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怀疑
香草在一旁羞的头都抬不起来，吴子然却是一脸漠然的陪坐着。香草爹娘只想着让香草嫁进吴家，既然人家已经表明了态度，就不再咄咄逼人的呵斥着毁了他家姑娘清白的事，而是自来熟的同吴先生攀谈起来。
“子然这几年不是要考状元去？人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蛮好的；咱两家本就是亲戚，如今这亲上加亲，往后来往就更方便了。”
吴先生对这门亲事并不能说的上是很满意，但毕竟是自家儿子造孽在先，他也只能认命。他对香草的爹娘说道：“二位，这件事本就是我家的过错，我儿自然是要负责到底。但再怎么说，受到伤害的也是香草，还请二位在香草过门前的这段时间将她带回家，好好宽慰一番......”
两口子赶忙点头道：“这是自然。吴老哥也别这么见外了，孩子年纪小，喝了酒一时糊涂而已，你家这样负责任，我们也没什么怪罪的由头啊。”
按理说，旁人家的闺女遇上这种事，那当爹娘的一定连活吃了对方的心都有，可看这香草的爹娘，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还喜气洋洋的；听说香草在家过的很苦，这会子见这么轻易的就能嫁出去了，这两人也是很高兴的吧？吴先生心中对这苛待女儿的教养鄙夷万分，面上却还是一派正气，只客套着说些个场面话。
吴婆子已经被吴先生休弃，但再怎么说她也是吴子然的老娘，香草的姑妈，这个干系是怎么也断不了的。她不好在吴先生面前现眼，只左右看了看，便拉着香草来到偏厅。
“好孩子，干得好，不枉费姑妈为你谋划一场......”
“姑妈，这事也是巧合，表哥也不是故意的......”
“甭管怎么样，好事是成了，往后你就是这吴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你可得记得姑妈的好，多给娘家思量思量......”
“姑妈放心，香草心里都有数......”
这断断续续的话被经过偏厅的吴子然听了个正着！谋划？思量？这香草难道是他娘故意送来给他的吗？！吴子然本就忧思过度，此时又满心惊惶，恨不得踢开大门，好好地质问二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终究还是按捺下来，算了，反正这辈子也娶不到茵娘了，香草也好，旁人也罢，谁不都一样呢？他黯然的垂下手，只有一股忧愁萦绕于心。
如果不是她，那是谁都无所谓了。这也许就是所有痴情人对于自己恋慕的人最后的告白了吧？长辈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谈论着亲事，吴子然却仿佛事不关己的回屋读书去了。虽然此生与茵娘是有缘无分，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准备许久的科举，即使自己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文茵，但他依然不想让她看轻。
吴子然和香草也定亲了，依着两家的交情，自家肯定是要上门恭贺一番的。但经过那日的事，文茵反而有些不敢去面对吴子然了，而且她也已经和沈修远定亲，不宜再去这样的场合走动，是以只让赵氏带着几件贺礼前去恭贺了一番。
知道自己老娘和吴婆子不对付，文茵特意等到定亲的日子后几天才让赵氏去，免得又和那老婆子碰上，好好的喜日子再吵闹起来。吴子然见着赵氏前来道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向她身后看去，但今日赵氏只带了三丫头来贺仪，文茵根本就没来，吴子然满心的期待落了个空，只挤出一丝微笑对赵氏道：“劳烦师母记挂学生了。”
赵氏教三丫头将贺礼递给小厮们，自己笑道：“子然定亲了，这是多大的喜事，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若是亡夫还在，见着子然成家立业，还不知道要多开心呢！”
说到这个，吴子然有些难过，但还是温和的问道：“师母，茵娘她......茵娘她还好吗？”
“她好得很，劳你挂念了。子然现在和香草定了亲，该好好心疼自己的媳妇才是。”赵氏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句话，只让吴子然更加难过。是啊，文茵已经是沈修远的未婚妻了，自己也聘了香草，如今的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再似往日那般亲密无间了。
铺子里忙的热火朝天的，赵氏也不好在外面多待，几人只站在院门口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了。回去的路上三丫头小声的问道：“太太，之前吴郎君来的时候，奴婢瞧着他对娘子可是钟情的很，这才短短几天怎的就移情别恋了？”
“他那个娘，你是不知道，正事不办，歪门邪道懂得可多。她把香草送来还能是因着什么？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这会子可是遂了她的愿了，就是可怜子然这好孩子了，也不晓得以后能不能过好。”
人家家的家长里短，自己也不好在这嚼舌头，主仆二人刚刚到店门口，就听得身后匆匆的跑过几个人，嘴里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天子脚下，枉死的人还是少数，是以百姓们都很惊异。赵氏拦住文茵，又派了个小子去瞧瞧怎么回事，也不是她想看热闹，只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不久后，就见着那店子面色煞白的回转，走几步还不住的干呕着，回禀道：“东家太太，南巷子那边发现了个死人，怕是都死了好些天了，那个味儿熏得人都睁不开眼！而且那人一看就是被人杀了的，特别吓人！”
“此话怎讲？”
“他......他被人油炸过了！！！”
大理寺，仵作房内。
魏大人、沈修远和谢念孝都包着厚厚的面巾，仵作教众人用芫荽搓了手后，这才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最近虽已入秋，但气温依旧不低，这具尸体已是高度腐烂，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好些衙役们都倚在庭院内干呕着，冲天的尸臭熏得众人都是皱眉。那仵作垂着手说道：“几位大人，这具尸体曾被人残忍的油炸过，是以分辨不清面容，好在身上的衣物还在，小的想着，咱们可以从尸身上的衣物开始调查，先将此人的身份验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