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文稿35
离盏让人去找纸笔,着手重新写信。
巧儿不通言语,最后纸笔都是阿木捧进来的。
阿木手里端着胡桃木的托盘,托盘里笔墨纸砚样样不差,她低着头跪坐在离盏身边。
“天女,这是你要的东西。”
少女发卷的刘海下,那一双深邃又亮堂的眸子隐约有些发怯。
离盏不打算拆穿她告密的事,各司其主,很正常,伸手把东西一一取到桌上。
旁边角落里,巧儿不住的抹着眼泪,吚吚呜呜的,淼淼心情也不大好,蜷成一团,手抱着膝盖。
阿木瞧了他二人一眼,不知所以,便更怯。
“这……天女,这是怎么了?”
巧儿那头哭得正伤心,没吱声。
“是不是殿下发了火?”
“何以见得殿下会发火?”离盏倒问她一句。
阿木本就笨嘴拙舌,在离盏跟前,就跟那雏鸡见了老鹰似的,毛不是毛,爪不是爪,一眼就被看穿了底儿。
她磕磕绊绊地道:“刚才殿下出去的时候……我看见殿下脸色不大好。”
离盏转过头,朝着她微微颔首,目光深幽幽的,阿木不敢直视。
“精绝主动求见,殿下怎会生气?是我上次送出去的那封信有了回音,传回来的消息不大好。”
阿木的头愈发埋低。
她从离盏眼里看见了一丝精光,明白离盏是深谙其里,只是不点破她罢了。
她直起身子,主动帮离盏研墨。
角落那头,巧儿听离盏这么一提,哭得愈发伤心。
“这没回信的时候,奴婢心里就一直悬着……等信递到了,淼淼一念给奴才听,奴才真巴不得着一辈子都收不到这封信……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离盏经常都在出诊,待在盏林药局的时间,巧儿比她长。
巧儿天天都跟药局里的人打着照面,离盏有什么吩咐,也是她代为传达的。
周大夫和火头突然说没就没了,连个尸首都没找着,同样都是做下人的,同命相连的情谊一下子爆发出来,十分替悲悯他们的命运。
淼淼呆呆的坐在原地,佝偻着腰,两手间攒着一小枚发青了的铜钱。
那是火头给他的,说是前朝的钱币,一枚过什么政事要一个女人来谈。精绝要反都反了,要求见殿下,难道军队里连个正经军师都没有吗?”
离盏胸口提着一口气,叫巧儿说得哑了火。
“就算是精绝男人死光了,非得女人来谈,那老首领六七八个婆娘,找哪个不好,偏偏找最年轻的那个!他精绝安得什么心?”
“巧儿!”
“巧儿姐姐说得极是!”淼淼眨巴着眼睛,搓着手里的铜钱,“阿木姐姐,那个精绝夫人长得好看吗?”
阿木面颊通红,“不知道,内堂里下人挺多的,我看不见。”
“徒儿去打听打听。”
“唉!”
淼淼拍拍屁股站起来,一溜烟的跑了,离盏叫也叫不住。
黄昏过后,日头很快从山顶滚了下去,温宿陷入了一片黑暗。
乌鸦成群的席卷入城,站在弧形的楼顶上发出一声声悲凉的啼叫。
顾扶威说过,西域的天比京畿黑得晚。
京畿的戌时,是西域的酉时。
温宿天边还挂着太阳的时候,京畿的人也许已经睡着了,而且这差距越往西走越大。
此话听着玄乎,但离盏自打来了西域,便知道顾扶威所言的确不假。
她到现在都没能适应得过来,一到黄昏,刚用完膳,就已经困得想闭眼。
偏偏淼淼还没回来。
“嘎吱……”
门挤开一个小缝儿,淼淼球一样的滚了进来,抓着离盏的袍子脱口而出四个字,“大事不好!”
这话把房间里的人都惊了一跳。
巧儿忙问,“怎么不好了?”
“他们都说那个精绝夫人奇美无比!”
“我当是出了什么事呢?”离盏说。
“还有几个守卫觉得,她比师父还美!”
“胡说八道!”巧儿气得跳起来。
“那夫人到现在都还没从内堂出来呢,也不知道同殿下在说些什么,师父,不如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