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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吓死我了。”
门把拧动时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林依晚的注意力，等看清楚来人是田恬时，她便问道：“怎么了？”
“你的保镖小哥哥超级凶的，吓得我的心肝噗噗噗噗地跳。”
“有保镖么？”林依晚敷衍地随口问了一句。
“对啊。那是秦公子派来保护你的吗？”
听到这个人，林依晚的脸色僵了僵，“不是。”
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想别人提及秦深，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要我了。”
田恬还没有从自己的心惊胆战中回过神来，一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什么？”
“没什么。”
“噢。那外面的两个人是谁？”
“应该是爷爷派来的人吧。”
“你还有爷爷！”
话一说出口，田恬就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劲，她连忙裂开笑脸解释道，“嘻嘻，我的意思是，你还有爷爷疼着好幸福哦。”
“嗯。”
今天的林依晚话不多，甚至是少得有些出奇。田恬疑惑地盯着她，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刚哭过。她担心地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可能是不太舒服吧。”
“要紧么？”
“不要紧的。”
“晚晚你要保重身体啊。怀孕期间要好好养好身子，不然以后宝宝出生会没那么健康的。”
“嗯。”
田恬看得出林依晚的情绪很低落，她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忽然闯入视野里的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腕十分的刺眼。她皱了皱眉头，紧张地关心道，“晚晚你的手怎么了？”
林依晚不好意思地缩回自己的手，用轻薄的被子盖住，“不小心割到了。”
割？田恬似乎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晚晚你……”
“自杀”这个词太重，她说不出口，她相信林依晚也不愿意听。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干嘛那么想不开？”
林依晚自嘲似地勾了勾嘴角，“傻吧。”
“我印象中的晚晚一点都不傻。”
是呢，不久前的自己可是一点也不傻。为什么只是过了半年，她就变成了现在和这个样子？
也许恢复记忆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错事，大错特错的事。她不应该恢复过去的那些记忆，这样她就不会对秦深爱得这么深沉。即使他真的狠心地抛弃了自己，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活在真空里无法呼吸，窒息得有一种锥心的痛。
一颗晶莹的泪水在她毫无知觉地情况下冲出了眼眶。田恬看着她一声不吭就哭了，顿时心都乱了，“晚晚……你怎么哭了？你……你不要哭啊。”
田恬四处张望寻找纸巾盒，然后手忙脚乱地抽了张纸巾给她抹眼泪。
林依晚接过纸巾拭去泪水的痕迹，“不好意思，眼睛进沙子了。”
“晚晚，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跟我说嘛。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愿意的话，我都可以帮你分担。”
“你帮不了我。”
“我知道。可是……”
长长的叹息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人能够帮我。”
“晚晚你不要太悲观。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
闪烁的眼眸努力地不让自己流出泪水，“他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我。”
她之前也有所听闻，可是真的从林依晚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田恬还是有些诧异，“真的吗？”
“呵，你觉得请柬都送出去了，还会有假的吗？”
强忍着的泪水让人看起来心痛不已。田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事情不到最好一天，一切都还是有变数的。”
“变？”似笑非笑的嘴角尽是透着悲凉，“他变心了。”
“你跟秦公子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是我，是我自己不愿意死心而已。”
“既然你不愿意放弃，那你怎么不去挽留呢？幸福是要自己主动去争取的啊！”
“田恬，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陌生。他竟然狠心得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他不要它了。”
林依晚讲的是这件事，但田恬关注的却是别的事情，“我疑惑的是，秦公子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他怕不会是有什么苦衷吧？”
“苦衷？”
“对啊，晚晚你想象秦公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会不会是为了保护你或者是不想拖累你，才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嗯，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所以秦公子肯定也是这样的。田恬对于自己的猜想有迷之一样的自信。
“他会有什么的苦衷？他醒来之后，他还抱着我。只不过是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他就变了。他就不要我了。”
“是不是医生给他检查完之后，他发现自己不好了？”田恬本来想用“残疾”这个词，但她又怕自己说的话好的不灵，丑的灵。
“即使他不再完美了，那又怎么样？我怎么都不会嫌弃他的。”
“不是你嫌弃，是秦公子自己嫌弃他自己。”
林依晚将信将疑地问道，“会么？”
“当然啊。人出现车祸之后，最难恢复的不是身体上的创伤，而是留在心理上的阴影。这些上课的时候，老师不是都跟我们说过嘛？所以说啊，心理修复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
是呢，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的确有说过。只是到了实际的应用里面，发生在她挚爱的人身上，她就忘了。
深哥哥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一时冲动造成的。等过段时间，他接受了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就不会这样子了。
林依晚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只是转瞬间她忽然想起，她的深哥哥还有十天就要跟佟馥雅结婚了。十天，深哥哥会回心转意吗？
安检严格的市政府大楼对佟馥雅敞开了热情的大门。她怒气冲冲地闯进佟来锡的办公室，没等里面的人回避，就直接将大红色的请柬扔在桌面上，“这是什么！”
没有人见识过这样的佟馥雅，这与平日里温婉文静、知书达理的市长千金不一样啊。
人们带着疑惑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只是当一记冷光投来的时候，他们都纷纷识趣地退出冒着烟火味的战场。
房间里只剩下生气的佟馥雅和同样愠怒的佟来锡两人。他眯起冒着凶光的眼睛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看来最近真的太纵容她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佟馥雅几乎是咬着牙齿控诉道：“你出尔反尔！”
“这就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
“你不配做我的爸爸！”
“配不配，由不得你说。”越是云淡风轻的语气，越能把人的怒火燃烧到极致。
她的眼睛已经通红了，可是她留着最后的坚强让自己把泪水憋回去，“是你说，只要我满足你，我就可以不用嫁给秦深的。是你答应过我。”
佟来锡傲慢地反问道：“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
“你确定我有答应过你，而不是说考虑一下？”
佟馥雅紧皱着眉头，带着羞辱和愤怒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是她主动闯入他的书房，鼓起莫大的勇气问他，“我不嫁给秦深，可以吗？”
“你觉得呢？”
从他讥讽的微笑里，她感觉自己刚才仿佛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她并没有。她讲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是一个很严肃很严肃的话题。
