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闹将着，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胖汉子和一个瘦高的媳妇，那汉子一看武婆子在地上边哭边骂得，赶忙问道：“娘！娘你这是咋的了娘！”
那瘦媳妇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婆婆这银子没要回来，上去就甩了武娘子一巴掌道：“好你的下流胚子！墙头上跑马——可是个不回头的畜生了！瞒着我们大家伙不声不响的把我这几个侄女卖了不算完，还把娘打成这样？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
几个姑娘看她们娘被打了，赶忙上去拦在那媳妇和武娘子之间。那汉子扶起武婆子，对着娘儿几个道：“在家里好吃懒做的就算了，老子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养了你们这些年连个屁都没放过！如今为了点银子，亲戚情分都没了？看看这把我娘给打的！赔钱！”
众人都纷纷斥责着不讲理的汉子，那伤都是你娘自己挠的，咋就怨到人家身上了？那汉子被众人一番话说得脸膛涨的黑红，直喝骂道：“我家的事用得着你们管？真是吃咸饭操淡心哩！”
文茵真是看够了这场闹剧了，招呼几个姑娘就往店里走。谁知道那武婆子一声号丧大哭道：“要人命哩！把我孙女卖给人当丫鬟！！！教我咋办啊！！！我这老婆子也活不下去了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把里头的粉末子呼呼的倒进了嘴里！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给吓傻了！那汉子大惊失色，赶忙扶住她道：“娘！娘你咋能吃这砒霜哩！救人啊！娘啊——”
文茵一看这架势，简直气的想骂人，碍于沈修远在一旁这才憋住了；一圈人都是鸡飞狗跳的，有那胆小的已经边跑边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文茵赶忙对文秀道：“去把后院那桶牛乳拿来！再把灶房柜子里那篮子鸡蛋拿来！快去！”
食用砒霜中毒的话，如果立即服用了大量的牛奶和蛋清中和的话，人还是有救活的希望的。
文秀噔噔的抱着鸡蛋出来了，后头还跟着提着牛乳的小金，二人把武婆子嘴边散落的白粉末子擦干净，一手掰着武婆子的下巴，一手就往里头灌牛奶。
那汉子和媳妇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都是又惊又怕的趴在一旁看着几人，那吴婆子翻着眼睛倚在文秀的胳膊上，四肢也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如风歪了歪头，捡起了那张包着砒霜的纸，用指尖夹着仔细的看了半天，又凑近鼻子闻了闻，疑惑不已。而后，他把那张纸递给了一旁的沈修远，沈修远也凝神看着上面残留的粉末半晌，二人心里顿时都有了答案。
几人又是灌牛奶，又是磕鸡蛋清的，那武婆子依然没有好转，还是兀自躺在地上抽抽着，文茵急道：“事急从权，只能出此下策了！”说着对小金耳语了几句。
小金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但还是一溜烟的去了，不消得片刻就用一个大水瓢从茅厕挖了一勺大粪过来！文秀也从柜台下边的篓子里翻出一个大漏斗，二人心里都是气的直骂：要死回家死不好吗，连累的他们一起遭罪！
文茵跟那胖汉子道：“你娘服用了这么多砒霜，中和了半天却没什么起色，当务之急还是要催吐；不然这砒霜在你娘身子里越久，她死的就越快！”
胖汉子和瘦媳妇稀里糊涂的听了文茵说了这一大通，也管不了这些了，忙道：“娘子！娘子！救救我娘吧！”
这时，只见那武婆子悠悠醒了过来，一旁的胖汉子大喜，忙道：“娘！娘！你醒了？你别急，等会把这砒霜都吐出来就没事了！”
那吴婆子虚弱的抬起手划拉了两下道：“我...我没事了...把钱给我...咱们回家......”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都气道：“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钱呢！那砒霜不吐出来，你死在人家铺子门口，这不是害人哩？”
那胖汉子也哭道：“娘啊，委屈你一下了，儿都是为了你好啊！”说着死死的按着武婆子的一只手，她媳妇又去按住她的另一只。
武婆子见着文秀和小金手里的物件，恐惧的摇着头道：“别过来！别碰我！我没事！我没吃......”文秀急急的把漏斗往她嘴里一按，小金屏住呼吸，二人把头往旁边一扭，那一勺子大粪顺着那漏斗就进了武婆子的嘴里！
周围的老百姓们也都恶心坏了，但这都是为了救人，也没办法，只得憋着。灌了大半瓢，文秀抬起漏斗，那武婆子立马“呜呕”的一声，吐了一地！
看着这满地的秽物，人们终于是放心了。这时候郎中也到了，那胖汉子赶忙帮她娘把身上的秽物擦了，问着那号脉的郎中道：“郎中，我娘还要紧吗？”
那郎中一听着有人吃了砒霜，那是急急忙忙的就来了。可摸了摸脉，觉得不对，说道：“换一只手。”
众人就见着那郎中皱着眉头号了半天的脉，这才收回手有些不满的道：“你娘根本就没吃砒霜！这不是耽误事吗！我那医馆里还有好些病人呢！”
大伙儿一听，都争先恐后的说着如何亲眼看着她一扬脖子吃了那包砒霜，然后又两眼翻白，四肢抽搐的模样，这分明就是砒霜中毒嘛！
“够了。”沈修远清冷的声音打破这局面，他扬扬手里的纸包道：“这婆子确实没吃砒霜，这纸包里装的是淀粉混着的白糖。”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看向那武婆子，那武婆子吐了半天，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没有了。为了十几两银子，闹成这样，结果钱没要着，还让人灌了一肚子大粪！
文茵气的俏脸通红，怒道：“演了这么大的一出戏！结果全是装的！你们几个全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武家人自知理亏，也不敢放一个屁，只得扶起虚弱的武婆子，几个人灰溜溜的走了。几个姑娘都脸上都挂着眼泪，四丫头和五丫头脑门都红红的，看着文茵生气了，几人都是又惊又怕。
三丫头上前一步跪了下来道：“我们一家人多谢娘子解围！三丫头在这替我们奶奶给娘子赔礼了！还望娘子莫要动怒！”
文茵看着几个姑娘惶恐的表情，知她们想左了，扶起三丫头叹气道：“好了，我没怪你们，就是觉得虚惊一场，实在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而后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你奶奶那边肯定比咱们更难受，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畅快多了。”
几人先是一愣，而后绷不住的大笑出声。这武婆子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这事怕是够这京里京外的平头百姓们笑上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