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也跟进去。 只见老妇人走至桌前坐了下来，她垂着眼帘，双目无神，若非胸膛有起伏，游芊芊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化作一具枯骨死去。 过了良久，不见老妇人有所动作，游芊芊有些站不住了。 “打，打扰了。”她向门口退去，老妇人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稍纵即逝。 “等等。” 老妇人开口喊住退到房门外的游芊芊。 游芊芊回过身，望向屋内。 老妇人缓缓抬起手：“过来，你来。”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转回身折回到屋内。 老妇人从桌前站起身，向窗下的竹床走去，弯腰在竹床上的枕下摸索了一会儿。再回到游芊芊面前时，她手里拿了把梳子，一面镜子。 她将镜子递给游芊芊，拉着游芊芊的手走到桌前。 “你，坐下。” 游芊芊不敢不照做，乖顺的在老妇人的注视下在桌前坐下。 感觉到一只手抚在了自己头顶，游芊芊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老妇人是要做什么。她将老妇人递来的那面小铜镜立在桌上，看向镜中。 这时她才发现，那是一面有支架的立镜，是一面本该置于桌案上的镜子，并不适合放在枕头下。 注意到这一细节，她忍不住将镜子翻过去看了一看，镜子的背面用一种她看不懂的文字刻着两个字。 老妇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涪陵”。”老妇人苦笑一声。 游芊芊悄悄将镜子翻转过来，透过镜子去看老妇人，看到老妇人眼角一片湿润。 她轻轻将镜子放在桌上，不再去看老妇人，而是将目光看向镜中的自己。 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上一次照还是对着凌纤纤。游芊芊苦涩笑了下。 镜中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有些消瘦，但看起来很精神，眉眼很干净，眼中的神色也很清澈，只是笼罩着一层挥不开的困顿和迷茫。这张脸白皙，肤色莹润，连眼角都是那样平整光洁，年轻的有些过于不真实。 不该是这样的，她已经二十七岁，不该是这样年轻的样子，就算凌纤纤将命续给了她，也不该是这样年轻的样子。 游芊芊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头顶老妇人的声音猛地将她拉回神。 “你走吧，我累了。” 游芊芊忙将视线从镜子里移开转身看向老妇人，老妇人却没看她一眼，转身向竹床走去。 她像是疲惫极了，走到竹床边便和衣躺了下去，连鞋子也没脱，那把木梳子还拿在手中，被她双手紧握压在心口处。 游芊芊想张口道声谢谢，见老妇人缓缓闭上了眼睛，道谢的话在嘴边咽了下去。 她从桌前站起身，朝老妇人深鞠一躬，退出茅屋。 屋外韩萧和目尘灵不知何时到来的，游芊芊转身看见两人，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未有太多困惑。 她退出茅屋，又忍不住回过头向屋内看。 韩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心已死，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倒不如死了痛快，但你若再不离开，怕是我们都会死。” 第158章 水牢 韩萧语气悠然，游芊芊看他抱着手臂，一副懒洋洋的神态，以为他在开什么无聊的玩笑，心里对他这种不分场合和地点的戏谑态度生出厌烦。 她刚要开口，忽感天光暗了下来。抬头往天上看，只见一群青衣蓝衣紫衣在上方头顶从天而降，将茅草屋团团围住，各个手中执着剑那架势像是…… 游芊芊心中大骇，没待她反应过来，目尘灵已经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别怕。” 几乎是眨眼之间，半空中那些青衣蓝衣紫衣已经来到地面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游芊芊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到目尘灵非常紧张，可看韩萧，他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难道是韩萧？ 这一想法还没落地，很快被她否定了。因为那些青衣蓝衣紫衣口中喊了一声“妖女”。 这是将她认作了凌纤纤啊。 来众里虽没有什么高阶的仙修者，但人数众多，而韩萧根本没有想反抗的意思，只靠着目尘灵一人…… 游芊芊扫看了一眼他们的处境，摇了摇头，当下作出决定。 她按下目尘灵欲拔出佩剑的手：“算了，打不过的。” 目尘灵回头看她，游芊芊摇头安慰他：“他们都是仙修门中人，就算是要给我扣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也不会立刻就把我怎么样，且跟他们去看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目尘灵眼中的神色很复杂，他似乎根本没有在听游芊芊的话，而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游芊芊见他没什么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向来众。 “我跟你们走。” 来众大概是做好了要打斗一番的准备，见“妖女”这么好态度，竟连反抗一下也不反抗，感到很意外，只是顿了一下却没敢大意，一起涌上前。 游芊芊见他们这么不客气，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但她还是保持着镇定，没向后退一步。 眼看着围着他们的圈子越缩越小，游芊芊忽然想起哪里不对。 “等等，你们要抓只抓我一人，别……” 她话还没说完，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在被那张“大网”网住，整个人被灵力结成的锁链团团锁住之时，游芊芊听到韩萧在她身后发出笑声。 “天真。” 游芊芊实在忍不住了：“你有本事，你不天真，早怎么不溜之大吉，等着跟我锁在一起，脑子里灌水了不成！” 都成了别人的阶下囚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很好玩，有意思？ 韩萧不说话了，他的笑声停下来，安静了。 游芊芊呆愣一下。难道自己话说重了？下一刻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异样。 这个韩萧有些不对劲。 游芊芊原以为他们会被那些仙修门的弟子带到云雀门或者是青峰山，可都不是，他们被锁链锁着丢在了一个水牢里。 是的，是水牢，一个建在山底洞中的水牢。 “仙修门为何会有这样一座水牢？他们用来关谁？”游芊芊实在困惑。 目尘灵和韩萧和她隔开被绑在岸上的一块巨石上，而她则单独被关在悬在水面上的铁牢里。这样的区别对待让游芊芊觉得很滑稽，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可是分明她才是三人中最没什么反抗能力的人。 不对，他们觉得她是妖女，自然是要特别对待的。 目尘灵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累着了，没有回应游芊芊，只有韩萧看向了她。 “自然是关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我是哪样的人？”游芊芊经常分不清韩萧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说话，他总是一副戏谑的态度，带着种厌世的不屑，好像看谁都看不进眼里，谁都跟他没有关系。 韩萧却没答她，发出一声感叹：“此地好地方啊，灵力充沛，又纯又净，可谓是人间宝地啊。” 游芊芊被逗笑了：“人间宝地？”大哥你没事儿吧。 一个破山洞，连一丝光都不透，除了水声什么声都听不到，这也叫人间宝地？下一刻，她忽然反应过来。韩萧这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忙问道：“你说灵力充沛？何以见得？” 韩萧一笑，抬抬下巴，向游芊芊示意水面：“你仔细听。” “听什么？”游芊芊困惑。 韩萧道：“你不觉得这水流动的很快乐吗？” “快乐？”水快不快乐这能听得出？尽管心里觉得很荒谬，但游芊芊还是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上，听觉便变得灵敏，原本细微的水流动声变得清晰。很有节奏的流动声，很流畅一点也不阻塞。等等，这水声怎么好像是环绕着她在流动？ 游芊芊在牢中转身移动方向，不管从哪个方向听，水流动的声音方向都是环绕着铁牢。 游芊芊睁开眼，看向水面。 这山洞中悬着一颗灵力结成的珠子，发着光，将黑暗的山洞照亮，虽不明亮，但视物足够。 借着珠子的光亮细看，水的颜色泛着淡淡的幽蓝，这水竟原来不是黑沉沉的死水。 她一直都没有仔细去看水面，只以为脚下的水是一汪黑沉沉的死水。 于是惊道：“这水是活的！” 韩萧看她愚蠢至极的样子，无语的偏过头去。 游芊芊惊完也被自己的愚蠢逗笑了。 这山洞中一直都有水声，最清晰的就是水声，她竟觉得脚下的水是一汪死水。死水怎么可能会流动，会发出声音。 游芊芊在铁牢里蹲下身。方才她闭上眼睛听清了水流动的方向，想探个究竟。 目尘灵不知是被方才的动静吵醒了，还是突然被“梦”惊醒，猛地睁开眼。 韩萧感觉到目尘灵的动静，侧头向他看过去。 他看着目尘灵时眼中是没什么情绪的，但唇线蹦的很紧，似是打量又非是打量的扫看着目尘灵。 目尘灵侧过头，正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被游芊芊的尖叫声打断。 两人同时看向铁牢，同时皱起了眉头。 游芊芊以一个十分不堪的姿势伏趴在铁牢里，脑袋自铁牢的缝隙中伸出，探在水面上。 她缓缓地缓缓地将视线转向岸边，呵呵干笑两声，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尽管心里在咆哮，在骂天，但她还是拼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无比真诚的解释道：“不是脑袋大，不是我的问题，是这铁牢，这铁牢有问题！” 游芊芊发誓，她将脑袋伸出铁牢时真的真的是很顺畅畅通的，不然她也伸不出去，可是要缩回来时，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话说她为什么要把头伸出铁牢呢，这个问题，游芊芊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是觉得这水有问题，想凑近看仔细，你们离得不近你们看不出来，这水底下它不对劲。”游芊芊费力的伸出手，以别扭的姿势指着水面指给韩萧和目尘灵看。 “你们看，这水在发光，一丝一丝的，水底下有东西在往上涌……咳咳。” 铁牢是真的有问题，她被卡着的脖子已经开始感觉到压迫感了。 第159章 幻象？ “咳咳……救命啊——”窒息感和压迫感越来越强烈，铁牢紧缩的速度好像突然加快了，游芊芊心中大惊，慌忙呼救。就在同一时间，她看到水面波动起来，绕着铁牢旋起一圈圈旋涡，而水中那丝丝幽蓝的光越来越亮。 游芊芊一时看的呆住。水下有什么东西牢牢牵引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竟忘记窒息的压迫感，忘记呼救。 突然，水下那幽蓝的光光芒大盛。游芊芊只觉得视线一晃，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轻盈起来。 低头去看，被铁牢锁住的脖颈处盘绕上一段水柱，那水柱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在铁牢之上，似是想要救她，正努力拉开那玄铁锻造的牢笼。 