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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深要跟她结婚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继续保持，还是……”
“关你什么事？男人老狗那么八卦干嘛？”
“我这是关心你。”
“这是哪门子的关心？你又帮不上忙，嘴皮子的关心顶什么用？”
“好过没有啊。你不要就拉倒。”
“谢谢哟，把你的关心留给你的红颜知己吧。”
“你这是吃醋了吗？”
“我干嘛要吃醋？你又不是我的谁。”
“你想成为我的谁？”
“谁都不想。”
傅伦塔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半个身子越过了两人的阻隔，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真的？”
来自四目相对的压迫感很容易让人心跳加速，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殷茵不甘示弱地迎击着他的目光，“是的。”
他的确长得很帅。
她的确长得很美。
彼此的眼眸里都倒映着对方的身影，也仅有对方唯一的存在。晦涩的情愫牵动着两人慢慢地靠近，再靠近一些许。
“嗯哼。”一声刻意的咳嗽驱散了暧昧的气氛。
旁人的闯入惊得他们不约而同地弹开，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殷茵明显感觉到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就像是偷吃的小猫被逮住般羞红。
“殷伯伯。”
知道来人的身份，殷茵连眼神都慌乱了。她不好意思直视殷富的目光，微微低着头喊道，“爷爷。”
“嗯。”殷富轻哼了一声，背着双手走进来，坐在一旁的主沙发上。
事发有些突然，殷茵和傅伦塔的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不过，殷富倒是率先打破的沉默。
“伦塔，你们傅家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提亲啊？”
殷茵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面上，好奇地问道，“爷爷，什么提亲？”
“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结婚了。”
“什么东西！爷爷您说谁年纪不小，跟谁结婚？”
“我都看见了，不用不好意思承认。爷爷是个开明人，不会反对你们自由恋爱的。”
“爷爷，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殷茵悄悄地用余光扫了傅伦塔一眼，降低了音量说道，“我跟他不可能。”
“爷爷活了一辈子阅人无数，你们两个的眼神，爷爷一看就知道，不会看错的。”殷富自信满满地说道。
殷茵嫌弃地说道，“他那种人又花心又不靠谱，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殷茵这么贬低自己，傅伦塔就不高兴了。他不满地问道：“我怎么就不靠谱啦？”
“你就是不靠谱。”
“我哪里不靠谱？”
“你哪里都不靠谱。”
傅伦塔和殷茵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这样的情景殷富早就见惯不怪。只不过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拌嘴，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两位。
“嗯哼。”
一收到殷富发出的信号，两人便自动自觉地消停下来，不再“攻击”对方。不过末了，殷茵还是白了傅伦塔一眼以示自己占据了上风。
“两个人加起来都快六十了，还老像小时候那样胡闹。”
殷茵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转而问道：“爷爷，您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家那小子的婚礼，我就不去了，到时候你代表我们殷家出席吧。”
“爷爷您为什么不去？”
“爷爷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就好了。”
这并不是殷富第一次叫她代表他们殷家去出席重要的宴会，只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希望可以不用出席。因为，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次的婚宴取消了。
她模棱两可地答道，“到时候看情况吧。”
一边，她在隐晦地表达这个念想，而另一边，傅伦塔却把话说出了口，“结不结得成婚都是个问题呢。”
虽然只是小声的嘀咕，可是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
“哦？难不成你们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傅伦塔的纨绔可是在羊佛两城出了名的，他会搞砸别人的婚礼一点也不出奇。作为傅家的幺儿子，傅老对他几乎是宠得无法无天。
“嘿嘿，爷爷，您别听他吹牛。他哪敢在阿深的婚礼上乱来？他就不怕阿深日后找他算账嘛。”
“深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他早早就知道秦深出了事，只不过哪有老人家去问候年轻人的理？所以他并没有亲自到秦家去慰问他们，于理不合。
殷茵知道以殷富的手段想要知道秦深的病情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她没有打算隐瞒，直接地告诉他，“已经醒过来了，就是左腿有点棘手。”
棘手？听到这个词，殷富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微微眯起的眸子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不是棘手的问题。
“秦家那小伙子也是个不错的苗子，他应该能挺过去的。”
“嗯。”殷茵犹豫了好一会儿，忐忑地试探道，“爷爷，新一轮的换届选举准备开始了，你打算支持……”
殷富摆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是生意人就老老实实做生意，其他的能少一件是一件。”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就行的。就像阿深他们家那样。”
“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唇亡齿寒。爷爷，这是你教我的。”
殷富摇了摇头教导道，“年轻人做事要学会知轻重。有些人若是不能交好也尽量不要去得罪。”
话毕，他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去，留下这句话任由他们两人去仔细琢磨。
他是一个顽固的老头子，只要他决定和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改变他的主意。所以殷茵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他离开。
殷茵的眼里有些失望也有些愧疚，然而当她一听到傅伦塔的调侃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你家老头子叫你不要得罪人喔。”这种事不关己的揶揄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老头子不允许，你敢不敢偷着干？”
明知故问。殷茵嫌弃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傅伦塔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嘚瑟地炫耀着，“还是我家那尊大佛比较开明。”
殷茵毫不留情地戳中他的死穴，“对对对，你家老爷子说得那么开明，你干嘛还怕他老人家？”
“他开明是一回事儿，他对我严厉又是另一回事儿。”
“哦。”殷茵敷衍地应了一句，很明显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不过玩笑开得差不多，该切入正题了。
“佟馥雅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叫她动手？”
“我可不担保她会答应。”
“你试了不就知道了么？”
“我考虑一下。”
每一次看见殷茵皱起眉心，傅伦塔就不愿意让她难做，“要是你觉得为难的话，那我再想想别的方法吧。”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地微笑道，“还好啦。我今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吧。”