“爸爸，你能让我做一次选择吗？”
透心的寒光紧紧地盯着她，过了良久之后才缓缓地漏出两个字，“可以。”
他的回答让她非常震惊，“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让爸爸开心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还生怕他会改变主意，连连点头答应道，“只要不用嫁给秦深，爸爸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今晚留下来。”
她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定地重复问道：“什么？”
他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身边，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你遗传你妈妈的一副好皮囊。”
他用力地钳制着自己，她想要甩开他然而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呢，红颜薄命。”
打心底里的畏惧让她的声音也忍不住地颤抖，“爸爸……你想……妈妈了吗？”
佟来锡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怀念她的……滋味。”
她隐隐感觉自己刚才听到的并不是幻觉。他说的是，让自己留下来。
留下来干嘛？
她惊恐地看着他，“爸爸，很晚了，我该回去房间，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不是不想嫁给秦深么？”
“是……是。”
“我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我……”
他一步步地逼近自己，“走出这个门，就要好好准备嫁入秦家。”
“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是吗？”
“怎么？你是怀疑你妈妈不贞，还是认为你爸爸不行？”
“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会逼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逼你，你可以不答应。”
“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即使是佟来锡逼她的，那也是她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莫大的羞辱感涌上她的心头，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怒把她的脸涨得通红，“无耻！”
“无耻？”佟来锡露出惯有的阴冷的讥笑，“是你自愿的。”
佟来锡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正正地戳中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那根弦。就是因为她当初的自愿，才会让现在的自己越发的羞怒。伦理与道德的约束狠狠地鞭笞着她强烈的羞耻心。
她曾经所有的高傲与自尊都已经统统毁在佟来锡趴在她身上的那一刻。
悔恨的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她紧咬着牙齿，艰难地从缝隙里挤出一个词，“禽兽！”
他伸出食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哎，别这样说你爸爸，毕竟我可是你的亲生爸爸。”
“呸！我没有你这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爸爸。你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斯文败类！”
“爸爸没有出尔反尔……”佟来锡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这是爸爸要教你的，兵不厌诈。”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佟馥雅对佟来锡越发地抗拒。他每走近半步，她都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他一步。她警惕地看着他，“呵，好一个兵不厌诈。”
佟来锡无视她的讽刺，反而自我赞许地点点头，“嗯，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他伸出手往佟馥雅的脸上招呼去，然而还没靠近，佟馥雅就嫌弃地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不要碰我！”
佟来锡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自讨没趣地把它插进裤子的口袋里，“准备做新娘子，嫁入秦家做少奶奶。”
“我是不会嫁给秦深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
“你可以试试。”
话毕，他还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她的抗议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重视，反而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她不是佟来锡的对手。她的爸爸，不，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
佟馥雅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佟来锡的办公室，阴沉着脸走出这栋冰冷的建筑。
天，下雨了。
阴阴沉沉的天色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她很想像乌黑的云层那样，尽情地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在公众场合放声痛哭不是一位名媛所为。
坐上属于她的专车，佟馥雅依旧忍着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她只能让一个人见到软弱的自己。
殷氏集团的总部，殷茵坐在办公室里无奈地看着这个讨厌的二世祖又来影响自己的工作了。
傅伦塔双手插着口袋，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噔噔噔噔……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殷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猜。”
“干嘛不猜？你猜一下，包你猜不中。”
“你都说我猜不中了，我干嘛还要猜？”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猜不中呢？”
“你刚刚不是说我肯定猜不中吗？我还猜来干嘛？”
“哎，小茵，不是我说你，你这脑袋瓜子也太笨了。”
“你才笨。你全家最笨！”
“不不不，我是全家最聪明的。”
“你还要脸不？你家小敦都比你聪明好吧。”
“我说的全家不是……”
“嘟嘟嘟嘟……”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剧烈地震动，两人同时顺着声音看去。
屏幕上亮起的名字让殷茵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她没有迟疑，马上就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茵，你在哪？”
“我在公司。”
“我可以去公司找你吗？”
“有事吗？”
话筒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我……我想见见你。”
“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事。”
那边的沉默正在无声地告诉她，她的失落。
殷茵不忍心让她难过，接着说道：“要不，我今晚抽空陪你吃晚饭？”
“好吧。”
虽然她听得出佟馥雅的情绪不太对劲，但是殷茵还是挂掉了电话。
她一安静下来，坐在正对面的傅伦塔马上调侃道：“你的小女友找你啊？”
“嘘！”殷茵生怕有人在偷听，抬起头张望着四周，“你找死啊！”
傅伦塔一点都没有把她的担忧放在眼里，他露出一副看似不经意的模样，“阿深要跟她结婚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继续保持，还是……”
“关你什么事？男人老狗那么八卦干嘛？”
“我这是关心你。”
“这是哪门子的关心？你又帮不上忙，嘴皮子的关心顶什么用？”
“好过没有啊。你不要就拉倒。”
“谢谢哟，把你的关心留给你的红颜知己吧。”
“你这是吃醋了吗？”
“我干嘛要吃醋？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想成为我的谁？”
“谁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