身体的轻盈感越来越强烈，游芊芊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竟是悬浮在了半空中，身下有一股水流正将她往上托举。 再看四周，水面浮现出许多水泡，一朵一朵呈现出花朵状，正脱离水面向上升腾漂浮。 游芊芊一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何地。她只觉得眼前看到的画面太过奇幻，仿如置身一段迤逦的梦境之中，但又有种似曾相识的微妙熟悉感。 那些水花围绕着铁牢漂浮，就近在她眼前，她忍不住便向其中一朵伸出了手去，就在她快要碰到眼前那朵水花时，一道声音响起。 “别碰！” 游芊芊猛地回过神来，身体忽然下坠。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完全未及反应，身体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忍着疼痛自铁牢里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漂浮在半空中的水花。 正在她困惑之时，一道身影忽然挡在她眼前，紧接着她感到铁牢剧烈晃动起来，那震动感好像是发生了大地动。耳边紧接着响起异常杂乱的水声。 她想看一看是发生了什么，可脑袋被什么人抱在怀里，视线被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在剧烈的震颤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四周安静下来，耳边清静了，脑袋也不晃了，游芊芊强压下胃里的恶心不适，伸手推了推护着她的胸膛。 一推没动静，再推听到一声沉闷的呻吟，游芊芊心里一紧。莫不是受伤了吧？ “喂，你没事吧？” 目尘灵和韩萧都在岸上，又被施了灵力的绳索束缚着，不会是他们中的一个，这人会是谁呢？ 方才她好像看到的是一道白影，难道是月无？ 正心下猜测着，抱着她的人放开了她。 游芊芊忙抬头去看，却不是她心中所想到的那个人。她忍不住有些失落。 向岸边看过去，她噌地坐直了身，瞪大眼睛再看向眼前人。 “你，你是目尘灵？” 白衣人不说话，眼帘微垂着，脸色苍白，看着似不舒服。 游芊芊不敢相信，再看向岸边，韩萧和目尘灵分明还好好的在岸上，已经昏了过去，那这眼前和目尘灵生的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 “你，你是何人？” 白衣人仍是不说话。他身形动了动，缓缓站起身来。 游芊芊心中困惑极了，但却并不感到害怕。她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多次在奇怪梦境中见到的白衣人。她忙环顾四周，难道这是她的梦境？ 白衣人正转身似要离开，他身形极不稳，像是虚弱极了，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游芊芊内心挣扎起来。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白衣人已转过身，游芊芊见状忙站起身。 她伸手想要将白衣人拉住，却见白衣人的身形穿过了铁牢。她动作一滞，手便扑了空，待回过神，白衣人已经离开铁牢，人站在了十步开外的水面上。 “你是谁？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感觉到白衣人快要消失，游芊芊忙喊出一直困惑在她心里的困惑。 白衣人却只是缓缓转过身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他周身开始泛出月白的光芒，那光芒模糊了他的脸庞，让游芊芊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你要走？你到底是谁？你还会再出现吗？” 游芊芊心里突然升起莫名的不安。她冲到铁牢边，想要伸出手去，被铁牢上施下的灵力挡了回去。 白衣人的身影慢慢在月白的光华中消失了，水面恢复平静，水下那丝丝幽蓝的光也跟着慢慢暗淡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好像方才的一切只是存在在游芊芊脑海里的幻象。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规律，很整齐。游芊芊看向洞口。洞口结界处出现七八个手持佩剑的蓝衫少年。 是云雀门的弟子。 游芊芊退回到铁牢正中，转身面向走进来的一群少年。 进来的七八个蓝衫少年先将洞内情况打量了一番，带头的少年走到水岸边弯下身去从袖中取出一支巴掌大的细口小瓶子，拂开水面以灵力催动那翠绿的瓶子沉入水底。 游芊芊紧盯着那少年的一举一动，见他将那自水底取满水的小瓶子小心翼翼收入袖中却并不查看什么，心中忍不住困惑。 这水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那少年取完了水看向游芊芊，又看看岸上已经昏迷了的韩萧和目尘灵，然后冲身后的少年点了点头。 几个少年交换了下眼神，收起佩剑，几个动作干净利落的转身并成一排，手上结出法印对准铁牢。 原本那铁牢上被布下的灵力结界肉眼是不该看见的，可游芊芊却看见了那结界。她看着那结界打开，在铁牢上消失，还看到少年们手指尖上凝聚的灵力波动。 还是那带头的少年走上前，朝游芊芊拱拱手：“姑娘心中想必一定有许多困惑，请随我们来。” 游芊芊看看四周，嘴角抽了抽。这是让她游出去？ 见游芊芊不动，少年解释道：“姑娘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姑娘的。” 游芊芊还是不动，索性抱起手臂在铁牢里坐了下来。 “姑娘你……” 见那少年还是没有所觉悟，游芊芊忍不住了。正欲开口，那少年身后的少年走上前一步附在少年耳边提醒了他。 少年得了提醒，脸噌地红了，不敢再和游芊芊对视，沉默无声的挥出腰间佩剑。 