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闹上门

    

    文茵听了这一通话，只能叹了口气，这小小的孩子，怕是都没享过福，就天天起早贪黑的忙活了。自己也是命好，要是穿到三丫头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家里，现在还指不定什么样呢，哪里能轮到这种好日子过！

    文秀也是身世坎坷的孩子，她拉着三丫头的手，眼圈儿红通通的。三丫头使劲一抹眼睛道：“我们一家遇到娘子，是我们的福气，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啥好哭的！”说着还给文秀也擦了擦眼睛道：“文秀姐姐，快别哭了，咱们还得伺候娘子呢，都淌眼抹泪的怎么好！”

    如风这天来了，还带着下个月《风尚》的稿子一起。文茵接过来细细看了一番不禁咂舌道：“这画的比我可是好了太多了......”

    如风得意的一仰头道：“这还用说！”

    文茵见他那嚣张的样子也绷不住笑了，问道：“如风，你这工笔丹青是从哪里学得的啊？找了师父教的还是你爹娘培养的呀？”

    如风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道：“我这一手都是偷师学得，我家就是普通人家，哪有钱请师父学这个......”

    二人正说着，就听得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文茵皱了皱眉心想：怎么三天两头都有点事？

    只见店门口，那武婆子正拖着武娘子跳着脚大骂着：“怪不得那日要分家哩！一转头就把我这五个孙女卖了！你这当娘的还是个人了？！黑心烂肝的玩意！你对得起我儿子？！”

    几个姑娘都在一旁围着规劝，那武娘子被拖行的可怜兮兮的，只不住得哭着求饶道：“娘啊...你给我们母女几个一条活路吧......”

    那武婆子怒道：“老娘还没死呢！你倒是做起主了！”说着，眼睛转了转道：“把那卖身的银子给我，你卖了我孙女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文茵一听：好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那天见这老婆子就没憋好话，今天果然闹上门来了。

    文茵上前一步，说道：“婆婆，我们店还要做生意呢，你这么堵着门口岂不是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武婆子却不理她，只大着嗓门对看热闹的街坊喊道：“大家来评评理，这婆娘那天说要分家，我还不晓得咋回事，只当人家是嫌着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不想伺候了，也没敢拦着；结果一扭头的工夫，直把我那五个孙女卖了！你们说说天底下有这么当娘的吗！把自己的亲闺女卖了给人当丫鬟！”

    几个姑娘听她们奶奶在这颠倒黑白，忙道：“我们才不是给人当丫鬟！我们是来做裁缝的！娘子对我们也好......”

    那武婆子“呸”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五个憨妮子！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哩！”说着又踹了那武娘子两脚说道：“把那银子给我！不然今儿没完！”

    这武婆子也不傻，知道文茵不是个好欺负的，便只对着武娘子这个懦弱媳妇撒泼，真是柿子捡软的捏呢！三丫头狠狠掰开扯着她娘的手道：“奶奶，我们被卖了都是心甘情愿的！在崇蕙坊当伙计，每天有饭吃、有觉睡，活得比以前好多了！”

    那武婆子瞪眼道：“咋的？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以前对你们不好呗？我一个老婆子含辛茹苦的拉扯你们这一大家子，那五丫头的尿芥子都是我给洗的，这会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说起老娘的不是了！我看你是皮子痒了吧！”说着大巴掌举起，抬手就要往三丫头的脸上招呼。

    “住手！”文茵冷声喝道：“武婆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们既然卖给了我，那就是我家的人了，你想动我的人，不得问问我这个当主子的吗？”

    如风在旁边听了半天也明白了，瞪着那老婆子骂道：“你这几个孙女在家被你苛待，这才出来自卖自身的，这会子你倒是厚着老脸上门要钱来了！？人家自己的卖身银子凭啥给你呢？”

    那武婆子一噎，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她可不就是想着这老二媳妇好拿捏，这才过来气势汹汹的要钱，真要推敲这里头的细节，她一个能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没有。

    沈修远这几天忙，一直没来看过文茵，刚到了仁明坊，就见着崇蕙坊前头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他赶忙赶了过去，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文茵见他来了，拉过他道：“逐之，这个老婆子非要把我新买的这几个姑娘的卖身银子拿走！她们都是自卖自身的，那银子都是归自个的！她要不着钱就在我这大闹，生意都没法做了！”

    沈修远凝眉，对那老婆子淡淡道：“依照乾律，自卖自身者所得银钱归己所有，你在这里大闹也没有用。”

    武婆子见着沈修远这一身官服，知道来了个硬茬，也不敢顶嘴，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不要卖身银子了！我把我家这四丫头、五丫头赎回来，总使得吧！”

    四丫头和五丫头听了骇的大哭，一把抱住她们的娘道：“娘！我们不要离开你！”说着又对文茵跪下了，小脑袋砰砰得磕着说道：“娘子，求求您，别让我们回家，奴婢给您当牛做马，只求求娘子留下我们！”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人家家里的丫头，那都是做梦都想着赎身，往后找个平头白脸的人家嫁了，好过安生日子；这一家子可好，当奶奶的要赎人，几个孙女却死活都不肯走，还跪着求主子留下伺候。围观的街坊邻里越咂摸着越觉得不是味，这些个姑娘在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宁肯给旁人当使唤丫鬟也不乐意回家？

    一时间，众人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文茵赶忙把俩孩子扶起来，眼睛看向那武婆子道：“武婆婆，赎身也不是说赎就能赎的，我这个当主子的不开口，除非是他们的契约年限到了，否则，她们几个，那是想去哪儿都去不了的。”

    武婆子见自己预备的两个计划都失败了，气的撒泼耍赖，躺在地上一边滚一边骂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这王八蛋婆娘卖了我的孙女当丫鬟！这是要气死我这老婆子啊！”说着还狠狠得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给自己的脸上挠了好几道凛子，弄得好像是谁恶狠狠得欺负了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