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羽绒服登场
如今的油布多用作船帆、雨棚等物，因着油布耐用，质地结实，不会因风吹日晒轻易损毁；且油布又名防水布，也可以在最大限度上阻隔雨水或海水。
之前文茵试过很多质地的布料，但无一例外，跑毛跑的都很严重，那些好料子就没试了，普通的人家连棉花都买不起了，更何况绫罗绸缎？可无论是织得多么细密的棉布，只要将羽绒灌进去轻轻一拍，就像是在拍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枕头一般。
而油布就完全没有这种困扰——它特殊的质地使水都无法泄漏出来，更何况是羽绒呢？
文茵一刻也不敢耽搁，冒着风雪匆匆赶到了仁明店，又叫了个店子去朱雀店把郝掌柜和两个技艺拔尖的针线娘子请了过来，这才向大家伙娓娓道来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娘子都是裁衣做鞋几十年的稳重妇人，先是思考了一下，而后说道：“东家，这油布是能裹住羽绒不假，但若质地太硬太厚的话，不透气不说，人穿上也伸展不开；我想咱们应该用质地最薄的那种面料先试验一下，若是成了，再说下面的话。”
文茵觉得言之有理，几人商议至下午，这才拟出一张设计图纸来。为了防止羽绒堆积，所以将内胆缝制成了多环形的制式，外面罩的面子倒是无关紧要了，棉布丝绸皆能使用，文茵又设计出一款及膝长袄与一款羽绒背心来。
样衣做出来后，文茵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它放在朱雀仁明二店售卖，而是想着：这羽绒服制作方法并不繁杂，若是此时将这羽绒服放到市面上，被有心人学了去，会不会趁机将油布与鸭绒鹅绒的价格再次抬高呢？
文茵不敢冒这个险，她思索片刻，从一小木匣中翻出一方令牌递给小金道：“去大理寺请沈郎官来一趟，就说小女有要事相商！”
沈修远正看着案宗，有衙役道有人拿了少卿的令牌来请，沈修远接过那方令牌一看，正是自己赠予文茵的那一方！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披上大麾道：“我出去一趟，有事到朱雀坊找我。”言罢便匆匆离开了。
到了店内，沈修远见着文茵好端端的坐在柜台后头，松了一口气。文茵见他神色慌张的赶来，知道他想左了，忙道：“沈郎官，小女有要是相商，耽误您一些时间。”
只见她从包袱中拿出一件样衣说道：“沈郎官，夏季北方蝗灾致使棉花减产，如今京内的棉花价格已是水涨船高，小女便和店子们研制出了这羽绒服替代。此裳成本低廉，保暖性强，正好适合当下购置不起冬衣的平民百姓；但是——”文茵顿了顿接着道：“小女恐有心人学得此法后，将成本抬高，小女并不想依靠此裳赚多少钱，只想让贫苦人家也能安然过冬罢了，是以此事望沈郎官襄助一番。”
沈修远一听，清俊的眸子中闪烁出惊喜的光芒。今年冬天并不似往年那般的暖冬，才刚入冬不久就冷的吓人，北方更是严寒；圣上担心有异族情急之下劫掠边关，又重重的加增了北边的兵力。但兵马粮草，皆是银钱，今夏蝗灾，棉花产量极低，没有棉衣穿的边关军士们早已怨声载道，户部中的棉衣全部抽调出来，也不过只够几个营所用罢了。
此时这羽绒服的出现，简直是雪中送炭！文茵帮他将大麾取下，将样衣套在沈修远身上道：“沈郎官，此衣不仅穿着轻便，且保暖性极强，到时候百姓们就不用再为过冬的事发愁了！”
沈修远看着文茵贤惠的帮自己更衣试穿，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已与她举案齐眉的错觉，轻咳了一声道：“茵娘有何想法不妨直说，某定倾囊相助。”
文茵道：“并非让沈郎官出钱出力，小女想着，请沈郎官将此物举荐至工部纺造监，再由官家把控，将这羽绒服推向千家万户。这样一来，即便是那利欲熏心的商人想要从中牟利，碍于朝廷威仪，他们也不敢大肆敛财。”
沈修远缓缓的点头，眼中满是赞誉之色，他对文茵略一抱拳道：“茵娘心怀天下，已有圣人所言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豪情，某心中敬佩！此事某必鼎力相助，不辜负茵娘的一片苦心。”
文茵见他对自己赞誉颇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沈郎官过誉，小女也是万民之一，平日备受福泽，如今有难自然是要襄助一二。”
二人又讨论了片刻，将此计更加完全后，沈修远便起身告辞，也没回大理寺，直接往北边的工部衙门走去了。
第二天一早，徐掌柜正坐在仁明店内算账，忽见门口来了几位穿绿着朱的官员，赶忙迎接道：“几位郎官，请问有何要事？”
带头的一位红衣官员说道：“掌柜的，我等是工部纺造监的官员，昨日有同僚带来一件名曰‘羽绒服’的大裳，我等试验过后，觉得此物大好，正可解当下燃眉之急，故想请你家店主人商谈一番。”
徐掌柜一听，大喜过望，忙请各位郎官入座，又差了个店子去箴言坊请文茵。文茵这时候刚起床不久，正站在院子里揩牙，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金去应了门后，忙忙跑到院内喜道：“娘子！有工部的官在仁明店等着呢，说是要谈谈羽绒服的事！”
文茵听罢，忙忙的披上外裳就往外面走，文秀在灶房急道：“娘子！朝食还未用呢！”
文茵等不及，边走边喊道：“等会做好了带去仁明店找我！”
到了店内，徐掌柜忙为众人介绍，那工部官员一看这偌大的店铺，东家竟是一桃李之年的女郎，心中不免感叹：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文茵忙问道几位官员：“各位郎官，那羽绒服试验的如何，可否行事？”
那红衣官员道：“文老板，昨日我等已在监内实验过，此裳确实是轻便保暖，最可贵的是物美价廉，今日之行，便是想与您商讨一些细节。”
文茵赶忙拿出那几张设计图摊在众人面前，几位郎官都拿起图纸专心的思考了起来，那上面事无巨细的讲述了如何缝制内胆、如何拍绒，以及鸭绒鹅绒皆可用得云云。徐掌柜送来纸笔，文茵又单独的做了一份备份，等下由几位郎官带回去细细研究。