那佩剑飞过水面，在打开的铁牢门口停下来，停在游芊芊脚边。 游芊芊有些犹豫。那佩剑虽长，但太窄了，她一双大脚，能撑得住她吗？ 看出游芊芊的顾虑，少年道：“姑娘放心，撑得住姑娘。” 这话一出，游芊芊算是发现了。这少年不是眼睛不好，是缺心眼儿。直成这样的缺心眼儿，游芊芊忍不住替他担心后半生的未来。 她摇摇头，踏上那佩剑。 第160章 再被留客 出了山洞，游芊芊被一行少年直接带去了嗟叹大殿。 上次被带来云雀门，她未能有机会踏入嗟叹大殿，此番倒是有机会了，她却并不想要去，可容不得她选择。 七八个少年前拥后簇将她“送”入大殿，然后转身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合门离开了。 大殿内端坐着五个人，不需要介绍，游芊芊也清楚身份的人。 尽管上头坐着的是仙门中极受敬仰，极具威严和权力的几位大人物，游芊芊却没有一点儿紧张或感到任何不自在的情绪。她只是有些烦躁，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接受一场盘问，她就觉得心情烦乱。 她毫无畏惧的抬头直视过去，一一将他们的模样看了个仔细。 先注意的就是正中首位坐着的云雀掌门人尧阙。 那天在赤云门的广场上离的远她没能看清楚，这次看清楚了。 让游芊芊感到惊讶的是，尧阙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过于年轻了，和那天她在广场上听到的低沉声线所想象出的形象一点儿也不相符。而凤元真人那张巴掌大的小圆脸，和和善的眉眼，让她完全没法和自己笔下所设定的人物形象对上号。 也是，现在一切都不受控制，全都乱了套，这个世界是不是她创造出来的已经不好说了。 她这边将上头坐着的人挨个打量过去，尧阙等人却只是静静看着她，只有凤元真人脸上露出些许似看不惯又似看不明白的不耐神色。 游芊芊将人打量完了，便开始打量大殿。 嗟叹大殿与赤云大殿内部结构大同小异，不过一个陈设张扬炫耀，一个素净雅致，对比明显。一个是雅正端方的仙门之首，一个是路数心术和做派皆有问题的野门派，虽然凭着本事在仙修门中立了一足，但终归少了那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端正根基。 大殿正中有一个方圆的穹顶，镂空的祥云雕花造型映衬着碧蓝的天幕呈现出如假似真的仙境效果，抬头仰望仿若有祥云在头顶流动。 游芊芊仰头出神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时大殿高坐上的几个大人物竟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游芊芊也不急，低头看看脚下，拍拍衣裙，索性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别说她现在不是什么囚犯，就算是，她也有人权。人家已经站在高处睨视着她，还不够，还一个个坐的姿态傲然，他们是仙门中的大人物不假，她在这里虽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什么蝼蚁之辈，凭什么她就要低人一头，畏惧的俯首磕头。 不说话是吧，比沉默是吧，行，我便在这儿睡一觉，睡到你们开口为止。 大概是这一举动实在太过放肆，高坐上的几个大人物终于有了反应。 尧阙轻咳了一声。凤元真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坐在凤元真人下首边的坤云真人见状忙也站起身。 而对面长远真人看看大殿之下坐姿极为不堪的游芊芊眉头动了动，闭上了眼睛。 很少在大殿上发言开口的华清真人看向尧阙，开口道：“此女子虽顽劣却并未造下恶行，我看她有修习之缘，不若便将她留在云雀如何？” 尧阙未答话，长远真人睁开眼道：“师兄所言极是，我亦觉得此法最为妥当。” 坤元真人见凤元真人并无要冲下去的意思，松口气坐回座位。 凤元真人横了坤元真人一眼，转向长远真人：“师兄的意思是将这女子也收入大师兄门下？” 长远真人看一眼尧阙，默声没答。 尧阙面色未动，眉头却在方才蹙了起来。 “便依师伯所言，将这女子留在我云雀门中，旁的事宜他日发生了再做商议。”他仍是那低沉的声音，除了威严肃穆听不出什么情绪。 凤元真人似不赞同，想要开口，听到身后坤元真人轻咳了一声，回头看了坤元真人一眼，再转回头时脸上虽挂着不甘，但却闭了嘴，回到了座位上。 游芊芊以看起来舒服潇洒其实并不潇洒的姿势半躺半坐在大殿之下，将几个大人物的对话全听进了耳中。心中不由觉得很好笑。 这可是仙门大派，正经八百的仙修门派，就是这样做事的？ 那赤云门要扣下她时好歹人家也委婉的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这可倒好，一句话没问她，决定全帮她做了。 地板实在太硬，游芊芊坐不下去了，从地上站起来，低头仔细理了一理衣裙，然后抬头看向大殿上首。 “听几位仙家的意思，这是要留小女子在这山门中做客了，不知是否可以为小女子换间厢房呢？换洗衣物也给准备几件，您看小女子这衣裙在那湿冷的山洞中住了几宿委实是不能看了……” 游芊芊看着高坐上俯视着她的几个大人，嘴角噙着笑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道：“哦对了，还有小女子的两位朋友，虽看着顽劣，但也是未做下过什么恶行的人，不知是否可以也给他们换间厢房，若是能为他们也备下几件换洗衣物那是最好不过了。” 尧阙等人显然没预料到游芊芊会说出这番话来。几人看着大殿之下的游芊芊，神色各异。 游芊芊心中对上头坐着的几位仙门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大失所望。就这，还想当什么仙门之首？德行不过如此，和赤云门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赤云门呢。 先是毫无缘由的将她关在山洞里，现在又意见也不问就随便帮她做决定，天皇老子怕是也没这么不人道办事儿的。 