林氏集团旗下的林林总总是一个高消费的地方。然而，这个地方的服务对得起这个昂贵的价格。躲在密闭的包间里面，有什么不雅的举动都没有人会发现。
佟馥雅很早就在里面等着殷茵的到来，从下午到晚上。挂了电话以后，她无处可去，只能来她们的老地方寻找一丝丝凉薄的温暖。
寂寞的等待忽然被从外推开的门中断了。进来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是一个不被她待见的下人。嗯，是下人。
那人看见她还好好地待在里面，微微低下头以示歉意又把门给关上了。
大概佟来锡最怕的是她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才会派人盯着自己。虽然不是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但一旦她有什么不安分的动静马上就会传到佟来锡到耳朵里。
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有多疼爱自己，而是因为假若她死去了，他就会失去一颗有利的棋子。精于算计的他不会让自己花费了二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的。
她就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呵。她双眼通红，干瘪的泪腺已经流不出半滴的泪水。白润的拳头用力地紧握着，即使平整的指甲已经嵌入掌心里也没有松懈丝毫。除了心痛的感觉，她再也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
紧绷着的不仅仅是神经，还有肌肉。她开始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殷茵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蜷缩在一起，躲在沙发的角落里。
“馥雅，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她惊喜地看着来人，抖索的声音充满了期待，“茵……”
“馥雅，你怎么了？”
“没……没事……茵，你终于来了。”
带着满腔的委屈，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搂着殷茵的脖子。
殷茵一般不会拒绝简单的拥抱，她也伸手圈住她的腰身，“你真的没事吗？”
佟馥雅摇了摇头，“嗯……”
殷茵把她的否认当作是她的倔强，可是佟馥雅的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怀里的人静静地平息下来，殷茵担心地再次问道：“馥雅，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没，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所以饿得身体发抖。”
殷茵推了推她没有推动，就任由她抱着自己，“你怎么不吃东西呢？傻瓜。”
“没有胃口。”
“为什么没胃口？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不想嫁给秦深。”
“我知道。”
“我真的不想嫁给秦深。我不想嫁给他。”
“我知道。”
“我不喜欢男人，我讨厌所有的男人，我厌恶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一个男人的。”
“我知道。”
“茵，我真的不想嫁给秦深。我只爱你一个，我只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我……”傅伦塔的脸忽然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卡在她的喉咙里说不出来。
“茵，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去美利坚，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
面对着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她不忍心拒绝，同时也没法安心答应，“现在的信息那么发达，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佟馥雅忽然松开双手，期待的眼神变得紧张起来，“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走？”
“馥雅，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能再向以前那样遇到问题就躲起来。我们要学会去面对，去寻求解决的办法。”
佟馥雅想起佟来锡趴在自己身上的耻辱，泪水瞬间滑落下来，“我已经试过了，我努力去争取过了，可是没有用……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恨你爸爸吗？”
“爸爸？”佟馥雅讽刺地扬起一抹苦笑，“呵，他那种人也配做我的爸爸吗？”
“但他的确是。”殷茵再次提醒道。
“他不是！他是一个衣冠禽兽，他就是一个无耻的畜生！”
“可是你一直都是任由他摆布，你从来没有反抗过。”
“我反抗过！”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铿锵有力，因为殷茵所说的正中她的心弦。
“有效果吗？”
佟馥雅如同触电般僵硬，脑海里一直搜寻着她反抗的事例。然而，没有，没有成功的例外。
一直以来她都太顺从，以至于现在的她想要拒绝这门势利的婚事都丝毫无法动摇佟来锡的决定。她无助地看着殷茵，绝望地询问道：“我该怎么办？”
殷茵没有直接告诉她，只是再次问道，“你对他只有恨吗？”
“只有恨。”她的语气连同她的眼神一样坚定。
“只要他不再是一个掌权者，他就不能再威胁秦氏。”
佟馥雅心里已经猜测到几分，但她不确定，“什么意思？”
“你知道秦深是迫于压力才同意跟你结婚但。如果压力消除了，你们还会举行婚礼吗？”
“不会。但是，我知道这一次是秦深，下一次还会有别的男人。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会逼我去联姻。”
“如果他消失了呢？”
佟馥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我们要……”
说话的同时，她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傻傻的，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可以做的呢。”
“怎么不可以？他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我们不能替天行道？”
殷茵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
“呵，在他的眼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你手里有证据吗？”
“证据？什么证据？”
“能让他倒台的证据。”
“倒台？”
殷茵看见佟馥雅微微皱起了眉头，以为她不乐意了。“你不希望他倒台？那也是的，毕竟他是你的爸爸。无论他做了什么，对与错，他都是你爸爸。这个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希望他再也没有办法操控我的人生。”
“所以你是希望他倒台吗？”
殷茵原想等她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她的沉默太久。殷茵只好继续跟她诠释这样做的利弊，“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因为一旦他真的倒台了，他就对秦氏集团乃至别的家族企业都构成不了威胁。可是与此同时，你也不再是市长千金。你的身份地位也许从此就没落了。”
“茵，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只有你。”
说这话的时候，佟馥雅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就像是抓住黑暗中唯一的一缕光线那般。
可是，殷茵不仅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抓疼了，甚至连眉头也为难地皱起来了。这般深情的告白，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避，“馥雅，这件事并不容易。如果你决定了真的要这么做，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以他那种性格，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就算是死，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