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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调查到底发现什么了？现在就咱们俩总能说了吧。”
解剖室中，李雯看着我，轻声问道。
我看了她一眼，直接告诉了她实情：“咱们几个算是老搭档了，只不过周默也听不懂就没必要让他头大了，还得多解释一遍。”
“李科长，死者肺部病变明显，重度感染，肺出血，肺水肿，支气管扩张粘液分泌增加。”
其实我不说，李雯也肯定看出来了，搭档这么久我们二人也有了默契，她似乎也听懂了我的意思。
李雯凑近看了看，然后眉头微皱，说道：“蛔虫移行第二位，应该先看第一位胆道才对吧？高材生。”
我笑了笑，也没着急反驳，而是出声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今天我问赵爽的这个朋友时，他准确的说出了赵爽的病症，发热，咳嗽，哮喘血痰，很显然病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只当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来处理？而且今天痕检我们也看过了赵爽住处，只有普通的退烧药和感冒药，这难道不奇怪吗？”
李雯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补充着说道：“还有个奇怪的点，虫体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多种蛔虫类在人体内寄生？”
说到这儿，李雯也确实想不到其他的了，这才出声问道：“还有什么你知道的？”
“李科长，弓形虫。”
我说完，李雯一笑，看向我：“弓形虫养宠物的人都知道，可赵爽并没有宠物，就算盲猜，弓形虫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吧？”
“那你觉得，赵爽为什么一个从来没养过宠物的大男人，会有这么多寄生虫在体内么？”
或许是我这个问题让李雯恍然大悟，从赵爽朋友得口供中得知，他每次参加完饭局都完全不记得，饭局后是如何和那些女人开了房间，以及发生关系的，自己也没有感觉。
我们的第二次尸检只是为了确定更加细致的死亡细节，李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盯着我，脸色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儿。
“季岩，你不会是觉得赵爽和……”
我凝重的点点头，而且告诉她：“而且不止一次，这个赵爽只是个成了傀儡的待宰羔羊，那个撮合饭局的人肯定没想过让赵爽活，他死了人证物证都没了，警方也没法定罪凶手是谁。”
我俩虽然都是猜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尸体不会骗人，方向肯定是对的，赵爽的朋友——胡吉，还有贷款公司的牛英杰，都是知道部分内情的人。
二次尸检结束后，我们直接在会议上说明了解剖后的主要死亡细节。
本来想要李雯作为科长去作报告，但一想到我们最后的猜想，她就犯恶心最后只能让我做说明。
白板上我尽量将医学术语写的通俗易懂：
“通过两次盘问赵爽的朋友——胡吉，得知，赵爽生病期间胡吉全程照顾，根据胡吉口述一直没有去过医院，今天我问过他细节病症，这个时候的赵爽已经属于重度感染引起的肺蛔虫症，作为朋友不送医院任由病情严重，这是一个疑点。”
我在白板上画了个圈标注重点。
周默问我：“你怀疑赵爽是胡吉杀的？”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着：“疑点二：虽然我们只化验了一种虫体，这种似蚓蛔线虫只是大量产卵的其中之一，但是通过医院的监控看，当时赵爽的症状还存在其他虫体感染的症状，其中有一种就是弓形虫，经常养宠物的都知道，宠物需要定期驱虫，犬科猫科都容易感染，不过也可以传染给人，普通传染只要遵循医嘱吃驱虫药治疗不会致死的。”
痕检科的小刘忙举手反驳，说道：“季法医，我们痕检科查了一下午，很仔细，没发现有宠物毛发和饲养过宠物的痕迹啊，地砖的缝隙也看过了，确定没有。”
我在白板上画了圈标注重点，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第三个疑点。”
周默看到这儿打断了我，皱眉问道：“不会还有第四个疑点吧？”
我看了看李雯，李雯忙把头低下了，周默等人头一次看见李雯这么排斥作报告，一脸兴致勃勃的期待我俩接下来的发现。
“怎么着你俩？什么新发现让咱们李科长脸都红了？”周默起了兴致。
我这次特意写了最后四个大字——人畜大战。
不得不佩服，我觉得这四个字形容的足够含蓄而且简单明了，在做的同事都懂了，只有周默没反应过来，还是小刘偷偷趴在耳边提了个醒才明白。
“不是吧？”周默被李雯急忙捂住了嘴，生怕说下去就被别的组同事听见。
“本来这个不在我们法医部门的负责范围内，不过通过人体寄生虫学和解剖学，让我们判断出了虫体的来源，胡吉曾说过赵爽连着一个礼拜，都参加了那个饭局，每次都是喝的不省人事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也想不起来，初步猜测这就是这个针孔所注射的药物引起的，什么药我们不得而知，而且尸体内也没有任何多余药物成分。”
“不过现在赵爽死了，这也说明在赵爽身体透支超负荷后，这个饭局的负责人已经放弃了继续利用赵爽了。”
“我的猜测是，在赵爽每晚记忆缺失的期间，有人注射某种催情药物使赵爽与动物发生了关系，且不止一次甚至多次，这么做的目的就很多了，满足变态的恶趣味，或是谋利发到网络赚钱博眼球，都有可能，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周默就在这个时候接了电话，是张晓打来的，挂断电话后，周默神情十分严肃的看着我，我大概猜到了原因。
李雯问他到底怎么了。
周默说道：“胡吉独自一人出门，去了一家贷款公司。”
说罢他长吐一口气，抬头看着我，沉声说道：“被你说对了，这胡吉还真有事儿。”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么晚出门十有八九胡吉是去见了牛英杰。
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打草惊蛇的，否则牛英杰之后的幕后黑手就钓不到了。
说罢周默便开始安排人员分配，我和李雯的任务也基本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周默了。
难得的休息时间，站在走廊内准备等周默忙完吃过夜宵再回去，我俩就闲聊起来。
李雯看了我很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以前觉得你像个斯斯文文的小白，现在看来你倒像是个斯文败类，那么恶心的事儿都能想到。你的这个猜测，有多大的把握？”
说完李雯还噤噤鼻子，我递给她一根烟，她摆摆手示意不用。
“百分之八十左右吧。不过很多事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这次的案件我总觉得和那个组织有关，可是却没有一点相同点。”我深吸一口烟，有些疲惫的低着头吐出了这口烟雾。
李雯很知性的拍拍我肩膀，说道：“其实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保守古板，今天这个案子说实在的，死法很离奇，死因很奇怪，但是一切都弄清楚的太过于顺利了，虽然提出了疑点，不过你我周默都知道，其实还有更多没有被列出的可能性。”
其实最可疑的是凶手，他似乎并不在意警方是否会查到他们，因为我们目前来讲毫无证据可言，虽然这种把人命当草芥的谋利行为，必定会有破绽，但最怕总有无数个替罪羊去挡在始作俑者的前方去替罪犯开脱罪行。
“其实不止是我，周默也这么猜想，一天不查清楚我们就一天不能安生…”
李雯和我同时看向窗外，谁也没再说话，只是欣赏着这个城市在霓虹灯的璀璨下闪耀的夜晚，不知道这么安静的夜晚，什么时候就被黑暗所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