华清真人首先听出游芊芊的言外之意，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走下玉石阶。 “纤纤姑娘心中想必有许多困惑和不解。” 游芊芊不答。心道，还用说。 她看着华清真人一步一步走来。华清真人已有些年纪，但身姿清瘦挺拔，眉目和善，在上头坐着的几位大人物中是最具仙风道骨的一个，只是他眉宇间隐着一些困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低沉。 “纤纤姑娘心中的困惑亦是仙门的困惑所在。纤纤姑娘恐有所不知，自上次论道大会之后，这世间已经不再是从前平静祥和的世间了。如今妖龙出世，为祸苍生，山门外已不再是安全之地，留在这里可保姑娘和姑娘的两位朋友平安无事。至于姑娘心中所困惑之事，待到时机成熟，姑娘自会只晓一切因果。” 第161章 重逢 出了嗟叹大殿，华清真人那句“待到时机成熟，姑娘自会知晓一切因果”一直回荡在游芊芊脑海里。 她从嗟叹大殿里走出来时，正是一天中日头最盛之时，时值盛夏，阳光虽明媚刺眼，却并不灼热。游芊芊抬头看向天幕，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来云雀门时的场景。 那时好像天气还没现在热，可是她站在日头下却被太阳晒的不行，今日这阳光比那天的更盛，怎的她却没有当时的感觉，并不觉得灼热，甚至还有一丝凉爽。 她正纳闷，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肩头上拍了一下。她转过身去，一蓝衣少年站在她身后。 少年十五六岁模样，长了一张标准的鹅蛋儿脸，生了一双明亮溜圆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少年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 “泥在这儿做甚？”还没待游芊芊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少年，少年张了嘴。 游芊芊猛然想起来。 “啊！是你！上次也是这里，你……”游芊芊又喜又惊，她看看周围。 广场上除了站岗的弟子，并无任何走动的身影。 她奇道：“你这次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上次她来云雀门，也是在这嗟叹大殿前，少年就这样突然出现，带着一腔令人印象深刻的呆萌口音。 只听少年不悦道：“哦，偶也想起嘞，上次也似泥巴。” “泥巴？”游芊芊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嗬，还真有泥巴。 知道少年是口音重，游芊芊摇头笑笑，随便在衣裙上拍了两下，道：“小哥哥在这里多久了？刚上山吗？” 少年困惑的看着游芊芊：“泥这似什么话？” 游芊芊笑笑道：“上次我见的那位分明是华清真人，小哥哥却说是你家掌门人，若是在这里很久了，怎么会连自家掌门人都不认得呢？” 少年脸色一僵，脸噌地红了，闷闷的哼一声，扭过头去：“要泥管，那似偶眼睛不太好，妹看清。”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去。 游芊芊见状忙上前将人拦住。 “小哥哥别走，我只是确认一下小哥哥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少年努着脸道：“偶眼睛不好使，记性子还似阔以的。” 游芊芊点头笑道：“谁说不是呢，小哥哥记性好着呢。” 少年横游芊芊一眼，低声咕哝道：“啥子事情嘛，一天天竟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仁儿。” 游芊芊附声道：“可不是嘛，都是奇奇怪怪的人。”她只以为少年是在吐槽她自己。 少年看她一眼：“泥还不算奇怪，那个丫头才是奇怪，毛卷卷一头，像只猫一样，不吭一声，神出鬼没。” “毛卷卷？一……一头？” 少年继续道：“老似跟在那个冰坨坨后边儿，喊也不回，把人当空气一样，牛气个什么似得。” “冰坨坨？你，你是在说谁啊？” 少年抬手一指：“喏，又搁哪儿满山头晃悠嘞。” 游芊芊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林荫下站着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白一红。 那身影是…… 游芊芊激动。 她抓住少年的肩头，激动问道：“他们，他们何时上山的？为何在这里？” 少年被她突然抓住肩膀，吃痛的皱眉：“泥抓疼偶嘞。” 游芊芊太过激动，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歉意的放开少年：“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弄疼你了吧。” 少年上下打量一眼游芊芊，道：“泥跟他们俩似认识嘞？” 游芊芊点头又摇头：“算也不算。” 少年道：“那到底似认识不认识？” 游芊芊道：“算吧。”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远处的身影，脸上的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少年再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哦，偶知道嘞，泥也喜欢那个冰坨坨。” 游芊芊回过神，惊慌的看着少年：“你，你不要瞎说！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少年不屑的嗤一声：“泥们女孩子都是扯谎精，敢做不敢承认。”少年说完转身就走，这次没给游芊芊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机会。 游芊芊看着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想追上去，视线又从远处那两道身影上移不开。 要不要走过去呢？她心中纠结，脚上却已经向那边迈开过去。 月无和河清清怎么会在云雀门呢？难道清清已经拜在了云雀门下？ 心里许多困惑还没有想明白，人已经来到月无和河清清面前。 上次在赤云门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河清清的身影，没看出什么变化。这次看清了河清清的样子。 小丫头长大了，也长高了不少，眉眼都长开了，已经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儿，衬着一身红衣，和那一头独特的自来卷长发活脱脱像个精灵。 她先看向的河清清，之后才将视线移向月无，但却不敢直视过去，只慌张的匆忙的撇看了一眼，便忙低下了头去。 她不知道月无和河清清是否还记得她。他们之间的交集实在少的可怜。 “我……” “哥哥，这里太热，我们去别处吧。”游芊芊刚要张口，河清清忽然道。 游芊芊抬起头，就见河清清伸手拉住月无的手，和他亲密无间的挽在一起。 她看向月无，月无脸上没什么情绪，但看着河清清的视线是温柔的。 她看到月无轻轻点了点头，看到河清清笑的弯起的眼角，然后看着他们手挽手向前走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才恍然意识到，其实她还没有走近他们，离他们还很远。 “怎么不跟过去？”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音。游芊芊回过头，韩萧抱着手臂向她走来。 游芊芊惊讶的看着他：“他们真的将你放了？”看看他身后，不见目尘灵的身影。“目尘灵呢？” 韩萧却不答她，只道：“你再不追上去人可就走远了。” 游芊芊回头向后看看，摇摇头：“也不认识，追上去做什么。”声音越来越低。 韩萧疑一声：“你们不认识？我怎么看着像是认识了许久。” 游芊芊看向韩萧。眼前的这个韩萧身上一点儿没有当年她在长雀街看到的那个韩萧的影子，除了模样，完全找不到一点儿熟悉感。 “你的仇恨，放下了？”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此前顾及着这是别人的痛处，这么直白太没礼貌，可看眼前这个韩萧应该戳不到他什么痛处，倒是他讲话专挑别人不爱听的讲，好像不让别人不舒服他就没趣儿似的。 “仇恨？什么仇恨？” 游芊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家人的仇恨啊。” “哦，你说那个。” “那个？”游芊芊简直无法相信，他竟说的如此轻松。 韩萧看一眼游芊芊，冷笑一声：“我看你这样子，倒是比我还紧张。” 游芊芊震惊的看着他：“你难道没什么感觉吗？” 韩萧嗤一声：“该有什么感觉，凡人的一生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了反倒轻松。” 游芊芊无言以对，良久，她道：“是，你说的对，早晚都是要死的。”她转身向远处走开。这个韩萧让她感到心里很不适。 第162章 不眠夜 云雀门强留人的做法虽然让人不爽，但将游芊芊从地牢里放出来后像对游芊芊承诺下的一点儿没有怠慢他们，上等的客房招待着，吃穿用样样细致到位，甚至还派了两名小弟子专门侍候。 这天游芊芊在崖顶的云间休息，不知是云间所处位置太高，还是晚间山风太大，她怎么也睡不踏实，每每昏昏欲睡之际总是忽然有种坠落之感，然后猛然惊醒，如此反复几次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山中本就阴凉，高处更是不胜寒意，浑身湿凉的汗意让游芊芊再也睡不下去，便穿了衣服到窗前吹风。 她休息的早，晚间吃了饭天刚灰灰亮便睡下了，此时将将入夜，云雀门中弟子还未入睡，山间还能清晰听到云雀门弟子晚间夜习的动静。 云间客舍建在云雀门中一座最高山峰的崖顶上。起初游芊芊对云雀门将客舍建在这样的高处感到不理解，住了三五日慢慢明白过来。 高处的风景好，视线佳，站在云间客舍可以将整个云雀门尽收眼底，加之山间云雾缭绕，便给人一种置身人间仙境俯瞰众生的尊贵感。 游芊芊站在窗前吹了会儿风，身上汗意消散了些，她拢了拢衣襟，低头瞥见身上随手自床边抓起披在身上的衣衫，动作顿住。 “这红衣……”纷乱的思绪顿住，她忙转头看向床边。 床榻边的矮几上放着一叠衣物，是云雀门给她准备的换洗衣物，皆是素雅的颜色。再看看身上的红衣，游芊芊确定身上的红衣绝不是云雀门给她准备的。 确定了这一细节之后，游芊芊脑海里便蹦出一个人。 “江凌……” 她忙向屋内四处寻看，未看到人影，便探身到窗外寻找。 “江凌是你吗？是你来过吗？” 云间客舍建在崖顶之上，窗下便是陡峭山壁，笔直落下，根本无法藏人。游芊芊探头往下看了看，便撤回了身。 游芊芊肯定江凌一定来过，红衣也只可能是江凌留下的，可是江凌留下红衣是什么意思呢？正在她困惑不解时，一阵夜风袭来，游芊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缕淡淡异香随风吸入鼻中。游芊芊心里一顿。 人没走。 游芊芊犹豫了一下上前推开另一半窗扇，将窗门全部打开，在窗前站定。 “你早就知我不是她对吗？” 窗外除了夜风吹动山间树木发出的响动，一片静默。 游芊芊低头看着身上的红衣，将衣角捏在手中。 “我知道你其实已经原谅她了，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所以你把我当作她，因为和我相处你会自在许多。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不会白白浪费了你母亲续给我的命。说到此处，游芊芊忽然想起什么。 “你冒险来这里寻我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留在这里？我有我的理由，我要查清楚一件事，在此之前我不能和云雀门起什么冲突，你放心，等我查清楚了一些事情，我一定远远离开这里，不会和这里有任何瓜葛。” 窗外除了风动和偶尔几声不知什么山林动物的叫声还是一片静默。 游芊芊想了想继续道：“这几日我没有行动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些困惑解不开，你放心，我只歇息几日，最多到后天，我就去查你母亲的事情。但你得答应我，不可胡来，听你舅……”游芊芊顿住。 “你舅舅他，他回去了吗？他怎么样？” 窗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声。 游芊芊叹口气，不再问。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对着窗外道：“江凌，回去吧，别来这里，你母亲生前遗愿她希望你快乐无忧，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活着。” 窗外和缓的夜风忽然强劲起来，山林深处传来几声动物鸣叫，似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很快又平静下来，风在某一瞬间突然停息了，夜幕深沉，窗外一片死寂。 游芊芊关上窗扇回到床前坐下。 困意袭来，游芊芊慢慢躺下去，昏昏沉沉陷入梦境，这一次没再惊醒。 沉沉的睡梦中游芊芊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脱离身体，飘向一个黑暗的深渊，一直向下坠落，坠落…… 不知坠落了多久，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海浪的声音，可仔细听又更像是水从高处落下落入深潭的声响。 忽然，黑暗里撕开了一条裂缝，有光透进来。耳边水声越来越大。游芊芊极力想要透过那条裂缝看清外面的世界，可是裂缝只开了一条线，她什么都看不到。 梦中的感觉很真实，游芊芊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困在一颗蛋中，被无边的黑暗包裹，光亮就在眼前，可是她却冲不出去，也没有想要冲出去的想法。她只是想看清外面的世界，看看那水声来自何处，仅此而已。 黑暗让她感到安逸，可眼前的光亮又让她生出欲望，她很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开始变得遥远，游芊芊在黑暗中望着光亮开始昏昏欲睡，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山，醒来吧……” 很清晰很响亮的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山？谁是山？ “谁在说话，是在跟我说话吗？”游芊芊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山，醒来吧，看看你眼前的一切，看看我们失去的一切……” “谁，谁在跟我说话？”游芊芊试着回应，可是那声音好像并不能听到她的回应，始终重复着同样的话。 游芊芊开始着急起来，她开始挣扎，想要冲破黑暗的包裹。 “山，醒来吧……醒来吧……” 那声音不停歇，一直在回荡，像念咒语一样让游芊芊感到心烦意乱。 “别喊了！停下来！别喊了！”游芊芊呼喊道，试图让那声音停下来，可是那声音始终不停止，又有别的声音加入。 “哥哥，这里太热了，我们去别处吧……” “哥哥，清清想看花灯，带清清去看花灯……” “哥哥，清清饿了…… “哥哥，哥哥……” 越来越多的说话声回荡在耳边，吵得游芊芊不得安宁，她挣扎着试图堵住耳朵不去听，可那声音飘荡在黑暗里，和黑暗一起紧紧包裹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裂缝处的光忽明忽暗闪烁着，游芊芊向那缝隙看去，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咆哮。 “啊——” 轰的一声，裂缝被撕开了，光芒涌进黑暗，将黑暗撕破。 “蛋壳”破碎了，游芊芊解脱了。 第163章 巨龙再现 光芒撕破黑暗的一瞬间世界安静了，耳边吵嚷的说话声消失了。 游芊芊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雾气氤氲，她置身在雾气中，脚下是流淌的水流，四周是朦胧的山影。 游芊芊蹲下身伸手去触摸那水流，清澈的水流穿过她的指缝，触感冰凉，那么真实。 她再抬起头环顾四周，山影不见了，周围只剩浓重的雾气。正在她困惑迷茫之时，浓重的雾气散开来，在她视线的前方出现一棵朦胧的树影，树下站着一道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游芊芊向前迈出一步，想要向那树靠近，下一刻脚落地，她人已经来到树下。 树下的人虽背对着她，她却好像知道他是谁。 “你……”游芊芊清楚自己是在梦境中，她犹豫着开口，心中好多困惑，想要得到解答，可是却不知从哪里问起。 树下人缓缓转过身，和数次梦境中游芊芊所见到的那个人一样，树下人也是一身白衣，乌发垂散，可是当树下人完全转过身，游芊芊呼吸滞住了。 如画的眉目，明净的双眸，轻抿的唇角，这张脸，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只看一眼游芊芊就能记一辈子。 游芊芊迟迟无法开口，树下人倾身靠近游芊芊，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缓缓开口：“山，你该醒醒了。” 脑袋轰的一声鸣响，游芊芊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僵在床榻上眼睛空洞的看着床顶，游芊芊呆滞了许久。 心神慢慢恢复，意识回归大脑，游芊芊慢慢从床上坐起，茫然的环顾屋内。 室内空空荡荡，月光从窗外倾泻一地，清冷清冷。她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身在何处，静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桌前，犹豫着倒了杯水，慢慢饮下，大脑这才恢复运转。 窗外夜色正浓，不知是新的一夜还是一夜还没过完。 在桌前又静坐了一会儿，游芊芊起身向门口走去。 推开房门，发现门外候着的两名云雀门的小弟子不见了。院子里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正要纳闷，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游芊芊走出房门向院门口望去，没一会儿看见几道身影自院门口闪过，又匆匆离去，与此同时她又听见远处似有吵嚷声。 没多想，游芊芊便向院门口走出，刚走出院门，突然被一只手拉住。 “别过去。” 游芊芊回头，拉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目尘灵。 游芊芊不解的看着目尘灵：“为什么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怎么这么吵？” 目尘灵垂着眼帘不回她，只拉着她向别处走。 目尘灵脚步很急，似乎是感到很不安，拉着游芊芊的手拽的很用力。 走了一段路，游芊芊觉察到不对劲儿。目尘灵一路拉着她在往僻静无人的地方走，不是要下山，反而一直在往山上走。 这云间已经坐落在高崖上，再往上就没路了。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游芊芊心里升起隐隐的不安，她上下打量目尘灵，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但哪里好像就是不太对。 没得到回应，游芊芊心里更不安了。 “你不说，我不跟你走！”她挣扎着用力甩开目尘灵拽着她的手。两人停下来。游芊芊向周围看去，这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两人正停在悬崖边上，脚下一步之遥的前方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就会坠入深崖。 目尘灵向后转过身来，游芊芊警惕的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游芊芊看到一双幽蓝的眼瞳。 果然哪里不对！ “你不是目尘灵！你是谁！”游芊芊极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尽量镇定。 就在游芊芊说完这句话，目尘灵挑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待那嘴边的笑成形，他的脸已经变了形。 游芊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她看着眼前的目尘灵身体慢慢膨胀，撑破那身衣衫。 衣服碎片被风扬起，从她眼前飘过，遮住她的视线。 等到视线清晰，目尘灵已经消失不见，而面前一步之遥的那个深渊之中一条巨龙立于天幕，半个身躯自天幕垂下，探着那巨大的可怖的脑袋倾身在游芊芊眼前。 或是那日已经经历过同样的场景，游芊芊心中竟没有太大波澜，她只是有些困惑盘桓在心中。 “你，你是那条恶龙。” 巨龙发出一声沉闷的鼻息声，忽然，它抬起头朝天发出一声咆哮。似是发怒。 游芊芊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她没有想要逃离，可是后退的动作却让“巨龙”误会了。 “你要去哪儿？” 大地猛地剧烈震颤起来，游芊芊看到“巨龙”发怒，落下脑袋向她袭来，慌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去哪儿。” 在游芊芊眼前一臂之距，巨龙停下。 游芊芊极力让自己镇定，不惊慌，不生出恐惧。可是巨龙实在太过巨大，游芊芊看着巨龙那双硕大的幽蓝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自己，她看到自己像风中摇曳的枯草映在那眼中，是如此的渺小。 如果巨龙想要取走她的性命，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可游芊芊觉得巨龙不会取走她的性命，甚至不会伤害她，不然它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将她骗来这里。尽管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游芊芊并不百分百确定这种猜测。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游芊芊试探的主动询问。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巨龙来找她的理由。 幽蓝的眼睛动了动，打量着游芊芊，似乎是想要从游芊芊身上找到它想要的东西。 “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巨龙开口。 游芊芊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应该记得什么吗？”她心里突然跳出一个猜测。或许这巨龙和她梦中的白衣人会有什么关联。 巨龙发出一声叹息：“我等了你千年，你却将一切都忘了。” “你，你等我一千年？为，为何？” 游芊芊想起那个梦境。 “在魔域九峰你唤我作“山”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山”？” “山就是你，你就是山，天地之间仅剩的唯一的“山”……” “唯一的“山”？什么意思？”游芊芊心中有太多困惑，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的答案。 巨龙叹息一声：“你自己看，只有你自己想起一切，我才能助你……” 巨龙向游芊芊示意，游芊芊向后退开几步。大地又震颤起来，游芊芊看看脚下，很担心脚下的大地会裂开，等她再抬起头来，看到巨龙闭上了一只眼睛，那只睁着面对着她的眼睛变成了一面水镜，镜中呈现着一颗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